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月知晓摧雪想要去干什么,但是她没有劝阻,只是将胧雀尸体摆好,眸中尽是惋惜。

    程花容扭头看向摧雪背影,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随后便抱起小瑞,慢条斯理进行医治。

    -

    每走一步,她的心就好像在滴血一般。

    都怪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太心慈手软,放过沈珂,又对楼齐涯起了恻隐之心,事情根本不会发展到这个状况。

    既然错误是自己犯的,那么也由她来了解便是最好的结果。

    她素白色长裙被胧雀血液染红,一双如白玉般雪白双手粘上猩红血液,视觉冲击十分强烈,手背青筋凸起,汹涌恨意在她心口横冲直撞。

    可摧雪的神情却比平时更加平静,冷静的看不出有任何意思属于人类的情绪,只有在那漆黑如深渊一般眸子下才能窥探一二她的愤怒。

    在沈珂院中,她随意揪住一个婢女,沉声质问:“沈珂人呢。”

    那婢女先见是摧雪,正准备行礼,却又注意到她浑身是血周身压抑寒冷,被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话。”她声音平静,眉眼阴沉,定定注视那个婢女。

    婢女小腿发颤,颤颤巍巍道:“三,三公主她...她去找丞相了。”

    她话音刚落,便见女子松开手,提着剑缓缓转身,毫不犹豫朝楼齐涯住处方向走去。

    只留下婢女一个人在原地如劫后余生般大口喘气。

    待看不见摧雪身影时,那婢女才敢爬起来冲进院子内大喊:“快!三公主说了,只要二公主来此处寻她,便将那封信快马加鞭送到圣上手中!”

    摧雪不知道沈珂已经准备好了一切,那封信正是要向皇帝状告她假冒公主身份。

    但即使她知道,也不会在意,更不会惧怕。

    沈珂对于她来说只是个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的苍蝇,只是烦人了些,要亲自下手,却又觉得恶心。

    路上行人见摧雪一副好似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模样,纷纷避之不及。

    因此她前进的道路十分通顺,不过片刻便寻到了楼齐涯所处之院。

    她早该明白,蛇鼠一窝,两个人不过是狼狈为奸罢了。

    在一起也好,新账旧账恰好一一清算。

    仍然是落鸯守在门外。

    她一见摧雪来势汹汹模样,立马将抱在怀里的剑拿到手上,警惕看着摧雪,“你来干嘛。”

    “滚开。”

    摧雪心情极致不好,面对落鸯时自然难给好脸色。

    落鸯虽然讨厌屋里的沈珂对楼齐涯觊觎,但是她更讨厌这个仗着自己和阿姐有几分相似,以此试图获利的沈茯。

    此时的落鸯并没有跟摧雪有过多的废话,她眯了眯眼,便提剑刺过去,试图趁着这个机会一举将这二公主杀死。

    她的阿姐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都不能当阿姐的替代品。

    摧雪与落鸯缠斗起来。

    她有短暂的先知功能,因此与落鸯打的不分胜负。

    摧雪有些惊讶为何一个小小暗卫会有如此强大武功,但也只是惊讶了一瞬间很快她便不想再和落鸯有过多缠斗。

    以自己的第六感优势,提前撒了一把迷药。

    落鸯似乎没中招,她神色轻蔑:“小人。”

    摧雪无视她的咒骂,越过她朝院内走去。

    她正想拦住摧雪时,却发现自己喉间涌上大量鲜血。

    原来摧雪的迷药只是个障眼法,真正的暗器是她指尖细小带毒的银针。

    晕过去的前一秒,落鸯脑海内浮现大段记忆,泪水瞬间湿了眼眶,这个使用暗器的手法和未卜先知的功能.......

    “阿姐......”

    可惜摧雪没有听到,她面无表情,神色冰冷,没有给身后倒地的落鸯一个眼神。

    冲进屋内时。

    她浑身浴血,将正在和楼齐涯说话的沈珂吓了一大跳。

    随后沈珂又瞧见摧雪手中那血淋淋的剑,神色很快由讶异转变为得意。

    “瞧你这肮脏可怜模样,真是有损皇家威严,哦,我忘了,你只是一个野种,根本不是皇家女儿。”

    摧雪不说话,低沉的眉眼阴森冷冷,直勾勾盯着大难临头还不知晓的沈珂,“你知道了?沈茯也是你杀的,对吗?”

