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热搜前三全是关于你们两个的恋情曝光。”陶曼面无表情地开口,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她手边的另一叠照片是当初易最和陆闲义直播访谈结束后,二人站在空旷的露天停车场,陆闲义准备从车后备箱内,取出Activia酸奶送给易最之前的场景。

    但是由于刁钻的拍摄角度和像素极低的朦胧氛围,乍一看,会让人产生两个穿着黑色情侣装外套的男女,站在四下无人的停车场里亲吻的错觉。

    “我俩没有恋情!”陆闲义义愤填膺,“我俩是纯正无添加的兄弟情!这届狗仔除了会P图找角度,一丁点追求真相的职业道德都没有!”

    是姐妹情,严格的易最在心里纠正他。

    “你还有脸说?”陶曼冷笑了一声,声音凉得让人打起寒战,“不追求真相的狗仔?用你那火眼金睛替我辨别辨别,你敢说这些照片有一张是P出来的吗?”

    她精心护理过的指尖按着手下的照片,顺着桌面推到陆闲义跟前,抬起泛着寒光的双眼,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陆闲义觉得,如果他是那叠照片,现在应该已经被陶曼用手指戳死了。

    易最眨了眨眸子,悄咪咪地用余光再次欣赏了一番陆闲义的照片,心中的小人扼腕长叹,然而袖子底下的手却因为心潮澎湃而死死地抓住了袖口。

    唉,男大不中留,孩子长大了,总是要成家的。但是这也太激烈了,光天化日,不对,月黑风高,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和嫂子回家再亲热嘛?什么野外小树林play,交.颈缠.绵,一个欲拒还迎,一个不知收敛。

    ……还、还挺高清的。

    即便他们都衣着完整,但那种扑面而来的性张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穿透照片。

    真别说,这些狗仔很有当摄影师的潜力,瞧瞧这构图画面和氛围渲染,单靠一张图就能补脑出一个故事,分分钟可以拿大奖的节奏。

    相比之下,她和陆闲义的那组错位照片就显得牵强逊色得多。

    易最重新审视了陆闲义一番,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孩子,没想到,玩得又花又野。

    “怎么不说话了?”陶曼平静开口,凛冽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人心,揶揄道,“我还等着你理直气壮地辩解。”

    陆闲义心虚地低下头,只得硬着头皮道:“其实那天我们吵架了,我离家出走,他过来找我,一生气就……”

    陶曼抬手打断他:“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会被拍到?我记得我早就提醒过你,谈恋爱可以,但绝对不能被拍到,任何场合都要注意避嫌。这是公司对你的职业要求,想赚这份钱,就要有这样的觉悟。

    “你也知道你的性取向在国内并不被大众和高层接受,一旦公开,大概率会遭到封杀。现在有人拿着这些照片漫天要价,不然就要毁掉你的职业生涯。”

    陶曼说话时很冷静,但一旁的易最却为陆闲义捏了一把汗。他正值事业上升期,前面还有大片花路可走,如果真被这件事情影响,那么资本应该会立即放弃他。

    “现在有两个解决方案。”陶曼上半身微微前倾,手肘撑着桌面,极有压迫感。

    “第一种,你和易最趁着这次的热搜,顺水推舟,假扮情侣,直接公开恋情。之后即使这组照片曝光,我们也可以说是AI合成,有心人想要害你。而易最完全可以给你作证,增加可信度。

    “你们两个炒cp虽然会流失一小部分的粉丝,但我觉得,同时也会吸引更多的粉丝。

    “第二种方案,桥羽买下这组照片,但是钱要从你的收入里扣。也就是说,你今后的所有工作都是在为这组照片还债,在还清债务之前,不会有一分的收入,并且在此之后,你的工作分成百分比会降低。”

    “第二种。”陆闲义想都没想,迅速回道。

    陶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先问问要多少钱吗?”

    陆闲义摇头:“多少钱都是第二种。这件事涉及到的不止是我,我不可能让他一个人面对网暴。”

    倘若他靠易最摆脱了舆论的攻击,那么照片中的另一个人势必会遭到网暴。

    “如果你和易最公开,桥羽当然有办法保住你的男朋友。”

    “刚才忘了说,拉着朋友蹚浑水的事,我也做不出来。”陆闲义看向易最,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易最没理他,抿抿唇,问陶曼:“多少钱?”

