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膝后弯遭到重击,跪了下去,又保持不住平衡倒在地上,随后被人像拖死狗一样往前拖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猥琐男此刻不住地道歉,叶原把他拖到郑素菁面前,又指着白葭,

    “她、她,你都得道歉。”

    白葭还好,郑素菁惊吓和恶心之下身体不停发抖,眼泪止不住。

    最后小区的保安看到有事发生,过来协调,报了警,等到警察录完笔录,已经五点半了。

    猥琐男被拘留,郑素菁被赶来的父母先接回家去,只剩白葭和叶原。

    “叶原,谢谢你。”

    虽然见过很多次了,但白葭是第一次喊他名字。

    叶原走在前面,闻言点头,

    “你怎么回去?”

    “坐公交车啊。”

    又是一阵无言,路上一辆黑车停了下来,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士摇下车窗,向叶原招手。

    “要不要送你?”

    白葭反应过来叶原在问她,摇摇头。

    “前面就到公交车站了。”

    “那再见。”

    叶原一坐上车,他妈妈就问,“那个小姑娘是谁啊,挺好看的。”

    “同班同学。”

    “我去过你们班里,你们班没这么好看的。”孟女士仔细回忆着。

    “刚转来的,复读的。”

    孟女士“哦”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儿子,想吃什么?”

    一家口碑不错的的日料店里,孟女士带着儿子叶原坐在榻榻米上,店里分成一个个小包厢,每个包厢都悬挂鲤鱼门帘作为遮挡。

    孟女士本来想点米酒,想到要开车还是算了,她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就这些吧。”

    “崽崽,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从车上到下来,叶原一直一言不发,面无表情,谁都能看出来有问题,何况她还是亲妈。

    叶原看着她,手指无意识地敲打桌面。

    “你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半个月吧,怎么了?”

    “你和爸爸是不是……真的要离婚了?”少年目光垂下,斟酌了许久还是问出口。

    孟女士沉吟一会,笑了出来。

    “是的,崽崽,你怎么发现的?”

    “上周末,我去图书馆,在路上看见他和另一个女人了。”

    “所以你故意在课堂上睡觉,让老师叫家长?”孟女士恍然大悟。

    “不然你怎么会回来?”

    “崽子,我发现咱们之间存在一些误会。妈妈工作忙,但还是很关心你的,你的每次成绩,妈妈都看过了,还会对比哪科比上次进步了……”

    她在一家集团的法务部工作,时常需要出差,因此与丈夫交流变少,她本来还觉得夫妻相处久了就是这样,直到发现丈夫有了另一个女人。

    她从手机里打开一份文件,拿给叶原看。

    “这是初步的离婚协议,妈妈会尽力为你争取的。”

    叶原看也不看就推开。

    “不用为我争取什么。你们开心就好。”

    面对这个敏感懂事的儿子,孟女士也无法再说什么。她也没想到儿子这么快知道,本来想再过一年,叶原高考后再告诉他。

    “等你长大就懂了。”

    叶原晚饭吃的不多,一路上沉着脸,到了小区,孟女士放他下车,还叮嘱着,“周一得去上学了,听话啊,妈妈会多回来陪你的。”

    少年朝她摇手再见,孟女士一阵心酸,曾经抱在手里的小婴儿,现在比她还高了。

    叶原不想马上回家,围着小区散步,走了一圈,经过早上那个位置时,不由想起当时突然出现的白葭,她是不是站在那里很久了?那是不是都听到了……

    他眼尾余光里瞥见一点亮光,鬼使神差地捡起来,那是一串小小的钥匙,上面还带了个可以放小纸条的塑料钥匙扣,借着华而不实的景观灯灯光,他看见两行娟秀的小字:31707,白葭,捡到请归还,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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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交车站后面有个商场,白葭注意到有一家运动器材店门口贴了招兼职工字样,正准备进去问问,却差点和刚从里面出来的女生撞上。那女生居然拉住她,

    “兼职的吗?别去,我刚辞职的,这家克扣工资还让你无偿加班。”

    白葭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是个黑心老板啊。

    “谢谢你。”

    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看的了,白葭走回公交车站,又与那个女生同路。

    女生穿着简单的牛仔裤T恤,皮肤有点黑,但是眼神又带着劲,她主动和白葭打招呼。

    “你也找兼职?我拉你进个本地的兼职群吧。”

