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洛儿又被梦魇着了。

    她似乎来到了熟悉的房间。

    那里有一个女人,她不停打骂着因为疼痛趴在地上的小男孩。

    她心中产生了怜悯,推门进入,想制止这一切。

    在她推门的一瞬间,女人和那个小男孩都化为了灰烬。

    芙洛儿似乎听到了另一声呼唤。

    是母亲,在远处拉着妹妹让她过去。

    她听到一句。

    好的,母亲。

    一个小男孩从她的身体走出去,走向前面的两人。

    母亲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小男孩一巴掌,质问他为什么要欺负妹妹。

    小男孩哭着说母亲我没有。

    母亲的力度更大,疯狂的女人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按在了地上,说都是因为他,她的丈夫才离开了她。说他是个灾星,当年不该收留他。

    周围一片无声,没有人上前制止。

    几乎是一瞬间,芙洛儿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她,不,他应该叫做弗洛尔·塞卢维西。

    一个占据了别人身份的私生子。

    弗洛尔没有按照惯例喝下特制的变形药水,他的五官由原先的柔和慢慢变得锋利起来。

    他调制的这种变形药水只能轻微改变外貌特征和声调,让他的男性特征没有那么突出。

    不是他忘记喝了,只是今天这梦魇勾起了他某些不好的回忆。

    自己是被人托付给芙洛儿母亲的。

    说来也巧,丢下他的人也给他取名为弗洛尔,写上了关于托付的话语及他的名字,还有一大笔钱塞在襁褓之中。

    母亲收了钱,对外就宣称生了一对龙凤胎。

    一开始的日子还正正常常,即使自己并非亲生子,母亲也会因为收了别人的钱给他正常的穿衣饮食。

    直到母亲征战的丈夫回来,他名义上的父亲怀疑这两个孩子都不为他所生。母亲和她的丈夫吵架,甩手给了丈夫一张破旧的纸条,那个男人看了后一脸冷笑,他问母亲,那芙洛儿呢,芙洛儿是他的亲女儿吗?母亲默不作声,男人失望透顶,离开了这个家。而那张纸条掉落在墙角,他躲在一边挪过去把纸条捡起来,才得知自己只是别人寄养在她们家中的孩子。

    从那之后,弗洛尔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受到的待遇变得十分苛刻,以至于十几岁了他长得还没有妹妹高,而妹妹从小到大都打骂他,同镇里的其他人一起欺辱他,甚至于,他穿的衣服全都是妹妹不要的衣服。

    但弗洛尔并不在意,自己本来就是这个家的局外人,而母亲,也是把他养到了十四岁,即使未尽责,那也是曾是他的母亲。

    后来,在妹妹十四岁生日那天,母亲和妹妹葬身火海。而他被母亲勒令出去打工,留宿在学校里,却因此幸免于难。

    火灾的原因是妹妹的恶作剧,她把弗洛尔的书全烧了,因为看不惯弗洛尔即使每天都要在外面打工经常缺课居然成绩还是非常好的行为。而后,似乎跟不解气的一样,妹妹又烧掉了弗洛尔的衣服和其他的所有东西。他住的地方是顶上的阁楼,很小,但承载这他全部的一切,但也因为空间小,空气流通不出去,很快火势越来越大。

    妹妹被烟呛住,晕倒在阁楼,而熟睡中的母亲同样不知道此事。

    一场大火把有关弗洛尔的一切全带走了。

    在这之后,一位名为埃德加的公爵找到了他,他说他是芙洛儿的亲生父亲,他也知道弗洛尔的身世。

    女人和亲生孩子的去世似乎并没有让这个男人痛心一分。

    男人只是问他,想不想复仇,想不想到高处,想不想知道一切。

    弗洛尔答应了。

    在埃德加公爵的缓缓讲述中,一个俗气和狗血的故事展现。

    国王还是王子的时候,年轻时曾经有位在一起的贵族少女,但当时的国王忌惮贵族少女的家室,没有将身为第三王子放入继承人的位子。

    而后,那位野心很大的王子哄骗了贵族少女,让贵族少女和她背后的权势将他推上王座,但就在这时,新国王却背叛了少女,他将少女的所有家人屠杀干净,只留少女一个,囚禁在高大的塔内。

    新国王很快娶妻生子,而可怜的少女则一直被囚于宫中,无法逃离。

    只是新国王没有忘记少女,他每夜都会留宿少女那里,后来少女怀孕了,一直暗恋少女的公爵看见心爱的女人被如此折磨,下定决心帮助少女逃离,并将生下的孩子送到了自己情妇的身边。