    “你做了什么。”

    楼齐涯从来没有见摧雪这般模样,她浑身冷寂嗜血,眼神像随时能撕碎仇人血肉的野兽,毫不压抑的戾气环绕她身边,像是从地狱爬上人间的恶鬼。

    “我只是送该去的人去了她们该去的地方,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她这样子,真可笑啊。”

    沈珂勾唇,笑得大声,似乎是将在摧雪身上受到的气全部发泄了出来。

    她就是要惹怒摧雪,让她对自己动手。

    不然这贱人又怎能看清自己在楼齐涯心中的地位呢?

    空气中弥漫着阴冷的血腥味,使人不寒而栗,沙哑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她抬起剑,剑指沈珂,眼神却是望着楼齐涯:“为何伤宴颐?”

    此话一出,楼齐涯神色也冷了冷:“与你无关。”

    “我们做事何须你质疑,你当你是谁?”沈珂牵住楼齐涯衣袖,微笑挑眉讽刺摧雪。

    沈珂三言两语,楼齐涯结合昨日让落鸯调查的一事,便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低声斥责:“沈珂!”

    沈珂转头神情无辜:“凶我干甚?我只不过是杀了一个废物和不检点的妓.女,有必要如此生气吗,你看那个野种,脸都气白了。哈哈哈哈,怎么?提前守孝吗。”

    她言语如刀,刀刀深深刺进摧雪骨髓,捏着剑的手微微颤抖,眸中一片平静幽深湖泊下,隐藏的危险漩涡汹涌。

    她眸子红的滴血,臂膀绷紧,手中剑疾风凌厉刺向沈珂。

    沈珂没想到摧雪竟然会真的在楼齐涯面前杀她,她尖叫一声,抓住楼齐涯的手。

    “齐涯!她要杀我!给我杀了她!别忘了你答应过我母亲何事!”

    楼齐涯清晰下颌线紧绷,眼神冷厉,在摧雪的剑即将碰到沈珂时,他迅速抽出身上唯一的武器挡在沈珂身前。

    见他将沈珂护在身后,摧雪心脏紧缩,前所未有的愤怒委屈与酸楚涌上喉头,她忍住酸涩眼角欲生出的泪意,压住哽咽质问。

    “你要护她?”

    男人握着剑的手微微收紧,沉默不语。

    他不回答,摧雪胸口痛意蔓延上眼角,唯一一滴泪从眼眶滴落,打湿纤长眼睫,她似乎怒极而笑,嘴角的弧度凄凉,一字一顿告诉他。

    “你今日护她,便是决意弃我。”

    摧雪的字字泣血却让被楼齐涯护得死死的沈珂噗嗤笑出声,她似乎很是得意,脸上胜利者一般的笑容怎么也掩盖不住。

    沈珂的笑容仿佛一把把刀在凌迟摧雪的血肉。

    “说话!!”摧雪几乎是将着两个字吼出。

    楼齐涯闭了闭眼,漆黑如鸦羽般纤长睫毛颤动,再次睁开眼时已是一片无情,他声音淡淡,语气轻缓,每一个字都好像将摧雪胸口刺了一刀。

    “不可伤她。”

    话音落,沈珂脸上笑容更甚,眉梢得意挑衅,眼神蔑视看向摧雪。

    “好。”