    白葭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连忙道谢。

    “像你这样的小白花,做兼职更要注意了。”女生看着也是同龄人,却一副老练的口气。

    三个月前,白葭还是温室的花朵,每周跟父母拿生活费就好,最大的痛苦是高考,谁知高考过后,父母走了,高考砸了,她被迫提前接受烈日的曝晒。

    白葭点点头,她看着微信里新加的好友,群里跳出来的新消息,觉得自己也在不断更新。

    舅舅舅妈今天带着儿子去超市了,买了很多东西。

    白葭回来时,表弟咯咯笑着,拿着新买的玩具枪对她扫射,屋里回荡着枪炮声。

    白葭过去挠他痒痒,他笑得更欢了。

    舅妈在厨房里探出头来,“准备吃饭了。”

    白葭带着表弟洗手,摆好碗筷。

    舅舅拿出一瓶酒,在舅妈的眼神压迫之下放了回去。

    舅妈说她今天和舅舅出门看了下工作,有一家家政公司招人,兼职和全职都行,她觉得家政也不错,时间自由,可以去接送表弟上下学。

    舅舅却说家政太辛苦了,让她在家就好。

    “就你那三不五时扣钱还延发的工资,让我在家休息,哪天家里就没饭吃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你爱去就去吧。”

    他拿了一瓶可乐给白葭,又开了一瓶雪碧,给儿子的小杯里倒了一点,“干杯。”

    舅妈回头看见乐呵呵喝着雪碧的儿子,也笑了。

    桌上是三菜一汤,热气氤氲,身边家人笑声阵阵,白葭忽然觉得,从前家里的感觉,又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一个电话打来,说是工地上有人闹事,舅舅就被喊过去了,说好的带小杰上幼儿园成了泡影。

    屋漏偏逢连夜雨,舅妈半夜发烧了,躺在床上精神不济,送小杰上幼儿园的任务居然只能白葭上了。

    她原本打算坐6点半的公交车去学校,现在计划有变,她做了早餐准备给舅妈和小杰吃,七点半的时候,给老师发了信息请假,然后带着吃完早餐的小朋友出了门。

    也许小朋友感觉到了什么,一路上乖乖的没有闹腾。

    只是在幼儿园门口分别时,他惴惴不安地问:“你们会来接我的吧?”

    白葭半弯下腰跟他平视:“会的,放学你出来就见到我们了。”

    明明她也穿着校服,说话却已像个靠谱的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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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第一节课的时候,叶原前面的座位没人,在家放养了一周,他又恢复了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模样,只有相熟的几个男生课间找他聊天,问上周去哪了。

    叶原说在家闭门思过,又和他们约放学打球放松,几个人又是嘻嘻哈哈。

    等到第三节课上课时,白葭才匆匆赶到,她气喘吁吁地坐下,拿好课本,就被后桌的叶原戳了一下。

    “喏,你的钥匙昨天掉了。”

    白葭接过来,本来还以为丢了,此时有种失而复得的惊喜。

    “谢谢你啊。”

    同桌游卉敏锐地捕捉到“昨天”二字,把脑袋凑过来。

    “你们昨天在一起啊?”

    是有在一起一段时间,一起去警察局了……但是说起警察局就还要说郑素菁的事,将心比心,白葭觉得她不会愿意让人知道,而且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没有,你听错了。”

    这在游卉眼里仿佛欲盖弥彰,她自以为善解人意地笑笑,一副我不戳穿你的样子。

    跟叶原隔着一条过道的男生许蔚朝他使眼色,意思是快把八卦交出来,但是他眼睛快抽筋了叶原都没有理他。

    许蔚内心长叹,都怪高三这枯燥的日子,除了复习就是复习,把他一个青春少年压抑得对八卦如此兴奋。

    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语文老师的课,快下课时她宣布了一个消息,学校准备在本周四至周五举行一次摸底考试。不出意料,底下学生一片哀嚎。

    游卉悄悄靠过来小声道,“我们放学走快点,去饭堂三楼吃,有砂锅粉。跟食堂一楼的一个价,学生卡三块八。”

    白葭本来听课听得认真,听了这话不由莞尔,上周还恹恹的,这么快就适应新生活了。

    有了食欲,就有了精神。

    叶原还没从漫长的一周休息时间里反应过来,下课铃就响了。

    昨晚睡得晚,他现在也不想去挤食堂了,只想回宿舍补个眠。

    他刚站起来,就见游卉拉着白葭旋风般往后门冲去,走道窄,他往后退了一点给她俩让路,但是白葭还是撞到了他一下。

    少女轻飘飘的重量跟挠痒差不多,他当什么都没发生,白葭还回头看他一眼,叶原觉得这充满歉意的眼神比那一撞要有重量。

    叶原莫名地想起了他家的白色比熊犬,小小的,乖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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