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住月亮，星星在云层狭缝中闪着诡异幽光，空气温热浸润。一阵阵狗叫声让他那颗不安分的心惊惊慌慌……乌云悠悠飘过，露出皎洁月光，地面像是被水冲洗过的一样清亮。急促的脚步追逐虚浮的孤鸿渐渐沉浸在这无边无际的暧昧的柔光中……耳畔传来蝉鸣，激情在血液里流窜，他像一只螳螂隐秘在婆娑的枝叶间，目标并非是蝉，而是一只心心相印的母螳螂。她无欲无求奉献，他欠她太多，但无以回报，真的希望她能把他整个身躯吞噬……
他轻手轻脚来到前屋门口，举目张望，见四下无人，慢慢推开虚掩的房门，闪身而入，随手关上房门，插上了门闩，飞快向后屋走去。
他看到宋秀在洗脚，便耍弄道：“又在‘烫鸭子’？”
“是啊，你来得很及时。”她檫拭了一下眼角残留的泪滴，笑着嘲谑，“还能赶上热，快端去喝吧。”
“每次来你都叫我喝你的‘鸭子汤’。”说着，他端起了脚盆向卫生间走去。
他从卫生间回来，说道：“王运鸿平时不回来啊，今天怎么想起来回家了？你让我来，他不会再返回来吧？你现在的床底，我可钻不进去喽。”
“去你的，一个个的都是越老越不正经。”她悠悠地说，“这逮鱼的事过去这么久了，他今天还想起来问‘小船’、‘锚’的事。他说是听郑萃箐说的。”
“郑萃箐的话他也能信？”高现华哑然失笑，“她就是一个男人迷，人尽可夫，跟老母猪似的，用手一挠就睡倒。她不问辈份高低，年老年少，不计‘报酬’——就是男人们田间地头免费搭乘的拖拉机。他王运鸿应该深有体会啊？”
可她却笑不出来，表情凝重，轻声悠悠地说：“我想他也是借题发挥，想借事说事。你知道他今天回来主要目的是干什么吗？”
“找你麻烦？”他惊奇地问。
她暧昧地看着他，忸怩不安地说：“这麻烦可大了。他要做亲子鉴定，怀疑小杰是你的。要真是你的，那该如何是好？”
他听了吓得笑容尽失，露出一脸不得要领的慌张神色，“他怀疑小杰是我的？这可能吗？”
她见他大惊失色的样子，“哧哧”一笑，“你说呢？那天晚上你干的好事，其实他是知道的？”
他不由怔了一下，“他怎么知道的？”
“他跟踪了，只是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因为当时他想利用你留住我。”她慢慢吞吞，语音平缓地说，“不仅如此，他连‘红毛巾’、‘绿毛巾’的事都知道，所以这二十多年他心里一直不平衡，把那蒋小菡弄到身边就是为了报复我。”
“他的城府够深的。”他带着调侃的口吻说，“这么说我还有功喽。”
她也调侃道：“你是功薄蝉翼，罪该万死，死有余辜。”既而含情脉脉看着他，轻轻地问：“哎，我问你，假如小杰是你的，你打算认这个儿子吗？”
他惭愧地低下头，红着脸，忸怩地说：“我一个儿子尚且娶不上媳妇，两个儿子让我上哪弄钱去？最起码目前不能认，等几年后我的葡萄园有了效益再说。”
宋秀知道他家的目前情况——日子艰难，困顿不堪，便安慰道：“小杰就这么大了，鉴定是偷偷进行的，即使他是你的，你也不能认，将来永远都不能认。”
他的心情突然轻松起来，揶揄道：“那我岂不是鸭子孵小鸡——白忙活了？”
“你还想要什么报酬？这么多年的‘鸭子汤’都被你喝了。”她嘲弄道。
他收敛了笑容，认真地问：“他鉴定的目的是什么？”
“若小杰不是他的，他就有充分的理由来和我离婚，然后名正言顺娶蒋小菡。”她垂下头，叹息道：
“这真是：
妙龄淑女嫁衰翁，起轿偏遇棺出棚。
婚姻殿堂丧钟响，洞房花烛鬼吹灯。
芳草烟尽秋色老，霜染枫叶悲搅红。
恨不初逢单身狗，月有圆缺人无情。”
高现华却高兴地说：
“关了门，打开窗，东方不亮西方亮。
常觉暗夜脚步滑，终将彩云剪春花。”
既而又无不担心地问：“那鉴定结果，小杰要是他的呢？”
