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输了。”陈秋德放下剑，虽有些不甘与遗憾，但眼神坦荡地对泸逊抱拳道。
“承让。”泸逊点头示意，转身走下台去。
“敢问姑娘与昆仑山什么关系？”陈秋德问，盯着她等她回答。他认出她的剑法了。
“你与昆仑山什么关系？”泸逊抱剑挑眉，身子微后仰，反问他道。
“昆仑山上的那位老神仙是我的师祖，如此算来，姑娘算是我的师叔。”陈秋德瞄了一下她的印霜剑，“师祖他老人家把昆仑圣剑也传给了你。”
“师父他老人家没怎么提起过天山剑宗。”泸逊一脸淡然，否认他的说法，“我从未入天山剑宗，你说的师叔也无从说起。”
“礼不可废。”陈秋德恭敬行礼道。
“随你。”泸逊转身走下台去。身后的陈秋德一直还维持着那个姿势。
“怎么回事？他怎么向你行礼？”柳缺迎上来，满腹疑问。
泸逊看他一眼，与他并肩行走，“他非说我是他的师叔。”
“昆仑山那位是天山剑宗的人？”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泸逊勾唇调侃他，“百晓生都还要问你买消息。”
柳缺摸摸鼻子，讪讪地笑道：“我那不是有事想知道才交换的吗？既然你是他师叔，为什么没听你说过昆仑山和天山剑宗的关系？”
“我也要知道才能说，总不能胡乱猜测吧。”泸逊拿起印霜，抽出一截翻转剑身看了看，又一口气归鞘，“师父从来不说，我也从来不问。况且我也只在昆仑山上待了不过三个月。”她眸光一沉，自从自己去过昆仑山后，再也没有觉醒过了，总算是过了几年的安稳日子。
他们两个下午的比试已经完全结束了，慢悠悠地走去报名处签到。
“明天在十个人里会角逐出第一名，你有什么打算？”柳缺问她。
听到柳缺在旁边问她，她的思绪才被拉回来。
“既然秦烟想做交易，那就得拿出更大的诚意来。”她眯起眸子，想看秦烟之后的动作。
“今天未看到秦烟出席比试，她若是想要计划成功，今晚必会联系我们。”柳缺想起秦烟给出的交换条件只是告诉他们场上有两个人需要留心，但现在的情况是，两个人都被他们解决了，接下来的筹码会是什么？至少比之前的还要关键。
“可是你不觉得这样的话，秦烟就像是在控制我们吗？”泸逊怎么会受制于人，被秦烟的小利所诱惑到，但是若是今晚相邀，还是有必要去谈一下。谈不拢的话，就不用接受，本来他们两个原本的打算就是单干，只不过阻力会大一些。
“我觉得还是要注意不要撕破脸皮，不然我们以后的行事就会多一个敌人。”柳缺建议。在他看来，想顺利达到自己的目的，“至少现在还不是敌人的时候就要把握好。”
泸逊同意他的这番话。
是夜，秦烟的丫鬟果然来找他们了。
还是之前的那位接他们上山的侍女青玉。
柳缺这次仔细留心看看她手里有没有什么药瓶，以免他们又陷入幻境里。
“二位请跟我来，我家小姐已经在房间等着二位了。”
“请带路。”二人视线相接，皆看出了小心之意。
丫鬟带着他们走过了花园，池塘，最后停在了一间厢房的门口。
四处环境清幽，鲜少有人来。若是白日里来，就会看见草坪上都是无人管的野草，长得格外茂盛，若不是前方的亭子有人放了茶具在上面，还真当是一片荒芜。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厢房门口挂了两盏灯，发着幽幽的黄光，与月光的清晖搅在一起，成全了这世间的静谧。
“二位请进，小姐在里面等你们。”青玉推开门，邀请他们进去，“这次没有幻境，请二位放心。”
“姑娘多虑了。”泸逊但不是担心会有幻境，毕竟上一次已经进过一次幻境了，她不可能再中第二次。同样的施展过一样的招术周原真一般是不会再重复施展的，它的克制之法已经被两人知晓，若是再次在同样的人面前使用，则容易被人利用，反而是自己受到伤害。特别是在泸逊和柳缺这样的人面前。
“抱歉，打扰二位休息了。”秦烟热情地起身相迎，眉眼弯弯，一声泸姐姐就叫出了口，“今晚叫泸姐姐和柳公子来是为了商议一下明天的决斗。”
泸逊不习惯别人如此自来熟的称呼，顿时有些愣住，引得秦烟一阵发笑。她也又不能直接笑出声来，怕给泸逊带去更大的尴尬，只是捂着嘴哧哧地笑，脸被捂得通红。
“无妨，”泸逊表情略显僵硬，抿唇道：“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她想终于转移开话题了，若是每次相见都要经历一次这样的场面，泸逊会被情绪尴尬冰冻住。
“什么？”秦烟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让人感觉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不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被她的声音吸引，进而看见她那双善于伪装的眼睛。
“为什么是我们？”泸逊问。她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契机使得秦烟看上他们，强买强卖地和他们合作，诚然大家都是会得到益处。那天大堂里那么多人偏偏选中他们，实在是不得不令人怀疑秦烟是否在之前就暗中调查过他们，只是他们没有发觉而已。
