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峰拢起,眼里也有了厉色:“特别是皇室中人…最好此事除了你我二人,不要让第三个人知晓,若是有人问起,仍说只在学理论”

    竟然是这个原因,“这是为什么?”

    “此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在下愿倾尽所能以助圣女,但是你必须答应这个条件。”

    “可是,那我又如何得知,你…”她特意顿了一顿,“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我呢?”

    这个条件实在是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圣女修炼,还要瞒着别人?初到宝地,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看着刚刚还一脸痴相地问能不能飞,现在又带着一副“你别想着骗我”的表情的少女,他一时语塞…怎么,她以为自己很聪明吗?

    “日后自有分晓,若是圣女不答应,自然继续学些理论…也是好的。”他垂下了眼,又恢复成了那副恭敬的样子。

    “别别别,大佬我错了”,这个陆远亭疑似是带她走向人生巅峰的大佬,若是个机缘,轻易放弃了岂不可惜。

    绕了绕额间的小碎发,她想了想“这样吧!”把胳膊往胸前那么一抱,右腿往前那么一搁,带动着身上的粉色长裙轻轻晃动了起来:

    “以一个月为期,如果你教会了我飞,那我便正式拜你为师,如果没有…你就任我处置,怎么样?”

    “行。”他没有一丝迟疑,“那就一言为定。”

    好刺激啊,姬玄宁强忍住内心的激动,坚定地伸出右手,举过额前,那叫什么来着:

    “击掌为盟!”

    确实是粗糙的,当掌心传来触感的时候。

    随着两人的击掌,天边划出几道闪亮的光,随后一阵闷雷咕噜着,在乌云后面滚动了过去。

    奇怪,刚才天气还是好好的。

    踏雨而来的是银心小丫头,撑着罗伞跑到亭前,似是有些焦急,雨声颇大,银心只能大声朝里面喊道:

    “圣女,皇后娘娘来咱们殿了,正催您回去呢!”

    “可是,我们不是还没来多久吗?我还要练功呢!”拜托,女人,不要影响她拔剑的速度好嘛,她正在摩拳擦掌准备磨练磨练自己的好躯壳呢!

    “哎呀圣女,您今天这是怎么了?修炼哪有皇后娘娘重要!这么大的雨,快跟奴婢回宫去吧!”银心的声音跟雨声一样更大更急了。

    “好好好,你先别急…马上”看着小姑娘着急的模样,姬玄宁只能应声。

    “远亭小师父,看来今天我得先走了,再见哈!明天我一定好好修炼,那啥,你今晚回去也要好好备课哦”

    接过银心递过来的伞,姬玄宁又看了一眼帅哥大佬:“我走了,明天见”

    银心过来的时候,陆远亭已在石凳上气定神闲的坐下来了,他举起茶杯,轻轻吹着飘在茶面上的茶叶。

    “今日所学,还愿圣女牢记于心。”

    “嗯,我知道!”

    半晌,雨声渐小,淅淅沥沥打在瓦檐上的声音,悠悠的像是他从前听过的一曲挽歌。

    他仍然端坐着,看着粉色的裙角消失在不知名的转角,一声叹息随之而来:

    “师父,她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

    姬玄殿中。

    皇后是个清瘦的女子,身穿一袭瑶池牡丹宫装,虽未施粉黛,但是眉眼清秀,拢着衣袖走过来,一派温雅从容,端庄大气。

    见了面倒也没什么事,只是听说圣女身子不适,便带着御医来看看,亲耳听到大夫说没事,只需多休息后,才似是放了心,抚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

    “阿宁可是有什么心事?你虽不是我亲生,但却是我亲养,这些年你跟元钦的情谊,我都看在眼里…择一个好日子…”

    ?欧莫欧莫,信息量好大啊。

    她这才依稀记起一些小说里有写到的内容,姬玄宁刚出世她的母亲便遭危难,是以自小被皇后带在身边娇生惯养着,至于这个元钦嘛,肯定是她的虐恋男主咯。

    达咩。

    她最害怕的感情线。

    瞬间,姬玄宁觉得眼前的皇后娘娘与自己那个苦大仇深、整天变着法儿催婚的老妈别无二致。

    于是她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拿出她一贯用来应付催婚场面的微笑脸,尴尬而不失礼貌:

    “呵呵…呵呵…谢谢皇后的美意哈,但是我现在还小!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她说完了,甚至连下一回合推脱的话也在嘴边了,可是,皇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脸上也不见喜怒。

    “好,阿宁若是还没准备好,倒也不着急,你先好好休息,这个月就先别去修炼了。”说着,转头向银心吩咐道:“你去跟那个什么道士说一声,这段时间不必来了。另外,多备些滋补的,这几天好生看护着圣女”

    这皇后还挺开明…只是,自己也没什么大碍,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吗?看来这个圣女还真是个娇生惯养的。

    既然这样,也不必开口以免露出破绽了。

    “是,谨遵皇后懿旨。”

    瞧瞧,甄嬛传咱也不是白看的不是,这回答,滴水不漏的,把她自己都秀到了。

    只是,亭中人说什么大道本质时坚定的模样,还有那双眼睛,似乎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让她不停回想…

