1
“欢迎光临寒舍。”
守恒想说句应景点的酸话，没想出来，就说了这个。
“打扰了。”杨吉柳像是在配合他。
“那柳姐你随便坐坐吧，我去做点吃的。”
守恒刚进门就准备去厨房。
“做饭？”杨吉柳语气有些意外。
“怎么了？你不饿？”守恒反问。
“不是要去福禄寿大酒店吃吗？福禄寿欸！”杨吉柳强调了两遍饭店名。
“是去那，但要等六点之后去。你以为是去吃自助餐啊，还提前饿饿肚子。”
“同学聚会不就是吃大桌（农村婚宴酒席），和自助餐有什么区别？谁家吃大桌前还吃上一顿饭啊？”
“……你这说的是你小时候的事吧，现在谁家还稀罕一顿大桌。”
守恒嘴上说得流利，可心里也没什么底。他都十多年没吃过大桌了，也不知道现在行情如何。
“是吗？那可能是现在人日子好了。”杨吉柳听了他的话，自问自答了一句。
其实她也不确定到底怎么样。刚才守恒猜得不错，她的确是凭小时候的记忆说的。
比时间的话，她上一次吃大桌到现在的间隔时间，比守恒更长。
这对于普通栗城人民，可以说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难度不亚于上学十多年，一次不被老师点名一样。
谁逢年过节不得去吃一顿大桌啊？
行行行，就算你性格孤僻、又咙又哑、思想扭曲，不仅一个朋友没有还决定孤独终老，那你还能没亲戚？
关系好的血缘近的给200，关系一般平时没联系的掏100当凑个热闹。人际关系才是寻常老百姓最大的学问！搞好了那是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搞不好就成亲者痛仇者快了。
“柳姐你想吃什么？”守恒去到厨房，开始准备。
“随便，随便下碗面吧。”
杨吉柳坐在沙发上，把吸管插入冰奶茶。茶几桌上有半盘海盐味瓜子，她抓了一把当个消遣。
一个人没事，她仔细环顾起了守恒的家。可能是老小区的原因，外观不算特别精致的装修，各个布局也没太多装饰。
就拿这么大一个客厅来说，除了沙发茶几桌之外，什么都没有。连一般别人家里会放些奇奇怪怪收藏品的背景墙也没有。家电和家具能看出很有年份。就是面积够大的，客厅和餐厅分开，都很宽敞。
这算是小县城房子的特点，质量和装修可能一般，但房屋面积指定没得说。
栗城家家户户基本都是年轻人和父母同住。毕竟是父母出钱买的房子，住也是理所当然。加上还要帮他们照顾小孩。
还有的老大结婚了，弟弟妹妹也得跟着一起住，就这么一个住所。弟弟的房子还差个尾款，妹妹要等到嫁完人才能去别人家。
所以买就得买三室起步的，四室也不嫌多。正因如此，乡下的二层小楼才更受广大百姓喜爱。
当地开发商也聪明，栗城大部分小区压根就没有小户型，房屋面积都是三位数朝上的。这让弟弟的尾款更是迟迟凑不齐。
“你这是几室的？”杨吉柳大声问。
“三室。”守恒在厨房大声回答。
“三室啊。”和她猜得一样。
才嗑了几粒，她就有些坐不住了。把手里剩余的瓜子重新豁进盘子里，她拿上奶茶起身，准备参观一下里面的房间。
和基本户型一样，守恒家的房子是南北朝向的。厨房在北阳台在南，前后贯穿着餐厅和客厅。其他三个房间和卫生间都在中间的过道往东。
守恒在厨房瞥见杨吉柳走到了中间过道，以为她要上厕所，提示说：“最里面的是卫生间。”
“啊、哦。”杨吉柳应了一声，扭头瞧见过道直走就是一扇磨砂门，又说：“没有，我随便看看。”
“那你看吧，随便进。”
有了守恒这句许可，杨吉柳打开了过道最外围的实木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书？
“这么多书？！”
杨吉柳没忍住大叫一声，差点被珍珠噎着。
这是间书房，房间不大。除了正中间摆了一张原木色写字桌外，四面包括门这边的墙上都放置了书架。它们严丝合缝的把所有墙面铺满，不露一丝空隙。
每个书架都挤满了书，只是连同一层上的书都大小各异、层次高低不齐。没有整理有序，看上去凌乱不堪。但胜在数量众多，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都是我妹的。”守恒在外面听见了她的惊呼声。