宋秀面部清冷，语音有些凄婉地说：“那只好拖着再说吧。不过我觉得和他这样耗着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早点离了，免得彼此闹心。”
他心头激动的像清风掠过湖面——涟漪荡漾：他终于要告别了明天，告别了等待，告别了鬼鬼祟祟、鸡鸣狗盗……于是不失时机撺掇：
“离就离吧，你成全了蒋小菡，他也成全了我。这么多年跟做贼似的，总觉得自己不是个正派人，终于也要‘转正’了！”
宋秀见他激动的样子，内心也是一阵欢畅，回忆当年“锚破渔网”，路上虽隔半根竹竿距离，但却依然话语绵绵，那种眷恋一直绵延至今：
一帘烟雨过高墙，月光满楼情义涨。
浮生如梦事无常，东方不亮西方亮。
荷叶深处小船过，沉锚无意破渔网。
杨柳芳草田边路，绵绵细语流水长。
他们终于同舟共济，摇橹起航，惊鸿游龙，春波荡漾。小船悠悠曳曳驶入爱河：
船悠悠，水悠悠，风雨飘摇无渡头。
夕阳好，方同舟，晚霞落处一片秋。
生死契，执子手，青春只为情人留。
菜花黄，杨柳青，给你二分之一生。
人生就是一叶方舟，爱情把着前进方向，驶向未来，驶向梦想……
忽听到外面响起一阵急促汽车喇叭声。
……
“那我怎么办？”他惊慌失措，大脑一下失去意识，脚底像生了根一样，站在那儿唯有惊惶。
“别怕，你先到书房里躲一下。”宋秀沉着冷静，宽慰道，“他可能是丢了东西？等他走了你再出来。”
他急急忙忙躲进了书房，打开电脑，装模作样。
……
王运鸿来到前屋门前，推了一下房门却没有推开，便按喇叭让宋秀开门。他一连按了几次，她才将房门打开。
他进屋以后，目光到处游弋。
宋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怕我带野男人回来？是不是对我不放心”
他一脸淡静，毫不在乎地说：“不放心又能怎么样？这么多年我也没管过你啊。”
她薄唇沁出一丝冷笑，“那你为什么走了又回来？”
“这是我的家，我没有权力回来吗？”他骇然瞪大眼睛，随即淡然一笑，说，“你以为我是来捉奸的？我才懒得管你那些破事。我是来取包的。”
她这才发现沙发上真的有一个公文包，拿起来递到他面前说：“村长大人，是这个吧？给你，可以走了吧？”
他接过了包，却没有走，而是坐在沙发上，依然东张西望。
“怎么赖着不走？”她奚落道，“还真想在这过夜？”
他狡黠地笑着，“怎么？不让我在这过夜？有人陪了？”
“放屁！”她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骂道，“你别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龌龊不堪！”
他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但凭直觉，高现华就在这儿。于是，他也学着当年他躲在“四先生”家时高现华喊他的腔调说道：“出来吧，躲谁呢？自家兄弟，有什么话不可以说的？别干那些偷偷摸摸的事。”
令他想不到的是高现华脸红通通的真的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说道：“运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来上网查一下葡萄品种和种植方法。”
王运鸿看着羞愧的连脖子、耳根都发红的高现华，讥讽道：“别解释，俗话说：‘越描越黑’。你们这龌龊不龌龊啊？”
宋秀感到理亏，只好狡辩：“你一天到晚和蒋小菡搅在一起，我说什么了？难道他来上一下网就不行？”
“上网？我看是上床吧？”他怒容满面，用力拍了一下茶几。
“你别血口喷人！”她依然试图抵赖。
“我血口喷人？庄子上电脑多得是，为什么偏要来你这上网？为什么要插门栓？为什么躲着我？为什么脸红？”他连珠炮似的发问，让他们有口难辩。