难道她真的隐藏的那么深？她眸光微缩，眼角发紧地打量她。
秦烟端起桌上的茶水，一一为他们二人掺茶，撇嘴道：“泸姐姐心里想的我都明白，至于为什么选上二位，我只能说是合眼缘，二位相信否？”她放下茶杯，叹了口气，“那天在店里的时候，我暗中观察了整个大堂的人，只有两位长得最好看，所以就看上二位了。”她又转头看看坐在一旁沉默寡言的周原真，拍了他的肩膀，两颊鼓塞塞的，撒娇道：“我就说只有长得和我一样好看的人才入的了我的眼嘛，你还不信你长得好看！”
“真这么简单？”柳缺顿时笑出声来。说他长得好看没错，秦烟长得好看也没错，但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夸自己的，还是她会说。他吊儿郎当靠在椅子靠背上，翘着二郎腿，端起茶杯轻呷一口茶道：“你没有私下调查过我们？”
“私下也是调查过的，”她不好意思地吐舌，声音像蚊子一样传来，有些冤枉，“可你们的事情一点都查不到。”她确实私下查过他们两的资料，下人来报的只有他们两近期出现在来弦月宫的路上，其余的一概不知。
姓名、年龄、家住几何、人口几许...一概不知，难查。查不到的人都是人物。
所以在听说他们也要参加这次的比武，她就打算掌握主动权，上来请求合作。
果然。
“你似乎没有查到关于我们有用的消息才决定和我们合作的，你相信我们的人品？不怕我们中途反水？”柳缺皮笑肉不笑，放下茶杯，眸光暗下去，瞬间换了审视的意味，“你可是都不认识我们就敢跟我们合作的人。”
“毕竟与虎谋皮了十多年了，再危险也没有想要摆脱秦素铭来得急迫。”她淡然道。
已经在秦素铭的威压之下生活了十三年了，如今他的身体情况每况愈下，已经经不起大的风浪，就得趁这个时机除掉他。如果再慢一些时候除掉他，秦素铭那些的尾大不掉的爪牙就更难对付。之前得知秦素铭生病的消息时，尽管秦素铭藏的很好，但是还是被秦烟暗中扩散到了他的势力里，现在那些人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她的处境也不堪说。
“自从父母亲死在他的野心里，我就一直记得他告诉我的那句话，”她看看周原真，后者轻轻地拿手覆住她的手背，只一下便拿开了，好像是眼睛花了一般，没有发生这一幕。秦烟也觉得心里十分安静，备受鼓舞，“他告诉我：懦弱的人就应该为野心家让路。我牢牢的记住了这句话，如今他也在掩饰他生病的事情，这不是他的懦弱是什么？”她说到激动处，将桌上的茶杯端起再重重地磕在桌上，温热的茶液占领了茶杯周围的桌面，汤水淋淋。她微扬起下巴斜眼俯视三人，咬牙切齿道：“他现在应该要为我让路了。”俨然一副野心家的模样。
泸逊不想听她的家族密辛，开门见山地问道：“如果跟你合作，我可以得到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那我想要在弦月宫掌权呢？”
秦烟沉默了，半晌后她郑重地说道：“若是泸姐姐的话，我可以保证你上面只有我和阿真两人。”
这下轮到泸逊沉默了，她到底是因为看出自己不过是想要她表个决心才说的这么郑重其事，还是因为她真的是这样打算的？“那柳缺呢？”
“柳公子的话，居于你之下吧？”
“我们为什么不是平级？”这下轮到柳缺不答应了，开玩笑道。
“因为我更喜欢泸姐姐啊。”
“我只是开玩笑的。”泸逊道。她的心里还是有些震动的，有些东西要冲出胸膛，她一吸气，就感觉有种情感在告诉她，她是觉得快乐的。她隐隐感觉到秦烟不像是在敷衍他们或者是在骗他们，她是真的可以履行自己的诺言的人，她总是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譬如第一次见面的那番话，有些特别。
“明日的比试还请二位遇到其他的人时尽力而为，在匹配到阿真时，能够像那天一样，只要在幻境里待一炷香的时间即可。”秦烟请求。只有这样才可以完全地掌握第一名的人选。
“难道只会幻境吗？使用次数多了，很容易让人看出破绽来。”泸逊担心一旦有人发觉，这样他们就很容易被戳穿。不论是她还是柳缺第一个对上周原真的幻境，在旁人那看来都会告诉第二个应战的人破除幻境的秘诀或者是心得。若是第二个还是一样被轻易地困在幻境里，就会被人怀疑甚至顺藤摸瓜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易。她柳眉轻皱，“我们双方的破绽。”
“不是。”周原真明白泸逊的忧虑，他今晚带上了他的剑，一把平平无奇的玄色铁剑。他右手拿着剑，横在胸前，一副想要切磋的模样，坚毅的眼神，“还请二位与我提前比试一番。”
他看着秦烟一直忍辱负重，要为父母报仇，也在默默为他们的将来一起谋划。其实一直都是她在往前走，自己好像就只付出一点，就觉得自己为剑术的执着值不了多少，甘愿听她的安排。
不过今日能与面前的这两位比试一下，也算是没有辜负手里的这把剑。
一番比拼下来，周原真身手也显露出来，“你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没想的你的剑术完全可以算得上成，为何明日不用剑术？”泸逊归剑入鞘，端起一旁的茶水饮尽。
