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依旧淅淅沥沥，落在青石地板上，留下一圈圈涟漪。
此时天色已暗下来，坊市间灯火渐次亮起。
山猴子带着三人匆匆赶去找那妇人。
这时巷子尽头赶来一人，身上披着蓑衣，走近了才看清是桂宏，他掩在斗笠下的面色沉郁。
几步上前来，附在水玲珑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水玲珑凝眉思索片刻，“走，我去瞧瞧。”
她二人绕到余家院子后头，见左右无人，便翻墙而入。
此时天色昏暗，只隐约见院内翻倒着不少物件，她无暇顾及径直往屋中去。
门一推开，血腥气扑面。
桂宏将火折子燃起，火光印在墙壁上，靠墙的橱柜上有一大片喷溅状血迹，触目惊心。
她蹲下身去查看，发现橱柜有被推动的痕迹，又进里屋瞧了一番，从衣橱中翻出件袄裙拿在手上。
半晌才道，“走吧，我心中已有数了。”
这家并不殷实，娘子又常去为人缝补浆洗，谁会去抢这样的人家？
显而易见的事情。
可不知内情的百姓，更愿意相信土匪是凶恶残忍，他们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戕害的对象。
背后之人正是利用这一点，操控舆论。
为了往他们身上泼盆脏水，可以罔顾他人性命，而这样的人还能受百姓供养…
她出了院子站在巷道中，两旁紧闭的门扉与院墙后，隐隐传出压低的人语声。
“上午官爷刚把几个作乱的土匪抓走，这...莫不是同伙回来报复了。”
“嘘，小点声，不要命啦？”
“这样的畜生竟也能入京都，早点滚出京城去才好。”
她能感受到，有好些目光落在她身上，探究与厌恶的，还有愤怒与恐惧的目光。
桂宏和其余几个弟兄，听了这些话，个个紧抿着唇，双拳紧握，望着水玲珑，彷佛只要她点点头，就要冲去将这些个百姓打一顿。
水玲珑朝桂宏身后的院门投去一眼，门缝中那双眼睛便受惊般躲开。
“跟这些不知情的百姓计较什么”，她轻笑一声开口道，“留两个人这里看着，其余人先回府去。”
几人低低应是，出了小巷，她从阿大手中接过马缰绳，翻身上马便要朝内城而去。
桂宏急忙喊一声，“你不回府中？还要去哪？”
他脸上有些恼意，总是这样，一声不吭就把自己甩下。
水玲珑扯着马缰绳，高坐马背侧身望向他，脸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街边酒楼廊下的烛火，在她脸上切割出明暗两面，宛若暗夜中静静盛放的花。
桂宏有一刹觉得眼前人，竟然又点陌生。
她有些好笑地开口道，“着什么急，我得去趟徐府。你带着人先回府去，明日且有好戏瞧呢。”
当真还是小孩子心性，还得是她来镇着场子才行。
而此刻酒楼三楼包厢那扇窗中，有双眼睛正盯着她，“都司，今日之事属下已让人往城中，各个大坊市去传扬，几个大酒楼和瓦舍里也聘了说书先生评说。”
梁启见楼下女子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忽朝他这处望来，他抬手将窗户“砰”的合上。
这才回身，对身旁弓腰站着的青衣男人道，“那余家的妇人嘴巴可牢靠？”
“这是自然，她女儿还在我们手上，不敢不听话。” 青衣男人十分笃定道。
梁启这才放下心，伸手端起桌上酒杯，轻啜一口，那双俊目微敛，脸上表情惬意非常。
出了这番事，只怕全城的百姓都容不下这小土匪了，且看陛下还能如何保她？
*
水玲珑趁着夜色入了内城，因着内城不能行快马，又耽搁了些时辰。
到徐府门上时，已是辰时正了，敲开徐府侧门，那来应门的小厮见了她很是惊愕。
大晚上的，怎的还有小娘子上门，莫不是郎君的桃花债？
他正愣神间，阿大从水玲珑身后冒出来道，“还不去通禀你家主子，昭南将军来访。”
