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与你我的灵,于天幕之巅高飞,渴求诸神的垂怜。】
“吾以吾灵向吾神祝祷,祈求萨德尔的丰饶与光明……”
“吾以吾灵向吾神祝祷,祈求萨德尔的丰饶与光明……”
“吾以吾灵向吾神祝祷,祈求萨德尔的丰饶与光明……”
希尔在睡梦中被一阵阵祷告的声音吵醒,周遭跪满了虔诚的信教徒。
这是萨德尔陷入黑暗与饥荒的第三天,红衣主教在烛火昏暗的教堂里走来走去,他们的神并没有回应他们。
三天前萨德尔的日光被黑夜侵蚀,本是临近丰收的季节,庄稼作物却一夜之间全部枯败。平民渴盼丰收来应付教廷新一轮的粮食征收,如此一役彻底断绝了他们的生路,末路之徒总是什么都做的出的。教廷一看情势不妙,便发出公告,今年征收暂缓,同时诓骗平民向神明祈祷,以此平息动乱。
距萨德尔陷入黑暗已经过了三天,他们的神明依旧无动于衷。教廷开始慌了,早在一年前红衣主教就联系不上他们的神了。神明的喜怒不是他们能擅自揣度的,只当神明不想理睬他们的琐事。教皇却趁机发难,借此加大力度征收粮食税。去年收成不好,平民自是不愿,但却没法违抗教廷,有些交不够的,债务顺延到了今年。
教廷的残暴人尽皆知,平民对教廷的信任早已丧失殆尽。但是他们信仰神明,唯有教廷中的神职人员能与神明对话,传达神的意旨。红衣主教深知此,神明的名义着实好用,但是他的神明不再回应了。
平民与神对话唯有神眷,神眷只赠有缘人。红衣主教不是没想过全城搜寻神眷,但神眷拥有者才能唤来神明,若是被平民知晓,那教廷的威信会更加下跌。穷途末路之时,他想起上一任红衣主教留给他的禁术——唤灵,以众生灵识呼唤神的降临。
这个世界的人类皆有灵魂,灵魂之上为灵识,灵识的存在使人类能够思考,认知,探索世界。灵识也是最接近于神明领域的存在,此禁术是以施术者的灵识为代价,强行对信仰之神进行呼唤。红衣主教自然不会傻到自己使用禁术,所以自是诓骗民众,而且人越多成功概率越大。至于禁术的损害,他才不会在乎蝼蚁的生死。
希尔终于清醒了一点,她现在在一个小女孩的灵识里,周身都轻飘飘的,让她颇不习惯。好在小姑娘的灵识干净纯粹,她勉强能呆下去。希尔在沉眠中被强行呼唤,神魂凭着本能到了这里,醒来之后她一看就知道此地发生了什么。
“唤来吾也无用。”希尔想着,她的神格碎裂庇护失效,但使此地沦为恶土还是教廷的“功劳”。无神庇护之地一旦怨念横生就容易招来恶土。
恶土是黑暗神力量失控的产物,从黑暗神的神国蔓延而来。希尔神格权柄还在时解决恶土不废吹灰之力,现在嘛……她自己神魂还未修补完整,自是无力驱逐恶土。
“吾以吾灵向神明祝祷,神明啊,祈求你让我找到哥哥吧。”一道稚嫩的少女心声在希尔脑海响起,是她寄居的这道灵识的主人。
希尔神念一动,向灵识深处探去,在女孩的记忆中,她见到了所谓的“哥哥”,对视之时她收起了之前的漫不经心。“吾之神格竟是流落人世了么。”女孩记忆中的青年右眼中赫然是组成希尔神格的鸢尾神印,“一个人类竟也能承载吾之神格,有意思。”
高下立判,此地沦为恶土恐怕也不尽是怨念的原因了,鸢尾之灵可比怨念厉害多了。在书籍中鸢尾一向是光明和自由的象征,在传说中,她能将神的旨意传递给人,被认为是神音的传递者。可人们不知道,鸢尾也代表绝望的爱和黑暗的降临。
今日的祷告结束,女孩抽噎着往回走,希尔随着她的视线观察着四周。这里的作物早已枯死,其他植物也奄奄一息,唯有暗紫色的鸢尾开的热烈,一簇一簇的在城镇四处侵占其他生物的生机。
这些被恶土污染的鸢尾早已化作捕食者,从生长开始,最多七天,这座城镇都会成为它们的养料,供给繁衍和生长。可惜无人发现端倪,而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
黄昏下的山区是萨德尔难得的宁静时刻,几乎有种让人温馨的错觉。女孩一步一步朝山脚下的石屋走去,这里是整座城镇的边缘地带,是萨德尔的贫民窟。
女孩拒绝了好心的邻家大婶的晚饭邀请,回到黝黑的小屋点上了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女孩从木盒里拿出一块奶酪小口小口地啃食,这是她之前帮人去山上放羊的工资。
在女孩回家的这段路上,希尔将她的记忆翻了个遍,一切的根源来自她哥哥冬天捡回来的一株鸢尾幼苗。希尔望着小屋窗边的那盆鸢尾,如墨的黑色已经将它浸染了大半,它曾经是希尔神格的载体之一,如今它的灵却不在里面了。
“吾知晓你哥哥在哪。”希尔开口道。
女孩神色惊恐,四处张望着想寻找声音来源。“你……你是谁?”