高现华满面羞惭，喃喃说解：“我本不想躲你，可她怕你看到我会误会。”
王运鸿满腔仇恨在心中伸张，用颤动的手指狠狠指向高现华，抖动嘴唇说道：“历史真是惊人的相似，这又不是第一次，你们总是让不堪的历史画面重现，这样又怎能让我不误会呢？”
宋秀没法再作辩解，只好气一气他，说道：“你误会也好，不误会也罢，我就是让他来陪我的！这么说，你满意了吧？难道你扔掉的东西，就不许别人来捡吗？”
“扔了？谁说我扔了？”王运鸿眼里迸出火花，怒声吼道，“一天不离婚，你还是我的人！”
“我是你的人？你眼中还把我当成人吗？”她怒容怒声地说，“你把蒋小菡弄到身边连招呼都不给我打，你跟本就没把我当人看！”
王运鸿怒目喷火热血涌，声若闷雷狂涛吼：“这也是被你逼的！你要是对我一心一意，我能走这一步吗？”
宋秀心中的怨恨如同河出伏流不可遏制：“我才是被你们逼的！你们干得是人事吗？移花接木，偷梁换柱，合伙愚弄一个外地弱女子。你现在是干部，摸摸胸口，伸开舌头说句公道话，你们这样干是否丧失良心？违反法纪？跟你说实话，我当初看上的就是高现华，而不是你王运鸿。我本来就是委屈嫁给你。现在你混出个人样来，我真心真意想跟你过日子，想不到你红了、火了，却嫌弃我，竟然公开将你的初恋情人弄到身边，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可以捡回你的初恋，难到就不允许我去寻找我的梦中情人？”她公然与丈夫翻脸。
高现华实在听不下去，面露尴尬，局促不安，语音赧赧：“运鸿啊，你们平日难得一聚，就别再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事了。这样吵吵嚷嚷的让旁人听到多不好。都消消气，有话慢慢说，我走了。
他想一走了之。谁知王运鸿却喊道：“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高现华像个惹是生非的孩子，突然家长出现在面前，听到喊声，立马止步问道：“有什么话？你说吧。”
王运鸿语音不高，但很严厉，且带有几分诚恳：“你给我听好了，我要做亲子鉴定，无论结果如何，与你都没有关系，既使小杰是你的，也不许你认，也不要你负责。我明天就叫蒋小菡到城里去给他买房子。此外，我希望你们两个以后不要偷偷摸摸的，等小杰一结婚，我们马上就离婚。你们不是旧情难忘吗？现在嫂子也不在了，干脆领证结婚算了，也让我彻底甩掉这顶‘绿帽子’。”
他的话虽然有点刺耳，但说的却是实情。宋秀问：“你真是这么想的？”
王运鸿的语音突然平和起来：“是的，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劝小杰认蒋小菡做干娘。”
宋秀非常不乐意，心头涌起排斥的波浪，“他愿认就认，不愿认就拉倒，与我有什么关系？”
“怎能说没关系呢？他是你儿子，你不希望他好吗？”王运鸿语气缓慢，耐心诉说，“这几年厂里都是蒋小菡打理的，她出了钱给厂里添置了设备，她实际上就是我生意上合伙人。厂里的经济大权都掌握在她手里，好在她没有亲人，就想认小杰做干儿子。小杰先认下这个干娘，然后我和她结婚，他就不会感到突然，从感情上来讲就比较容易接受她，以后也好继承我们的遗产。我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怕小杰思想转不过来弯，所以才让你劝说一下。”
“你这不是让我亲手把儿子送给别人了吗？”她忧心忡忡地说。
高现华也认为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好事，于是劝道：“你是他亲妈，在小杰心目中是没有人能够替代的。他认了干娘，也不会疏远你。何况蒋小菡又没有什么亲人，对待小杰会像亲儿子一样。运鸿意思是让小杰先认个干妈先过渡一下，以后便于和蒋小菡搞好关系，我看可以认。”
