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山与岚羽是双胞胎,用得也是双剑,是传闻中一名以打铁入道的前辈,飞升之前这对双剑便是他最后的作品。从剑柄到剑身都流淌着熠熠的剑气,看得出来被兄弟两个养护得很好。

    凌恒握着那柄普通至极的剑,洗得发白的宗服在他身上不仅没有显得穷酸,反而有一种返璞归真的美感。他平静地站着,一双清澈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在对面人手中的剑上,仿佛与自己手中的剑没有丝毫不同。

    即便是岚山,也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赞了一句凌恒,这样的气度和心态,加上前面比试中展现出来的天赋,若是在青云峰将来必然是人中龙凤。只可惜,他在缥缈峰,算是埋没了。

    岚山只是短暂的感叹,随后长剑出鞘,铮然向前,带起一阵罡风。他的剑气尖锐强势,像极了他这个年龄的所有少年,都怀揣这一剑破山河的憧憬。

    台上打得难舍难分,格桑却觉得岚山的剑意都写熟悉,她偏过头,瞥见一旁的谢其琛,脑海中灵光一现。岚山的剑意倒是与小师弟的有些相似,却不如谢其琛的锋利,与小师弟相比,多了些稚气和踟蹰。

    谢其琛的剑,她见得不多,但仅凭几次比试便可窥一斑。明明是少年,剑意中却窥不见一丝人情味,倒也不知是少年老成还是冷心冷情。

    “铮——”

    一声脆响,拉回了格桑的神思。

    凌恒的剑断了。

    岚山并不是赤霄峰的弟子,显然更胜一筹,根本不给凌恒抽剑的时间,不过眨眼间他脖子上便横了一柄冷剑,锋利的剑气将他的脖子划出一丝血色。

    凌恒输了。

    云霓一张小脸上强打起笑容,她自然是有些失落的,但不希望让二师兄看到难过,于是装着不在乎,笑着迎上去:“二师兄,没关系的,等咱缥缈峰有钱了,到时候再顶级的剑我们都能人手一把。”

    凌恒看得出小师妹眼底的担忧,修长的手在她柔软的发顶轻轻揉了下,嘴角微勾。

    “好。”

    格桑原本还想说几句安慰的话,毕竟凌恒是有心魔的,她怕一次失败再将那心魔勾出来,看到凌恒脸上的笑,她倒是放下了心。

    缥缈峰输了一人,自然需要再上一个人继续与青云峰比试。格桑刚迈出半步,却有人更快一步挡在她身前,一阵清新好闻的皂角香顺着风扬上她的鼻尖。

    “我来。”

    谢其琛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我与他剑意相似,我来。”

    格桑看着谢其琛走上比试台,刚刚恢复的身体尚且有些瘦削,单薄的肩膀在朴素的衣衫下清晰可见。

    小师弟很瘦,格桑猛然惊觉,回想起之前自己还撞掉了小师弟最后一块灵猪肉,她心中好似突然长出了良知,愧疚一阵阵涌上来。

    以后,得多给小师弟弄点好吃的,养一养。

    格桑在台下思绪乱飞,谢其琛那边已经打得难舍难分。

    两人剑意都是凌冽的路子,但谢其琛终究更胜一筹,但他的剑却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于是比试台上的两人始终僵持不下,难分胜负。

    高台上的青云峰峰主、昆吾宗宗主信衡真人脸色却越发难看。不说剑上的差别,岚山已经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了,而这谢其琛尚且是筑基中期,相差一个小境界,武器还占上风,两人却打了一个平手。

    谁上谁下,高下已分。

    岚山岚羽是他亲自教导的弟子,而缥缈峰的那个疯老头自上次大战后闭关多年,是死是活都无人知晓,如今他的弟子竟也要压青云峰一头吗?

    在旁人看来,岚山与谢其琛打得旗鼓相当,而作为同胞兄弟的岚羽却知并非如此。他手中另一柄剑如今正微微发抖,震得他虎口发麻,几乎握不住。

    当初这一对双剑是被同一块材料一起铸造出来的,又被他们兄弟二人使用多年,可以彼此感应,如今他手中的剑反应如此之大,可见岚山并非面上看起来那般容易。

    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岚山已经快要力竭了,额头上早就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原本对凌恒已经很欣赏了,却不曾想到这谢其琛居然能压制自己。

    凭这么一把破剑!凭他尚且比自己还第一个小境界的修为!

