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

    苏冬阳反应慢了半拍,眼疾手快飞扑出去想要伸手抓住飞出去的皮鞋,很遗憾的捞了个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鞋子飞落进石井里。

    “不是吧?”

    舀水投绳都没有这么准!

    苏冬阳扑到石井前,探身朝井口望去。

    鞋太小,井太深,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就这么被水给淹没了。

    那可是他辛辛苦苦攒了一年多的钱,才在二手市场淘到的广货。

    放供销社商店卖,也很贵的嗳。

    苏冬阳欲哭无泪,人生第一双皮鞋就这么泡汤了,想来简直可恶。

    “井下的妖怪,速速还我鞋来!”

    要说苏冬阳,除了是个事儿妈,还是个戏精,单单一只鞋掉进水里都能演出个妖魔鬼怪来。

    服!

    真的服!

    苏婉呱唧呱唧拍手,就苏冬阳这演技,要是发挥好了绝对能拿个奥斯卡小黄人,也不至于后来贩卖香烟无证经营被拘好多次。

    “苏冬阳,你真欠收拾了是不是?!”

    苏母在灶房里听见苏冬阳鬼哭狼嚎,提着火钳气势汹汹的地走了出来。

    苏母不发威还好,一旦发威绝非病猫。

    苏冬阳一看他妈这杀气腾腾的阵仗,撒丫子准备开溜,边迈腿边委屈道:“我鞋掉进水里去了,我找家伙捞鞋还不成啊?”

    “鞋掉进去了?”

    苏母被苏冬阳的话弄懵了,好端端的鞋怎么会掉进井里面去?

    苏母走近,探了探头,看着漂在水面上的鞋,再看一眼儿子破了洞的袜子钻出来的脚趾……

    苏母快、狠、准地伸手扯住他的耳朵:“你说你今年是7岁还是17岁?这一家老小都不用喝水了是吧?”

    想想那臭脚丫子,苏母浑身都不自在。

    苏婉本来还为弟弟精湛的演技拍手称赞,然,听苏母这么一说,苏婉微弯的唇角忽的变得平直,脸色严肃的问道:“苏冬阳,你怎么那么恶心呢?”

    “我靠!谁恶心呢?还是我的亲姐呢?要不是看在你郁闷的份儿上,谁会想出这么一招来哄你?”

    苏冬阳用力地从苏母手中救下耳朵,呼呼地吸气。

    “……”

    谁郁闷了?

    她吗?

    苏婉不可置信的盯着苏冬阳。

    蹲在一边揉耳朵的家伙忒不爽的努了努嘴,嘴上不说心里跟个明镜似的。

    “别看我啊,你脸上全写着呢。”

    “有那么明显?”苏婉摸了摸脸颊。

    “要我说都是自找的。”苏母见缝插针。

    放下手,苏婉讪讪的笑了笑。

    自己选择的路自己走,哪怕以后有万千荆棘,她也能咬牙挺过去。

    天边金色的光芒逐渐照耀这片雨都古老的县城,丝瓜藤葱绿的叶子泛光,慢悠悠踱到院子里的公鸡扑腾了两下翅膀后,高傲的像个王者一样伸长了脖子高亢地打鸣。

    清晨七点,忙碌的农村生活正式拉开序幕。

    吃过早饭,又扫了牛圈和羊圈,喂了鸡后,在苏母不断地催促中,苏冬阳陪着苏婉去了一趟村口赵四叔那里。

    赵四叔凭着祖传的手艺闻名整个生产大队,只询问了个大概,再用手垫住苏婉后腰捶了两下,便拿了一瓶跌打药水和一包消炎草药给她,吩咐早晚热敷一次,草药三碗水煎至一碗药,一周内准见效。

    跟赵四叔道了谢,苏婉拿了药,和苏冬阳走在乡间的道路上。

    闻着清香的泥土味,苏婉哼着浪漫的小调:“噢……萨莉亚萨莉亚。”

    “姐,你这唱的什么歌呀?”苏冬阳倒卖磁带,听的歌也不少,但这欢快的曲调他是第一次听。

    “嗯……一首民族歌曲,叫什么少女。”

    苏婉睁着眼瞎扯,她可没打算告诉他这是86西游记里的插曲。

    “还蛮好听的,你要记得什么名字,下次我也倒腾来听听。”

    苏婉抿唇,只笑不语。

    两人正说话间,一道蓝布身影快速跑了过来。

    “苏冬阳,我找你老半天了,你原来在这儿。”

    蓝布身影跑近,喘着粗气,叉腰,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凶狠地瞪着眼前高他半个头的玩伴。

    “干嘛?”苏冬阳不以为意,将苏婉拉到身后,抬起下巴用与对方一样的口气问。

    “你说干嘛?”一看苏冬阳怒目圆睁的样子,蓝布衣服瞬间焉了,“我们之前说好的事儿你忘了?”

    “说好的事儿?什么事儿?”苏冬明知故问。

    “嘿!阳子,可不能这样呀。哥哥已经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你这个东风了。”

    “知道知道。”

    苏冬阳不耐烦地摆摆手,狗日的周七怎么就没个眼力劲儿呢!

