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環从太傅府回来后,便一直闷闷不乐,将自己锁在寝宫内,谁也不见。

    皇后奉李峙的命令前去开导她。

    途中经过御花园时,见年仅九岁的五皇子李长璘正在习剑,招式学得有模有样。

    皇后若有所思地在一旁看了一会儿,随后笑着上前。

    “长璘真是个勤奋的好孩子,来,快到母后这来!”

    李长璘见状,收起父皇亲手为自己雕刻的木剑,朝皇后下跪行礼道:“母后万安!”

    “不必多礼”

    皇后掏出手帕,轻轻地擦了擦李长璘额头上的汗,温柔道:“长璘练剑累不累啊?”

    五皇子露出稚嫩且坚定的笑容,回道:“回母后,儿臣不累!长大后,儿臣要像四皇姐那般,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为父皇分忧,所以儿臣不能偷懒!”

    皇后为他擦汗的手不自觉握紧了手帕,随后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

    “嗯,我们长璘真有志气,那如今你四皇姐不开心了,我们是不是要去哄哄她呢?”

    “四皇姐为何不开心?是有人欺负她了吗?”五皇子白胖胖的脸蛋满是担忧。

    皇后笑着回道:“是啊!”

    李长璘一听,便立刻耷拉着小脸,低头想了一会儿后,牵起皇后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们现在就去帮四皇姐,然后再哄哄她。”

    皇后任由他牵起自己的手,往四公主寝宫走去。

    等两人一进揽华宫,便见到四公主正在种满莲花的池塘边钓鱼。

    宫女们正准备通传时,皇后挥了挥手,制止了她们。

    李长璘眼珠子转了转,随后跑上前,捂住李长環的眼睛,假装发出大人的声音。

    “猜猜我是谁?”

    李长環无奈叹了一口气,放下钓竿,一只手把他抱进自己的怀里,捏了捏他的耳朵,笑道:“你个小机灵鬼今日怎么过来找皇姐来了?”

    “皇姐,有人欺负你吗?告诉长璘,长璘去帮你出气!”

    “噗嗤”一声,李长環笑出来声。

    “没有,没有任何人欺负皇姐,你想啊,皇姐这么厉害,怎么会有人敢欺负皇姐呢?”

    李长璘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想了一下,又摇摇头。

    “那为何皇姐不开心?”

    李长環无奈,没有回答,而是疑惑道:“咦,耳朵后面怎么还长了颗志呢?”随后便放下李长璘,想瞧着更仔细一些,但她一转身便看见了皇后,愣了愣,随后立刻行礼。

    “母后万安,怎么母后来了也不知会儿臣一声?”

    说完,她带着些责备的目光扫了一眼周围的宫女们。

    皇后走到她身旁,拉起她的手,和蔼道:“是本宫不让她们通传的。”

    皇后又垂眸看着空空如也的鱼篓,摇了摇头。

    “你父皇心忧你,于是便让母后过来看看你,途中恰好遇见了你五皇弟,便将他一块带过来了,想着,或许见着他,你能开心些。”

    “让父皇母后忧心了,儿臣不孝。”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自责,随即进了内厅。

    两人正闲聊着,便听见宫女来报,三皇子来了。

    三皇子一见皇后也在,心里暗自埋怨。

    真来得不是时候,若不是母妃的命令,本皇子才不来她宫里呢。

    “母后万安!”

    三皇子行完礼后,五皇子便跑了进来,拉着他坐在一旁,静静地等待母后开口。

    皇后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朝三皇子道:“长瑢今日怎么来了?”

    三皇子迅速隐藏心思,收起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做派。

    “回母后,听闻皇妹心情不佳,特此来看望。”

    四公主瞪了他一眼,但皇后在侧,又不好发作。

    于是便道:“多谢皇兄关心。我现在心情很好,吃得好睡得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皇后微微掩面一笑,劝解二人。

    “好了好了,你们兄妹俩乃同胞出生,定是要和和气气的。”

    “是,儿臣遵旨!”两人各自别过头,眼不见为净。

    话题一转,皇后看着规规矩矩的五皇子,语气亲切。

    “你们都要学学长璘,你们父皇很是器重这个孩子,你们皇兄都被比下去了,对了,长環你有时间可以多教教你皇弟,他可是很崇拜你。”

    “是”

    随后,皇后看向李长瑢,眼里带着意味深长。

    “长瑢,你父皇即将封你为端王,封地锦川六州,待旨意下来后,你记得谢恩。”

    李长瑢听后,袖子里的手死死握紧,但不敢表现出来,只得笑着回复:“是,儿臣定是会去向父皇叩恩。”

    随后,三人寒暄了几句,皇后便带着五皇子离开了。

    李长瑢走在回去的路上,心中愤愤不平。

    锦川六州,距京都一千多里,父皇是如此不想见到我这个儿子吗?