    “对方开价,八千万美金,现金,买他的职业未来。”

    易最倒吸一口凉气,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众所周知,娱乐圈来钱又快又多,但这特指金字塔尖尖上的那几位大腕。对于刚红不久的演员而言,演艺道路起起伏伏在所难免,加上眼下的影视寒冬,未来接不到戏也是很有可能的。

    而陆闲义离金字塔尖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陶曼没说,如果他的收入无法还清这笔债务该如何,但在场之人都知道,最糟的结果,无非是坐牢罢了。

    桥羽已然十分仗义,能够为了一个并非沾亲带故的员工而垫付八千万美金的公司,只此一家。可桥羽毕竟不是真菩萨,没有了榨取价值,只会增添负担的人,它也不会圣母心爆棚到自吞苦果。

    “这个数字虽然看着大,但我和公司都觉得陆闲义的未来能产生的价值远不止这个数。”陶曼继续道,“这也是为什么公司会给你提供这么一个选项。”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易最又问。

    “有。”

    稍稍松了一口气。

    陶曼盯着陆闲义答道:“不理这些狗仔,让他们随意处置照片,之后陆闲义是死是活,全凭造化。”

    易最的呼吸再次一滞。

    “要不然……”就第一种方案吧。

    “第二种。”陆闲义坚定地重复。

    “你不再考虑一下吗?”易最好言劝他,“我不介意的,毕竟也没多少损失。我现在单身,也方便配合,你要是真有心理负担,就多给我寄点酸奶。咱们是朋友嘛,有难同当应该的。”

    “不用说了,就这么定了。”陆闲义难得没和易最斗嘴掐架,认真地对陶曼说道,“准备合同,我来签字。”

    “行,你们两个的事,公关部已经把否认稿准备好了,先在各自的微博澄清。稍后公司会发声明和律师函,还有停车场的完整监控录像。你们以后正常相处就可以。”

    易最准备离开桥羽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办公区的众人仍在忙忙碌碌地加班。

    易最瞅着角落的沙发上,正对着手机微微出神的陆闲义,把小果给她准备的晚餐端到了他的面前:“喏,没动过,给你吃。别说我不帮你,以后真到了露宿街头的那一天,就来找姐姐,我肯定能让你吃饱穿暖。”

    陆闲义反常地没有呛易最,而是抬起头真诚道:“谢谢你。”

    他刚才收到了易最的一笔转账,巨款。

    但面对八千万美金的债务,杯水车薪。

    “心意我领了,钱就不用了。未来某一天,我也许还得靠你接济,让我吃饱穿暖。你就省着点钱,别提前透支了。”

    易最动了动嘴巴,刚想劝说两句,便又听他继续道:“虽然你总说自己是姐姐,是奶奶辈,但生理年纪比你大的我总归不好占你便宜,哥哥我还是要点脸的。”

    “行了,别在这里杵着,回家休息吧。”陆闲义的声音透着疲惫。

    易最拍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放心,我这就回家开个账户,把这些钱全部存进去,账户名就叫‘大孙子的饭钱’,但我诚挚地希望,你永远都用不到这个账户。”

    说完,易最转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汽车在灯红酒绿的马路上前行,窗外是无数为了生计奔波的打工人。

    易最戴上了耳机,轻轻闭上双眼,充满磁性的慵懒嗓音开始一遍遍慢条斯理地荡涤她低沉的情绪。

    像沁凉的丝带覆盖在微微发烫的心尖,一点一滴地将平和渗透,轻触,抚平,包裹,还她清澈世界。

    像灵丹妙药,屡试不爽。

    人生总有诸多波折,高峰低谷从来不会单独存在,这些道理易最都懂。

    只是当身边的人切切实实地遭受到了磨难,那种面对人生境遇的无能为力,只好束手就擒的冲击感,让易最坐立难安。

    世事难料,动荡常有,但她极为不适。

    也许某一天她会适应,到那时,她将变得无坚不摧。

    桥羽第七层的办公室内,陶曼拨通了一个电话,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总裁,如您所料,他们决定澄清关系。”

    “后续已经准备妥当。营销号的任务基本谈妥,水军也派了出去,会在暗中炒他们的CP,而他们并不会知道是桥羽的手笔。”

    “好的,会把这事透露给后援会。”

    陶曼微顿,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但是身为他们的经纪人,考虑到职业发展,我很想知道您这么做的用意。”

    电话里传来了清雅温润的声音:“为了易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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