“二位剑术卓绝，在下的平庸之质怎么能与二位相比？若是明日用剑法的话，不是百分百的有把握。”他站在台阶下，垂着头，有些失意，可能是在惋惜自己的剑术不及，也有可能在遗憾自己不能用剑术上台。
“阿真，要不你把幻境当底牌吧，明日你先用剑术。”她扫视三人，像是作了重大决定，“若是对上这二位再考虑使用幻境吧，其他人用剑术。”
周原真心里又兴奋又心疼秦烟，她为自己破例多次。每每看到她通宵下来的猩红双眼，他都沉默不语。
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心中：若是小姐放弃他，就不会为自己所累。
“小姐，你是弦月宫未来的掌权人，而我只是宫里的一个小小侍卫，不值得小姐为我至此。”在狠下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仿佛有一千把锤子在击打他的心脏，他不敢抬头看秦烟的脸色。
秦烟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像墨似的，化都化不开。她眼圈瞬间就红了，咬紧腮部，颤抖着声音道：“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周原真不抬头，她就一直看着他的头顶，像是要盯穿他的头盖骨直到心里，狠狠道：“你要是敢放弃，我就杀了你。”她眼泪自觉滑落，急忙转过身去，猛地擦干眼泪，哽咽着声音，“阿真，我只有你了。”
周原真抱剑跪在地上，十分后悔，只能请求秦烟的原谅，“我只是觉得自己是小姐的拖累。”
“当初你在断崖下面救我的时候，从来没有觉得我是你的拖累。同样的，我从来不觉得你是我的拖累，而是我的力量。”秦烟将他扶起来，“明天好好比，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一半了。”
泸逊不想打扰他们，与柳缺转身告辞。
柳缺在门口停下来，转身看向牌匾。他问泸逊：“你有没有觉得刚刚他们有点奇怪？”
“怎么了？”
“什么叫做成功了一半？她不就想周原真得第一吗？”柳缺感觉到奇怪，明明让周原真成为第一就是这次交易的最终目标，为什么要说‘一半’，难道是他们需要利用这个结果制造后面的事情，“还是说他们还有后续的计划需要我们参与？”
“静观其变吧。”泸逊觉得还是不能对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无端臆测，就算是设局也要漏出蛛丝马迹的，现在仅凭一句话就定了他们的死刑，“或许不需要我们参与就能办到的呢？比如说......”她低头略一思索，之前的时候听到她说要复仇，清洗弦月宫。
两人齐齐看向对方，眼里都透露出不可思议，“他们要逼宫甚至杀掉秦素铭？”
“这样的话就棘手多了，宫里一内乱，必定会加强防范，我们行事只会更难。”泸逊摇头，眸色中闪过一丝苦恼的神色，“明天......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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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昨天与他们二人的比试，周原真都觉得自己的剑法与心境都上了一个层次，在面对对面的进攻时，能够轻松地格挡并且回招。
台下围观的人较第一天多了不少，都是来看最后角逐出来的第一名到底是何方神圣。都觉得他那平平无奇的玄铁剑，应该不不能用出什么花来，但还真是叫他玩得风生水起。刚开始最后角逐出来的这几个人中只有他们三个人用剑，但是台下也有用剑好手看他拿剑，便觉得他的剑术不会差。
没想到他使出来的剑法居然是‘一剑斩光阴’！
“这可是弦月宫的至高剑法！从古至今都是传男不传女的，他不是弦月宫的嫡系，是怎么学到的？”台下的人众说纷纭，十分诧异，他一个弦月宫的侍卫，为何就会弦月宫的剑法。
秦素铭的脸色铁青，弦月宫的绝学何时被这个小子学了去？他的那把铁剑什么来头？他坐在主位上，在所有人的注视和探寻目光下，他所维持的和蔼可亲的老宫主形象岌岌可危。在这么多人面前，不能发怒，但是脸色却憋的有些猪肝色，其越来越不顺。
他喝口茶缓了缓，忽略了一旁左右护法和诸位堂主的探究的眼神，就连秦烟也小心翼翼地向他看去，他回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再向各位下属敬茶才阻绝这些厌烦的目光。
他瞬间明白自己这是中计了，还只能吃一个哑巴亏，真是好手段啊！他不动声色地扫视在场的所有人，直接略过秦烟，眼底郁色浓浓地思考到底是谁。
秦烟掩去眼里的锐色，面上一副惶恐的模样缩着肩膀看着自己的放在腿上交叠的手。
下面的人顿时就有各种声音，都在说他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哄骗宫主将心法剑术传授于他，昨日不见他使用，憋到今日才露出来，看来是不想藏了。
“是不是宫主内定的人选？”
“是不是这个人宫主觉得很好控制，所以内定他了？”
“他有什么资格让宫主对他另眼相待？若说只想让他当个傀儡，那为什么要教给他剑术？”
“......”