那小厮见他一脸凶相，吓得身子一抖，忙回身喊人去通禀，又侧身将她二人迎入偏厅。
不多会，徐行川身影便出现在门口，他面色依旧冷肃。
肩上被晕湿了一片，显然来的匆忙，进了厅内当即开口道，“这么晚，找我可是有何急事？”
神色虽冷，话语中却透出两分关切。
水玲珑一笑，开口道，“确实找你有事。”
徐行川坐到她身侧太师椅上，打量了水玲珑一眼，见她鬓角发丝濡湿，眉间隐有倦色。
便伸手提起桌上茶壶，慢慢斟了杯茶，递给水玲珑。
又朝门外招呼一声，“权叔，吩咐让厨下做些饭食来。”
门口走出名褐衣管事，拱手道一声，“是，郎君”，便又匆匆退下去安排了。
水玲珑看着他，忽咧开嘴笑了。
哎，这可怎么办，她现下不仅觉得徐行川眉眼像父亲，连说话的语气居然也有两分像。
真是魔怔了！
收敛这些念头，她开口道，“你在军中多年，此次找你想是问问。”
“你可知军中有没有哪个营的兵士，专门习此种样式的兵器？” 她说着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大致描绘出一柄短刀模样。
只是样式奇特，前刃细而窄，后刃收势突然，刀柄细长。
徐行川打量两眼，随即抬头，心中已是明了。
他今日也听闻了城西之事，想来定同此物相关，不然不会连夜来找他。
“这…此兵器名为西丰短刺，军中确实有营兵专习这器。” 他垂眼打量着案上的画，确实是西丰短刺，又将于此相关的事细细说与水玲珑。
原是先帝征战期间，麾下有名斥候，曾在探听消息时被抓。
却在敌将审讯时，使出短刺，出其不意得重伤了那将领。
西丰短刺轻便又易于藏身，且锋锐无比。
后先帝便下令，军中斥候皆配短刺，且以那名斥候为名，取西丰短刺。
两人就此事又商议了一番，“若你要查营兵的名录，得去兵部才行。”
当夜雨声渐歇，水玲珑与阿大皆宿在徐府。
翌日清晨，天光乍现时，她二人已匆匆出了徐府。
一路往皇城方向去，敲开了兵部官衙的门，搅的兵部一阵鸡飞狗跳后，两人才赶往外城开封府。
开封府衙门口，围着许多人。
路过的百姓不知原有，还以为此间有什么大事发生，三三两两围拢上去瞧热闹，人也越发多了。
人群中有不少朝臣府上的小厮，一早就候着等听消息。
角落里还有两名皇帝派遣来的内侍，隐在人群中，朝着堂中张望。
这已不是一家之事，而是几方权力的博弈。
“怎的还不开堂，这都快巳时了。”一位挎着菜篮子的婶子嘀咕一声，可别耽误做午膳啊。
“是啊，早些定案，早些将这些土匪赶出京都城去。”
“叫我说，合该将土匪头子统统砍头！”
“正是哩，放出去还不是去祸害苦命百姓嘛！前些年，我娘家那村就被山匪给劫了，村里死了大半人呢！”
百姓越说越激愤起来，将往日里道听途说的土匪行凶之事，统统往水玲珑他们头上扣。
有几人隐在人群中，不时煽动着百姓情绪，一时间开封府门口，好似个大型声讨会。
开封府对面的春风楼里，今日好些包间都被定了。
嘉仪郡主坐在靠窗包厢中，正百无聊赖同汝宁公主闲聊。
“如今阵仗弄得这样大，也不知那蛮子要如何应对这局面？”
汝宁公主不甚在意，“还能如何应对，左右已是臭名昭著罢了。”
若不是听说宋南风今日会来，她如何会屈尊降贵来这种地方瞧热闹，粗俗。
水玲珑与阿大下了马，她今日一身青衣，祥云纹腰封束着腰身，亭亭若一株秀竹，又如收刀入鞘的利剑。
她背着双手，悠然挤进人群，人见她脸上笑盈盈，待要斥骂她两声，懂不懂规矩。
忽又见她腰间挎着大刀，眼中隐有锋锐之气，不自觉就给她让了路。
她一路走到府衙大门上，桂宏与余下在城内的弟兄已经候着。
桂宏迎上来低声道，“秀山哥已经找到人了，正在后头酒楼的包厢里。”
水玲珑挑眉道，“甚好。”
这时里头已经得了消息，府衙大门打开，百姓中有人喊，“要开堂了！诸位静静”
只见堂上众衙役列阵两旁，手持杀威棒，端的是威武不凡啊。
廖明端坐高堂，扫见门上人头攒动，水玲珑正站在最前面，笑盈盈的瞧着他。
