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脸色白了白，眼神也黯淡下来。
其实，这是他预料之中的答案，但当叶凝薇真的脱口而出的时候，他还是被深深地刺痛了。或许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叶凝薇是相信他的。
叶凝薇看着江延的表情失落，黯然，像是燃烧的陨石寂灭成一捧轻灰。
她一动不动，面上没有任何变化。
可是一旁的云童敏锐地感觉到叶凝薇身躯僵硬，鼻翼呼吸加快，负在身后的手指微微蜷缩，所有的细节综合在一起，云童明白叶凝薇……生气了，非常生气！
因为经年累月身居要职，叶凝薇早已将她的情绪包裹地密不透风。
迄今为止，叶凝薇不过只有两次情绪失控。
第一次是叶墨归死讯传来，叶凝薇冲动地跑去前线杀敌，结果险些丧命。
第二次是余隐消失不见，叶凝薇去他们约定的星河尽头，大醉十天十夜。
而这次，算得上是第三次……
云童是最高级的人工智能，但仍旧无法解读复杂的人类情绪。它不明白叶凝薇在生气什么，是生气江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指控韩暮少尉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用最严厉的军规惩罚，反而选择了让他离开这个轻易地算不上惩罚的决定？叶凝薇一向治军严明，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按照逻辑分析，指挥官并不是在生江延的气。
那指挥官到底在生气什么呢？
云童存储了这个疑问，打算日后再请教指挥官。
它不知道的是，光离开这个决定，就足以让江延心灰意冷，伤心透顶。
江延抬眸，看着叶凝薇，轻声道：“好。”
该说的他已经说了，叶凝薇的态度摆在眼前，其他任何话都没有什么意义。
江延抿了抿唇，腰背挺直，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间。
云童飞到了门边，冲着江延的背影依依不舍地喊了一声：“延延。”
江延的脚步顿了顿，片刻后，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随后，叶凝薇淡声下令：“我们出发。”
叶凝薇神色如常抬步出去，云童和韩暮跟了上去，刚才的一切仿佛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房间内，江延面无表情地收拾衣物，东西不多，几分钟就收拾好了。他下楼的时候向农家客栈的服务生办理了退房手续，并且给叶凝薇的房间续时长。
至于韩暮，那个精心设计他的绿茶，根本不配花他一分钱！
江延郁愤不平地上了车，开车驶离开农家客栈。本来为了能够在这里多待几天昨晚才加班加点地工作，没想到离开得这么快。江延想到叶凝薇的那句“你回去吧”，心里就特别烦闷，手按动遥控打开了左右车窗。
冷峭的山风肆无忌惮地灌入，带着清新冷冽的水气拂面而过。
开出一段路后，江延郁结的情绪逐渐舒缓，而过度发热的脑门儿也慢慢冷却了下来。他后知后觉，反省了刚才的事情，明知道韩暮用心不良，还横冲上去自取灭亡，根本就不像是他的办事作风！
果然，恋爱使人智障，古人诚不欺我。
而且叶凝薇让我走我就走，我平时是这么听话的人吗？像样吗？再说了，韩暮那厮背后不知道要使什么坏主意，叶凝薇那么信赖他，八成会掉入陷阱，那时候她岂不是要任人宰割？我怎么能因一时意气因小失大呢？
江延想清楚了，立马转动方向盘，调转了车头，沿着原路返回。江延边开车边考虑接下来要怎么办，刚才说走就走，要是遇上要怎么解释？对了，顾贝贝不是拜托过他把黎湖带回去吗？任务没完成，他怎么能回去呢？
这个理由不错。
江延嘴角上挑，勾出一抹笑，然而待他看向前方，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车前方站着一个人，正是黎湖。
***
迷雾林白雾笼罩，笔直秀丽的水杉直冲云霄，林木稀疏错落，地面腐质层上铺了厚厚的暗黄落叶，脚踩上去一点声音的没有。林间没有动物的足迹，显然不适合生物生存。
四周静悄悄，白茫茫，陷入幽沉的死寂。
叶凝薇和韩暮在林间行走，叶凝薇负手向前，抬头一望不见天日，低头一看足部被浓雾淹没，以她超凡的眼力也只见膝盖。叶凝薇望着白雾浓重，不见前路的远方，停住了脚步，低声问道：“云童，探测现场。”
云童的眼睛扫描一周，而后回复道：“报告指挥官，浓雾能见度为0.5%，远低于地球正常值，确认浓雾为异能干扰所致。以所在地为圆心，半径一百米范围无生物迹象。正前方无信号波反射，确认存在异星装置吞噬信息波，干扰定位。”
韩暮：“黎湖，熊宝，还有他们不知名的同伙。另外，他们竟然还有异星装置，是不是可以说明……”
