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二零一五年一个炎热的夏日，位于上海的一栋写字楼内，周利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的时候，才发觉工位周围已经围满了人，他低着头趴在桌子上，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对着同事说到，“有什么好看的，没加过班啊，上班时间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待人群散开好一会，他在工位上摸索了半天，才摸到了手机，看了看时间，瞬间清醒。原来已经下午三点半了，感情自己从早上五点熬完通宵在这里睡了好几个小时。周利缓缓起身，一个踉跄，差点跌在地上，扶着工位上的隔板缓了好一会，等到双腿不再麻的时候才小心翼翼的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再回到工位上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回家。
他已经连续加班半个月没回家了，这半个月里实在是累了就在公司附近的酒店开个标准间，昨天一直加到五点才终于把项目结束，高强度的工作让项目组的人都有些吃不住，好在领导答应这个项目结束给加班的人好好放个假。周利原以为领导说的好好放个假有多长，直到最后一个代码被敲上去，才知道上当受骗了，就三天。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周利心里已经将领导的家人问候了千万遍。等项目组的人转过头来的时候，周利已经在打呼噜了。
他回到那简陋的出租屋里没多久，迷迷糊糊地准备再度进入梦乡时，电话响了。
难道昨天写的有BUG，不会又要回去加班？他好想撂挑子不接这个电话，挣扎了好一会，还是把床头的电话摸了过来，也没看来电显示，接通了。“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奶奶的声音，吓了周利一跳，他看了看手机上的号码，确实是奶奶的，“奶奶，你什么时候学会打电话了？”
“我让你幺姑帮忙打的。”电话那头解释到，随后，周利的奶奶让他赶紧回家，有些事要去办。
周利有些疑惑，“又是哪个亲戚死了？我忙死了，别什么亲戚都让我回来，上个月火急火燎的让我回去，结果都隔了两家人了。“那边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奶奶才开了口，“那这个比你妈的二舅还远了。”
周利有些气愤，“那还说什么，他们自己家没人啊，大不了我丢过去两百就行了，我从上海回来一趟得多少钱。”
电话那边支支吾吾半天，周利才大概听懂了奶奶的话，“这么多亲戚，怎么这种事情要我去。”
“她们走的时候，跟我们家关系最好，你爷爷在的话肯定也是他管的。”周利沉默了，他知道，爷爷在世的时候在整个村子里面都是公认的好人，跟大家的关系都不错，不过这种涉及到钱的事情，自己也拿不定主意，莫名其妙养一个隔了几代人的弟弟，这让他有些为难，不过不管也有些说不过去，毕竟自己这帮亲戚是什么品性，他还是清楚的，让他们管那才是真的白日做梦。不过就是一个月多个几百块，周利安慰自己，答应了奶奶。
正好假期还有两天，趁着这个时间办了再回来就行，隔天一大早，周利就踏上前往这个不曾谋面的弟弟所在地方的动车。从昨日奶奶的只言片语中，周利得知，这个弟弟的高祖是自己高祖的堂弟，移民搬迁的时候搬到了靖嘉县，前几天，他最后的亲人去世了，现在无依无靠，因为是移民过来的，没有处理经验，所在的村委会多方查证过后找到原户籍的镇政府，那边调取档案后又找到了周利所在的村委会，最后家族里几番推诿，选中了周利来当这个冤大头。周利所在的村子在长江边，虽然从小到大也或多或少地知道周围有一些人搬迁，但自己有亲戚是搬迁户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幸好这个弟弟所在的地级市已经通了动车，不然两天的时间不知道够不够。
临上动车前，周利在网上找到了对方村委会的电话，让他们派个人到动车站接自己。等到到这个弟弟所在的村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这里处在县城附近，类似于城乡结合部地区的一个村子。沿着道路的房子有些人开着汽修店，有的开着零售小卖部，靠山的那边房子则仍然保留着农耕时代的样貌，周利的弟弟就住在这里。
因为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周利没有听见平常在自家村子听到的哀乐声。他在沿街的小卖部买了两包烟，跟着来接他的村支书来到他家，听闻他还没有吃饭，村支书连忙让老婆给他煮点面条应付一下，自己则去叫赵希文。
等周利堪堪将碗里面的面条吞下去的时候，就听到门口传来了声响，抬头看见进来了几个人，等到最后一个人坐定，周利也没有看见奶奶说的弟弟，不免有些疑惑，“我弟弟赵希文呢？”
