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山位于鹊山之首,山上多桂,多金玉,在古代是人人向往的宝地,到了现代却被许多人遗忘了。

    风白飞离天宫,速度快得只剩一道青色的虚影。她的心控制不住的狂跳,这是她接的第一个任务,一定要圆满完成。

    此时的月宫里,嫦娥看着又空寂下来的广寒宫,先前散去的寒冷又重新弥漫上来,侵入了她的骨髓。

    她扔下怀里抱着的小兔子,俯视着它冷冷地说:“不要再来了,你若再敢打一次我家小母兔子的主意,我一定说到做到,把你做成围脖。”

    她盯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兔子,忽然亲切笑了:“然后送给你爹吴刚。”

    小兔子慌忙逃出了广寒宫。

    看着小兔子跑的没影了,嫦娥转回头,坐到了方才的位置。她懒散地坐在那,为自己斟了杯酒,又笑着给对面的位置也斟了一杯。

    “羿,你看,”她笑着举起杯盏,举杯示意:“这个小姑娘身上有那个混小子的影子呢。”说着浅抿了一口,才粘嘴就蹙起了黛眉:“啧,新研究的方子到底不行,以后不能再这样酿了。”随即站起身把两杯酒都尽数泼在了身旁的花坛里。

    她摇了摇头,无奈叹了口气,抬眼看向空落落的院子,花草繁茂,却了无生气。

    “羿,你不在,独酌终是乏味。”她眼里满是怅然,似是空无一物,满院的风光都入不了她的眼。沉静了片刻,却不知她又想到了什么,转眼间又忽的露出了个灿烂的笑来:“不若找个酒伴吧。”,于是转身随手拿上了桌上的那壶酒,出门了。

    此时,风白已经飞到了招摇山上空。望着漫山的金黄,她有些无处下脚。

    犹豫了下,风白挑了个山腰上略微平整的地方化为人形,才一落脚,就踩进了一地柔软的桂花里。

    这里的桂花从树上飘落四散,早已遮盖了土壤。旧花落入尘泥,复又滋养着新花,空气里尽是香甜的味道。

    风白站定,从芥子项链里取出了一个地毯就近铺在一颗桂花树旁——这是空间里早就准备好的,以防不备之需。

    风白看着那条小地毯,有点不满意,又用了个小法术使它变得更大了些,填满了三棵树间的空隙。

    接着,她捏了个决,那三棵桂树周围忽然刮起了风,由小到大,卷得树冠上的桂花不停颤抖,终是抵抗不过,被卷进了风里,随着风白的意念落在了地毯上。

    青鸟一族擅控风,风白打小勤学苦练,法术学得还不错。

    看着地毯上的桂花越积越多,风白满意的拍了拍手,收回了法术,走近地毯蹲下身去查看收集到的桂花的质量。

    现在还是清晨,桂花上都还粘着晶莹的露珠,虽然刚才被风甩出去不少,但仍然还很潮湿。

    有些桂花已经蔫了,看起来不太新鲜,但大多数都处于盛放的状态。

    她把这些蔫桂花挑出去,将剩下的新鲜桂花尽数装在了嫦娥仙子给她的玉盒里。

    收工!

    突然,一个白色的大猴子从她眼前掠过,风白愣了愣神,就感觉手上一轻,再低头一看,玉盒已经不见了。

    遭!

    她转头一看,那大猴子已经窜出去老远,不由分说的,风白化成原型就追了出去。

    怎么忘了,这山上还有狌狌啊!

    *

    此时的嫦娥已经找到了正在砍树的吴刚,看着月桂上那足以塞得下两个人的缺口,明明骇人得很,可放在月桂树上,却显得那么渺小。

    吴刚穿着简单的粗布衫,握着斧头的手上布满厚厚的老茧,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肌肉紧绷,都是汗珠。

    “歇会儿?”嫦娥说着,提了提手里的酒壶。

    “砰!”

    吴刚又砍了一下,直接把斧头嵌进了树里,然后直起身,拿起搭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脸,走到一边的石桌上坐下歇息。

    嫦娥见此也不啰嗦,坐在了吴刚对面,放下了酒壶,倪着眼睛看着桌上的酒杯抬了抬头,示意吴刚自己倒酒。

    吴刚见此一愣,笑道:“怎么,殿下今天见了那小丫头心情这么好,都舍得分我酒喝了?”