韩暮欲言又止，叶凝薇偏头看了他一眼，道：“说下去。”
韩暮：“指挥官，属下怀疑，他们是银曜的走狗，以地球为基地要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叶凝薇眉头轻拢在一起，凝神思索着韩暮的话。他的分析没有错，魏坤临这个人造异能者唯银曜马首是瞻，而其他异能者很有可能也是银曜实验室的产物。但如果是同伙，那么二十四年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黎湖为什么会流落他乡，除了利用幻象惑人之外没有战斗力？
叶凝薇一动不动，就在此时，她感受到一股轻微的风拂动她侧脸的长发。叶凝薇回神抬头看去，半空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扇动着翅膀，而微风正是源自于此，蝴蝶看了叶凝薇一眼，而后扎入了浓雾之中，完全消失不见。
叶凝薇眼神眯起，想到什么，立即问道：“云童，搜索江延的定位手环。”
韩暮闻言，一下愣住。
云童很快给出答案：“延延半小时前离开客栈，驶出两千米后突然返回，返航三百米后停下，而后步行去了附近的山林。”
叶凝薇：“山林在哪里？”
云童：“西南方向两千米左右。”
韩暮不明所以问道：“怎么啦？”
叶凝薇没有解释一句，而是直接凭空瞬移，从他们面前消失了。
西南方向两千米之外的山林，一颗郁郁葱葱的杉木之下，有两个人。
一个拿着匕首，一个全身被捆住。
被捆住的江延一脸无语。刚才他看见黎湖，立马就刹住车，下车朝着黎湖跑过去。江延问他到底出什么事情了，黎湖却只丢了一句让跟我走。江延一头雾水地跟了过去，谁知刚上山，黎湖却变了脸色，突然把他捆起来，说要用他来引出叶凝薇。江延苦口婆心地告诉黎湖，他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叶凝薇要是把他当回事，会让他一个人落单吗？黎湖却是充耳不闻，背对他一言不发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叶凝薇出现。
江延虽然有些失落，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劝黎湖：“我再说一遍，她不会过来的。就在你出现的半小时前，我跟她一刀切了，她嫌我碍事让我滚蛋，所以我就开车走了。你明白吗？叶凝薇是不会出现的！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贝贝她……”
咻地一声！匕首擦过江延的耳侧，重重钉入了杉木之中。
江延乖乖闭上了嘴。
黎湖缓缓站起，转身朝着江延走去，他的眼神分外冰冷，黎湖在江延的面前站定，冷声道：“江延，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不该跟那个女人掺合在一起！”
江延没听明白，黎湖猛地一拳挥向他，江延条件反射闭上眼睛，预料之中的拳头并没有砸下来。黎湖只是拔下了他身后的匕首，然后感应到什么一般，慢悠悠地转过了身。
江延睁开了眼睛，然后，瞳孔蓦然放大。
叶凝薇神色沉静地，出现在他眼前，将温和的目光投向了他。
江延没有想过叶凝薇会真的出现，他以为叶凝薇不会再相信他了，所以等她真正出现的时候，仿佛有一股热烫的暖流漫溢出了心口，汹涌地席卷全身，所有的郁结，不平，愤懑都烟消云散。
江延咧开嘴，冲叶凝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告诉她他没事。
下一秒，冰凉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黎湖充满恨意地盯着叶凝薇，道：“卑鄙小人，今天我就让你也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叶凝薇不理解黎湖对她突如其来的恨意，她只见过他一面，虽然说不上友好，不过也不至于结下如此深仇大恨。但看黎湖的神色也不像作伪，仿佛她真的伤害了他的亲人一般。
叶凝薇瞥见江延的脖颈处流下一道血线，面色冷然道：“我叶凝薇满身沾满鲜血，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但无论任何对战，向来光明磊落，无愧于心，担不起卑鄙二字。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憎恨我，说清楚！”
黎湖没想到叶凝薇竟然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他想起熊宝惨死的情形，满心悲愤，眼眶赤红：“你竟然这么快就忘记了！你杀死了熊宝，你杀了他，我发誓要为他报仇，我要你偿命！”
