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这声音后,我的身子猛然顿住了,面前的二人的神色变得奇怪起来,可怜巴巴中又带着些讨好。我顺着他们的视线转过身去,金时渊正站在那儿,与前面不同的是,他身上披了一件深灰色大衣,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正提着包站在他身后。

    我有些呆愣,金时渊仿佛没有注意到我的神情,走上了前来。

    我怔怔开口。

    “先生……”

    他自动忽略我的话,我本以为能再次听见那声‘小姐’。

    他站在我身前,定定地看着我,我紧张地呼出白蒙蒙的热气,他终于开口。

    “这个天,穿裙子很冷。”

    我张张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他面无表情,自顾自地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盖在了我身上。大衣尺码很大,披在我身上多少有些滑稽。

    我能清楚闻到属于他的气息,转而,他又看向我身后二人。

    这下他倒没有再开口,而是先前站在他身边的年轻男人对着二人开了口。

    “怎么,Kai爷说话听不见?”

    二人连忙走上前来。

    我转过身去,二人不好意思地看着我,手在廉价短袖上衣上擦了擦,委屈至极的模样。

    其中手臂上文着鹰的男人先看着金时渊开了口。

    “Kai爷,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林姐吩咐的要我们一定将Iris小姐送回新住处。”

    说罢,他试探地看着金时渊的脸色,生怕自己的话让他不高兴了。

    他的目光掠过我,稍稍沉吟。

    “去吧,这下也不冷了。”

    我低着头,没能看到他的表情,内心波涛汹涌,戒指和纸条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听天命?可金时渊的话里透着不容拒绝,看到二人唯唯诺诺的模样,我也并不敢惹他的不痛快,这位爷看来似乎真有能看我不爽就解决我的本事。

    我抬起头,他已准备转身离开了,我心下有了决定。

    随即便换上了娇嗔的神色,可怜兮兮地开了口。

    我知道,男人都是拥有着强大保护欲的生物,尤其在这种有其他人在的时候。

    “先生,你会来看我吗?”

    他转身的动作一滞,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直接,身边的男人不确定地看了眼他的神色,正准备替他开口回答,他却轻轻抬起手制止了。

    我猝不及防与他对视,他的眼里包容着我从未见到的悲戚,像一束昏暗的光,仅能维持他一瞬,片刻,这情绪就被他毫不留情地掩盖了,变成了我之前见到的模样,好像之前所见都是我的幻觉,他似乎在透过我的这幅躯壳看向另一个人。

    他轻轻开口,我的思绪一瞬飞跃了千年,就仿佛我是他眼里不能缺少的一部分。

    “会。”

    不知为何,我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安心,就好像他一定会来看我,可我不奢望这些。

    他没有多说,转身离去。

    留我一个和剩下两个文身男呆愣不已,我比他们更快抽离这种状态,向前走去,二人也急忙跟上我的脚步。

    金时渊为我安排的住处离红会所并不远,是一间小房子,楼层正好是16。我面容忐忑地打开了房门,屋内装束很简单,我仔细地瞧着,墙上密密麻麻挂着油画,油画的内容像是不少地方的一年四季。身后的两人不自觉地张开嘴看着,在这时能住进这种房子的人可不多。

    我转过身来,二人也停止了打量的神色。

    “还没能知道你们叫什么。”

    手臂上文着条龙的男人率先开了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口音似乎是北方人。

    “Iris姐,我叫大龙。”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停留在他身边那个手臂上文着鹰的男人,他依旧是那副嗤之以鼻的幼稚样子,这与他刚在金时渊面前的模样完全不同。我抱胸看着面前丝毫不愿意看我一眼的鹰文身男,忍不住抚摸着身上这件灰色大衣,如日光般温暖,柔软含蓄。大龙见我的神情,赶紧拍了拍鹰文身男的背,他不耐烦地看着我,开了口。

    “鹧鸪。”

    他不自然地瞥了一眼我,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笑着。

    整间屋子陷入沉默,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大龙察觉到这尴尬的气氛,赶紧补了两句。

    “Iris姐,以后有事儿直接叫我们就好。”

    我犹豫着点了点头,鹧鸪还是那副模样,我竟有些想笑。

    在告知我他们的住处后,二人很快便离开了这间房子。

    我终于开始认真审视起这间房子,将金时渊给我的那张副卡放在了电视柜上。客厅的沙发墙上孤零零挂着一幅画,画中静静躺着一束花,花瓣大开,葛巾紫色,十分别致。画的背景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看起来没有那么和谐。

    我没能细想,目光落在露台上。金时渊为我准备的这间房子一共两个卧室,露台很大,可空空荡荡的,连一把桌椅也没有。我不由自主地站在了露台上,周围满是楼房,路上车辆川流不息,我有些不适应。在养父母还未过世之前,我们一直住在郊区,他们喜欢没人打扰的清静日子,我和妹妹自从上了中学后就寄宿了。

    养父是重度花卉爱好者,尤其喜欢月季,院子里种满了各种月季。我的视线回到沙发墙上的那幅画,我似乎在养父的花园里见过这个品种,只可惜我并不知道它的名字。

    又起风了,我不自觉地拢了拢金时渊留下的外套,他在外套上残留的气息被风渐渐吹淡了,像一杯兑了水的酒,寡淡无味。我索性走进了房间,将他的外套放在床上。指尖触摸被套的面料,温润滑顺,我的脑中忽然闪过他的模样,耳边也想起他用富有磁性的声音坚定地对我说出的那声‘会’,心不自主地开始怦怦跳起来,我反应过来,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随即,便如释重负地躺在了床上,床铺既柔软又舒适,我忍不住闭上了眼。

    他真会来看我吗?还是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算了,还是不要去想那么多了。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沉沉睡去,仿佛没有任何负担与顾虑,我但愿这是真实的,可现实始终会躲在角落看我的笑话,再恶劣地狠狠给我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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