“啊？”客厅里的人面面相觑，村支书指着边上的一直低着头的女孩子，“什么弟弟？希文什么时候成男的了。”
“什么玩意啊，我奶奶说不是个弟弟吗，怎么变成妹妹了。”周利赶忙给奶奶打了电话过去，过了好一会，电话才接通，没等那边说话，周利就连忙开了口，“奶奶你不是说让我来接弟弟吗，怎么变成妹妹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响，“我怕你不同意，就说是你弟弟。”
周利只觉得很无奈，来都来了，自己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先接回去吧。
挂断电话回到客厅，周利给座位上的几人装了烟，定定地看了看这个弟弟，一张很明显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的脸，眼角的泪痕十分显眼，头上还带着孝带。
在与几人的交谈中，周利才知道这个妹妹暑假过完后就要高三了，以前成绩很好，中考后因为父母去世，便没有上县里的一中，本来村子里私下给她凑齐了学费，但等告知她的时候已经跟县二中签了协议，只能到二中去读书了。虽然学费的问题解决了，不过二中的教育质量比较差，按照上学期的成绩来看只够堪堪上个本科，所以村子里面才出主意让周利这边的人接回去。
周利听完感觉有些气愤，“怎么净搞这些名堂，这件事不用说了，我会处理的。”
见周利表了态，几人也就松了口气。随后的交谈中，周利才知道进来的几人除了村支书其实都是妹妹原来村子搬过来的，其中她旁边的那个妇女跟她还有些亲戚关系，只是比较远。
因为已经非常晚了，明天一早还要下葬，过了十二点，村支书便提议众人先休息，明天忙完再商量怎么处理。周利跟着妹妹前往灵堂拜了拜她刚去世的外婆，安慰了她几句后便跟着村支书回了屋，留下赵希文几人守夜。
一觉醒来，发觉已经是早上九点了，正懊悔着错过了，看着村支书不慌不忙的样子，一问才知道这里是中午下葬，还有些时间才忙。周利翻了翻微信里的同学群，找了好一会，给自己外县县城中学当老师的小学同学打电话商量着能不能让妹妹去借读的事情，“我就是个刚上班的，哪来的面子让你妹妹进来。”周利也不想难为同学，他知道，这确实办不到，寒暄了几句便挂了电话。他在脑海中又过滤了一遍，才发觉自己在外县没有多少认识的人，自然入学的事情也没有了着落。这可怎么办，夸下了海口，现在说办不了也太面子了。挣扎了许久，最后终于拨通了连俊的电话，大概讲了一遍，那边倒是爽快地答应了。周利心里的石头才总算是落了地。
因为周利是老家来的亲戚，需要抬棺，接过村支书递过来的抬棒，周利只觉得心里的责任有些大。看着冰柜里面的尸体被抬到棺木里，盖子合上的那一刻，周利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也许这就是天命吧，谁能想到，前几天还好好的人仅仅是在路边被小石子溜了一下就去没了。
肩膀上的压力随着棺椁被缓缓抬起越来越大，在前面的口号中，送行队伍离开院子，前往村子附近的小山，这里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坟堆，妹妹的父母也长眠在这里，如今她的外婆也将在这片土地上长眠。
等一切都忙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随着人群逐渐散去，院子里只剩下搬来的几户人还有周利跟村长，以及村支书几个人。周利跟那两户搬迁户聊了很久，大概知道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听完他们的话，他只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前自己只觉得移民的人到了新的地方，摆脱了家乡那成片的山区，会过得很好，后来才知道那只是极少数的人，几十上百万的人走了，有的飞向更好的天空，有的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种地。
“早上的时候我去村里给她开了份证明，你拿这个证明就能办转学了。明天周一，趁着学校补课，你就去办了。“接过村支书递过来的几个文本，周利发觉有些厚，一岔开纸张，才发现还有一张死亡证明，看着他有些发懵，那村支书又说到，“这个拿去派出所办销户啊？”
“哦，我知道了，我没办过，还是第一次办。这个去派出所怎么弄？”周利看着手中的死亡证明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直愣在原处，好久才缓过神来。
看出周利的窘迫，那村支书安慰到，“习惯了就好，我以前没掌家的时候也啥都不知道，后来就习惯了。”也许是发觉刚刚说的话不怎么合适，末了，他又添了一句，“人嘛，总要弄这些的，看开就好，我家里这些年死去的十几个人都是我去办的。”
隔天，两人就去了县城。
出租车穿过县城街道，两人一路沉默，其实，直到现在，除了几句安慰的话，周利也没跟这个妹妹说几句。终于，在车子路过二中校门口的时候，赵希文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学校更近，我们怎么不先去学校？”