    听此嫦娥冷笑了声,抬头,果然看见一条蛇隐在月桂枝丫间,一双犀利的眼睛看着这里,见她看来,又把视线转向别处。

    “你媳妇真是给你生了三个好儿子啊。”嫦娥单手倚在石桌上,又看向了扒在吴刚肩头的蟾蜍和躲在桌子后面的小兔子:“一个做你的眼睛,一个为你抵御月宫的严寒,一个……呵,”说到这,嫦娥一哂:“天天想着给你生孙子。”

    吴刚的妻子曾被炎帝之孙伯陵侵犯,生下三子。吴刚盛怒之下杀了伯陵,却落得个月宫伐桂的下场,月桂不倒,不得归家。他妻子心生愧疚,念他思他,可二人又不能相见,便让三个孩子随吴刚一同登上月宫,陪伴父亲。

    “连我见了什么人都清楚的告诉你,真是做邻居连隐私都不给我留啊。”

    “殿下说笑了,不过偶然看见而已。”吴刚提起酒壶为自己倒酒。

    “殿下怎的见到那个小姑娘心情这么好?平常我同你讨酒喝你可是一滴都舍不得给的。”吴刚将杯中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这是那混小子的女儿,怎么,没看出来?”

    “咳咳咳!”吴刚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大有眼泪鼻涕一起流的架势。

    “哎,别这么激动嘛。”嫦娥笑得可爱极了。

    吴刚又咳了一会儿,才用颤抖的手捂着嘴说:“这酒……怎么是酸的!?”

    “啊,新研究出来的。有度数,有后劲儿,还有酸甜味。”嫦娥笑得格外灿烂:“怎么样,上头吧?”

    岂止上头,这味道顺着嗓子眼儿直接就奔天灵盖儿去了。

    吴刚放下酒杯,不再碰它:“你说今天来的这个小丫头是那个不要脸的混小子的女儿?”

    “恩。”嫦娥颔首。

    “……你说那混小子能生出这样乖巧的女儿?”吴刚满脸不可置信。

    “性格是差得大了些……但不影响她是啊。”嫦娥用手摩挲着下巴,有些鄙夷的看着他。

    吴刚眼角抽了抽,有点搞不懂嫦娥那小小的优越感是从何而来。

    “那小子叫什么来着,风轻亦?他有段时间没来了。”吴刚问。

    “转眼快二十一年咯。”嫦娥回答着,眼里藏着一种看不出的情绪。

    月宫日子无聊,她都是数着过的。

    “他是为数不多能把广寒宫变热闹的人啊。”吴刚轻笑了一声,“他干什么去了,以前可是三天两头的见他往这边跑。”

    嫦娥低下眉眼,陷入回忆:“他说……他的小女儿出生了,他要去找……能让她小女儿活过成年的方法。”想到那个年轻的青鸟,嫦娥苦笑了起来。他一头青发,整天大大咧咧的笑着,仙子仙子的叫着她。他一来,广寒宫总给他闹得兔子都不安宁。

    “仙子仙子,我的孩子出生了,这次一定是个可爱的女孩,到时候我抱她过来给你看看……”

    “怎么,你不是已经有两个孩子了?这样兴奋,倒像是个初为人父的野小子。”

    “诶~不一样,风岐她都不粘我,风理他一个小子又怎么能和女儿比……”

    听着风轻亦不时来这炫耀,嫦娥免不得也有些上心了起来,甚至还想过要不要送这小东西件小礼物。

    但风白破壳那天风轻亦来报信时,却是罕见的沉着脸的:“仙子,我要去办件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他眼神沉稳,周身气质都沉静下来,不再像个混小子,而是个父亲:“风白命数有异,我要去找一个……能让她活过成年的方法。”他的手紧紧的攥着,好像在抗争什么,亦或在纠结什么。

    那时的嫦娥正在摆弄庭院里的花草,她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可能是因为她打从心底里不想面对离别吧。

    回忆淡去,嫦娥抬头,看着头顶金黄的桂花,有些迷茫。

    “时间……就要到了。”她喃喃着。

    她活了很久了,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从最开始面对离别时的心痛,到后来的逐渐平静麻木。她想过生死不过是一次轮回,是生命的必然,她曾以此来安慰自己,可现在,却又开始有些难过了。

    “我回去了,酒送你,喝完记得把壶还我。”嫦娥起身走回广寒宫。

    吴刚看着那壶酒,嘴里开始冒酸水。

    这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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