杨吉柳走近囫囵过目，观察到都是小说，没什么具体分类。大多都是些自己连书名都没听过的书，更别说看过了。找了一圈，她才发现了一本眼熟的，《鲁滨逊漂流记》。
真是有种“流放到无人荒岛，正打算放弃了，一抬头看见个星期五在自己眼前”的恍惚感。像是抓到了一根名叫文化的救命稻草。
但她脑子里仔细一想，自己也只是看过书皮，没真看过里面的内容。好像是小学某个男同桌有过，她苦苦哀求了好几天，但没借给她。
时间太久她也记不太清了。
也许是自己记错了吧，在她清晰的记忆里，自己是不爱看书的。非但不爱还很讨厌，上学时只看课本，退学后就一个字都没瞅过了。
把这么多书看完，要用多长时间？杨吉柳忍不住在心里问起自己。
还没开始想，她脑海里就产生了几个画面：要等狗舔完了面，鸡啄完了米，油灯烧断了金锁。
放弃这个蠢念头，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中间的写字桌前。
桌面堆满了各种纸张卷子，桌脚两边也都放有装满试卷和练习册的袋子。她在一堆草稿纸下，看到被盖在最上面的是一张理综卷。伸手拨开稿纸看了一眼：
『1.细胞凋亡是细胞死亡的一种类型。下列关于人体中细胞凋亡的叙述，正确的是（）』
刚看了一秒杨吉柳就火速看向别处。还用说什么细胞吗？上面的文字，分明是对她本人脑细胞凋亡的叙述。
“这里面的书你妹看过多少？”
在书籍的海洋里畅游了一分钟，杨吉柳就忍不住出来换气。
她不会都看完了吧？杨吉柳后半句还没出口，守恒就提前抢答了。
“她都看过了，有喜欢的你就都拿走，留着也是占地方。”
“谢谢了用不着，初中课本够我受用一生了。”
关上书房的门，杨吉柳把目标转移到它隔壁的房间。
都快把手伸到门把手上了，她才注意到，这个门上有个椭圆形的小挂牌。应该有些年头了，乳白色的塑料变得泛黄，上面用记号笔写的黑体字也褪色的很严重。
“休息中，勿扰。”
杨吉柳小声念出挂牌上的字，又把它反过来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也有五个字：欢迎你，请进。
只是背面的字迹看上去比前面的新很多，想来这块挂牌应该是没怎么翻动过，一直保持这样很久了。
“隔壁房间是你妹的吗？上门写了勿扰。”杨吉柳问还在厨房忙活的守恒。
“哦，那是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
“不过很久没住人了。”
“嗯？”杨吉柳又松开些刚握住把手的手掌，“没住人？不住自己的房间，你住哪？”
“对门那间，主卧。”
杨吉柳转身面向身后的房间，它和客厅相连，处在向阳的位置。
“那这间挂牌子的，不还是你妹的房间吗？”
杨吉柳听着守恒的话，感觉又有些多余。他的意思可能是，以前这间房间是他的，后来他去了主卧，他的房间就变成尚冰琛的了。
哎不对，这一过脑子，杨吉柳又想起他刚才说的是：这间房间没住人。
那尚冰琛住哪？
“没有，那房间一直空着没人住，我妹也住主卧。”守恒刚好回答了她的疑惑。
“你和你妹住一间房间？！！”
杨吉柳嗓音瞬间提高了50分贝，彷佛触发了蜘蛛感应的格温，身形灵动飞快拔腿打开了主卧室的门！
没有叠放，随意摊在床上的乱糟糟的被子；没有充电还依旧插在插座上的充电器，一边一个；两个颜色不同的枕头，两个一模一样的床头柜；没有关上的衣柜里有男人和女人的衣服，和书房里的书一样没有分类，相互交叉参差不齐；
门口还有一个造型奇怪的衣帽架，挂的东西也是乱七八糟的。她能叫出名字的有手套围脖帽子，叫不出名字的从上到下有分院帽、木之本樱的法杖、木叶的忍者护额等等。
看来这个家里还是有装饰品的。
还算正常的双人卧室，以及不太正常的住在里面的主人——守恒和尚冰琛。
“对啊。”守恒将热油倒在煮好的面和配菜上，刺啦刺啦响，他招呼道：“面好了！”
“欢迎光临寒舍。”
守恒想说句应景点的酸话，没想出来，就说了这个。