他心中气闷，恼恨她昨日的威胁，冷哼一声，手持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开堂！带犯人！”
不多会，便见到小六几人手脚带着镣铐，缓缓走上堂来。
他几人衣衫零碎，竟然全是血污。
小六一眼瞧见水玲珑，还咧嘴笑起来，一道横亘他面颊的血痕，触目惊心！
她面色当即阴沉下来，好你个廖明！
将衣袍一撩，手搭在刀柄上，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跨步入堂内。
几名衙役上前来拦，她将刀刃“锵”的推出，身上气势骇人，那几个衙役竟吓得步步后退。
阿大跟在她身后，不知从哪里搬出把椅子来，往堂上一放。
她将衣袍一甩，径直坐下，朝被气的面颊发青的廖明一拱手，面上笑盈盈道，“廖大人，本将在此旁听一二，大人不介意吧？”
论官阶，她确实要高廖明一头。
廖明胡子直抖，重重冷哼一声，厉声喝道，“将余氏带上来！”
余氏当即被带上堂，刚跪下，还未说话就捂着脸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廖明将惊堂木一拍，喝道，“余氏，有何冤屈，速速说来！”
余氏身子一抖，抽抽嗒嗒开了口。
“青天大老爷...求大人为民妇做主啊，我家官人本是五军营中兵士，平日里为人本分，从未惹事，军中操练也最是勤勉！”
“大人.... 呜呜，请大人为我家官人做主啊！”
余氏说着面上狰狞起来，恶狠狠的看向小六几人。
“昨日这几个土匪，忽然冲进我家门翻找财物！”
“正巧被我家官人撞见，他们就起了杀心！！这群畜生，杀了我家官人，大人！”
“连我年逾六旬的婆母也不放过！”
门外百姓听了齐齐惊呼出声，抢了钱财，连命也不肯放过！
对面春风楼上，宋南风也正坐在包厢中，听着来传消息的小厮说着堂上所见，不由勾唇。
此时天色已暗下来，坊市间灯火渐次亮起。
山猴子带着三人匆匆赶去找那妇人。
这时巷子尽头赶来一人，身上披着蓑衣，走近了才看清是桂宏，他掩在斗笠下的面色沉郁。
几步上前来，附在水玲珑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水玲珑凝眉思索片刻，“走，我去瞧瞧。”
她二人绕到余家院子后头，见左右无人，便翻墙而入。
此时天色昏暗，只隐约见院内翻倒着不少物件，她无暇顾及径直往屋中去。
门一推开，血腥气扑面。
桂宏将火折子燃起，火光印在墙壁上，靠墙的橱柜上有一大片喷溅状血迹，触目惊心。
她蹲下身去查看，发现橱柜有被推动的痕迹，又进里屋瞧了一番，从衣橱中翻出件袄裙拿在手上。
半晌才道，“走吧，我心中已有数了。”
这家并不殷实，娘子又常去为人缝补浆洗，谁会去抢这样的人家？
显而易见的事情。
可不知内情的百姓，更愿意相信土匪是凶恶残忍，他们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戕害的对象。
背后之人正是利用这一点，操控舆论。
为了往他们身上泼盆脏水，可以罔顾他人性命，而这样的人还能受百姓供养…
她出了院子站在巷道中，两旁紧闭的门扉与院墙后，隐隐传出压低的人语声。
“上午官爷刚把几个作乱的土匪抓走，这...莫不是同伙回来报复了。”
“嘘，小点声，不要命啦？”
“这样的畜生竟也能入京都，早点滚出京城去才好。”
她能感受到，有好些目光落在她身上，探究与厌恶的，还有愤怒与恐惧的目光。
桂宏和其余几个弟兄，听了这些话，个个紧抿着唇，双拳紧握，望着水玲珑，彷佛只要她点点头，就要冲去将这些个百姓打一顿。
水玲珑朝桂宏身后的院门投去一眼，门缝中那双眼睛便受惊般躲开。
“跟这些不知情的百姓计较什么”，她轻笑一声开口道，“留两个人这里看着，其余人先回府去。”