台下什么猜测都有，但都是在指责宫主，完全没有人想到是秦烟，毕竟秦烟是个女人，才不可能会拥有资格学习这套剑法，在弦月宫也只是一个花瓶而已。这是世人对秦烟的评价，但不知道她与大家的认知完全大相径庭，反而还是一朵淬毒带刺的玫瑰。
“真是如那些人所说的，你觉得宫主那一党会相信这么低劣的手段吗？”泸逊听着台下这些人指责，纷纷在说‘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比试，暗箱操作’，‘弦月宫的宫主就是这样选人的吗？’，“仅凭着三言两语就动摇了那些人的心思。”
“若是他真的暗箱操作了呢？”柳缺看着台上的周原真打得精彩，轻笑道：“老宫主安插的人不是周原真而是他对面这个人呢？”
“什么意思？你认识那个人？”泸逊问。
“来的时候我让我的人帮我调查了一下宫主的党羽，台上那个人就是他羽翼之下的一个，是他手下左护法的儿子蔺简水，表面上他们两人势同水火，但是很多事情都有他们二人的踪迹，你说，有那么巧的事情吗？明明是敌人，两人相遇，事情没有失败，反而每次都成功？这个能没有蹊跷？”柳缺点出问题，分析道。他注视着台上的周原真，看着他一招一式的剑法，皆比昨晚的还玄妙。
他来之前让甘松帮他调查了一下弦月宫里的势力分布，其中老宫主与左护法有仇，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而右护法中立，看似两边谁也不看好，但实际上早就被秦烟收入麾下。表面上是三角鼎力的局面，其实只是宫主与秦烟博弈的天平。下设的五个堂主，也属于不同的阵营。
“如果把蔺简水与周原真刚好分在一个组，总是会分出一个胜负来。若是蔺简水赢了还好说，顶多就是参赛者的猜测而已，不过也会在蔺家人心里种下一根刺，不过要是周原真赢了而蔺简水败了，这可不是仅仅是种下一根刺那么简单的，你觉得他们之间的联盟会不会破裂？毕竟这才是他真正的选的人。”
“想要通过婚姻来拴住女子是最无耻下作的招数！”泸逊也明白了其中曲折，秦素铭想要通过姻亲将秦烟困住，让她更没有希望继承弦月宫，她不禁怒骂道。
天下女子本就难存于世间，被男人视为附庸、孩子的娘，就没有真正的把女子当作一个能立于天地间的人来看待。
柳缺看她义愤填膺的模样，多了一丝生活气，即便是在生气，也不像之前那样没有情绪波动了，原来她在乎这些。
“所以周原真赢了的话，他不好公开说自己是透明选举；周原真输了的话，他的‘一剑斩光阴’的剑法又难以说清楚。”柳缺继续道。他也是有一点被秦烟的心计所折服，今天的这一招，让周原真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用弦月宫剑法，这让秦素铭真正的进退维谷，退一步悬崖，进一步火堆。
“你说她这一招到底是顺水推舟还是无心之举？”
“昨日她挽着我的手的时候，我还认为是无心之举，但是今日看到这剑法，我才相信这是一场顺水推舟的计谋。”她欲言又止地看向柳缺，柳缺正笑意蒙蒙地看着她，“而我们两就是那河水。”
“她是要等一个让周原真一鸣惊人的机会，”他扬扬下巴，撇嘴懒散地指了指台上的周原真，“喏，这不就是她等的机会？我们昨晚算是给他试剑了。”
“承让。”泸逊点头示意，转身走下台去。
“敢问姑娘与昆仑山什么关系？”陈秋德问，盯着她等她回答。他认出她的剑法了。
“你与昆仑山什么关系？”泸逊抱剑挑眉，身子微后仰，反问他道。
“昆仑山上的那位老神仙是我的师祖，如此算来，姑娘算是我的师叔。”陈秋德瞄了一下她的印霜剑，“师祖他老人家把昆仑圣剑也传给了你。”
“师父他老人家没怎么提起过天山剑宗。”泸逊一脸淡然，否认他的说法，“我从未入天山剑宗，你说的师叔也无从说起。”
“礼不可废。”陈秋德恭敬行礼道。
“随你。”泸逊转身走下台去。身后的陈秋德一直还维持着那个姿势。
“怎么回事？他怎么向你行礼？”柳缺迎上来，满腹疑问。
泸逊看他一眼，与他并肩行走，“他非说我是他的师叔。”
“昆仑山那位是天山剑宗的人？”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泸逊勾唇调侃他，“百晓生都还要问你买消息。”
柳缺摸摸鼻子，讪讪地笑道：“我那不是有事想知道才交换的吗？既然你是他师叔，为什么没听你说过昆仑山和天山剑宗的关系？”
“我也要知道才能说，总不能胡乱猜测吧。”泸逊拿起印霜，抽出一截翻转剑身看了看，又一口气归鞘，“师父从来不说，我也从来不问。况且我也只在昆仑山上待了不过三个月。”她眸光一沉，自从自己去过昆仑山后，再也没有觉醒过了，总算是过了几年的安稳日子。
他们两个下午的比试已经完全结束了，慢悠悠地走去报名处签到。