    “我苏冬阳说话算话,不会忘的。”

    “那就好。”周七摩拳擦掌,刚才还凶巴巴的眼神转眼兴奋的双眼冒光,“准备啥时候去?”

    “我得看看黄历。要干大事,总得挑个好日子才行吧。”

    “那我等你,你要是不来,当心哥几个爬你家屋顶。”

    “得得得,快滚吧,少在我面前装老六。”

    周七捶了一把苏冬阳的肩头,说完一阵风似的又跑没影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苏婉站在苏冬阳身后没说话,虽然两人没挑明要干什么事儿,但那身穿蓝布衣服的男生似乎有点儿眼熟?

    “他是……周家院子的周老七吗?”

    苏婉不是很确定,苏冬阳的狐朋狗友太多,能叫上名字的没几个。

    “你怎么知道?”苏冬阳诧异,他不记得跟他二姐提过这号人。

    “猜的。”

    苏婉轻飘飘的一句带了过去。

    绕过他的身体,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

    “哦,对了,我想提醒你一句,那个倒腾香烟的生意最好别做。现在时局不好,稍不留神就会被查。”

    “……姐,你这是未卜先知啊。”

    苏冬阳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我还只是有想法,还没有决定怎么做呢。”

    “那就提前把你这想法给掐死在摇篮中吧。”苏婉背过手,补充道,“免得爸妈为你担心。”

    “放心,你老弟我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苏冬阳拍拍胸口,极其自信的说道。

    站在阳光下,苏婉看着这个只有17岁的男孩子,微风吹过,吹乱了发丝。

    拢了耳发,别到耳后,苏婉知道她劝不住。

    “小弟,不管你做什么,我还是那句话,做生意要合法,不要投机取巧。”

    “好!”苏冬阳应道。

    苏婉以为她的话对苏冬阳有一定的警戒作用,没想到,半个月后还是出了事。

    临近夏日,连续下了十来天的的雨越发有下大的趋势。

    苏婉撑着伞,站在市执法队的门口,打湿的衬衣衣摆贴着身,冰凉刺骨。

    “苏苏姐。”

    执法队铁门内,尹志尧急切地奔了出来。

    苏婉紧抿唇角,不语。

    风夹着雨丝吹过,冻的她瑟瑟发抖。

    “苏苏姐,我问到了。”跑出铁门,尹志尧气喘吁吁的说道。

    瞥了一眼弓腰大口喘气的人,苏婉默不作声地将伞支到他的头顶:“里面的人怎么说?”

    “他们说阳子是无证经营和倒卖国外香烟,所以被扣了。”

    苏冬阳卖香烟不知被扣了多少回,也因为卖香烟,他成了生产大队上第一个买大哥大的人。

    苏婉清楚执法队的套路,只要上缴了被查的香烟,苏冬阳就会安然无恙地回家。

    这也是几天前她知道弟弟的香烟摊子被查后表现的很淡定的缘由。

    可苏母心疼儿子,不忍儿子吃苦,不管苏婉怎么劝,还是坚持要她到市里来问个清楚。

    “既然查清楚了,扣了香烟就行了,为什么还把人给扣下了?”

    香烟摊子被查是三天前的事,苏冬阳被执法队扣下是昨晚得到的消息。

    苏婉说不至于,但送消息的周老七吞吞吐吐什么都没说,又一溜烟跑了。

    狐朋狗友!

    苏婉再次笃定苏冬阳结交的都是些狐朋狗友,大难临头各自飞。

    “执法队说本来事情不大,扣了香烟,批评教育一顿就完事,但苏冬阳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线,在与执法队争抢的时候暴脾气一上来,直接把一队员的头给爆了。”

    “……”

    暴脾气?

    苏婉听到此,抿的平直的嘴角狠扯了一下。

    苏婉无奈:“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我问了下他们的头儿。”尹志尧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接着说,“倒腾外国烟罚款500,受伤的执法队员医疗加生活费200。如果不服,那就移交给公安,让公安判。”

    “……”

    吃人不吐骨头,专欺老百姓。

    “走吧。”

    “?”尹志尧站在原地不解,“去哪儿?”

    “回家。”

    和着雨声,苏婉平静的音色传入耳内,尹志尧眨巴眼睛,紧绷了腮帮没有动。

    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苏婉明白他和苏冬阳铁打的交情,叹息道:“尹志尧,我知道你担心冬阳,可你和我有钱吗?700块啊,把你我卖了也没这个钱。”

    “那也不能不管呀!”

    尹志尧急了,他和苏冬阳打从穿开裆裤就认识,铁打的关系,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我没收到不管,但现在,你有办法吗?”

    “……没有。”尹志尧沉默地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办法,那就先回家。回家后再想办法。”

    苏婉竭尽全力劝尹志尧跟她回去,她知道尹志尧的脾气,苏东阳有事,他肯定会为兄弟两肋插刀。

    可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可不想一个苏冬阳还没出来,再搭个街坊进去,那样她没法向尹家交差。

    “好吧。”

    想想苏婉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家家户户都不富裕,一时之间也凑不到那么多钱。

    尹志尧无奈,只能悻悻地跟苏婉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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