他没有看她，只闭着眼睛淡淡地回了一句，“先办派出所的事情，这才是跟过去彻底地告别。”
“哥，你还是文青呢，说话文绉绉的。”
“我昨天问我奶奶了，她是这样说的，去销户是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其他的都要缓一缓。”
陪着妹妹到了窗口，当她从口袋里拿出户口簿递给窗口的民警的时候，周利还没有什么感觉，当他看到接回来的户口本只剩下了两页，才发觉自己眼睛有些湿润，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已经好久没有红过眼睛了，这种感觉似乎只存在遥远的过去，有记忆以来，只有小时候被黄蜂蜇的那次哭过，可那也是生理上疼痛的哭啊。这些年来，无论是多好笑的电影，多感人的桥段，多悲情的剧集，自己都应该是面无表情的啊。他知道，自己必须赶紧收拾好情绪，不然等下传染给妹妹可能会发生多余的事情。他抿了抿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装做没事人，
出了派出所，两人在周边的饭店吃了点东西，等到下午两点的时候，才起身前往学校。说明来意后，那年级主任摆摆手表示不同意，几番讨好似的言语过后，那边还是不愿意放行，周利没有办法，就让妹妹先出去，等她关上门，才从口袋里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纸包，“这里有两千块钱，就当是我们反的学费了，主任你说转学这种只需要动动笔的小事情有多难办呢?”
那主任掂了一下，面露难色，“这主要是安全问题你知道吧。这万一在外面出了点事情，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哪有那么多的意外发生呢？反正到时候也是回你们学校参加高考，出的成绩也是你们的，你看看她现在的成绩你觉得能考个什么好学校呢？到时候出了成绩你主任面子上也有光啊。”看主任低着头看着信封不说话，周利乘胜追击，“再说了，我跟她村里可以出个承诺书，保证出事了不会找到你们学校的，你就当我妹妹去外地的培训机构。”
那主任的手在信封上来来去去磨了好久，终于点了头，“他在外面出了事情我可不负责，你先回他们村子里面把承诺书弄过来，盖上章给我。”
“好，我先去办，主任真是个爽快人。”说完，周利起身出了门，对着站在楼道口的妹妹说到，“你等下课间的时候去教室收拾那些书，我先回你们村里面□□明过来。”
赵希文听闻主任同意了，有些难以置信，“贾主任刚刚不是不同意吗，我还以为没希望了呢，怎么这会就同意了。”
周利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长者语气。“我不过就是帮他分析了一下你的学习成绩，你到外面学好了回来考试肯定比在这里好多了，到时候出了成绩他不也是有面子。你要知道，这安全的事情可大可小，知道吧。我先回去了，等下再来。”
看着手中的车票，赵希文回过头问周利，“哥，我们不是要回外县吗，怎么买的是去上海的票。”
“我前天打电话给家里的时候，才想起在外县学校没有认识的朋友，亲戚什么的那就更没有。还好在上海认识人，带你来这边好点。你相信哥吗？”
“相信。”
“那就好。”
他已经连续加班半个月没回家了，这半个月里实在是累了就在公司附近的酒店开个标准间，昨天一直加到五点才终于把项目结束，高强度的工作让项目组的人都有些吃不住，好在领导答应这个项目结束给加班的人好好放个假。周利原以为领导说的好好放个假有多长，直到最后一个代码被敲上去，才知道上当受骗了，就三天。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周利心里已经将领导的家人问候了千万遍。等项目组的人转过头来的时候，周利已经在打呼噜了。
他回到那简陋的出租屋里没多久，迷迷糊糊地准备再度进入梦乡时，电话响了。
难道昨天写的有BUG，不会又要回去加班？他好想撂挑子不接这个电话，挣扎了好一会，还是把床头的电话摸了过来，也没看来电显示，接通了。“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奶奶的声音，吓了周利一跳，他看了看手机上的号码，确实是奶奶的，“奶奶，你什么时候学会打电话了？”
“我让你幺姑帮忙打的。”电话那头解释到，随后，周利的奶奶让他赶紧回家，有些事要去办。
周利有些疑惑，“又是哪个亲戚死了？我忙死了，别什么亲戚都让我回来，上个月火急火燎的让我回去，结果都隔了两家人了。“那边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奶奶才开了口，“那这个比你妈的二舅还远了。”
周利有些气愤，“那还说什么，他们自己家没人啊，大不了我丢过去两百就行了，我从上海回来一趟得多少钱。”
电话那边支支吾吾半天，周利才大概听懂了奶奶的话，“这么多亲戚，怎么这种事情要我去。”
“她们走的时候，跟我们家关系最好，你爷爷在的话肯定也是他管的。”周利沉默了，他知道，爷爷在世的时候在整个村子里面都是公认的好人，跟大家的关系都不错，不过这种涉及到钱的事情，自己也拿不定主意，莫名其妙养一个隔了几代人的弟弟，这让他有些为难，不过不管也有些说不过去，毕竟自己这帮亲戚是什么品性，他还是清楚的，让他们管那才是真的白日做梦。不过就是一个月多个几百块，周利安慰自己，答应了奶奶。