“明天在十个人里会角逐出第一名，你有什么打算？”柳缺问她。
听到柳缺在旁边问她，她的思绪才被拉回来。
“既然秦烟想做交易，那就得拿出更大的诚意来。”她眯起眸子，想看秦烟之后的动作。
“今天未看到秦烟出席比试，她若是想要计划成功，今晚必会联系我们。”柳缺想起秦烟给出的交换条件只是告诉他们场上有两个人需要留心，但现在的情况是，两个人都被他们解决了，接下来的筹码会是什么？至少比之前的还要关键。
“可是你不觉得这样的话，秦烟就像是在控制我们吗？”泸逊怎么会受制于人，被秦烟的小利所诱惑到，但是若是今晚相邀，还是有必要去谈一下。谈不拢的话，就不用接受，本来他们两个原本的打算就是单干，只不过阻力会大一些。
“我觉得还是要注意不要撕破脸皮，不然我们以后的行事就会多一个敌人。”柳缺建议。在他看来，想顺利达到自己的目的，“至少现在还不是敌人的时候就要把握好。”
泸逊同意他的这番话。
是夜，秦烟的丫鬟果然来找他们了。
还是之前的那位接他们上山的侍女青玉。
柳缺这次仔细留心看看她手里有没有什么药瓶，以免他们又陷入幻境里。
“二位请跟我来，我家小姐已经在房间等着二位了。”
“请带路。”二人视线相接，皆看出了小心之意。
丫鬟带着他们走过了花园，池塘，最后停在了一间厢房的门口。
四处环境清幽，鲜少有人来。若是白日里来，就会看见草坪上都是无人管的野草，长得格外茂盛，若不是前方的亭子有人放了茶具在上面，还真当是一片荒芜。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厢房门口挂了两盏灯，发着幽幽的黄光，与月光的清晖搅在一起，成全了这世间的静谧。
“二位请进，小姐在里面等你们。”青玉推开门，邀请他们进去，“这次没有幻境，请二位放心。”
“姑娘多虑了。”泸逊但不是担心会有幻境，毕竟上一次已经进过一次幻境了，她不可能再中第二次。同样的施展过一样的招术周原真一般是不会再重复施展的，它的克制之法已经被两人知晓，若是再次在同样的人面前使用，则容易被人利用，反而是自己受到伤害。特别是在泸逊和柳缺这样的人面前。
“抱歉，打扰二位休息了。”秦烟热情地起身相迎，眉眼弯弯，一声泸姐姐就叫出了口，“今晚叫泸姐姐和柳公子来是为了商议一下明天的决斗。”
泸逊不习惯别人如此自来熟的称呼，顿时有些愣住，引得秦烟一阵发笑。她也又不能直接笑出声来，怕给泸逊带去更大的尴尬，只是捂着嘴哧哧地笑，脸被捂得通红。
“无妨，”泸逊表情略显僵硬，抿唇道：“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她想终于转移开话题了，若是每次相见都要经历一次这样的场面，泸逊会被情绪尴尬冰冻住。
“什么？”秦烟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让人感觉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不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被她的声音吸引，进而看见她那双善于伪装的眼睛。
“为什么是我们？”泸逊问。她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契机使得秦烟看上他们，强买强卖地和他们合作，诚然大家都是会得到益处。那天大堂里那么多人偏偏选中他们，实在是不得不令人怀疑秦烟是否在之前就暗中调查过他们，只是他们没有发觉而已。
难道她真的隐藏的那么深？她眸光微缩，眼角发紧地打量她。
秦烟端起桌上的茶水，一一为他们二人掺茶，撇嘴道：“泸姐姐心里想的我都明白，至于为什么选上二位，我只能说是合眼缘，二位相信否？”她放下茶杯，叹了口气，“那天在店里的时候，我暗中观察了整个大堂的人，只有两位长得最好看，所以就看上二位了。”她又转头看看坐在一旁沉默寡言的周原真，拍了他的肩膀，两颊鼓塞塞的，撒娇道：“我就说只有长得和我一样好看的人才入的了我的眼嘛，你还不信你长得好看！”
“真这么简单？”柳缺顿时笑出声来。说他长得好看没错，秦烟长得好看也没错，但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夸自己的，还是她会说。他吊儿郎当靠在椅子靠背上，翘着二郎腿，端起茶杯轻呷一口茶道：“你没有私下调查过我们？”
“私下也是调查过的，”她不好意思地吐舌，声音像蚊子一样传来，有些冤枉，“可你们的事情一点都查不到。”她确实私下查过他们两的资料，下人来报的只有他们两近期出现在来弦月宫的路上，其余的一概不知。