“不是你呼唤吾么,吾居于你灵识。你可在此与吾对话。”
“吾神!”女孩的眼神一瞬变得无比虔诚,“您说的是真的吗,请您帮我找回哥哥。”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哭。
希尔懒得废话,“吾自会帮你,不过现在需借你身体一用,可有意见。”她现在只是一道神魂,诸事不便,没办法,只能打小姑娘的注意。之后再送她一个祝福当赔礼吧。
“不敢,只要能找到哥哥。”女孩献祭一般闭上眼。
希尔见状不由得宽慰了两句:“只是暂时借用你的身体,你的意识并不会消亡。”
魂体互换,女孩眼中神光流转,连眼瞳都被晕染上淡淡的金色,不过下一秒又恢复成了原本的灰蓝色。在神域待久了她倒是很久没有体会过双脚驻足大地的感受了。
希尔走到窗边轻抚着鸢尾,目光巡视着整朵花,那里面既无悲也无喜,像雪落在铅静的海上。“爱丽丝,吾竟不知,你也有如此顽劣的一面。”
夜晚的萨德尔街道上空无一人,山巅顺势而下的晚风席卷了空巷,同墙体碰撞出刺耳的“呼呼”声。
希尔轻巧地穿行在街道里,她没有带任何光源,黑暗并不阻挡神明的视物。
萨德尔最高的建筑不过城中心的大教堂,无光的夜里塔顶的钟楼滴答作响。希尔站在教堂前,里面还有些许火光,是守夜人。
希尔走到门口轻轻敲响了大门,一个年老的修女开了门,见到希尔后她赶忙将人拉进室内,合上了门。
“吾神保佑。我亲爱的姑娘,现在可不是乱跑的时候,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修女一脸严肃地看着希尔。
希尔紧紧抓着修女的衣服,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她小声开口:“修女婆婆,你有没有见过一串鸢尾项链。我祷告的时候把它弄丢了,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她抬手擦擦眼泪,“那是我哥哥留给我的,我哥哥……”
希尔说着说着就埋进了修女的袖子里,她实在挤不出眼泪了,先挡挡,没想到演戏也这么累。
“哦,我可怜的孩子,不要着急,一定会找到的。”似见到她那年幼的孙女一般,修女轻声安慰着小女孩,“我最后打扫教堂的时候确实捡到一串项链,不知道是不是你的。”
希尔赶忙擦干眼泪,“修女婆婆,你可以给我看看吗?”
