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愤愤不平道:“娘子,账本我们已经送去京中,私盐的事儿后续又掺和不得,为何我们不直接回漠北,省得在这里受这糟心窝子的气。”

    这些日子大娘子的委屈他们都看在眼里,一直沉默的姜越也忍不住开口:“娘子若是在这里呆的不高兴,我们起骑马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见她无动于衷,姜星有些急了,扯着她的袖子道:“娘子怕什么,难道是薛嘉裕那厮威胁了你不成?”

    姜静姝道:“姜星,不可胡言乱语,私盐一事不出七天就能解决,届时我们便可回漠北去的。方才的事我并未放在心上,薛嘉裕这人在上京是出了名的刻薄,他嘴里能冒出什么话来我都不觉得奇怪。”

    “何况我们二人只是合作关系,不必真情实感。”

    两兄弟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三人凑在一块有说有笑的,姜静姝眼里凝结的冰也化开一片温情。

    二楼,薛嘉裕站窗前神情漠然,自他第一次见到姜静姝起,这对双胞胎就跟在她身边,三人形影不离,不论她到哪身后都能看见这对兄弟的影子。上京城中的小娘子身旁跟的都是丫鬟婆子,偏偏她与众不同,因此也招来了许多污言秽语。

    传到姜家兄弟耳朵里,那些人自然是被狠狠修理了一番。

    他一开始也以为那两人只是普通侍卫,姜静姝待他们的眼神里从未有旁的情愫,后来才知道这两人明着是侍卫,暗着是她的青梅竹马。

    看着底下姜静姝字二人前放松的状态,他几乎要将窗檐捏碎,她对自己的眼神从来都是防备的,唯有这次稍微缓和了些,还被他搞砸了。

    姜静姝正说着突然感觉到身上有股强烈的视线,她循着反望回去,就看见薛嘉裕站在二楼面若冰霜,眼神诡谲地望来。

    脸上笑容淡了几分,姜静姝道:“我们走吧,在这里说话还要被别人盯着。”果然是人在屋檐下,少不得要委屈自己一番。

    姜星充满敌意地往二楼看了一眼,转身跟着弟弟走了。

    胸腔里泡进了酸水一样又酸有苦,舌尖发涩。他轻轻咬着舌尖,关上了窗户,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回头就对上两人的视线,薛嘉裕面色沉郁道:“说吧,三殿下派你们两来做是什么?这么多天总该说了吧。”

    薛幼菱下意识朝霍玉书望去,薛嘉裕的眉头一跳冷笑:“你这是还没出嫁呢?就开始从夫了?”

    两人视线相接,又迅速背过身去,满脸羞意。

    薛嘉裕眼珠子生疼,他闭上眼睛道敲了敲桌子:“说正事。”

    霍玉书正襟危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并非是三殿下派我来的,是官家召我进宫嘱咐我将这封密信送来,同这封信一起的还有一柄御剑。”

    “剑呢?”薛嘉裕拆开信,细细地看了起来。

    “剑在房间的包裹中,现在就拿过来吗?” 霍玉书问。

    薛嘉裕将信工工整整叠好放在一旁。说道:“一会将剑拿来放在我这里。”

    官家的心思他向来猜不透,此次明明有更好的人选,他却派了霍玉书和幼菱这两个不顶事的。霍玉书也就罢了好歹是个男子,遇事还能抗一抗,派被娇养的幼菱不像是来办事,倒像是来拱火的。

    四人关系本就尴尬,这二人不来,薛嘉裕还想不到退婚捉奸一事,和姜静姝相处也算融洽,但这二人一来,哪哪都有些怪异。

    便是不知官家到底是何想法了。

    -

    仰视着面前朱红色的城门,徐畅吐出一口气  日夜兼程紧赶慢赶,马蹄都被生生磨短一截,终于在第三天赶到了上京城。他摸着怀里厚厚的账本,在街上随意找了哥的茶水摊坐着,连着往嘴里灌了好几杯茶水,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他要将这账本交给一个叫薛鸿煊的人,临行前薛嘉特意嘱咐,若是实在找不到薛鸿煊这个人,就在大街上随便拉个人问,保管能获得答案,他半信半疑的应了。

    思及此,徐畅摸出几个铜板放在桌子上,问一旁蹲着的摊主:“老伯,你可知这上京城中有个叫薛鸿煊的人。”

    老伯斜睨他一眼,又转过头道:“薛鸿煊我只认得一个,就在隔壁丞相府。”

    徐畅转头望去,茶水摊旁果然是有一座气势恢宏的丞相府。

    老伯用勺子敲了敲碗沿,见他望来,又道:“薛大人每日下朝会来喝完茶,你在这坐着等等便是。”

    徐畅感激道:“谢谢你,老伯。”

    没想到上京城人如此热心,他心中慰帖,身上疲惫也散去不少。

    日头渐高,晒得徐畅睁不开眼,脖子上的汗滚落打湿了衣裳,他用手扇着风靠在墙,但冰凉的墙面也被晒的滚烫,他担忧地摸着怀里的账簿,该不会被打湿吧。

    正忧虑时,一个相貌端正神似薛嘉裕的男子慢悠悠坐在隔壁桌子上的,他身上穿着暗红圆领长袍,腰间松松垮垮地垂着金玉腰带的,头上的官帽毫不在意地被放在桌子上。

    徐畅不住地拿眼睛觑着他,心中还在思索薛鸿煊究竟何时才能到,这个人也是一个当官的,不若问问他。

    老伯幽幽道:“你不是要找薛鸿煊,他就在你面前认不出来?”