叶凝薇杀了熊宝？
江延马上就听出不对劲了，叶凝薇什么时候杀的熊宝？她为什么要杀他？
而且熊宝死的那天晚上，我一直和叶凝薇在一起啊。
江延眉头皱起，立即开口问道：“黎湖，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
黎湖情绪翻涌之下，匕首再次贴紧江延的脖子，警告道：“闭嘴！”
叶凝薇眸色深沉，紧紧盯着黎湖，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且不说我从来没有见过熊宝，更何况是杀他。你以为挟持一个地球人来威胁我会有用吗？死了一个他，我依然可以找其他人为我鞍前马后。”
江延心里干笑两声，叶凝薇说得分毫不差，确实是这个道理。现在他被挟持，如果叶凝薇表现出很看重他的样子，就会彻底被黎湖拿捏住。只有他在叶凝薇眼中无足轻重，可随意丢弃，他才是最安全的。
不过，黎湖可没这么好糊弄，他的匕首没有离开江延的脖颈分毫，冷眼看着叶凝薇道：“那为什么我让蝴蝶通知你，你马上就出现了？”
叶凝薇摊开手道：“我只想弄清楚异种的内情而已，其他的我都不关心。”
江延心里给叶凝薇点赞，演得跟真的一样，他差点都信了。
黎湖也仿佛被说服了一般，将匕首放了下来，江延缓缓呼出一口气。
黎湖冷笑一声：“所以，我无论对他做什么你都不会在意，对吗？”
叶凝薇：“那是你的事情。”
江延突然感觉腹部传来一阵刺痛，他愕然地低下头，锋利地匕首刺入他的肚腹，而嫣红的鲜血很快流了出来。江延抬头对上了黎湖疯狂的眼眸，痛感袭来，脱力向后倒去靠在杉木上，拼命咬牙忍着，额头上很快渗出冷汗。
黎湖手里拿着沾满江延鲜血的匕首，回头看向叶凝薇，讥讽她：“伤心吗？痛苦吗？他对你真的不重要吗？”
叶凝薇一脸漠然，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看着痛苦的江延。
黎湖张狂大笑：“别装了，你可以骗过别人，甚至可以骗过自己，但是你骗不了我！你忘了我对你使用过幻术吗？我的幻术一般人都会沉溺自己编织的幻境中，任由意识被幻境蚕食，时间越长越难挣脱出来。不过，幻术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如果有一个人能够建立幻境中人与现实世界的连接，那么那个人就会意识到幻境的虚假，进而苏醒过来。”
“但唤醒者必须是对方内心最信赖的人才可以！”
其实，这是他预料之中的答案，但当叶凝薇真的脱口而出的时候，他还是被深深地刺痛了。或许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叶凝薇是相信他的。
叶凝薇看着江延的表情失落，黯然，像是燃烧的陨石寂灭成一捧轻灰。
她一动不动，面上没有任何变化。
可是一旁的云童敏锐地感觉到叶凝薇身躯僵硬，鼻翼呼吸加快，负在身后的手指微微蜷缩，所有的细节综合在一起，云童明白叶凝薇……生气了，非常生气！
因为经年累月身居要职，叶凝薇早已将她的情绪包裹地密不透风。
迄今为止，叶凝薇不过只有两次情绪失控。
第一次是叶墨归死讯传来，叶凝薇冲动地跑去前线杀敌，结果险些丧命。
第二次是余隐消失不见，叶凝薇去他们约定的星河尽头，大醉十天十夜。
而这次，算得上是第三次……
云童是最高级的人工智能，但仍旧无法解读复杂的人类情绪。它不明白叶凝薇在生气什么，是生气江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指控韩暮少尉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用最严厉的军规惩罚，反而选择了让他离开这个轻易地算不上惩罚的决定？叶凝薇一向治军严明，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按照逻辑分析，指挥官并不是在生江延的气。
那指挥官到底在生气什么呢？
云童存储了这个疑问，打算日后再请教指挥官。
它不知道的是，光离开这个决定，就足以让江延心灰意冷，伤心透顶。
江延抬眸，看着叶凝薇，轻声道：“好。”
该说的他已经说了，叶凝薇的态度摆在眼前，其他任何话都没有什么意义。
江延抿了抿唇，腰背挺直，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间。
云童飞到了门边，冲着江延的背影依依不舍地喊了一声：“延延。”
江延的脚步顿了顿，片刻后，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随后，叶凝薇淡声下令：“我们出发。”
叶凝薇神色如常抬步出去，云童和韩暮跟了上去，刚才的一切仿佛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房间内，江延面无表情地收拾衣物，东西不多，几分钟就收拾好了。他下楼的时候向农家客栈的服务生办理了退房手续，并且给叶凝薇的房间续时长。