“打扰了。”杨吉柳像是在配合他。
“那柳姐你随便坐坐吧，我去做点吃的。”
守恒刚进门就准备去厨房。
“做饭？”杨吉柳语气有些意外。
“怎么了？你不饿？”守恒反问。
“不是要去福禄寿大酒店吃吗？福禄寿欸！”杨吉柳强调了两遍饭店名。
“是去那，但要等六点之后去。你以为是去吃自助餐啊，还提前饿饿肚子。”
“同学聚会不就是吃大桌（农村婚宴酒席），和自助餐有什么区别？谁家吃大桌前还吃上一顿饭啊？”
“……你这说的是你小时候的事吧，现在谁家还稀罕一顿大桌。”
守恒嘴上说得流利，可心里也没什么底。他都十多年没吃过大桌了，也不知道现在行情如何。
“是吗？那可能是现在人日子好了。”杨吉柳听了他的话，自问自答了一句。
其实她也不确定到底怎么样。刚才守恒猜得不错，她的确是凭小时候的记忆说的。
比时间的话，她上一次吃大桌到现在的间隔时间，比守恒更长。
这对于普通栗城人民，可以说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难度不亚于上学十多年，一次不被老师点名一样。
谁逢年过节不得去吃一顿大桌啊？
行行行，就算你性格孤僻、又咙又哑、思想扭曲，不仅一个朋友没有还决定孤独终老，那你还能没亲戚？
关系好的血缘近的给200，关系一般平时没联系的掏100当凑个热闹。人际关系才是寻常老百姓最大的学问！搞好了那是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搞不好就成亲者痛仇者快了。
“柳姐你想吃什么？”守恒去到厨房，开始准备。
“随便，随便下碗面吧。”
杨吉柳坐在沙发上，把吸管插入冰奶茶。茶几桌上有半盘海盐味瓜子，她抓了一把当个消遣。
一个人没事，她仔细环顾起了守恒的家。可能是老小区的原因，外观不算特别精致的装修，各个布局也没太多装饰。
就拿这么大一个客厅来说，除了沙发茶几桌之外，什么都没有。连一般别人家里会放些奇奇怪怪收藏品的背景墙也没有。家电和家具能看出很有年份。就是面积够大的，客厅和餐厅分开，都很宽敞。
这算是小县城房子的特点，质量和装修可能一般，但房屋面积指定没得说。
栗城家家户户基本都是年轻人和父母同住。毕竟是父母出钱买的房子，住也是理所当然。加上还要帮他们照顾小孩。
还有的老大结婚了，弟弟妹妹也得跟着一起住，就这么一个住所。弟弟的房子还差个尾款，妹妹要等到嫁完人才能去别人家。
所以买就得买三室起步的，四室也不嫌多。正因如此，乡下的二层小楼才更受广大百姓喜爱。
当地开发商也聪明，栗城大部分小区压根就没有小户型，房屋面积都是三位数朝上的。这让弟弟的尾款更是迟迟凑不齐。
“你这是几室的？”杨吉柳大声问。
“三室。”守恒在厨房大声回答。
“三室啊。”和她猜得一样。
才嗑了几粒，她就有些坐不住了。把手里剩余的瓜子重新豁进盘子里，她拿上奶茶起身，准备参观一下里面的房间。
和基本户型一样，守恒家的房子是南北朝向的。厨房在北阳台在南，前后贯穿着餐厅和客厅。其他三个房间和卫生间都在中间的过道往东。
守恒在厨房瞥见杨吉柳走到了中间过道，以为她要上厕所，提示说：“最里面的是卫生间。”
“啊、哦。”杨吉柳应了一声，扭头瞧见过道直走就是一扇磨砂门，又说：“没有，我随便看看。”
“那你看吧，随便进。”
有了守恒这句许可，杨吉柳打开了过道最外围的实木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书？
“这么多书？！”
杨吉柳没忍住大叫一声，差点被珍珠噎着。
这是间书房，房间不大。除了正中间摆了一张原木色写字桌外，四面包括门这边的墙上都放置了书架。它们严丝合缝的把所有墙面铺满，不露一丝空隙。
每个书架都挤满了书，只是连同一层上的书都大小各异、层次高低不齐。没有整理有序，看上去凌乱不堪。但胜在数量众多，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都是我妹的。”守恒在外面听见了她的惊呼声。
