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从幻境中清醒，手中紧紧握着琉璃珠串，沁出滴滴汗珠。
月均欣喜，拄着拐杖赶着往上凑：“怎么样？看到了什么？你的灵力变强了没？”
江烬厌手指反复摩挲着珠串上最洁净的那颗珠子，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他嘴角噙起一丝轻狂的笑：“老头，你最好把我供着，如果我心情好，会考虑帮你的忙。”
黑发少年面带得意，仿佛将一切命数都拿捏在自己手中，话一出口，他指尖用力，轻而易举地捏碎了那颗晶莹通透的琉璃珠。
之后看到的一切，月均一定这辈子都忘不了。
白丝絮状的灵气从破碎的琉璃珠中争先恐后地喷出，四面八方涌来被灵气吸引的狂躁的妖风。
缕缕灵气一股脑地窜入江烬厌胸膛，在他的心口重新汇聚成神丹，一点点地同他的□□融合。
月均哪怕站在几米外，也仍能无比震撼地感触到神丹外泄的灵力，至纯至强。
脚边的穷奇霎时恢复兽形，两翅大开，吼出舒坦的兽嚎。
少年皱起眉，捂紧胸口，“咚”的一声单膝跪地。
他的仙根体质太差，神丹融合速度又太快，超出负荷的能力，像群无头苍蝇一样在他体内乱窜，瞬间只觉得肝胆俱裂，五脏俱焚。
月均刚要开口阻止，却只见他在混乱中打开了自己的神智，让体内那些无处可去的灵力全都融合了进去。
“江烬厌！你在干什么？！不能让那些灵力进入神智，他们会操控你的！”
强烈的妖风隔在两人中间，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那点微弱的灵力，月均的警告也被它们一起吞噬，根本传不到江烬厌耳朵里。
“快封闭神智！停下！”
少年乌瞳震颤，恍惚混沌中看见月均焦急的神情。
他想让他住手？
做梦。
所有属于他的力量，他一丝一毫都不会拱手相让。
剩余的灵力全部进入他的神智，神丹也迅速与他的肉身合为一体。
少年撑着右膝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睁眼的一瞬，面前妖风瞬间四散逃走。
月均提心吊胆地盯着他，直到亲眼看见他额间渐渐浮现出一个墨色的印记。
“那是…神印？！”月均不可置信，“方才涌进你身体的不是一般灵力，是在几万年前就消失的神的力量？怎么可能？！”
江烬厌伸出手掌挡在双眼前，只感觉一丝暖流划过，再移开手时，双瞳黝黑，他的眼睛痊愈。
体内灵力充沛，温暖的触感在全身流动，力量，他能感受到力量的暗涌。
少年一对黑瞳犀利又冷漠，他说：“你应该高兴，我现在拥有很强的力量，只需要动动手就能帮你复兴妖界。”
“你娘…不是凡人…”月均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语，“她是神…江云鞅是仙，你是他们的孩子，拥有的是半神半仙的元神。”
转而，他又赶忙道：“你的生母陨落前，可是致力维护三界和平，一切扰乱世间秩序的存在都不会有好下场。妖族可是典例中的特例，你…还愿意帮？”
“怎么不。”江烬厌说，“维护三界是她的责任，不是我的，现在神力在我手上，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月均百感交集，良久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那我去召集族人，只要你愿意，等妖界重新翻身后，他们会推崇你为新一任的妖皇。”
江烬厌欣然接受，他不愿再将自己置于不利位置，所以更要抓紧一切权势地位，这送到面前的妖皇身份，他当然会收入囊中。
月均走后，殿中只剩一人一虎。
“狗东西，过来。”江烬厌朝着穷奇勾手。
他捏着它的一只角，粗鲁地往下拽，将它受伤的那只眼送到自己面前。
“你说，我要不要帮你治好眼睛？”
穷奇被他揪着角，脑袋朝一边歪，静悄悄。
江烬厌手心搭上去，说：“你眼光挺好，在我还是废柴的时候就认了主，是早就感应到了那珠子里的神力？”
穷奇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它确实能感应到江烬厌身上超乎寻常的灵力，但认他为主的主要原因，是他薄情寡义的性格。