几人低低应是，出了小巷，她从阿大手中接过马缰绳，翻身上马便要朝内城而去。
桂宏急忙喊一声，“你不回府中？还要去哪？”
他脸上有些恼意，总是这样，一声不吭就把自己甩下。
水玲珑扯着马缰绳，高坐马背侧身望向他，脸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街边酒楼廊下的烛火，在她脸上切割出明暗两面，宛若暗夜中静静盛放的花。
桂宏有一刹觉得眼前人，竟然又点陌生。
她有些好笑地开口道，“着什么急，我得去趟徐府。你带着人先回府去，明日且有好戏瞧呢。”
当真还是小孩子心性，还得是她来镇着场子才行。
而此刻酒楼三楼包厢那扇窗中，有双眼睛正盯着她，“都司，今日之事属下已让人往城中，各个大坊市去传扬，几个大酒楼和瓦舍里也聘了说书先生评说。”
梁启见楼下女子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忽朝他这处望来，他抬手将窗户“砰”的合上。
这才回身，对身旁弓腰站着的青衣男人道，“那余家的妇人嘴巴可牢靠？”
“这是自然，她女儿还在我们手上，不敢不听话。” 青衣男人十分笃定道。
梁启这才放下心，伸手端起桌上酒杯，轻啜一口，那双俊目微敛，脸上表情惬意非常。
出了这番事，只怕全城的百姓都容不下这小土匪了，且看陛下还能如何保她？
*
水玲珑趁着夜色入了内城，因着内城不能行快马，又耽搁了些时辰。
到徐府门上时，已是辰时正了，敲开徐府侧门，那来应门的小厮见了她很是惊愕。
大晚上的，怎的还有小娘子上门，莫不是郎君的桃花债？
他正愣神间，阿大从水玲珑身后冒出来道，“还不去通禀你家主子，昭南将军来访。”
那小厮见他一脸凶相，吓得身子一抖，忙回身喊人去通禀，又侧身将她二人迎入偏厅。
不多会，徐行川身影便出现在门口，他面色依旧冷肃。
肩上被晕湿了一片，显然来的匆忙，进了厅内当即开口道，“这么晚，找我可是有何急事？”
神色虽冷，话语中却透出两分关切。
水玲珑一笑，开口道，“确实找你有事。”
徐行川坐到她身侧太师椅上，打量了水玲珑一眼，见她鬓角发丝濡湿，眉间隐有倦色。
便伸手提起桌上茶壶，慢慢斟了杯茶，递给水玲珑。
又朝门外招呼一声，“权叔，吩咐让厨下做些饭食来。”
门口走出名褐衣管事，拱手道一声，“是，郎君”，便又匆匆退下去安排了。
水玲珑看着他，忽咧开嘴笑了。
哎，这可怎么办，她现下不仅觉得徐行川眉眼像父亲，连说话的语气居然也有两分像。
真是魔怔了！
收敛这些念头，她开口道，“你在军中多年，此次找你想是问问。”
“你可知军中有没有哪个营的兵士，专门习此种样式的兵器？” 她说着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大致描绘出一柄短刀模样。
只是样式奇特，前刃细而窄，后刃收势突然，刀柄细长。
徐行川打量两眼，随即抬头，心中已是明了。
他今日也听闻了城西之事，想来定同此物相关，不然不会连夜来找他。
“这…此兵器名为西丰短刺，军中确实有营兵专习这器。” 他垂眼打量着案上的画，确实是西丰短刺，又将于此相关的事细细说与水玲珑。
原是先帝征战期间，麾下有名斥候，曾在探听消息时被抓。
却在敌将审讯时，使出短刺，出其不意得重伤了那将领。
西丰短刺轻便又易于藏身，且锋锐无比。
后先帝便下令，军中斥候皆配短刺，且以那名斥候为名，取西丰短刺。
两人就此事又商议了一番，“若你要查营兵的名录，得去兵部才行。”
当夜雨声渐歇，水玲珑与阿大皆宿在徐府。
翌日清晨，天光乍现时，她二人已匆匆出了徐府。
一路往皇城方向去，敲开了兵部官衙的门，搅的兵部一阵鸡飞狗跳后，两人才赶往外城开封府。
开封府衙门口，围着许多人。