杨吉柳走近囫囵过目，观察到都是小说，没什么具体分类。大多都是些自己连书名都没听过的书，更别说看过了。找了一圈，她才发现了一本眼熟的，《鲁滨逊漂流记》。
真是有种“流放到无人荒岛，正打算放弃了，一抬头看见个星期五在自己眼前”的恍惚感。像是抓到了一根名叫文化的救命稻草。
但她脑子里仔细一想，自己也只是看过书皮，没真看过里面的内容。好像是小学某个男同桌有过，她苦苦哀求了好几天，但没借给她。
时间太久她也记不太清了。
也许是自己记错了吧，在她清晰的记忆里，自己是不爱看书的。非但不爱还很讨厌，上学时只看课本，退学后就一个字都没瞅过了。
把这么多书看完，要用多长时间？杨吉柳忍不住在心里问起自己。
还没开始想，她脑海里就产生了几个画面：要等狗舔完了面，鸡啄完了米，油灯烧断了金锁。
放弃这个蠢念头，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中间的写字桌前。
桌面堆满了各种纸张卷子，桌脚两边也都放有装满试卷和练习册的袋子。她在一堆草稿纸下，看到被盖在最上面的是一张理综卷。伸手拨开稿纸看了一眼：
『1.细胞凋亡是细胞死亡的一种类型。下列关于人体中细胞凋亡的叙述，正确的是（）』
刚看了一秒杨吉柳就火速看向别处。还用说什么细胞吗？上面的文字，分明是对她本人脑细胞凋亡的叙述。
“这里面的书你妹看过多少？”
在书籍的海洋里畅游了一分钟，杨吉柳就忍不住出来换气。
她不会都看完了吧？杨吉柳后半句还没出口，守恒就提前抢答了。
“她都看过了，有喜欢的你就都拿走，留着也是占地方。”
“谢谢了用不着，初中课本够我受用一生了。”
关上书房的门，杨吉柳把目标转移到它隔壁的房间。
都快把手伸到门把手上了，她才注意到，这个门上有个椭圆形的小挂牌。应该有些年头了，乳白色的塑料变得泛黄，上面用记号笔写的黑体字也褪色的很严重。
“休息中，勿扰。”
杨吉柳小声念出挂牌上的字，又把它反过来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也有五个字：欢迎你，请进。
只是背面的字迹看上去比前面的新很多，想来这块挂牌应该是没怎么翻动过，一直保持这样很久了。
“隔壁房间是你妹的吗？上门写了勿扰。”杨吉柳问还在厨房忙活的守恒。
“哦，那是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
“不过很久没住人了。”
“嗯？”杨吉柳又松开些刚握住把手的手掌，“没住人？不住自己的房间，你住哪？”
“对门那间，主卧。”
杨吉柳转身面向身后的房间，它和客厅相连，处在向阳的位置。
“那这间挂牌子的，不还是你妹的房间吗？”
杨吉柳听着守恒的话，感觉又有些多余。他的意思可能是，以前这间房间是他的，后来他去了主卧，他的房间就变成尚冰琛的了。
哎不对，这一过脑子，杨吉柳又想起他刚才说的是：这间房间没住人。
那尚冰琛住哪？
“没有，那房间一直空着没人住，我妹也住主卧。”守恒刚好回答了她的疑惑。
“你和你妹住一间房间？！！”
杨吉柳嗓音瞬间提高了50分贝，彷佛触发了蜘蛛感应的格温，身形灵动飞快拔腿打开了主卧室的门！
没有叠放，随意摊在床上的乱糟糟的被子；没有充电还依旧插在插座上的充电器，一边一个；两个颜色不同的枕头，两个一模一样的床头柜；没有关上的衣柜里有男人和女人的衣服，和书房里的书一样没有分类，相互交叉参差不齐；
门口还有一个造型奇怪的衣帽架，挂的东西也是乱七八糟的。她能叫出名字的有手套围脖帽子，叫不出名字的从上到下有分院帽、木之本樱的法杖、木叶的忍者护额等等。
看来这个家里还是有装饰品的。
还算正常的双人卧室，以及不太正常的住在里面的主人——守恒和尚冰琛。
“对啊。”守恒将热油倒在煮好的面和配菜上，刺啦刺啦响，他招呼道：“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