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识昱看着许棠轻声笑起来,胸腔传出的愉悦无比明显,他第一次在许棠面前没表现得那么冷静严肃。

    “那我可不能辜负了许棠同学专门给我拿过来。”周识昱噙着笑意看着许棠,伸手到她放着杨桃的手掌心上拿过杨桃,动作轻慢,似有若无地,指尖触碰到她的掌心。许棠感觉到这一触碰,便觉得他指尖微凉,在她温热的掌心上传递着手的温度。

    许棠耳周是绒绒的发丝,遮挡住耳廓。在无人窥见的角落,她的耳朵以迅雷不掩耳之势涨红,带着情窦初开的面色如春,像盛开的动人海棠,摇曳生姿。看他拿过杨桃后,许棠飞速把手撤回别到身后,垂下眼帘,不敢看面前的周识昱。

    周识昱看许棠垂下了头,以他的视角往下看,怪可爱的。他伸手在她发顶轻轻拍拍,率先走去了别的地方。他担心再待下去,许棠能把头低进地里。不远处的陈衿刚好看到这一幕,偷偷地笑了,当作没看见。

    旁边的人走了后,许棠后知后觉他走之前碰了碰自己的头顶,心里泛甜。喜欢一个人真的很神奇,会因为他的举动而牵动情绪。在这一刻,许棠只觉得很开心。

    因为两个人之间有前面的举动,之后的一路上,许棠和周识昱没再说话,倒不是别扭,但许棠总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她拉着陈衿,两个女孩黏在一块。

    在时间自由的情况下,他们比较随意地看着逛着,最后一天的研学也逐渐到了尾声。下午三点半几人回到了民宿,取好行李办理完退房手续,几个人跟老板娘告别后走到牌坊口集合,四点钟大巴准时到达,一行人踏上了回程。

    大巴驶进市区后十五分钟左右回到了七中校门口,这时候是晚上六点,时间还早,还没到平日上晚自习的时间。同学们跟老师说完再见后,许棠的小组决定在学校附近吃个饭再各自回家。

    她们找了一个家常菜馆子坐下点菜,热热闹闹地围成一桌吃饭。毕竟是年轻好玩的学生,吃一顿饭持续了两个小时才结束。

    因为陈衿早早跟自己妈妈约好了时间,所以刚吃完没多久,她就跟着阿姨坐上车回去了。这边的许棠送走了陈衿后站在路边给戴荷清拨通了电话,

    “妈妈,是我。我忘记跟您提前说我今天回来了,我在学校附近,刚吃饱饭有点撑,打算走到安悦居门口等你叫司机叔叔过来接我。”

    电话那边的戴荷清女士听到自己女儿说回来了,赶忙在挂电话之后跑去找在院子里陪许建易喝茶的司机陈伯,让他出发去接一下许棠回来。

    边上不远的周识昱和林逸言听到了许棠打电话的内容,周识昱让林逸言先走,他打算送送她。林逸言听到周识昱这么说,心里也明白兄弟的意思,很利索地走人。

    待林逸言走了,周识昱走到许棠身边:“我送你一段路吧,你一个女生,晚上不安全。”他等许棠回答他,但语气里是不容拒绝。

    许棠看着这个时间有些晚了,七中这边都是巷子,这个时候是假期,晚上的巷子有些安静,称不上热闹。她在脑海里飞速地想了想,出于安全和私心考虑,她答应让周识昱送她一段路。

    许棠和周识昱走在人影寥寥无几的街道,此时已是秋天,树上的叶子落了一地。两人并排地走着,许棠看着侧边路灯灯光下映出的两人倒影,有些私心地想:如果时间能停下来就好了,如果影子能靠得再近一些。没有人知道许棠此刻内心的独白,只有地上偶尔被吹起的树叶像是在回应她的期许。

    街道静谧,男生与女生间偶尔谈笑几句,大部分时间是沉默,但又好像无声交流着。远远看去,就好似电影里,两个人之间独特的氛围感,扑面而来。

    “许棠,还剩几天假期,好好玩耍。玩开心一点再迎接回校生活。”月光钻进邻枝交错生长的树缝里,又悄悄探头,偷看世间两人。踱步悠悠,到安悦居的路灯下,周识昱对许棠有些毫无厘头地说了这句话。因为知道今天的分别时间将要到,所以周识昱抓紧机会,想跟许棠开口说些话。

    许棠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在两个人之间悄然滋生,说不清道不明,神秘而又隐晦。“好啊,你也是记得假期要愉快哦,就送到这吧,周识昱你先回家,时间也晚了,我家里人快到这了。”瞧瞧天色确实晚,许棠没多做想法,催促周识昱赶紧回家。