“我放在后院的杂物间了,孩子,你得自己去,我不能离开这里。”修女摸着希尔的头,替她整理好被风吹乱的头发,朝黑暗中指了一个方向。
“谢谢。”希尔接过修女分给她的一小盏油灯,往漆黑的教堂深处走去。感知到修女已经看不见她了,希尔吹灭了灯光换了个方向。
算算时间,此时已算得上午夜了,一轮血月悄无声息地挂在了萨德尔的上空,微微照亮了城镇。
希尔停在教堂后院的一角,月光没能落在她的肩膀上,而是距她几寸远。她盯着面前的花圃,血月之下的花朵幼苗长得很快,不出一刻就抽枝开花,成了鸢尾丛的一员。
伸手摘下新长的那一枝,张牙舞爪的花朵在她手里变得异常乖顺。灰蓝色的瞳孔里波光流转,古老的咒语在花圃响起,那支鸢尾碎裂成了幽蓝色的光点,缓缓向一个方向流去。
希尔顺势跟上,幽光穿过一道道门扉向地下深处蔓延。
“吾以吾灵向吾神祝祷,祈求萨德尔的丰饶与光明……”
“吾以吾灵向吾神祝祷,祈求萨德尔的丰饶与光明……”
“吾以吾灵向吾神祝祷,祈求萨德尔的丰饶与光明……”
希尔在睡梦中被一阵阵祷告的声音吵醒,周遭跪满了虔诚的信教徒。
这是萨德尔陷入黑暗与饥荒的第三天,红衣主教在烛火昏暗的教堂里走来走去,他们的神并没有回应他们。
三天前萨德尔的日光被黑夜侵蚀,本是临近丰收的季节,庄稼作物却一夜之间全部枯败。平民渴盼丰收来应付教廷新一轮的粮食征收,如此一役彻底断绝了他们的生路,末路之徒总是什么都做的出的。教廷一看情势不妙,便发出公告,今年征收暂缓,同时诓骗平民向神明祈祷,以此平息动乱。
距萨德尔陷入黑暗已经过了三天,他们的神明依旧无动于衷。教廷开始慌了,早在一年前红衣主教就联系不上他们的神了。神明的喜怒不是他们能擅自揣度的,只当神明不想理睬他们的琐事。教皇却趁机发难,借此加大力度征收粮食税。去年收成不好,平民自是不愿,但却没法违抗教廷,有些交不够的,债务顺延到了今年。
教廷的残暴人尽皆知,平民对教廷的信任早已丧失殆尽。但是他们信仰神明,唯有教廷中的神职人员能与神明对话,传达神的意旨。红衣主教深知此,神明的名义着实好用,但是他的神明不再回应了。
平民与神对话唯有神眷,神眷只赠有缘人。红衣主教不是没想过全城搜寻神眷,但神眷拥有者才能唤来神明,若是被平民知晓,那教廷的威信会更加下跌。穷途末路之时,他想起上一任红衣主教留给他的禁术——唤灵,以众生灵识呼唤神的降临。
这个世界的人类皆有灵魂,灵魂之上为灵识,灵识的存在使人类能够思考,认知,探索世界。灵识也是最接近于神明领域的存在,此禁术是以施术者的灵识为代价,强行对信仰之神进行呼唤。红衣主教自然不会傻到自己使用禁术,所以自是诓骗民众,而且人越多成功概率越大。至于禁术的损害,他才不会在乎蝼蚁的生死。
希尔终于清醒了一点,她现在在一个小女孩的灵识里,周身都轻飘飘的,让她颇不习惯。好在小姑娘的灵识干净纯粹,她勉强能呆下去。希尔在沉眠中被强行呼唤,神魂凭着本能到了这里,醒来之后她一看就知道此地发生了什么。
“唤来吾也无用。”希尔想着,她的神格碎裂庇护失效,但使此地沦为恶土还是教廷的“功劳”。无神庇护之地一旦怨念横生就容易招来恶土。
恶土是黑暗神力量失控的产物,从黑暗神的神国蔓延而来。希尔神格权柄还在时解决恶土不废吹灰之力,现在嘛……她自己神魂还未修补完整,自是无力驱逐恶土。
“吾以吾灵向神明祝祷,神明啊,祈求你让我找到哥哥吧。”一道稚嫩的少女心声在希尔脑海响起,是她寄居的这道灵识的主人。
希尔神念一动,向灵识深处探去,在女孩的记忆中,她见到了所谓的“哥哥”,对视之时她收起了之前的漫不经心。“吾之神格竟是流落人世了么。”女孩记忆中的青年右眼中赫然是组成希尔神格的鸢尾神印,“一个人类竟也能承载吾之神格,有意思。”
高下立判,此地沦为恶土恐怕也不尽是怨念的原因了,鸢尾之灵可比怨念厉害多了。在书籍中鸢尾一向是光明和自由的象征,在传说中,她能将神的旨意传递给人,被认为是神音的传递者。可人们不知道,鸢尾也代表绝望的爱和黑暗的降临。
今日的祷告结束,女孩抽噎着往回走,希尔随着她的视线观察着四周。这里的作物早已枯死,其他植物也奄奄一息,唯有暗紫色的鸢尾开的热烈,一簇一簇的在城镇四处侵占其他生物的生机。
这些被恶土污染的鸢尾早已化作捕食者,从生长开始,最多七天,这座城镇都会成为它们的养料,供给繁衍和生长。可惜无人发现端倪,而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
黄昏下的山区是萨德尔难得的宁静时刻,几乎有种让人温馨的错觉。女孩一步一步朝山脚下的石屋走去,这里是整座城镇的边缘地带,是萨德尔的贫民窟。
女孩拒绝了好心的邻家大婶的晚饭邀请,回到黝黑的小屋点上了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女孩从木盒里拿出一块奶酪小口小口地啃食,这是她之前帮人去山上放羊的工资。
在女孩回家的这段路上,希尔将她的记忆翻了个遍,一切的根源来自她哥哥冬天捡回来的一株鸢尾幼苗。希尔望着小屋窗边的那盆鸢尾,如墨的黑色已经将它浸染了大半,它曾经是希尔神格的载体之一,如今它的灵却不在里面了。
“吾知晓你哥哥在哪。”希尔开口道。
女孩神色惊恐,四处张望着想寻找声音来源。“你……你是谁?”