姓名、年龄、家住几何、人口几许...一概不知，难查。查不到的人都是人物。
所以在听说他们也要参加这次的比武，她就打算掌握主动权，上来请求合作。
果然。
“你似乎没有查到关于我们有用的消息才决定和我们合作的，你相信我们的人品？不怕我们中途反水？”柳缺皮笑肉不笑，放下茶杯，眸光暗下去，瞬间换了审视的意味，“你可是都不认识我们就敢跟我们合作的人。”
“毕竟与虎谋皮了十多年了，再危险也没有想要摆脱秦素铭来得急迫。”她淡然道。
已经在秦素铭的威压之下生活了十三年了，如今他的身体情况每况愈下，已经经不起大的风浪，就得趁这个时机除掉他。如果再慢一些时候除掉他，秦素铭那些的尾大不掉的爪牙就更难对付。之前得知秦素铭生病的消息时，尽管秦素铭藏的很好，但是还是被秦烟暗中扩散到了他的势力里，现在那些人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她的处境也不堪说。
“自从父母亲死在他的野心里，我就一直记得他告诉我的那句话，”她看看周原真，后者轻轻地拿手覆住她的手背，只一下便拿开了，好像是眼睛花了一般，没有发生这一幕。秦烟也觉得心里十分安静，备受鼓舞，“他告诉我：懦弱的人就应该为野心家让路。我牢牢的记住了这句话，如今他也在掩饰他生病的事情，这不是他的懦弱是什么？”她说到激动处，将桌上的茶杯端起再重重地磕在桌上，温热的茶液占领了茶杯周围的桌面，汤水淋淋。她微扬起下巴斜眼俯视三人，咬牙切齿道：“他现在应该要为我让路了。”俨然一副野心家的模样。
泸逊不想听她的家族密辛，开门见山地问道：“如果跟你合作，我可以得到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那我想要在弦月宫掌权呢？”
秦烟沉默了，半晌后她郑重地说道：“若是泸姐姐的话，我可以保证你上面只有我和阿真两人。”
这下轮到泸逊沉默了，她到底是因为看出自己不过是想要她表个决心才说的这么郑重其事，还是因为她真的是这样打算的？“那柳缺呢？”
“柳公子的话，居于你之下吧？”
“我们为什么不是平级？”这下轮到柳缺不答应了，开玩笑道。
“因为我更喜欢泸姐姐啊。”
“我只是开玩笑的。”泸逊道。她的心里还是有些震动的，有些东西要冲出胸膛，她一吸气，就感觉有种情感在告诉她，她是觉得快乐的。她隐隐感觉到秦烟不像是在敷衍他们或者是在骗他们，她是真的可以履行自己的诺言的人，她总是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譬如第一次见面的那番话，有些特别。
“明日的比试还请二位遇到其他的人时尽力而为，在匹配到阿真时，能够像那天一样，只要在幻境里待一炷香的时间即可。”秦烟请求。只有这样才可以完全地掌握第一名的人选。
“难道只会幻境吗？使用次数多了，很容易让人看出破绽来。”泸逊担心一旦有人发觉，这样他们就很容易被戳穿。不论是她还是柳缺第一个对上周原真的幻境，在旁人那看来都会告诉第二个应战的人破除幻境的秘诀或者是心得。若是第二个还是一样被轻易地困在幻境里，就会被人怀疑甚至顺藤摸瓜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易。她柳眉轻皱，“我们双方的破绽。”
“不是。”周原真明白泸逊的忧虑，他今晚带上了他的剑，一把平平无奇的玄色铁剑。他右手拿着剑，横在胸前，一副想要切磋的模样，坚毅的眼神，“还请二位与我提前比试一番。”
他看着秦烟一直忍辱负重，要为父母报仇，也在默默为他们的将来一起谋划。其实一直都是她在往前走，自己好像就只付出一点，就觉得自己为剑术的执着值不了多少，甘愿听她的安排。
不过今日能与面前的这两位比试一下，也算是没有辜负手里的这把剑。
一番比拼下来，周原真身手也显露出来，“你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没想的你的剑术完全可以算得上成，为何明日不用剑术？”泸逊归剑入鞘，端起一旁的茶水饮尽。
“二位剑术卓绝，在下的平庸之质怎么能与二位相比？若是明日用剑法的话，不是百分百的有把握。”他站在台阶下，垂着头，有些失意，可能是在惋惜自己的剑术不及，也有可能在遗憾自己不能用剑术上台。
“阿真，要不你把幻境当底牌吧，明日你先用剑术。”她扫视三人，像是作了重大决定，“若是对上这二位再考虑使用幻境吧，其他人用剑术。”
周原真心里又兴奋又心疼秦烟，她为自己破例多次。每每看到她通宵下来的猩红双眼，他都沉默不语。
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心中：若是小姐放弃他，就不会为自己所累。