    岚山如今不仅仅是力竭,甚至连剑心都开始动摇,他向来是天之骄子,如何能接受被谢其琛压着打?他的剑越来越急,也越来越失去章法,企图故技重施,直接将谢其琛手中的剑斩断。

    奈何谢其琛的剑意锐不可当,竟硬生生地靠着剑意挺住了一次次他的进攻。

    岚山看着面无表情却招招狠戾的谢其琛,眼中慢慢涌上红血丝,心中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他,打败眼前这个人,必须要打败眼前这个人。

    他调动起丹田处早就蠢蠢欲动的那股力量,身上和剑身的光越来越亮。台下的岚羽心中一颤,眉头紧紧皱起。

    他与岚山都是筑基后期,两人其实早就可以进阶金丹了,只是为了宗门大比后的秘境才一直压制着体内的灵气,没有渡劫。如今,岚山调动起体内的灵气,虽然可以在修为上再压一头谢其琛,却也即将渡劫!

    谢其琛感受着周围灵气的变换,眼中神色一动,他对这种情况简直不能再熟悉,这是雷劫来临的前兆。

    他手上一重,岚山调动全身的灵力聚集在剑上,将他压制住,凌厉的剑气在谢其琛脸上留下一道口子。

    短短几息的时间,劫云已经在头顶上聚集完成,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密布。比试台周围的人都惊疑地看着雷云,心跳如鼓。

    这雷云又厚又重,碗口粗的雷电在其中酝酿,刺眼又令人惊骇。他们不是没见过金丹的雷劫,虽然比筑基期的雷劫要厉害,却也绝对不是现在这个量级。

    这么厚的雷云,劈下来,怕不是要死人?

    就连岚山都傻眼了,眼神呆滞地望着头顶的雷电。整个比试场上,最平静的竟然是处于风暴中心的、被无辜牵连的谢其琛。

    云霓此刻已经满眼含泪了,之前三师兄被雷劫劈得动不了身的模样尚且还在眼前,如今刚刚养好了身子,怎么能再受雷劫呢?更何况,这可是金丹期的雷劫,三师兄怎么受得了?

    她拽着格桑的袖子,一张嘴泪珠子就噼里啪啦地落下来了,“大师姐,怎么办啊?救救三师兄吧!”

    格桑现在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暴躁的情绪几乎在胸腔内炸开!

    她好不容易才养好的小师弟!她花了那么多灵丹才调养好的小师弟!

    这是雷劫,在比试台上早就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屏障,除了里面的谢其琛和岚山二人,任是修为再高的人也没有办法现在进去。换言之,这雷劫只能他们两个自己扛,谁都没有办法帮他们。

    这也是修仙一路上最难的地方,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这雷劫向来只有自己抗,而且一级比一级厉害,要是抗不过去便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岚山哪里还有心思与谢其琛比试,看着头顶的雷电,他就只剩满心的恐惧,即便今日他扛过去了,日后也定会生了心魔。

    另一边的谢其琛早就收了剑,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衫立在黑云之下,冷清的脸上古井无波,窥不见一丝恐惧。然而,就在紫红色的雷电劈下来的前一秒,岚山似乎听见对面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大师姐这剑,一道雷劫都受不住。

    “轰”然一声,几人粗的紫红色雷电径直劈下,谢其琛挺直的脊背瞬间被压弯,右边的膝盖重重的砸在地上。几乎没有任何的喘息,几道更粗更凶的雷电劈在比试台上。

    岚山早就撑不住了,整个人劈得焦黑,趴在比试台上失去了意识。

    格桑站得角度刚好可以看见谢其琛的侧脸,他那队英挺好看的剑眉紧紧皱在一起,薄唇紧珉,嘴角却依旧不断地渗出血迹,一点一滴染红了身前素白的衣衫。

    雷劫一道比一道粗,一道比一道急,似乎对地上还有人没有倒下而感到愤怒不已,声势浩大地让在场的修士都感到心悸。

    岚羽自小与岚山心意相通,如今很明确的感受到岚山要撑不住了,忍不住焦急地向信衡真人求救:“宗主!求您救救岚山吧!他快撑不住了!”

    信衡真人脸色难看,语气严厉而带着十足的怒气:“我如何救他!他非要自己寻死,我亦没有办法,如今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雷劫像是只瞄准了谢其琛一个人,忽略了真正渡劫的是已经不省人事的岚山,就可着姓谢的那小子一个人劈,或许岚山能逃过一劫也说不定。

    信衡真人眼神一松,看如今的情形,这雷劫倒像是为了劈谢其琛才变得如此疯狂,现在劈下来的雷电已经是几人合抱的粗细,一下又一下,像是不劈死台上半跪的少年不罢休。

    谢其琛神智早就被劈得混沌不清了,眼前一会儿是后山山洞中盈盈闪动的烛火,一会儿是眼前紫红色的雷电,最后眼前甚至飘过一段深绿色的丝带在风中扬起。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似乎想抓住那段不甚清楚的深绿色,却抓了个空。

    雷电劈得声势凶猛,如今渐渐势弱下来,而谢其琛也几乎到了极限。混沌之中,他感到有一个不容忽视的视线,他费力地一点点偏过头,在昏过去的最后一秒,他似乎看到一双担忧的桃花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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