“不是你呼唤吾么,吾居于你灵识。你可在此与吾对话。”
“吾神!”女孩的眼神一瞬变得无比虔诚,“您说的是真的吗,请您帮我找回哥哥。”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哭。
希尔懒得废话,“吾自会帮你,不过现在需借你身体一用,可有意见。”她现在只是一道神魂,诸事不便,没办法,只能打小姑娘的注意。之后再送她一个祝福当赔礼吧。
“不敢,只要能找到哥哥。”女孩献祭一般闭上眼。
希尔见状不由得宽慰了两句:“只是暂时借用你的身体,你的意识并不会消亡。”
魂体互换,女孩眼中神光流转,连眼瞳都被晕染上淡淡的金色,不过下一秒又恢复成了原本的灰蓝色。在神域待久了她倒是很久没有体会过双脚驻足大地的感受了。
希尔走到窗边轻抚着鸢尾,目光巡视着整朵花,那里面既无悲也无喜,像雪落在铅静的海上。“爱丽丝,吾竟不知,你也有如此顽劣的一面。”
夜晚的萨德尔街道上空无一人,山巅顺势而下的晚风席卷了空巷,同墙体碰撞出刺耳的“呼呼”声。
希尔轻巧地穿行在街道里,她没有带任何光源,黑暗并不阻挡神明的视物。
萨德尔最高的建筑不过城中心的大教堂,无光的夜里塔顶的钟楼滴答作响。希尔站在教堂前,里面还有些许火光,是守夜人。
希尔走到门口轻轻敲响了大门,一个年老的修女开了门,见到希尔后她赶忙将人拉进室内,合上了门。
“吾神保佑。我亲爱的姑娘,现在可不是乱跑的时候,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修女一脸严肃地看着希尔。
希尔紧紧抓着修女的衣服,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她小声开口:“修女婆婆,你有没有见过一串鸢尾项链。我祷告的时候把它弄丢了,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她抬手擦擦眼泪,“那是我哥哥留给我的,我哥哥……”
希尔说着说着就埋进了修女的袖子里,她实在挤不出眼泪了,先挡挡,没想到演戏也这么累。
“哦,我可怜的孩子,不要着急,一定会找到的。”似见到她那年幼的孙女一般,修女轻声安慰着小女孩,“我最后打扫教堂的时候确实捡到一串项链,不知道是不是你的。”
希尔赶忙擦干眼泪,“修女婆婆,你可以给我看看吗?”
“我放在后院的杂物间了,孩子,你得自己去,我不能离开这里。”修女摸着希尔的头,替她整理好被风吹乱的头发,朝黑暗中指了一个方向。
“谢谢。”希尔接过修女分给她的一小盏油灯,往漆黑的教堂深处走去。感知到修女已经看不见她了,希尔吹灭了灯光换了个方向。
算算时间,此时已算得上午夜了,一轮血月悄无声息地挂在了萨德尔的上空,微微照亮了城镇。
希尔停在教堂后院的一角,月光没能落在她的肩膀上,而是距她几寸远。她盯着面前的花圃,血月之下的花朵幼苗长得很快,不出一刻就抽枝开花,成了鸢尾丛的一员。
伸手摘下新长的那一枝,张牙舞爪的花朵在她手里变得异常乖顺。灰蓝色的瞳孔里波光流转,古老的咒语在花圃响起,那支鸢尾碎裂成了幽蓝色的光点,缓缓向一个方向流去。
希尔顺势跟上,幽光穿过一道道门扉向地下深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