恶兽嘛，讨好的人当然也是恶人。
江烬厌背过身，在他前方，是居于高位的妖皇宝座。
像那种代表着至高权威身份的位置，他曾经只有卑微地仰望，明明只有十几尺的距离，但对他来说就是遥不可及。
少年踏上黑岩石梯，踩着步子一点点地往上走，衣摆拂着地面上厚厚的尘埃，宝座周围缠绕着枯木色的荆棘，因日久时长而看不出原来的成色。
现在它就在他面前。
江烬厌垂眸，伸出手像抓杂草一样抓住那几根铁棍粗的荆棘，尖刺划破他的皮肤，鲜血从掌心沿着指缝溢出，往下滴在宝座扶手上。
被血液沾染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蔓延，散发出灿烂的光明。先是宝座，然后是石梯，地面，最后到四面墙壁。
万年尘埃被洗涤，游荡的灵魂被净化，阳光重新照射，幽暗的妖殿焕然光明。
极阴之地枯木消散，平地生出万里彼岸，迷雾隐没，天高地阔，生灵复苏。
少年收紧掌心，那缕将妖界改天换地的力量也随之收回。
现存的妖族并不多，寻觅整个妖界也才刚好凑齐三千。
他们以人形露面，听闻有重获光明再见天地的机会，面上流露喜悦。
月均身为长老，领着众妖穿过被阳光普照的树林，踏过竞相绽放绽放的花海。
他们亲眼看见这个曾经荒芜疮痍的地方，诞生出新的生灵。
到达古妖殿石门前，花容失色的仲蓉慌慌张张地奔向月均，指着殿内支支吾吾。
“老、老伯，江公子…不知道怎么了，我刚才听到里边传来吼声，就想进去看看，结果他像是变了个人，还攻击我，那只白老虎都已经受伤了…”
月均闻言色变，拦下身后众人，快步走进妖殿，石门在他后脚重重合闭。
殿上的少年一双赤瞳猩红似血，额间的神印时隐时现，那些游走在他周围的劣灵便趁虚而入，掀起旋转回流的狂风。
月均声嘶力竭地高喊：“江烬厌！快控制住你神智里的灵力，不能让它们操控你！”
“用体内已经融合的善灵压制他们！快！”
月均话音刚落，眼前突然刺来一束纯白银光的光芒，充斥在整个妖殿，似灼灼烈火持续燃烧。
作祟的劣灵们迫于威压，在一瞬便纷纷散尽。
光芒逐渐隐淡，少年精疲力竭瘫倒在地，赤瞳恢复为原本的乌黑，神印也不再变化。
他满头都是汗，声音沙哑：“…为什么我不能控制神智里那部分神力？”
月均上前将他架起来，又朝缩在角落里的穷奇招了招手。
“老夫方才就同你说了，吸收不了的灵力就算扔掉也不要让他们进入神智。上古神力至纯至善，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被污秽思想污染，然后变成邪恶极端的劣灵，控制思想，侵占肉身。”
江烬厌吃力地跨上穷奇，骑在它背上。
“是因为我坏，所以才这一会就生成了这么多劣灵？”
月均摇摇头：“你不算坏，你是杀心太重。”
“那些曾经欺辱你的仙族，你想把他们都杀了对吗？劣灵和你神智的坏恶程度相同，你有杀心想报仇，所以那些劣灵也有杀心，它们甚至想杀了你。”
月均观摩着对方的表情，继续解释：“简言之，就是那颗神丹的神力分成了两部分，跟肉身融合的是善灵，跟神智融合的是劣灵，而现在劣灵想杀了你。”
江烬厌问：“有什么办法能把劣灵再从神智中提取出来？”
“没有办法。”月均一边说一边引着穷奇朝石门走去，“只能由你自己将它们抑制，让它们脱胎换骨成为善灵，然后与你的神智和平相融。当然了，也不排除你被它们反控，最后魂飞魄散的可能。”
石门步步开启，妖殿内的光芒与外界的阳光连通起来，守候在门外的众妖纷纷屈膝匍匐在地。
“或者，”月均退开一步站在角落里，补充道，“你可以在它们控制你之前，杀尽想杀的人，平复杀心后你的神智恢复正常，它们也将恢复正常。”
少年垂眸，扫视着面前那些躲躲藏藏不知道多少年的妖族，突然想起什么。
“抛开我自己的利益，你是想趁此机会让我扫除三界，为你们妖族报仇？”
月均不否认：“我族世世代代遭遇欺压，被驱逐、灭族、侵占，妖的本性难改，就算是背地下黑手，此仇也非报不可。”
江烬厌说：“其它两界都无所谓，但魔界我不会占，魔族我也不会杀。”
当年的驱逐战主力本就不是魔族，他们也并没有对妖族造成严重的伤害。最决绝最心狠的人，是那个在前仙尊仙逝后即日便登位的江无华，灭绝人性，心狠手辣。
月均不愿丢了西瓜捡芝麻，迎合着江烬厌的要求点了点头：“当然没问题。”
