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陆瑶月每日便不咸不淡的过着,对宫中的流言蜚语倒是不知情。

    “陆姑娘,皇贵妃有请。”

    见来人,她还算有兴致,被拘在这奢华却让人透不过气的宫殿中,她着实是憋闷坏了。

    “皇贵妃娘娘?”

    青衣宫女颔首,便领着她出去了,那殿外的几个侍卫也不敢拦着。

    到了玉藻宫,便见到那日庆功宴上所见的清丽女子。

    “不知皇贵妃娘娘找小女何事?”

    “大胆,见了皇贵妃还不行礼!”

    陈婉容身边立着的一个老嬷嬷厉声呵道,她看起来十分不好惹。

    陆瑶月这才想起,这宫中是有规矩的,得讲体面。

    连忙做了个四不像的礼,气得那老嬷嬷鼻子都歪了,以为她是故意的。

    只见陈婉容端详着她,眼神复杂,摆了摆手,示意那嬷嬷不必再为难她。

    “无事,你到本宫跟前来,同本宫一块坐,迟早都是一家人,上次见你颇为爱吃这些点心,这次宴前做了些,你来替本宫品鉴品鉴。”

    那桌上摆了好几盘,样式精致,香气浓郁的点心,陆瑶月倒也没多想,只觉这皇贵妃娘娘人真不错。

    她听着那句一家人,想反驳,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心里直嘀咕,那常朔不知怎么想的,不好好跟人家过日子,瞧他是个会作弄人的。

    她高高兴兴拈起一块点心,先是小口抿了一嘴,嗯!果真好吃。

    又拿了好几块。

    只是渐渐眼前发黑,天旋地转一般,人中处流淌出什么液体,她霎时剧烈咳嗽起来,腹如刀绞。

    艰难道:

    “娘娘,小女好似吃坏肚子了,能不能帮我找个...找个...噗...”

    她全然想不到,有人会在自己宫内行凶,只以为是自己肠胃不适。

    之后猛吐一口鲜血,便基本没了意识。

    “娘娘,这当真使得?人毕竟是在玉藻宫里没得,陛下责问起来,娘娘与陛下的情分可经不住这消磨。”

    “情分?我跟他之间有什么情分!从他要立这个女人为后开始,就彻底没有了,他要来问罪,来便是!云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疯了?”

    “老奴只是......”

    陆瑶月恍惚间听完这几句话后,便陷入一片黑寂。

    等她再有知觉时,只觉浑身疼痛,耳边还有一道中气十足的浑厚骂声。

    “你这小贱蹄子,又自个躲在这里偷懒,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她好想睁眼,眼皮却宛若千斤重,现下更是浑身乏力。

    见她还不肯起来,还躺在树根下面装死,周围还有那么多小宫女、小太监。

    今日若治不住这懒骨头,她面子往哪里搁,想到这儿,那训教嬷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抡圆了粗壮胳膊,举起鞭子想往死里抽。

    陆瑶月费了好大劲,终于睁开了眼,便见一张怒气冲冲的老脸,举着鞭子要抽下来。

    她立时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往旁边躲。

    那知见她竟还敢躲,训教嬷嬷这次是彻底怒了。

    劈头盖脸极为有章法地抽了过来,每一鞭都角度刁钻。

    陆瑶月现在又浑身无力,先前那一躲已是用尽了浑身力气,就这样生生挨了好几鞭,被抽得皮开肉绽。

    她从小到大便没受过这般委屈,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也想不明白是在哪,身上血淋淋的伤口,更是疼得眼泪在眼眶直打转。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一阵惊呼,接着便是扑通一片的跪地声。

    “太子,太子殿下,老奴,老奴适才教导新进宫的宫人,一时不察便...”

    她听到那嬷嬷哆哆嗦嗦解释着。

    太子?宫人?他们究竟是在做什么?莫非常朔见她不从,已经用上了严刑拷打,她真是命苦。

    “教导宫人也不是这么个打法。”

    那是一道清亮温润,如山泉般清冽男声,语气中满是不认同。

    她好奇睁眼,逆着绿叶枝丫撒下的斑驳光影,仰见一男子,云白锦袍,上绣四爪金龙点缀,青玉缎带,头顶藤蔓花纹金冠,尊贵精致。

    此时正微微俯身看她,凤目似繁星,面如白玉,眉眼略带担忧。

    “你可还能起身?”

    她原来是该欢欢喜喜起来,周围众人也以为这丫头怕是要走大运了,被太子殿下给看上了,虽说是个洒扫丫头,但太子心善,日后可有她的富贵喽。

    平时就一副妖妖娆娆模样,今日指不定是她不知从何得了信儿,知道太子殿下要来这院里,特地装的。

    “啊!!~”

    陆瑶月原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再定睛一看,当真是那自绝城楼的暴君,立时发出一声凄厉叫声,晕厥了过去。

    爹爹,她见鬼了。

    周围一众人,大眼瞪小眼,这最末等的小宫婢怕不怕失心疯了,叫得跟见了鬼似的,莫非高兴坏了?