    听见自己的名字的,薛鸿煊转过头来:“你在叫我?”

    徐畅弯腰近乎与臀平齐,掏出怀里的玉佩奉于头顶:“薛大人,这是薛郎君交于的小人的信物,他让我来找您,有非常重要的东西交给您。”

    薛鸿煊慢慢啜着茶水,喝完后才说道:“那小子说的只怕没这么好听,跟我过来吧。”

    他起身跟在薛鸿煊身后,擦着头顶滚落的汗珠,心里直打鼓,薛大人说话慢慢吞吞的,眼神温和却像能看透人心似的,大夏天,他换身都冒了鸡皮疙瘩。

    丞相府书房内,薛鸿煊靠在椅背上慢慢翻着账本,嘴上时不时还点评两句:“这么多钱,胆子真是大啊。”

    徐畅忐忑不已,站在书桌前,竭力止住乱飘的眼神。

    一炷香后,薛鸿煊看得差不多了,合上账本看着他:“行了,跟我进宫吧。”

    他腿一软往下一滑差点跌坐在地,在这丞相府中他已经觉得呼吸不畅,现在居然要去面见天颜,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光宗耀祖。

    薛鸿煊一路通行无阻,带着徐畅来到了御书房中。

    雍文帝逗着笼中的小雀儿,笑道:“今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难得见你来御书房。”

    他双手作揖行礼道:“陛下,微臣为的是江南城私盐一事儿。这位是徐畅,江州牧府的下人。”

    “私盐一事不是交由你儿子办了吗,怎么你这老子也要掺和一脚。”雍文帝笑道。

    薛鸿煊道:“三言两句微臣也说不清楚,陛下还是先看看账本吧。”

    徐畅双手捧着账本,腿肚子发软,邵德顺走下来接过账本送到雍文帝手中,他翻看着账本,越看脸色越是难看,最后竟重重将账本拍在桌面上:“岂有此理,朕还以为三郎送上糕点来是小题大做,没想到他们不仅贩卖私盐,还敢往里面掺五石散。”

    薛鸿煊垂着头看地面,徐畅被吓得瑟瑟发抖。

    见他这样雍文帝怒极反笑:“好你个薛鸿煊,看朕在这发火干着急,也不说个解决办法来。”

    他开口道:“微臣的儿子正在办事,微臣不太方便掺和。”

    雍文帝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指着他笑骂道:“这时候又这样说了,邵德顺,把陈武给朕叫过来。”

    邵德顺退出去后,雍文帝垂着眼皮看着薛鸿煊:“薛爱卿啊,你认为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薛鸿煊道:“按照大雍律法,凡贩卖私盐过五十斤者,斩立决。”

    他捏着手里的印章道:“此事牵扯巨大,数目众多,若是全部斩立决只怕着江南城都要被血洗一遍。”

    真不知道许崇是干什么吃的,这事就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居然都不上报,还是说他已经生了私心,心里一旦生了怀疑就会无限扩大,本以为江南城不过是几个贪官包庇,送去尚方宝剑也是让薛嘉裕不便之时可先斩后奏,没想到这蛀虫竟然快要噬整个江南,隐隐还有往外扩的趋势。

    盐可真是个好东西,白花花的比银子还金贵。

    薛鸿煊默不作声,做决定时是雍文帝自个儿的事,他不能越俎代庖。

    陈武走进来抱拳道:“陛下万安。”

    雍文帝淡淡道:“陈武,朕命你带三十个人即刻前往江南城捉拿私盐一事要犯,江南城所有的兵供你差遣。”

    “如有不从者,就地格杀。”

    陈武心中一凛,道:‘是,陛下。”官家宽和仁善,自登基以来从未有过如此严重的刑罚,也不知这薛鸿煊到底说了什么,引得官家如此震怒。

    历年来私盐一事屡禁不止,早已成了默认的规矩,没想到官家不声不响,开始准备动手了。

    雍文帝道:“至于名单,让薛鸿煊那个儿子,薛嘉裕交给你吧,允你先斩后奏。”

    他重重叩头道:“谢陛下。”

    “你想要些什么奖励?”雍文帝看向隐形人似的徐畅,薛鸿煊见他没反应,暗地推了他一把,他反应过来急忙道:“小的想恢复良籍。”

    御书房内一片安静,徐畅有地后悔,提出这个要求来是否过于贪心了些,雍文帝笑道:“准了。行了,你们退下吧。”

    从御书房出来后,徐畅手脚绵软扶着墙走,薛鸿煊慢悠悠地走在一旁:“我那儿子,在江南城过的如何?”

    “薛大人,郎君和娘子过的极好,夫妻恩爱。”

    薛鸿煊斜着头看他:夫妻恩爱?他儿子娶亲了,他这个当老子的怎么不知道。

    远在江南城的薛嘉裕接连打了几个喷嚏,面色冷凝:一定是薛鸿煊那个老东西在编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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