宋秀心想：谁不想家庭和睦呢？自己以后也要面临这样问题，不如让小杰为小强做个样子。她的心终于变得宽容与坦然，于是她答应了他的请求。
……
他轻手轻脚来到前屋门口，举目张望，见四下无人，慢慢推开虚掩的房门，闪身而入，随手关上房门，插上了门闩，飞快向后屋走去。
他看到宋秀在洗脚，便耍弄道：“又在‘烫鸭子’？”
“是啊，你来得很及时。”她檫拭了一下眼角残留的泪滴，笑着嘲谑，“还能赶上热，快端去喝吧。”
“每次来你都叫我喝你的‘鸭子汤’。”说着，他端起了脚盆向卫生间走去。
他从卫生间回来，说道：“王运鸿平时不回来啊，今天怎么想起来回家了？你让我来，他不会再返回来吧？你现在的床底，我可钻不进去喽。”
“去你的，一个个的都是越老越不正经。”她悠悠地说，“这逮鱼的事过去这么久了，他今天还想起来问‘小船’、‘锚’的事。他说是听郑萃箐说的。”
“郑萃箐的话他也能信？”高现华哑然失笑，“她就是一个男人迷，人尽可夫，跟老母猪似的，用手一挠就睡倒。她不问辈份高低，年老年少，不计‘报酬’——就是男人们田间地头免费搭乘的拖拉机。他王运鸿应该深有体会啊？”
可她却笑不出来，表情凝重，轻声悠悠地说：“我想他也是借题发挥，想借事说事。你知道他今天回来主要目的是干什么吗？”
“找你麻烦？”他惊奇地问。
她暧昧地看着他，忸怩不安地说：“这麻烦可大了。他要做亲子鉴定，怀疑小杰是你的。要真是你的，那该如何是好？”
他听了吓得笑容尽失，露出一脸不得要领的慌张神色，“他怀疑小杰是我的？这可能吗？”
她见他大惊失色的样子，“哧哧”一笑，“你说呢？那天晚上你干的好事，其实他是知道的？”
他不由怔了一下，“他怎么知道的？”
“他跟踪了，只是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因为当时他想利用你留住我。”她慢慢吞吞，语音平缓地说，“不仅如此，他连‘红毛巾’、‘绿毛巾’的事都知道，所以这二十多年他心里一直不平衡，把那蒋小菡弄到身边就是为了报复我。”
“他的城府够深的。”他带着调侃的口吻说，“这么说我还有功喽。”
她也调侃道：“你是功薄蝉翼，罪该万死，死有余辜。”既而含情脉脉看着他，轻轻地问：“哎，我问你，假如小杰是你的，你打算认这个儿子吗？”
他惭愧地低下头，红着脸，忸怩地说：“我一个儿子尚且娶不上媳妇，两个儿子让我上哪弄钱去？最起码目前不能认，等几年后我的葡萄园有了效益再说。”
宋秀知道他家的目前情况——日子艰难，困顿不堪，便安慰道：“小杰就这么大了，鉴定是偷偷进行的，即使他是你的，你也不能认，将来永远都不能认。”
他的心情突然轻松起来，揶揄道：“那我岂不是鸭子孵小鸡——白忙活了？”
“你还想要什么报酬？这么多年的‘鸭子汤’都被你喝了。”她嘲弄道。
他收敛了笑容，认真地问：“他鉴定的目的是什么？”
“若小杰不是他的，他就有充分的理由来和我离婚，然后名正言顺娶蒋小菡。”她垂下头，叹息道：
“这真是：
妙龄淑女嫁衰翁，起轿偏遇棺出棚。
婚姻殿堂丧钟响，洞房花烛鬼吹灯。
芳草烟尽秋色老，霜染枫叶悲搅红。
恨不初逢单身狗，月有圆缺人无情。”
高现华却高兴地说：
“关了门，打开窗，东方不亮西方亮。
常觉暗夜脚步滑，终将彩云剪春花。”
既而又无不担心地问：“那鉴定结果，小杰要是他的呢？”
宋秀面部清冷，语音有些凄婉地说：“那只好拖着再说吧。不过我觉得和他这样耗着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早点离了，免得彼此闹心。”
他心头激动的像清风掠过湖面——涟漪荡漾：他终于要告别了明天，告别了等待，告别了鬼鬼祟祟、鸡鸣狗盗……于是不失时机撺掇：