    这个世界,比她之前想的要复杂呢。

    穿书过来头两天发生了那么多事,银心小丫头、陆远亭、皇后娘娘、还有未见其人的男主角…。

    但是而后的这些天,就有些无聊了。

    身边就只有一些小丫头服侍着,有时侯想有意无意地打听点什么,信息都很有限。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姬玄宁跟太子的感情应该是不错的,其一,胆小如银心有时也敢拿“太子哥哥”取笑她,其二,宫里大到珍贵摆件,小到亲手扎的风筝,许多都是来自这位太子之手。

    而太子跟皇后显然很看重她这位圣女,太子已有十八岁,已经入主东宫,着手监国理政,但身边却没有女子贴身照顾,更别提什么侍妾爱宠了,仿佛太子妃之位早有所属…

    也不知道这些宫女们说的可不可靠,这些小丫头们,整日在宫中,肯定听风就是雨,把这个太子夸过头了吧。

    夏日自那天的雷雨后,便盛大地来临了。但是还好,这日午后,姬玄殿中有穿堂而过的风,姬玄宁拿着勺子,小口吃着银心端来的冰镇绿豆汤。

    “嗯,嘛西哒嘛西哒~”她朝银心竖起了大拇指。

    银心则是疑惑地问:“圣女,嘛西哒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不错的意思…”她也没什么心思解释。

    “不过,还是想喝一杯巨无霸奶茶,去冰五分甜,加一份仙草”

    巨无霸奶茶—-这个名字也太奇怪了吧,银心听到了她的嘟嘟囔囔。

    “圣女,要不要我派人去宫外学这个什么奶茶?刚好翠果明日要出宫。”

    嗯?是她听错了吗?还真有叫翠果的,作者起名能走点心吗

    “噗…哈哈哈…”一粒绿豆从她的鼻子里喷出来,她笑得手里的勺子都没拿稳,靠着杯盏发出“叮”的脆响。

    一主一仆,各自为一个名字纠结着…

    等她笑够了,才故作神秘地伸出食指左右摇了两下,跟银心说:“这个,你们在宫外也学不到哦。”

    “不过,咱们的后厨有红茶和牛乳吗?”

    “这,哪有什么红茶的,茶不是只有绿的么。”银心都有点欲哭无泪了,“…牛乳倒是有的。”

    “害!小事!那咱就做奶绿呀!走!去厨房,姐给你露一手。”竟然有牛奶耶,她兴奋地搓手手,搭着银心的肩就往厨房走去。

    “等等,我先叫翠果去冰室取牛乳。”

    哈哈,又是这个翠果…

    “行,翠嘴!快去冰室拿一趟牛乳!”姬玄宁替银心喊了一嗓子,皮这一下很是开心。

    之前暑假在家没事做的时候,姬玄宁在家自己做过奶茶,其实倒也不难,先将茶叶炒热炒干,再放入白糖炒至融化,加入牛奶,煮沸后静置,再过滤掉茶叶即可。

    回想了一圈做法,心血来潮地撸起袖子就干。

    可是夏天的后厨实在是像个蒸笼,只呆了一会儿,汗就直往外冒,奶绿做完了,衣服也被汗湿透了。这做出来的奶绿吧,闻着倒也是香气醇厚,只是天气热,茶又热,兴致全无。

    “银心,把这个奶绿先放到冰室里凉着吧,我实在热死了,回殿回殿!”

    烧火的银心憨憨地从灶炉后面露出个脑袋,一张小脸像蒸熟的螃蟹似的通红,汗浸透了她额间的碎发,顺着鬓角划过下巴,正往下滴。

    “妈呀银心,你没事儿吧!”都怪她,心血来潮的,她都热成这样了,何况是烧火的银心…

    “你怎么也不吱一声,都热成这样了还烧火呢!”

    “没事儿。”银心用手背揩了揩额间的汗,随后封了炉子站起来“您先回去,我去叫人给您打点水擦擦汗。”倒是个嘴硬的,一边喊着翠果送奶绿去冰室,一边走远了。

    到了晚间,银心果然开始不对劲了,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姬玄宁知道,肯定是白天那会儿中暑了,便叫她晚上回自己房间好好休息,不用在外间守夜了。

    本来她就不喜欢睡觉有人在旁边守着,但是晚上一个人在偌大房间里闲晃着,一时间也显得有些静悄悄,姬玄宁的书架上,只有一些读来乏味的礼啊经的。

    打开窗,一阵不温不凉的微风拂面而来,抬起头,是夏夜的星空,繁星璀璨,银河似梦,安静地笼罩着整个大地。

    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天空了?只有在儿时,在乡下的外婆家过暑假的那些夜晚吧?后来,就很少抬眼看天空,也不再看到过浩繁的星星……再后来,就到了这里,也不知是福是祸。

    她想着这些心思走了神,但是脑海里却有一个旋律自动响起,让她不自觉地开口轻唱了起来:

    “肉,肉,肉油波特,节里动的是居,茉莉,茉莉,茉莉,茉莉节里动的是居…”

    这是一首英文歌曲,她现在只能唱出个大概了,但是还记得,这首歌讲的是夏日划船,慢悠悠地顺流而下,倒是挺符合当下…孤身一人,前途渺茫。

    “真是难听”

    凭空出现的一句话还来不及让她惊愕地叫出来,紧随其后的是窗户“吧嗒”关起的声音、衣袂与风擦过的声音。倏忽,一双手从背后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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