    沈宴迟被这小宫婢的反应弄得摸不着头脑,怔愣住,对着贴身太监迟疑道:

    “长顺,孤,可是生得面目可憎?”

    “殿下龙章凤姿,是雍都最俊美的郎君,想嫁给殿下您的贵女,得从咱们东宫排到南城门口嘞,想来是这宫婢先前被打得厉害,有些神志不清。”

    长顺立刻拍马道。

    沈宴迟心想自己刚才明明看见这小宫女,被打的时候,还一脸不服,眼泪在眼眶打转儿了,就是咬牙忍住不掉,是个硬气胆大的。

    怎得见到自己立马吓得面色惨白,还晕了过去,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难道他真得这么吓人?

    午夜时分。

    陆瑶月这才悠悠转醒,刚才好似见鬼了。

    “你可醒了?”

    一道惊喜声音传来,只见一背对着她煎药的黄衣宫女,扭头见她醒了,三两步子朝着她走了过来,死死抱住她。

    “小芜,你今日都吓死姐姐了。”

    那宫女从怀里抽出一方白帕,边擦眼泪,边啜泣道。

    “你说你,作甚和李嬷嬷犯倔,她可是皇后娘娘指派给太子爷的人。”

    “你那点子攀附心思,她早就一清二楚,不然怎么会老是和你过不去,日后就安分些,别往殿下跟前凑了,殿下仁心不同你多做计较,皇后娘娘可不是吃素的。”

    “等到了年岁出宫,姐姐替你找户好人家,你可切莫再犯傻。”

    说着说着就开始揪她腰间软肉,好似要让她长记性。

    什么妹妹,什么李嬷嬷。

    她先前是吃坏了肚子,腹痛,现下又挨了一顿揍,还弄不清是个什么情况。

    “我爹只生了我一个,这位姐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虚推了推抱住自己的黄衣宫女,触及一片柔软,还有些羞怯,脸红了起来。

    “好啊,我看你是疯得不清,还爹只生了你一个,你过来给我看看,我是不是你二姐!”

    那黄衣宫女双眼瞪如铜铃,宛若要喷火一般,去旁边一个相当简陋的梳妆台,拿了一面铜镜过来。

    让她自个照照瞧瞧。

    陆瑶月看着铜镜中出现一张娇若春杏,琼鼻秀口,还生了一双桃花眼的小美人儿,与那黄衣宫女起码有七八分相似。

    她骇住了,手一抖,铜镜便掉在地上,发出哐一声,两只手在脸上摸着,好似在确认什么,不!这不是她的脸!

    想起去皇贵妃那处吃了糕点,后便腹痛,不省人事,再次睁眼,周围环境竟大不一样。

    难道她是死了...

    又活了?这等灵异志怪之事,竟发生在自己发生,她只觉不可思议,也不知她是转世轮回,还是附身在哪个薄命人身上。

    见她还是行为古怪,那黄衣宫女直接开始扯她衣服。

    “你还不信?你这胸前的胎记还能有假!”

    陆瑶月清晰感知这事儿后,又想厥过去,还未躺下,人中处便是一阵剧痛。

    “你自小就爱装模作样,矫情惯了,今儿不如意,又给姐姐我弄出这般作态,现下还晕吗。”

    “不晕了,不晕了,姐姐,我知错了。”

    她算是怕了原身这个辣椒脾气的姐姐,含着眼泪,可怜巴巴道。

    “日后还去不去窥视太子?”

    “不不不。”

    “这还差不多。”

    “姐姐你叫什么?”

    她缩在被子,战战兢兢地问出这句话。

    果然,那黄衣宫女立马伸了半个身子过来,扯住她耳朵。

    “你再说一遍。”

    语气阴沉压抑。

    “姐姐,呜呜呜,你叫什么?”

    陆瑶月想了想还是坚持问道,她对这是个什么地方还不熟悉,况且这女子又是原身的姐姐。

    “季萝!季萝!季萝!再问就把你这个脑子不好使的玩意儿扔出去。”

    “知道了,阿萝姐姐,我就是被打得有些头晕。”

    她开始装可怜,这个季萝看起来好像挺疼原身,虽然口中处处是嫌弃。

    但是已是深夜,她还在看药,时不时给妹妹捻紧被褥。

    只是若是她是被皇贵妃毒死的,那季萝的妹妹又是怎么死的?

    她该不该说?

    那太子与暴君为何一模一样?只是年轻了许多,难道她重生到暴君少年之时了!

    见她可怜,季萝果然心软了起来,摸着她的小脑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姐姐,现下是什么年月了?”

    季萝奇怪地看了她几眼,最后还是告诉她:

    “自然是天授十六年,你怎么老是胡言乱语,快多喝点汤药。”

    季萝只以为她神智不清了,端起药碗就开始往她嘴里灌。

    天呐!她居然重生到了二十年前,暴君还是太子的时候。

    她想她有些累了。

章节目录

两世欢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柳飘零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柳飘零并收藏两世欢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