路过的百姓不知原有，还以为此间有什么大事发生，三三两两围拢上去瞧热闹，人也越发多了。
人群中有不少朝臣府上的小厮，一早就候着等听消息。
角落里还有两名皇帝派遣来的内侍，隐在人群中，朝着堂中张望。
这已不是一家之事，而是几方权力的博弈。
“怎的还不开堂，这都快巳时了。”一位挎着菜篮子的婶子嘀咕一声，可别耽误做午膳啊。
“是啊，早些定案，早些将这些土匪赶出京都城去。”
“叫我说，合该将土匪头子统统砍头！”
“正是哩，放出去还不是去祸害苦命百姓嘛！前些年，我娘家那村就被山匪给劫了，村里死了大半人呢！”
百姓越说越激愤起来，将往日里道听途说的土匪行凶之事，统统往水玲珑他们头上扣。
有几人隐在人群中，不时煽动着百姓情绪，一时间开封府门口，好似个大型声讨会。
开封府对面的春风楼里，今日好些包间都被定了。
嘉仪郡主坐在靠窗包厢中，正百无聊赖同汝宁公主闲聊。
“如今阵仗弄得这样大，也不知那蛮子要如何应对这局面？”
汝宁公主不甚在意，“还能如何应对，左右已是臭名昭著罢了。”
若不是听说宋南风今日会来，她如何会屈尊降贵来这种地方瞧热闹，粗俗。
水玲珑与阿大下了马，她今日一身青衣，祥云纹腰封束着腰身，亭亭若一株秀竹，又如收刀入鞘的利剑。
她背着双手，悠然挤进人群，人见她脸上笑盈盈，待要斥骂她两声，懂不懂规矩。
忽又见她腰间挎着大刀，眼中隐有锋锐之气，不自觉就给她让了路。
她一路走到府衙大门上，桂宏与余下在城内的弟兄已经候着。
桂宏迎上来低声道，“秀山哥已经找到人了，正在后头酒楼的包厢里。”
水玲珑挑眉道，“甚好。”
这时里头已经得了消息，府衙大门打开，百姓中有人喊，“要开堂了！诸位静静”
只见堂上众衙役列阵两旁，手持杀威棒，端的是威武不凡啊。
廖明端坐高堂，扫见门上人头攒动，水玲珑正站在最前面，笑盈盈的瞧着他。
他心中气闷，恼恨她昨日的威胁，冷哼一声，手持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开堂！带犯人！”
不多会，便见到小六几人手脚带着镣铐，缓缓走上堂来。
他几人衣衫零碎，竟然全是血污。
小六一眼瞧见水玲珑，还咧嘴笑起来，一道横亘他面颊的血痕，触目惊心！
她面色当即阴沉下来，好你个廖明！
将衣袍一撩，手搭在刀柄上，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跨步入堂内。
几名衙役上前来拦，她将刀刃“锵”的推出，身上气势骇人，那几个衙役竟吓得步步后退。
阿大跟在她身后，不知从哪里搬出把椅子来，往堂上一放。
她将衣袍一甩，径直坐下，朝被气的面颊发青的廖明一拱手，面上笑盈盈道，“廖大人，本将在此旁听一二，大人不介意吧？”
论官阶，她确实要高廖明一头。
廖明胡子直抖，重重冷哼一声，厉声喝道，“将余氏带上来！”
余氏当即被带上堂，刚跪下，还未说话就捂着脸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廖明将惊堂木一拍，喝道，“余氏，有何冤屈，速速说来！”
余氏身子一抖，抽抽嗒嗒开了口。
“青天大老爷...求大人为民妇做主啊，我家官人本是五军营中兵士，平日里为人本分，从未惹事，军中操练也最是勤勉！”
“大人.... 呜呜，请大人为我家官人做主啊！”
余氏说着面上狰狞起来，恶狠狠的看向小六几人。
“昨日这几个土匪，忽然冲进我家门翻找财物！”
“正巧被我家官人撞见，他们就起了杀心！！这群畜生，杀了我家官人，大人！”
“连我年逾六旬的婆母也不放过！”
门外百姓听了齐齐惊呼出声，抢了钱财，连命也不肯放过！
对面春风楼上，宋南风也正坐在包厢中，听着来传消息的小厮说着堂上所见，不由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