正好假期还有两天，趁着这个时间办了再回来就行，隔天一大早，周利就踏上前往这个不曾谋面的弟弟所在地方的动车。从昨日奶奶的只言片语中，周利得知，这个弟弟的高祖是自己高祖的堂弟，移民搬迁的时候搬到了靖嘉县，前几天，他最后的亲人去世了，现在无依无靠，因为是移民过来的，没有处理经验，所在的村委会多方查证过后找到原户籍的镇政府，那边调取档案后又找到了周利所在的村委会，最后家族里几番推诿，选中了周利来当这个冤大头。周利所在的村子在长江边，虽然从小到大也或多或少地知道周围有一些人搬迁，但自己有亲戚是搬迁户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幸好这个弟弟所在的地级市已经通了动车，不然两天的时间不知道够不够。
临上动车前，周利在网上找到了对方村委会的电话，让他们派个人到动车站接自己。等到到这个弟弟所在的村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这里处在县城附近，类似于城乡结合部地区的一个村子。沿着道路的房子有些人开着汽修店，有的开着零售小卖部，靠山的那边房子则仍然保留着农耕时代的样貌，周利的弟弟就住在这里。
因为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周利没有听见平常在自家村子听到的哀乐声。他在沿街的小卖部买了两包烟，跟着来接他的村支书来到他家，听闻他还没有吃饭，村支书连忙让老婆给他煮点面条应付一下，自己则去叫赵希文。
等周利堪堪将碗里面的面条吞下去的时候，就听到门口传来了声响，抬头看见进来了几个人，等到最后一个人坐定，周利也没有看见奶奶说的弟弟，不免有些疑惑，“我弟弟赵希文呢？”
“啊？”客厅里的人面面相觑，村支书指着边上的一直低着头的女孩子，“什么弟弟？希文什么时候成男的了。”
“什么玩意啊，我奶奶说不是个弟弟吗，怎么变成妹妹了。”周利赶忙给奶奶打了电话过去，过了好一会，电话才接通，没等那边说话，周利就连忙开了口，“奶奶你不是说让我来接弟弟吗，怎么变成妹妹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响，“我怕你不同意，就说是你弟弟。”
周利只觉得很无奈，来都来了，自己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先接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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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利听完感觉有些气愤，“怎么净搞这些名堂，这件事不用说了，我会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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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发觉已经是早上九点了，正懊悔着错过了，看着村支书不慌不忙的样子，一问才知道这里是中午下葬，还有些时间才忙。周利翻了翻微信里的同学群，找了好一会，给自己外县县城中学当老师的小学同学打电话商量着能不能让妹妹去借读的事情，“我就是个刚上班的，哪来的面子让你妹妹进来。”周利也不想难为同学，他知道，这确实办不到，寒暄了几句便挂了电话。他在脑海中又过滤了一遍，才发觉自己在外县没有多少认识的人，自然入学的事情也没有了着落。这可怎么办，夸下了海口，现在说办不了也太面子了。挣扎了许久，最后终于拨通了连俊的电话，大概讲了一遍，那边倒是爽快地答应了。周利心里的石头才总算是落了地。
因为周利是老家来的亲戚，需要抬棺，接过村支书递过来的抬棒，周利只觉得心里的责任有些大。看着冰柜里面的尸体被抬到棺木里，盖子合上的那一刻，周利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也许这就是天命吧，谁能想到，前几天还好好的人仅仅是在路边被小石子溜了一下就去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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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切都忙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随着人群逐渐散去，院子里只剩下搬来的几户人还有周利跟村长，以及村支书几个人。周利跟那两户搬迁户聊了很久，大概知道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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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时候我去村里给她开了份证明，你拿这个证明就能办转学了。明天周一，趁着学校补课，你就去办了。“接过村支书递过来的几个文本，周利发觉有些厚，一岔开纸张，才发现还有一张死亡证明，看着他有些发懵，那村支书又说到，“这个拿去派出所办销户啊？”