“小姐，你是弦月宫未来的掌权人，而我只是宫里的一个小小侍卫，不值得小姐为我至此。”在狠下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仿佛有一千把锤子在击打他的心脏，他不敢抬头看秦烟的脸色。
秦烟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像墨似的，化都化不开。她眼圈瞬间就红了，咬紧腮部，颤抖着声音道：“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周原真不抬头，她就一直看着他的头顶，像是要盯穿他的头盖骨直到心里，狠狠道：“你要是敢放弃，我就杀了你。”她眼泪自觉滑落，急忙转过身去，猛地擦干眼泪，哽咽着声音，“阿真，我只有你了。”
周原真抱剑跪在地上，十分后悔，只能请求秦烟的原谅，“我只是觉得自己是小姐的拖累。”
“当初你在断崖下面救我的时候，从来没有觉得我是你的拖累。同样的，我从来不觉得你是我的拖累，而是我的力量。”秦烟将他扶起来，“明天好好比，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一半了。”
泸逊不想打扰他们，与柳缺转身告辞。
柳缺在门口停下来，转身看向牌匾。他问泸逊：“你有没有觉得刚刚他们有点奇怪？”
“怎么了？”
“什么叫做成功了一半？她不就想周原真得第一吗？”柳缺感觉到奇怪，明明让周原真成为第一就是这次交易的最终目标，为什么要说‘一半’，难道是他们需要利用这个结果制造后面的事情，“还是说他们还有后续的计划需要我们参与？”
“静观其变吧。”泸逊觉得还是不能对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无端臆测，就算是设局也要漏出蛛丝马迹的，现在仅凭一句话就定了他们的死刑，“或许不需要我们参与就能办到的呢？比如说......”她低头略一思索，之前的时候听到她说要复仇，清洗弦月宫。
两人齐齐看向对方，眼里都透露出不可思议，“他们要逼宫甚至杀掉秦素铭？”
“这样的话就棘手多了，宫里一内乱，必定会加强防范，我们行事只会更难。”泸逊摇头，眸色中闪过一丝苦恼的神色，“明天......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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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昨天与他们二人的比试，周原真都觉得自己的剑法与心境都上了一个层次，在面对对面的进攻时，能够轻松地格挡并且回招。
台下围观的人较第一天多了不少，都是来看最后角逐出来的第一名到底是何方神圣。都觉得他那平平无奇的玄铁剑，应该不不能用出什么花来，但还真是叫他玩得风生水起。刚开始最后角逐出来的这几个人中只有他们三个人用剑，但是台下也有用剑好手看他拿剑，便觉得他的剑术不会差。
没想到他使出来的剑法居然是‘一剑斩光阴’！
“这可是弦月宫的至高剑法！从古至今都是传男不传女的，他不是弦月宫的嫡系，是怎么学到的？”台下的人众说纷纭，十分诧异，他一个弦月宫的侍卫，为何就会弦月宫的剑法。
秦素铭的脸色铁青，弦月宫的绝学何时被这个小子学了去？他的那把铁剑什么来头？他坐在主位上，在所有人的注视和探寻目光下，他所维持的和蔼可亲的老宫主形象岌岌可危。在这么多人面前，不能发怒，但是脸色却憋的有些猪肝色，其越来越不顺。
他喝口茶缓了缓，忽略了一旁左右护法和诸位堂主的探究的眼神，就连秦烟也小心翼翼地向他看去，他回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再向各位下属敬茶才阻绝这些厌烦的目光。
他瞬间明白自己这是中计了，还只能吃一个哑巴亏，真是好手段啊！他不动声色地扫视在场的所有人，直接略过秦烟，眼底郁色浓浓地思考到底是谁。
秦烟掩去眼里的锐色，面上一副惶恐的模样缩着肩膀看着自己的放在腿上交叠的手。
下面的人顿时就有各种声音，都在说他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哄骗宫主将心法剑术传授于他，昨日不见他使用，憋到今日才露出来，看来是不想藏了。
“是不是宫主内定的人选？”
“是不是这个人宫主觉得很好控制，所以内定他了？”
“他有什么资格让宫主对他另眼相待？若说只想让他当个傀儡，那为什么要教给他剑术？”
“......”