    而那个贵族少女,却在生孩子的时候血崩,留下了孩子名字后撒手人寰。

    塞卢维西家族的血脉只剩下了弗洛尔一个。

    再后来,埃德加庄园里多了一位来自偏远小镇的私生女。

    很不幸的是,多情的埃德加公爵在一次征战之后留下的病根发作,没等到弗洛尔到高位就去世了。

    弗洛尔其实很感谢埃德加公爵,如果没有他,弗洛尔可能现在还在考骑士团认证的考试,不会这么快就摸到贵族世家的门槛。当然,二十年前有了这位埃德加公爵的帮助也让他的生母逃离了牢笼,而他也得以苟活下来。

    男人站起身,拿着变形药水一口闷了进去。

    苦味瞬间蔓延到整个口腔。

    如果顺利的话,他会在图书馆管理员待上不久,而后在西蒙引荐之下成为国王的一把剑,等到合适的时间,他作为这把剑将国王斩下,直到他坐上那个高位。

    唯一的变数是那个女孩。

    突然出现要留在他身边的艾梨。

    弗洛尔是下水道匍匐的蠕虫,他肮脏,罪恶,是这世间最不该出现的产物。他从未幻想过自己能感受太阳的温暖。

    这是已经形成平衡的局面,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女孩打破了。

    她充满阳光,快乐,会用信任依赖的目光看着他,遇见危险会第一个扑向他的怀里。

    她像个小妻子一样,会在晨起之时向他问候,午休之时给他送餐,回家之时会守在家中对他说欢迎回家。

    即使她的出现让他曾经平淡和带有仇恨的日子改变。

    但弗洛尔还是很喜欢这种生活,他未曾体会过阳光,而突然出现的阳光照耀他,他就像沙漠里缺水的旅人,面对甘露只想永远的占有。

    “艾梨,艾梨。”他的声音由磁性沙哑渐渐转向女人的柔和。

    他也把艾梨划进了自己的计划中。

    这只小松鼠,是她愿意留下的。

    一大早,艾梨就起床了,昨夜自己睡得非常安稳。

    她慢慢梳着头发,想着今天做个什么发型,是蜈蚣辫还是小哪吒。

    算了,扎个马尾更省事。

    艾梨拯救了一些没被糟蹋的食材和瓶子,把它们都带到了新家里。

    新家的厨房更大了,设施也更为齐全。

    她带上了围裙,准备做早饭。

    弗洛尔一下楼就看见了晃荡的马尾。

    他轻轻走过去,看着艾梨忙来忙去。

    “累不累?”弗洛尔出声。

    这把艾梨吓了一跳。

    她转身一看是弗洛尔,松了一口气。

    脸上不免得嗔怪起来,“小姐走路没声音的一样,吓死了。”

    “嗯。”弗洛尔伸出修长的手指,替艾梨系紧了松松垮垮的围裙带子,顺便打了一个蝴蝶结。

    “做这些累不累。”弗洛尔撑着洗手台,低头看着艾梨,火红的眸子里倒映出艾梨的模样。

    艾梨愣了愣,随后笑到。

    “小姐,我不累啦,再说,做这些不是我的本分吗。”

    可以不用当女仆的。

    弗洛尔在心中说,但他没法直接说出来。

    毕竟,目前他想要一个合适的理由让艾梨陪在他身边。

    “以后我和一你起。有什么我也可以干,不会的,你就教我。”

    艾梨没做声,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对着弗洛尔甜甜一笑。

    “好的,小姐。”

    阿米特里捏碎了手里的石块。

    他转头对一旁玩毛线球的乌比微笑。

    “乌比,咱们去找小蝴蝶玩好不好。”

    恶意收集的差不多了,他就把学校里蛋糕店转手了,反正艾梨也不住学校了。

    至于芙洛儿,不,应该称为弗洛尔,他很危险,看完了他的过往后,这是阿米特里总结出来的结论。

    小蝴蝶为什么一片空白,这个问题还需要阿米特里继续深入探究。

    他很喜欢小蝴蝶,见到小蝴蝶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这个少女同其他人不一样。

    阿米特里能看见所有人身上都散发着光芒,就像弗洛尔,第一次看见他,他的身上散发着危险的红光,这也是阿米特里留意弗洛尔的原因。而艾梨她散发出来的光芒很纯净,只一眼,就吸引住了阿米特里。

    作为神明,自然能知晓着世间万物,但他始终看不透艾梨,她明明就像一张纯净的白纸,却又饱含漩涡,将他人的注视一并吸入深渊之中。

    如果可以,阿米特里很想拥有她,即使一开始只是兴味,但每日的观察,他却有了种真的拥有她的想法,看着她头发变长,研究新菜,甚至面对威胁还能不慌不乱。

    蓝色头发的青年神明红起了脸。

    将艾梨之前掉落的头绳握紧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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