    周识昱知道分寸,明白继续陪着等下去不合适,动身朝着回家的方向走了。他没走多久,许棠家的司机也接到了许棠,两个人都朝着各自的家里前去。

    研学活动劳累带来的后遗症便是让许棠在家里躺了几天,硬是把假期躺完才休息足够,恢复一身筋骨的轻松。回校后就是按部就班的学习生活。

    有天晚自习,刘班在班上宣布了十月中下旬要全市高二联考的消息。无疑是在刚刚收假还没缓过神来的学生中犹如投下了重磅炸弹,一个多月的的时间里没有测试,大家都不知道彼此的水平如何,更是给这帮本就拔尖的学生带去几分压力,谁会愿意在都是优秀学生路的班级当凤尾呢。

    许棠成绩在过去一向稳定拔尖,平日里习惯复习知识点,相比之下少了些心理压力。只是她也好奇,自己能在高手如云的班级里位列几名,毕竟人都是朝着上游奔去的,许棠自然也是如此。当下她就着手安排自己的复习计划,期待着半个多月后联考大家的一决高下。

    进入十月份,暑气大部分消退,天气已经开始转凉。许棠坐在窗边,外边时不时吹点风,很凉爽。她有些贪凉,常常晚自习课间跟着陈衿趴在窗台往外吹风,一连吹了几天晚上。这天下午许棠突然开始喉咙有些沙哑,鼻子堵堵的难受,猜到了是吹风把自己吹凉了。

    下午放学之后,她没有跟着陈衿一起去食堂吃晚饭,而是一个人回了七中附近租的公寓,里面有戴荷清之前布置好公寓时,放在那以备不时之需的常用药。她在路上时顺手打包了居民区老店铺的青菜瘦肉粥,把粥吃完垫了肚子,她拆开几颗感冒药就着水吞了下去。

    脑袋昏昏沉沉地,身上因为不舒服也出了些虚汗,只觉得黏腻难受。她走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胡乱吹几下自己的头发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墙壁上的钟分秒不停,转到六点十分的时候,定好的闹钟按时响起。夜色降临,房间有些黑蒙蒙的,许棠脑子发沉,就着不明亮的环境换好了衣服,套上一件外套,赶往学校上晚自习。

    许棠一边揪紧衣服裹住前身防止被风灌进身体加重感冒,一边心有余力而不足地迈着步子赶时间,好不容易在上课前按时到了教室。

    周识昱吃完晚饭后去跟林逸言他们几个男生打球,回到教室后趴着在自己环起的手臂上闭目养神,他隐隐约约看见教室前门进来个熟悉的身影,但没看清是谁。许棠走到座位边上时,他才猜出是许棠,睁开了眼看向她。

    周识昱看着前面隔着几个座位的人,脸色泛着苍白,精神状态不佳,身上穿着一件比白天要厚些的外套。想起来这几天她总是和陈衿一起在窗边吹风,知道她这是生病了。

    第一节晚自习开始没多久,许棠就一直昏昏欲睡的。七中的晚自习靠自觉,只安排值班老师在值班室,以免学生出现什么情况没人处理。

    陈衿见许棠这样不舒服,担忧地问她:“棠棠,要不要我去跟老师说你不舒服,你先回家好好休息。”

    许棠听陈衿这么说,摇摇头。“没事,我吃过药了,只是感冒。快要考试了,不想浪费时间。”

    “那你要是真的受不了,记得一定要跟我说啊,别硬撑。”陈衿拍拍许棠的头,安抚她,试图心理上减少她的难受。许棠向陈衿保证之后,就接着打起精神学习。

    试卷写着写着,估计是晚饭时间吃的药作用发上来有些催眠,她的头渐渐低下靠在桌子上,睡着了。一整天的不舒服让许棠的状态疲惫,这会药效发作倒是睡的安稳许多,以至于连下课打铃都没吵醒她。

    周识昱见许棠睡得沉,安静地走到她座位边上,手越过许棠的身体,要拿起她的水杯去给她接水。同桌的陈衿见周识昱这个举动,连忙打手势示意她去。

    周识昱拒绝了,转头出了教室打水,冷热掺合,看着杯盖上显示的温度刚刚好,周识昱回到教室,趁着上课安静前,轻手轻脚地把水杯放到了许棠的抽屉里。

    许棠持续睡到了最后一节课下课前二十分钟才醒来,睡过一觉后明显她的状态好转许多,头不沉了。她的嗓子干哑得难受,没看见桌面上的水杯就伸手往抽屉里摸。

    摸到抽屉的右边,她的手握住了水杯,却发现边上好像贴了张纸。她将纸抽出来,是一张便利贴。上面写了几句话,落款是周。

    回去记得吃药,早点休息,多喝温水润喉。

    看到这她明白了,杯子里的水,是周识昱给她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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