“离就离吧，你成全了蒋小菡，他也成全了我。这么多年跟做贼似的，总觉得自己不是个正派人，终于也要‘转正’了！”
宋秀见他激动的样子，内心也是一阵欢畅，回忆当年“锚破渔网”，路上虽隔半根竹竿距离，但却依然话语绵绵，那种眷恋一直绵延至今：
一帘烟雨过高墙，月光满楼情义涨。
浮生如梦事无常，东方不亮西方亮。
荷叶深处小船过，沉锚无意破渔网。
杨柳芳草田边路，绵绵细语流水长。
他们终于同舟共济，摇橹起航，惊鸿游龙，春波荡漾。小船悠悠曳曳驶入爱河：
船悠悠，水悠悠，风雨飘摇无渡头。
夕阳好，方同舟，晚霞落处一片秋。
生死契，执子手，青春只为情人留。
菜花黄，杨柳青，给你二分之一生。
人生就是一叶方舟，爱情把着前进方向，驶向未来，驶向梦想……
忽听到外面响起一阵急促汽车喇叭声。
……
“那我怎么办？”他惊慌失措，大脑一下失去意识，脚底像生了根一样，站在那儿唯有惊惶。
“别怕，你先到书房里躲一下。”宋秀沉着冷静，宽慰道，“他可能是丢了东西？等他走了你再出来。”
他急急忙忙躲进了书房，打开电脑，装模作样。
……
王运鸿来到前屋门前，推了一下房门却没有推开，便按喇叭让宋秀开门。他一连按了几次，她才将房门打开。
他进屋以后，目光到处游弋。
宋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怕我带野男人回来？是不是对我不放心”
他一脸淡静，毫不在乎地说：“不放心又能怎么样？这么多年我也没管过你啊。”
她薄唇沁出一丝冷笑，“那你为什么走了又回来？”
“这是我的家，我没有权力回来吗？”他骇然瞪大眼睛，随即淡然一笑，说，“你以为我是来捉奸的？我才懒得管你那些破事。我是来取包的。”
她这才发现沙发上真的有一个公文包，拿起来递到他面前说：“村长大人，是这个吧？给你，可以走了吧？”
他接过了包，却没有走，而是坐在沙发上，依然东张西望。
“怎么赖着不走？”她奚落道，“还真想在这过夜？”
他狡黠地笑着，“怎么？不让我在这过夜？有人陪了？”
“放屁！”她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骂道，“你别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龌龊不堪！”
他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但凭直觉，高现华就在这儿。于是，他也学着当年他躲在“四先生”家时高现华喊他的腔调说道：“出来吧，躲谁呢？自家兄弟，有什么话不可以说的？别干那些偷偷摸摸的事。”
令他想不到的是高现华脸红通通的真的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说道：“运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来上网查一下葡萄品种和种植方法。”
王运鸿看着羞愧的连脖子、耳根都发红的高现华，讥讽道：“别解释，俗话说：‘越描越黑’。你们这龌龊不龌龊啊？”
宋秀感到理亏，只好狡辩：“你一天到晚和蒋小菡搅在一起，我说什么了？难道他来上一下网就不行？”
“上网？我看是上床吧？”他怒容满面，用力拍了一下茶几。
“你别血口喷人！”她依然试图抵赖。
“我血口喷人？庄子上电脑多得是，为什么偏要来你这上网？为什么要插门栓？为什么躲着我？为什么脸红？”他连珠炮似的发问，让他们有口难辩。
高现华满面羞惭，喃喃说解：“我本不想躲你，可她怕你看到我会误会。”
王运鸿满腔仇恨在心中伸张，用颤动的手指狠狠指向高现华，抖动嘴唇说道：“历史真是惊人的相似，这又不是第一次，你们总是让不堪的历史画面重现，这样又怎能让我不误会呢？”
宋秀没法再作辩解，只好气一气他，说道：“你误会也好，不误会也罢，我就是让他来陪我的！这么说，你满意了吧？难道你扔掉的东西，就不许别人来捡吗？”