“哦，我知道了，我没办过，还是第一次办。这个去派出所怎么弄？”周利看着手中的死亡证明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直愣在原处，好久才缓过神来。
看出周利的窘迫，那村支书安慰到，“习惯了就好，我以前没掌家的时候也啥都不知道，后来就习惯了。”也许是发觉刚刚说的话不怎么合适，末了，他又添了一句，“人嘛，总要弄这些的，看开就好，我家里这些年死去的十几个人都是我去办的。”
隔天，两人就去了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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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看她，只闭着眼睛淡淡地回了一句，“先办派出所的事情，这才是跟过去彻底地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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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问我奶奶了，她是这样说的，去销户是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其他的都要缓一缓。”
陪着妹妹到了窗口，当她从口袋里拿出户口簿递给窗口的民警的时候，周利还没有什么感觉，当他看到接回来的户口本只剩下了两页，才发觉自己眼睛有些湿润，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已经好久没有红过眼睛了，这种感觉似乎只存在遥远的过去，有记忆以来，只有小时候被黄蜂蜇的那次哭过，可那也是生理上疼痛的哭啊。这些年来，无论是多好笑的电影，多感人的桥段，多悲情的剧集，自己都应该是面无表情的啊。他知道，自己必须赶紧收拾好情绪，不然等下传染给妹妹可能会发生多余的事情。他抿了抿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装做没事人，
出了派出所，两人在周边的饭店吃了点东西，等到下午两点的时候，才起身前往学校。说明来意后，那年级主任摆摆手表示不同意，几番讨好似的言语过后，那边还是不愿意放行，周利没有办法，就让妹妹先出去，等她关上门，才从口袋里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纸包，“这里有两千块钱，就当是我们反的学费了，主任你说转学这种只需要动动笔的小事情有多难办呢?”
那主任掂了一下，面露难色，“这主要是安全问题你知道吧。这万一在外面出了点事情，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哪有那么多的意外发生呢？反正到时候也是回你们学校参加高考，出的成绩也是你们的，你看看她现在的成绩你觉得能考个什么好学校呢？到时候出了成绩你主任面子上也有光啊。”看主任低着头看着信封不说话，周利乘胜追击，“再说了，我跟她村里可以出个承诺书，保证出事了不会找到你们学校的，你就当我妹妹去外地的培训机构。”
那主任的手在信封上来来去去磨了好久，终于点了头，“他在外面出了事情我可不负责，你先回他们村子里面把承诺书弄过来，盖上章给我。”
“好，我先去办，主任真是个爽快人。”说完，周利起身出了门，对着站在楼道口的妹妹说到，“你等下课间的时候去教室收拾那些书，我先回你们村里面□□明过来。”
赵希文听闻主任同意了，有些难以置信，“贾主任刚刚不是不同意吗，我还以为没希望了呢，怎么这会就同意了。”
周利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长者语气。“我不过就是帮他分析了一下你的学习成绩，你到外面学好了回来考试肯定比在这里好多了，到时候出了成绩他不也是有面子。你要知道，这安全的事情可大可小，知道吧。我先回去了，等下再来。”
看着手中的车票，赵希文回过头问周利，“哥，我们不是要回外县吗，怎么买的是去上海的票。”
“我前天打电话给家里的时候，才想起在外县学校没有认识的朋友，亲戚什么的那就更没有。还好在上海认识人，带你来这边好点。你相信哥吗？”
“相信。”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