月均欣喜，拄着拐杖赶着往上凑：“怎么样？看到了什么？你的灵力变强了没？”
江烬厌手指反复摩挲着珠串上最洁净的那颗珠子，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他嘴角噙起一丝轻狂的笑：“老头，你最好把我供着，如果我心情好，会考虑帮你的忙。”
黑发少年面带得意，仿佛将一切命数都拿捏在自己手中，话一出口，他指尖用力，轻而易举地捏碎了那颗晶莹通透的琉璃珠。
之后看到的一切，月均一定这辈子都忘不了。
白丝絮状的灵气从破碎的琉璃珠中争先恐后地喷出，四面八方涌来被灵气吸引的狂躁的妖风。
缕缕灵气一股脑地窜入江烬厌胸膛，在他的心口重新汇聚成神丹，一点点地同他的□□融合。
月均哪怕站在几米外，也仍能无比震撼地感触到神丹外泄的灵力，至纯至强。
脚边的穷奇霎时恢复兽形，两翅大开，吼出舒坦的兽嚎。
少年皱起眉，捂紧胸口，“咚”的一声单膝跪地。
他的仙根体质太差，神丹融合速度又太快，超出负荷的能力，像群无头苍蝇一样在他体内乱窜，瞬间只觉得肝胆俱裂，五脏俱焚。
月均刚要开口阻止，却只见他在混乱中打开了自己的神智，让体内那些无处可去的灵力全都融合了进去。
“江烬厌！你在干什么？！不能让那些灵力进入神智，他们会操控你的！”
强烈的妖风隔在两人中间，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那点微弱的灵力，月均的警告也被它们一起吞噬，根本传不到江烬厌耳朵里。
“快封闭神智！停下！”
少年乌瞳震颤，恍惚混沌中看见月均焦急的神情。
他想让他住手？
做梦。
所有属于他的力量，他一丝一毫都不会拱手相让。
剩余的灵力全部进入他的神智，神丹也迅速与他的肉身合为一体。
少年撑着右膝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睁眼的一瞬，面前妖风瞬间四散逃走。
月均提心吊胆地盯着他，直到亲眼看见他额间渐渐浮现出一个墨色的印记。
“那是…神印？！”月均不可置信，“方才涌进你身体的不是一般灵力，是在几万年前就消失的神的力量？怎么可能？！”
江烬厌伸出手掌挡在双眼前，只感觉一丝暖流划过，再移开手时，双瞳黝黑，他的眼睛痊愈。
体内灵力充沛，温暖的触感在全身流动，力量，他能感受到力量的暗涌。
少年一对黑瞳犀利又冷漠，他说：“你应该高兴，我现在拥有很强的力量，只需要动动手就能帮你复兴妖界。”
“你娘…不是凡人…”月均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语，“她是神…江云鞅是仙，你是他们的孩子，拥有的是半神半仙的元神。”
转而，他又赶忙道：“你的生母陨落前，可是致力维护三界和平，一切扰乱世间秩序的存在都不会有好下场。妖族可是典例中的特例，你…还愿意帮？”
“怎么不。”江烬厌说，“维护三界是她的责任，不是我的，现在神力在我手上，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月均百感交集，良久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那我去召集族人，只要你愿意，等妖界重新翻身后，他们会推崇你为新一任的妖皇。”
江烬厌欣然接受，他不愿再将自己置于不利位置，所以更要抓紧一切权势地位，这送到面前的妖皇身份，他当然会收入囊中。
月均走后，殿中只剩一人一虎。
“狗东西，过来。”江烬厌朝着穷奇勾手。
他捏着它的一只角，粗鲁地往下拽，将它受伤的那只眼送到自己面前。
“你说，我要不要帮你治好眼睛？”
穷奇被他揪着角，脑袋朝一边歪，静悄悄。
江烬厌手心搭上去，说：“你眼光挺好，在我还是废柴的时候就认了主，是早就感应到了那珠子里的神力？”
穷奇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它确实能感应到江烬厌身上超乎寻常的灵力，但认他为主的主要原因，是他薄情寡义的性格。
恶兽嘛，讨好的人当然也是恶人。
江烬厌背过身，在他前方，是居于高位的妖皇宝座。