“扔了？谁说我扔了？”王运鸿眼里迸出火花，怒声吼道，“一天不离婚，你还是我的人！”
“我是你的人？你眼中还把我当成人吗？”她怒容怒声地说，“你把蒋小菡弄到身边连招呼都不给我打，你跟本就没把我当人看！”
王运鸿怒目喷火热血涌，声若闷雷狂涛吼：“这也是被你逼的！你要是对我一心一意，我能走这一步吗？”
宋秀心中的怨恨如同河出伏流不可遏制：“我才是被你们逼的！你们干得是人事吗？移花接木，偷梁换柱，合伙愚弄一个外地弱女子。你现在是干部，摸摸胸口，伸开舌头说句公道话，你们这样干是否丧失良心？违反法纪？跟你说实话，我当初看上的就是高现华，而不是你王运鸿。我本来就是委屈嫁给你。现在你混出个人样来，我真心真意想跟你过日子，想不到你红了、火了，却嫌弃我，竟然公开将你的初恋情人弄到身边，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可以捡回你的初恋，难到就不允许我去寻找我的梦中情人？”她公然与丈夫翻脸。
高现华实在听不下去，面露尴尬，局促不安，语音赧赧：“运鸿啊，你们平日难得一聚，就别再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事了。这样吵吵嚷嚷的让旁人听到多不好。都消消气，有话慢慢说，我走了。
他想一走了之。谁知王运鸿却喊道：“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高现华像个惹是生非的孩子，突然家长出现在面前，听到喊声，立马止步问道：“有什么话？你说吧。”
王运鸿语音不高，但很严厉，且带有几分诚恳：“你给我听好了，我要做亲子鉴定，无论结果如何，与你都没有关系，既使小杰是你的，也不许你认，也不要你负责。我明天就叫蒋小菡到城里去给他买房子。此外，我希望你们两个以后不要偷偷摸摸的，等小杰一结婚，我们马上就离婚。你们不是旧情难忘吗？现在嫂子也不在了，干脆领证结婚算了，也让我彻底甩掉这顶‘绿帽子’。”
他的话虽然有点刺耳，但说的却是实情。宋秀问：“你真是这么想的？”
王运鸿的语音突然平和起来：“是的，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劝小杰认蒋小菡做干娘。”
宋秀非常不乐意，心头涌起排斥的波浪，“他愿认就认，不愿认就拉倒，与我有什么关系？”
“怎能说没关系呢？他是你儿子，你不希望他好吗？”王运鸿语气缓慢，耐心诉说，“这几年厂里都是蒋小菡打理的，她出了钱给厂里添置了设备，她实际上就是我生意上合伙人。厂里的经济大权都掌握在她手里，好在她没有亲人，就想认小杰做干儿子。小杰先认下这个干娘，然后我和她结婚，他就不会感到突然，从感情上来讲就比较容易接受她，以后也好继承我们的遗产。我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怕小杰思想转不过来弯，所以才让你劝说一下。”
“你这不是让我亲手把儿子送给别人了吗？”她忧心忡忡地说。
高现华也认为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好事，于是劝道：“你是他亲妈，在小杰心目中是没有人能够替代的。他认了干娘，也不会疏远你。何况蒋小菡又没有什么亲人，对待小杰会像亲儿子一样。运鸿意思是让小杰先认个干妈先过渡一下，以后便于和蒋小菡搞好关系，我看可以认。”
宋秀心想：谁不想家庭和睦呢？自己以后也要面临这样问题，不如让小杰为小强做个样子。她的心终于变得宽容与坦然，于是她答应了他的请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