至于韩暮，那个精心设计他的绿茶，根本不配花他一分钱！
江延郁愤不平地上了车，开车驶离开农家客栈。本来为了能够在这里多待几天昨晚才加班加点地工作，没想到离开得这么快。江延想到叶凝薇的那句“你回去吧”，心里就特别烦闷，手按动遥控打开了左右车窗。
冷峭的山风肆无忌惮地灌入，带着清新冷冽的水气拂面而过。
开出一段路后，江延郁结的情绪逐渐舒缓，而过度发热的脑门儿也慢慢冷却了下来。他后知后觉，反省了刚才的事情，明知道韩暮用心不良，还横冲上去自取灭亡，根本就不像是他的办事作风！
果然，恋爱使人智障，古人诚不欺我。
而且叶凝薇让我走我就走，我平时是这么听话的人吗？像样吗？再说了，韩暮那厮背后不知道要使什么坏主意，叶凝薇那么信赖他，八成会掉入陷阱，那时候她岂不是要任人宰割？我怎么能因一时意气因小失大呢？
江延想清楚了，立马转动方向盘，调转了车头，沿着原路返回。江延边开车边考虑接下来要怎么办，刚才说走就走，要是遇上要怎么解释？对了，顾贝贝不是拜托过他把黎湖带回去吗？任务没完成，他怎么能回去呢？
这个理由不错。
江延嘴角上挑，勾出一抹笑，然而待他看向前方，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车前方站着一个人，正是黎湖。
***
迷雾林白雾笼罩，笔直秀丽的水杉直冲云霄，林木稀疏错落，地面腐质层上铺了厚厚的暗黄落叶，脚踩上去一点声音的没有。林间没有动物的足迹，显然不适合生物生存。
四周静悄悄，白茫茫，陷入幽沉的死寂。
叶凝薇和韩暮在林间行走，叶凝薇负手向前，抬头一望不见天日，低头一看足部被浓雾淹没，以她超凡的眼力也只见膝盖。叶凝薇望着白雾浓重，不见前路的远方，停住了脚步，低声问道：“云童，探测现场。”
云童的眼睛扫描一周，而后回复道：“报告指挥官，浓雾能见度为0.5%，远低于地球正常值，确认浓雾为异能干扰所致。以所在地为圆心，半径一百米范围无生物迹象。正前方无信号波反射，确认存在异星装置吞噬信息波，干扰定位。”
韩暮：“黎湖，熊宝，还有他们不知名的同伙。另外，他们竟然还有异星装置，是不是可以说明……”
韩暮欲言又止，叶凝薇偏头看了他一眼，道：“说下去。”
韩暮：“指挥官，属下怀疑，他们是银曜的走狗，以地球为基地要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叶凝薇眉头轻拢在一起，凝神思索着韩暮的话。他的分析没有错，魏坤临这个人造异能者唯银曜马首是瞻，而其他异能者很有可能也是银曜实验室的产物。但如果是同伙，那么二十四年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黎湖为什么会流落他乡，除了利用幻象惑人之外没有战斗力？
叶凝薇一动不动，就在此时，她感受到一股轻微的风拂动她侧脸的长发。叶凝薇回神抬头看去，半空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扇动着翅膀，而微风正是源自于此，蝴蝶看了叶凝薇一眼，而后扎入了浓雾之中，完全消失不见。
叶凝薇眼神眯起，想到什么，立即问道：“云童，搜索江延的定位手环。”
韩暮闻言，一下愣住。
云童很快给出答案：“延延半小时前离开客栈，驶出两千米后突然返回，返航三百米后停下，而后步行去了附近的山林。”
叶凝薇：“山林在哪里？”
云童：“西南方向两千米左右。”
韩暮不明所以问道：“怎么啦？”
叶凝薇没有解释一句，而是直接凭空瞬移，从他们面前消失了。
西南方向两千米之外的山林，一颗郁郁葱葱的杉木之下，有两个人。
一个拿着匕首，一个全身被捆住。
被捆住的江延一脸无语。刚才他看见黎湖，立马就刹住车，下车朝着黎湖跑过去。江延问他到底出什么事情了，黎湖却只丢了一句让跟我走。江延一头雾水地跟了过去，谁知刚上山，黎湖却变了脸色，突然把他捆起来，说要用他来引出叶凝薇。江延苦口婆心地告诉黎湖，他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叶凝薇要是把他当回事，会让他一个人落单吗？黎湖却是充耳不闻，背对他一言不发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叶凝薇出现。
江延虽然有些失落，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劝黎湖：“我再说一遍，她不会过来的。就在你出现的半小时前，我跟她一刀切了，她嫌我碍事让我滚蛋，所以我就开车走了。你明白吗？叶凝薇是不会出现的！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贝贝她……”