    摧雪垂眼遮住眼中情绪,抬手将眼下的泪轻轻抹入鬓间,喉间的酸楚涩意尽数咽下,声音平静,仿佛与自己达成了某种契约。

    她抬眼时,眸中痛意一扫而清,留下的只有清醒和仇恨。

    人剑合一,十七年来被称赞,被羡慕,被忌惮的武功尽数挥发,她下手绝情狠厉,只将对方当成将死之人。

    沈珂必死。

    神挡杀神。

    自身第六感先知优势虽在楼齐涯身上失效,胸口又在前几日受了重伤,但江湖第一杀手又岂会是浪得虚名。

    即使没有优势,她也如鱼得水,招招致命。

    见连楼齐涯都只能暂时和摧雪打个平手,沈珂彻底慌了,她眼神惊恐,不断后退至案边。、

    突然,她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脸上闪过阴狠喜悦之意。

    摧雪胸口的伤裂开,在白色衣裙上开出一大片绚烂血红的花,可她却好似没有痛觉,仍然动作迅疾。

    刀光剑影中,一带有的黑色毒药撒向摧雪。

    摧雪眼神狠厉,侧身躲开。

    她虽能预知着毒药到来,却预知不了楼齐涯的动作,这招暗箭伤人虽对摧雪没有什么影响,却让她动作停滞一瞬间。

    就是这一瞬间,胸口被银色锋利剑尖贯穿。

    贯穿的伤口正如前几天,她故意让楼齐涯伤的地方,才愈合不久的伤口,再次添上新伤。

    她抬眼时眸色淡漠冷淡,好似受伤的不是自己。

    楼齐涯神色怔愣一瞬间,随后将刺入摧雪胸口的剑抽出,温热血液飞溅在他冷白侧脸和高挺鼻梁上。

    “不愧是天造地设的好搭档。”

    嘴角缓缓溢出血液,摧雪笑得讽刺,她捂住心口伤痕,像是准备休战,一步一步后退。

    楼齐涯见她战意消退,也缓缓放下剑,神色复杂看着摧雪。

    在退至门槛处时,摧雪抬手,手中剑飞射出去,速度快的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抹了剧毒的剑飞射向沈珂。

    千钧一发之下,楼齐涯推开沈珂。可沈珂的脸却还是被剑划掉一块肉,她蜷缩在地上蠕动,尖叫惨厉,仿佛能贯穿整座府邸。

    摧雪白嫩小脸沾染着大片鲜血,嘴角的笑容却无比灿烂,眼神阴狠,在这悦耳的叫声中缓缓离开。

    自己伤势过重,今日就算杀不了沈珂,也要毁了她最引以为傲的脸。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都要尽数奉还。

    摧雪身上的白裙已经变成了红色衣裙,在撑到寻月和程花容那里时,她才放心闭眼倒下。

    只要有程花容在,她便死不了。

    不知睡了多久,睁眼时胸口疼痛难忍,视线下移,见寻月在一旁守着,她开口便问:“父亲此时如何?”

    寻月见摧雪醒了,眼中闪过喜意:“您醒了。”

    “祠主现在仍然未脱离危险,毕竟是梵迦宫的蛊圣,或许梵迦宫也无人能解这蛊,程花容暂时也无能为力,现在只能保证祠主性命无忧了。”

    “走,带着父亲,一起走。”摧雪声音沙哑。

    “走?去哪?”

    “回鸿天祠,我的身份被沈珂发现了,北襄呆不得了。”摧雪说着,将脸上假皮撕下。

    继而显露的脸清冷绝色,她乌亮漆黑长发披散在肩头,衬得小脸雪白无比,杏眼漆黑眼尾狭长,气质冷淡凌厉,让人不敢随意靠近,又有武林人的傲然恣意。

    此时虽脸色苍白,却平添几分阴郁病美人姿态。

    寻月脸上又是一喜,“好,回去!”

    震慑武林的第一杀手鸠,终于要回来了。

    -

    沈珂被伤后便高热昏迷不醒,一个接一个的医师往里跑。

    毕竟北襄的公主刚嫁到武林盟主府就受伤,夫妇俩难辞其咎,所以虽然凛音再不乐意,也要给沈珂好生医治。

    “茯儿呢,为何一直没见着她了?”凛音站在沈珂院子外,侧头皱眉问身旁婢女。

    “回夫人,二公主失踪了,连带着宴祠主也不见踪影。”

    “什么?!”凛音大惊,第一反应便是有人要害她的茯儿,回身焦急大步离开。

    与她擦肩而过的是步履凌乱慌忙的落鸯。

    她被摧雪迷晕后刚醒来来便朝楼齐涯那处跑过去。

    院内石桌上摆着互相厮杀的黑白两子棋盘,楼齐涯眉眼冷淡,骨节分明指尖一颗黑子凝住,垂眼不知在想什么,迟迟未动。

    “楼齐涯!”

    落鸯一来便紧紧抓住他的袖子,眼神忙乱不知所措。

    他从未见过落鸯如此失态,因此皱了皱眉,“何事?”

    “沈茯呢?”

    楼齐涯搁置在棋盘上的指尖微微颤动,沉默几秒才缓缓开口:“不知。”

    “为何寻她?”

    “楼齐涯,她是阿姐,她是我的阿姐!阿姐回来了!我要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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