台下什么猜测都有，但都是在指责宫主，完全没有人想到是秦烟，毕竟秦烟是个女人，才不可能会拥有资格学习这套剑法，在弦月宫也只是一个花瓶而已。这是世人对秦烟的评价，但不知道她与大家的认知完全大相径庭，反而还是一朵淬毒带刺的玫瑰。
“真是如那些人所说的，你觉得宫主那一党会相信这么低劣的手段吗？”泸逊听着台下这些人指责，纷纷在说‘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比试，暗箱操作’，‘弦月宫的宫主就是这样选人的吗？’，“仅凭着三言两语就动摇了那些人的心思。”
“若是他真的暗箱操作了呢？”柳缺看着台上的周原真打得精彩，轻笑道：“老宫主安插的人不是周原真而是他对面这个人呢？”
“什么意思？你认识那个人？”泸逊问。
“来的时候我让我的人帮我调查了一下宫主的党羽，台上那个人就是他羽翼之下的一个，是他手下左护法的儿子蔺简水，表面上他们两人势同水火，但是很多事情都有他们二人的踪迹，你说，有那么巧的事情吗？明明是敌人，两人相遇，事情没有失败，反而每次都成功？这个能没有蹊跷？”柳缺点出问题，分析道。他注视着台上的周原真，看着他一招一式的剑法，皆比昨晚的还玄妙。
他来之前让甘松帮他调查了一下弦月宫里的势力分布，其中老宫主与左护法有仇，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而右护法中立，看似两边谁也不看好，但实际上早就被秦烟收入麾下。表面上是三角鼎力的局面，其实只是宫主与秦烟博弈的天平。下设的五个堂主，也属于不同的阵营。
“如果把蔺简水与周原真刚好分在一个组，总是会分出一个胜负来。若是蔺简水赢了还好说，顶多就是参赛者的猜测而已，不过也会在蔺家人心里种下一根刺，不过要是周原真赢了而蔺简水败了，这可不是仅仅是种下一根刺那么简单的，你觉得他们之间的联盟会不会破裂？毕竟这才是他真正的选的人。”
“想要通过婚姻来拴住女子是最无耻下作的招数！”泸逊也明白了其中曲折，秦素铭想要通过姻亲将秦烟困住，让她更没有希望继承弦月宫，她不禁怒骂道。
天下女子本就难存于世间，被男人视为附庸、孩子的娘，就没有真正的把女子当作一个能立于天地间的人来看待。
柳缺看她义愤填膺的模样，多了一丝生活气，即便是在生气，也不像之前那样没有情绪波动了，原来她在乎这些。
“所以周原真赢了的话，他不好公开说自己是透明选举；周原真输了的话，他的‘一剑斩光阴’的剑法又难以说清楚。”柳缺继续道。他也是有一点被秦烟的心计所折服，今天的这一招，让周原真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用弦月宫剑法，这让秦素铭真正的进退维谷，退一步悬崖，进一步火堆。
“你说她这一招到底是顺水推舟还是无心之举？”
“昨日她挽着我的手的时候，我还认为是无心之举，但是今日看到这剑法，我才相信这是一场顺水推舟的计谋。”她欲言又止地看向柳缺，柳缺正笑意蒙蒙地看着她，“而我们两就是那河水。”
“她是要等一个让周原真一鸣惊人的机会，”他扬扬下巴，撇嘴懒散地指了指台上的周原真，“喏，这不就是她等的机会？我们昨晚算是给他试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