咻地一声！匕首擦过江延的耳侧，重重钉入了杉木之中。
江延乖乖闭上了嘴。
黎湖缓缓站起，转身朝着江延走去，他的眼神分外冰冷，黎湖在江延的面前站定，冷声道：“江延，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不该跟那个女人掺合在一起！”
江延没听明白，黎湖猛地一拳挥向他，江延条件反射闭上眼睛，预料之中的拳头并没有砸下来。黎湖只是拔下了他身后的匕首，然后感应到什么一般，慢悠悠地转过了身。
江延睁开了眼睛，然后，瞳孔蓦然放大。
叶凝薇神色沉静地，出现在他眼前，将温和的目光投向了他。
江延没有想过叶凝薇会真的出现，他以为叶凝薇不会再相信他了，所以等她真正出现的时候，仿佛有一股热烫的暖流漫溢出了心口，汹涌地席卷全身，所有的郁结，不平，愤懑都烟消云散。
江延咧开嘴，冲叶凝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告诉她他没事。
下一秒，冰凉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黎湖充满恨意地盯着叶凝薇，道：“卑鄙小人，今天我就让你也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叶凝薇不理解黎湖对她突如其来的恨意，她只见过他一面，虽然说不上友好，不过也不至于结下如此深仇大恨。但看黎湖的神色也不像作伪，仿佛她真的伤害了他的亲人一般。
叶凝薇瞥见江延的脖颈处流下一道血线，面色冷然道：“我叶凝薇满身沾满鲜血，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但无论任何对战，向来光明磊落，无愧于心，担不起卑鄙二字。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憎恨我，说清楚！”
黎湖没想到叶凝薇竟然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他想起熊宝惨死的情形，满心悲愤，眼眶赤红：“你竟然这么快就忘记了！你杀死了熊宝，你杀了他，我发誓要为他报仇，我要你偿命！”
叶凝薇杀了熊宝？
江延马上就听出不对劲了，叶凝薇什么时候杀的熊宝？她为什么要杀他？
而且熊宝死的那天晚上，我一直和叶凝薇在一起啊。
江延眉头皱起，立即开口问道：“黎湖，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
黎湖情绪翻涌之下，匕首再次贴紧江延的脖子，警告道：“闭嘴！”
叶凝薇眸色深沉，紧紧盯着黎湖，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且不说我从来没有见过熊宝，更何况是杀他。你以为挟持一个地球人来威胁我会有用吗？死了一个他，我依然可以找其他人为我鞍前马后。”
江延心里干笑两声，叶凝薇说得分毫不差，确实是这个道理。现在他被挟持，如果叶凝薇表现出很看重他的样子，就会彻底被黎湖拿捏住。只有他在叶凝薇眼中无足轻重，可随意丢弃，他才是最安全的。
不过，黎湖可没这么好糊弄，他的匕首没有离开江延的脖颈分毫，冷眼看着叶凝薇道：“那为什么我让蝴蝶通知你，你马上就出现了？”
叶凝薇摊开手道：“我只想弄清楚异种的内情而已，其他的我都不关心。”
江延心里给叶凝薇点赞，演得跟真的一样，他差点都信了。
黎湖也仿佛被说服了一般，将匕首放了下来，江延缓缓呼出一口气。
黎湖冷笑一声：“所以，我无论对他做什么你都不会在意，对吗？”
叶凝薇：“那是你的事情。”
江延突然感觉腹部传来一阵刺痛，他愕然地低下头，锋利地匕首刺入他的肚腹，而嫣红的鲜血很快流了出来。江延抬头对上了黎湖疯狂的眼眸，痛感袭来，脱力向后倒去靠在杉木上，拼命咬牙忍着，额头上很快渗出冷汗。
黎湖手里拿着沾满江延鲜血的匕首，回头看向叶凝薇，讥讽她：“伤心吗？痛苦吗？他对你真的不重要吗？”
叶凝薇一脸漠然，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看着痛苦的江延。
黎湖张狂大笑：“别装了，你可以骗过别人，甚至可以骗过自己，但是你骗不了我！你忘了我对你使用过幻术吗？我的幻术一般人都会沉溺自己编织的幻境中，任由意识被幻境蚕食，时间越长越难挣脱出来。不过，幻术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如果有一个人能够建立幻境中人与现实世界的连接，那么那个人就会意识到幻境的虚假，进而苏醒过来。”
“但唤醒者必须是对方内心最信赖的人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