    但随后他嘴角上扬,眼神里透出凌厉,盯着东南方的的承德殿。

    那就别怪儿臣心狠手辣了,这都是父皇您逼我的。

    ————

    太傅府内,风平浪静地过了一段日子。

    姜木安安静静地在太傅府里待嫁,直到婚礼前一天早上,窗外飞来一只喜鹊,那只喜鹊叫了几声,便飞走了。

    怀瑟乐呵呵地打趣着姜木。

    “看来姑娘和公子真是天生一对,连天上的鸟儿都来贺喜了!”

    姜木满脸不好意思,便走到书桌边看书去了。

    这可不是贺喜,是传递讯息。

    她一边看一边思考下一步的计划,看来他们已经将人带至京都了。

    这两日,府里戒备森严,自是不能再夜上行动了,那只得白天从正门出去,但自己作为新娘子自是不能再随意出门。

    自己不能出去,那只能让他们进来。

    如此,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果不其然,午膳过后,下人来报,姜姑娘师兄登门拜访。

    待姜木来到客厅见时,只见太傅、周景棠正在与那人交谈。

    那人见到姜木,眼眸微动,立刻起身,喜出于色。

    “师妹,师兄来看你了。”

    姜木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向太傅、周景棠行了礼,而后才看着他,回道:“谢师兄的好意,师兄一路上辛苦了。”

    赵凌云看着眼前的姜木,思绪万千,心道,这太傅府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看阿木以前多么灵动可爱,如今却,哎,罢了。

    因太傅与周景棠都在场,这两人只能叙叙旧,不可交谈过多。

    交谈期间,赵凌云一直盯着周景棠,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看透。

    虽说婚礼是假,可婚约是真,若是阿木以后真的喜欢上了眼前这人,他没敢继续往下想。

    本来作为姜木的师兄,太傅邀请他在府里住下,好参加宴席,但他拒绝了。

    姜木和周景棠送他出门时,赵凌云把一个包裹递给了她。

    “这是一份蒸云糕,你最爱吃的,还有师傅留给你的信,有时间回去看看师傅他老人家,不送了,师兄走了。”

    姜木抱着包裹,眼框微微湿润,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待人走后,周景棠拍了拍她的背。

    “以后,我会抽出时间带你回去看看。”

    姜木一愣,没有回答,只是抱紧了怀中的包裹。

    赵凌云太傅府出来后,去酒肆买了三壶酒,然后回到院子里,缓缓走到石凳旁坐下,脑海里一直想着刚才两人。

    忽地,“嘎吱”一声,院子的门被推了一下。

    赵凌云迅速站起,还以为是阿木,正当他心里热切期盼时,见到来人后,脸迅速跨了下来,又一屁股跌回了石凳上,对那人道:“你来干什么?葛嵘,你真闲。”

    那名被唤葛嵘的男子手持金丝缕扇,腰间挂满蓝田玉佩,一双狡猾的眼睛看着石凳上的人,边走边笑。

    “怎么,是我,你失望了?不要愁啊凌云兄弟,明天不是还能再见的吗?晚上一起去闹洞房啊,哈哈哈,我可是带了丰厚礼品的。”

    赵凌云不耐烦的摆摆手。

    “知道你有钱行了吧,整天穿的花枝招展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有钱的主,也不怕被人抢劫。”

    “抢劫,哼,我看谁敢,我有的是钱雇保镖,不怕告诉你,你那一山子的弟兄快被我挖走了。”

    赵凌云听了只是呆呆地望着天空,并无太大波澜。

    可葛嵘却耐不住了,他连忙放下扇子,坐到一旁的石凳上,瞪大眼睛道:“不是吧,大哥,我这么明目张胆地挖你弟兄你都没反应?”

    “我还巴不得你挖走呢。”

    赵凌云回过头,看着手里的茶杯,继续道:“跟着我有什么前途,还背负着山贼的名号,还不如跟着你,起码不愁吃穿。”

    “哟,啧啧啧,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曾经的大字不识几个的山大王也会替别人着想了,难得,真是难得。”

    赵凌云一把拍在他背上。

    “难得你个头!”,忽地转眼一想,他表情严肃地问道:“明晚的行动,确保万无一失了吗?”

    葛嵘瘦弱矮小的身子被他这么一拍,都快散架了,原本想破口大骂的,被他这么一问,也严肃了起来,端坐在石凳上,打开扇子,一张一弛地扇着。

    “放心吧,元稽阁的人都安排好了。”

    “好,便好,今天太阳真好!”

    “是啊,真好,但愿以后也是这般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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