像那种代表着至高权威身份的位置，他曾经只有卑微地仰望，明明只有十几尺的距离，但对他来说就是遥不可及。
少年踏上黑岩石梯，踩着步子一点点地往上走，衣摆拂着地面上厚厚的尘埃，宝座周围缠绕着枯木色的荆棘，因日久时长而看不出原来的成色。
现在它就在他面前。
江烬厌垂眸，伸出手像抓杂草一样抓住那几根铁棍粗的荆棘，尖刺划破他的皮肤，鲜血从掌心沿着指缝溢出，往下滴在宝座扶手上。
被血液沾染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蔓延，散发出灿烂的光明。先是宝座，然后是石梯，地面，最后到四面墙壁。
万年尘埃被洗涤，游荡的灵魂被净化，阳光重新照射，幽暗的妖殿焕然光明。
极阴之地枯木消散，平地生出万里彼岸，迷雾隐没，天高地阔，生灵复苏。
少年收紧掌心，那缕将妖界改天换地的力量也随之收回。
现存的妖族并不多，寻觅整个妖界也才刚好凑齐三千。
他们以人形露面，听闻有重获光明再见天地的机会，面上流露喜悦。
月均身为长老，领着众妖穿过被阳光普照的树林，踏过竞相绽放绽放的花海。
他们亲眼看见这个曾经荒芜疮痍的地方，诞生出新的生灵。
到达古妖殿石门前，花容失色的仲蓉慌慌张张地奔向月均，指着殿内支支吾吾。
“老、老伯，江公子…不知道怎么了，我刚才听到里边传来吼声，就想进去看看，结果他像是变了个人，还攻击我，那只白老虎都已经受伤了…”
月均闻言色变，拦下身后众人，快步走进妖殿，石门在他后脚重重合闭。
殿上的少年一双赤瞳猩红似血，额间的神印时隐时现，那些游走在他周围的劣灵便趁虚而入，掀起旋转回流的狂风。
月均声嘶力竭地高喊：“江烬厌！快控制住你神智里的灵力，不能让它们操控你！”
“用体内已经融合的善灵压制他们！快！”
月均话音刚落，眼前突然刺来一束纯白银光的光芒，充斥在整个妖殿，似灼灼烈火持续燃烧。
作祟的劣灵们迫于威压，在一瞬便纷纷散尽。
光芒逐渐隐淡，少年精疲力竭瘫倒在地，赤瞳恢复为原本的乌黑，神印也不再变化。
他满头都是汗，声音沙哑：“…为什么我不能控制神智里那部分神力？”
月均上前将他架起来，又朝缩在角落里的穷奇招了招手。
“老夫方才就同你说了，吸收不了的灵力就算扔掉也不要让他们进入神智。上古神力至纯至善，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被污秽思想污染，然后变成邪恶极端的劣灵，控制思想，侵占肉身。”
江烬厌吃力地跨上穷奇，骑在它背上。
“是因为我坏，所以才这一会就生成了这么多劣灵？”
月均摇摇头：“你不算坏，你是杀心太重。”
“那些曾经欺辱你的仙族，你想把他们都杀了对吗？劣灵和你神智的坏恶程度相同，你有杀心想报仇，所以那些劣灵也有杀心，它们甚至想杀了你。”
月均观摩着对方的表情，继续解释：“简言之，就是那颗神丹的神力分成了两部分，跟肉身融合的是善灵，跟神智融合的是劣灵，而现在劣灵想杀了你。”
江烬厌问：“有什么办法能把劣灵再从神智中提取出来？”
“没有办法。”月均一边说一边引着穷奇朝石门走去，“只能由你自己将它们抑制，让它们脱胎换骨成为善灵，然后与你的神智和平相融。当然了，也不排除你被它们反控，最后魂飞魄散的可能。”
石门步步开启，妖殿内的光芒与外界的阳光连通起来，守候在门外的众妖纷纷屈膝匍匐在地。
“或者，”月均退开一步站在角落里，补充道，“你可以在它们控制你之前，杀尽想杀的人，平复杀心后你的神智恢复正常，它们也将恢复正常。”
少年垂眸，扫视着面前那些躲躲藏藏不知道多少年的妖族，突然想起什么。
“抛开我自己的利益，你是想趁此机会让我扫除三界，为你们妖族报仇？”
月均不否认：“我族世世代代遭遇欺压，被驱逐、灭族、侵占，妖的本性难改，就算是背地下黑手，此仇也非报不可。”
江烬厌说：“其它两界都无所谓，但魔界我不会占，魔族我也不会杀。”
当年的驱逐战主力本就不是魔族，他们也并没有对妖族造成严重的伤害。最决绝最心狠的人，是那个在前仙尊仙逝后即日便登位的江无华，灭绝人性，心狠手辣。
月均不愿丢了西瓜捡芝麻，迎合着江烬厌的要求点了点头：“当然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