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在办公室之后,半个月里,木子都很少再见到孙宇辰了,他好像很巧妙地从自己生活中消失了。但木子对这一情况也轻松不少,自己虽然是个成年人了,可也不是个随便的人,这样的情况下,要是见到了孙宇辰也不知道要如何相处的。

    现在她每天照顾糖糖,还要抽出时间去整理案子,也是忙的不亦乐乎,经此一事她整个人就更加的锁闭内心了,她明白到底不是自己的月亮,孙宇辰纵使是自己再喜欢的人也不可能了。

    而这边孙宇辰也刻意避开自己与木子的相遇,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办法立马就装作自己没有事,去跟木子像老同学一样相处,虽然自己巧妙地化解了尴尬骗过了木子,但是自己骗不过自己。他还是一切照旧的上班,诊断,查房。努力的忘记木子的存在,以此来拒绝自己想靠近木子的心。

    大概在那件事发生半个月之后,孙宇辰答应李老做的手术时间到了。这天他保持了充足的睡眠,早早吃完早点,到病房看要做手术的病人,只是看到病人后,孙宇辰终于知道李老为什么让他一同做这台手术了,在看到那张世故的脸时,孙宇辰一脸的黑气,他知道医生就该治病救人,但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还是做不到不厌恶。看完病人,孙宇辰到李老办公室,直直进去坐在李老的沙发上,一双修长的腿交叠着,黑色的皮鞋发亮,脚尖微微向下,一双眼微怒的注视着李主任。

    李主任正在看材料,看见孙宇辰气冲冲的进来一言不发,就放下了手里的材料,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对着孙宇辰问:“看到了?”

    孙宇辰挑了挑眉,脸上的怒意更盛:“你说呢?”

    李主任:“想活下去,并没有错的。”

    孙宇辰:“我从来没有说过,想活下去有错,错的是拿钱和权去逼别人,去买别人已经定好了的□□,去用自己的权势逼另一个年轻的生命放弃生的机会有错。他检查出病的时候已经两年了,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还有几年可活?”

    李主任:“不管他还有几年可活,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将手术做好。”

    孙宇辰:“你不知道?先拿到□□的应该是那个正在花期的姑娘,她的生命难道就应该因为钱和权给别人让路吗?”

    听到这里,李主任不免也有一点生气,微怒道:“你怎么就知道,她的手术一定会成功?”

    孙宇辰:“不知道,好,不知道!那那老头的手术有我没我不都一样,我不做了,您另请高明吧。”说罢就起身,往门外走。

    李主任知道孙宇辰为什么生气,其实这个即将做手术的是一位大官,可以说是权势滔天,患肝癌,经检查需要换肝,而在这医院还有一位病人,小姑娘才十五岁的年纪,也是需要换肝。但小姑娘比较幸运的是等到了□□,完全适配,可以手术,原本就等待肝体被送来了,可不幸的是,这位高官也和小姑娘得了一样的病,听说小姑娘有一个□□,他也去做了配型,结果发现和他也适配。得到这一消息的高官在第一时间联系了孙宇辰,说他想先用这个□□。孙宇辰当时只说是法律的规定,除非患者本人愿意,否则就只能让女孩先做手术,本来也是考虑了,这位高官的身体素质问题,与手术的成功几率回答的。

    没想到,他竟直接找了院长,还以自己的优势买通了捐献家属,就这样原本属于小姑娘的生命,被这世间的权和钱剥夺了。孙宇辰对这样的结局很是气愤,他不知道自己在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但他想阻止。找院长,可院长说了是捐献者家属同意的,这样的情形也是无可奈何。就因为这事,孙宇辰已经很生气了,更别提给他做手术了。

    李主任看着往外走的孙宇辰对他说:“你知道□□有多珍贵吧,你现在要拯救不是他的命,而是那颗捐献者的□□,他的身体素质,我比你清楚,所以才要找你,要保证他能更快的,更少消耗的下手术台,事实既然已经是这样了,你和我都改变不了,只能极大可能性保证手术的成功率,以此保证他不会再去抢那个姑娘的□□,甚至是之后病人的□□。”

    孙宇辰停住了脚步,无疑,李主任的说法是正确的,□□多珍贵,他能不知道吗。孙宇辰将眼镜取了下来,他觉得真的对不起那个小姑娘,明明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一只手拿着眼镜垂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因为自己喜欢干净,有洁癖,所以鞋子总是被家里阿姨擦的亮亮,他看着鞋子里自己模模糊糊的倒影,第一次知道了很多事情都是不得不做的,人活着总是要这样要那样,哪怕知道事情是错的,可是被人逼到绝境里,自己要做的就是妥协,他明白李主任的深意,既然事情已经无可挽回,那么能做的就是做好它。所以李主任才会在那么多人中挑中自己,只有两个同样的人一起去配合着做某件事,这件事成功的几率就更大。沉默了一会;孙宇辰重新将眼镜带了起来,眼里的清明又恢复了。

    他对着李主任说:“行,我知道了。”就走出了办公室。

    李主任也没有过多的再说什么,他明白孙宇辰的性子,这样一个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拥有一颗难得的还没有被权势金钱腐蚀的赤子之心,甚至上天还给他给了一双天才之手,在一群年轻人里他格外地木秀于林,技术,学识都远远领先于他这个年龄段的人,其实院长说的不错,孙宇辰绝对是下一班子的领军人物。

    这位高官在上手术台前,还特意见了两位主刀医生,脸上都是谄媚之象,对着孙宇辰不停地夸年轻有为,对着李主任示意手下送礼。

    孙宇辰对这些没有什么感觉,只对着高官说:“抓紧准备,马上手术了。”就走了。李主任游刃有余的应酬了一下,就跟着孙宇辰出了病房。

    很快,他和李主任都出现在了手术室,而此刻病人正因麻药躺在手术台上,孙宇辰看着大腹便便的高官,心里觉得几百个不愿意,然而他是医生,他要做的就是救死扶伤,不管病人的身份,也不管的事好人坏人,正真应该审判他的是法律,是拿着法槌坐在审判席上的法官,而不是他这个拿着手术刀的医生。

    在手术过程中,果不其然,孙宇辰和李主任都发现了很多潜在性疾病,他们两不断配合另一方将一些可能病变的因子,一一排除了。在高强度的专注下,孙宇辰的额头上也已满是汗珠,双腿几乎失去知觉,双手在不断地操作。旁边的护士不停地给两位医生擦汗。终于在这天的晚上九点,手术结束了。

    手术历经十小时,即便是孙宇辰这样熟悉手术流程的医生,也觉得自己奇累无比,更别提上了年纪的李老了,他做完手术直喊腰疼,将最后的缝合收尾工作都一股脑地交给了孙宇辰。孙宇辰完成收尾后,跟其他人交代了注意事项后,就出了手术室,拿着一罐咖啡上了天台。

    这时的天已经黑了,有风不断地吹向他。他在风中深呼吸了几口,将咖啡打开,仰起头,喉结滚动,一整瓶没有停歇的喝了下去。终于在一瓶咖啡见底之后,孙宇辰找回了自己,身体的疲惫也舒缓了。

    他将自己靠在天台边上,双手抱在胸前,任由风将自己的短发吹乱,即便手术做完了,他还是很为那个姑娘感到可惜,可惜苦苦等来的□□,被别人截胡了,这次截胡的很有可能是她如花般的生命。久久地平息自己的心情,这样的事情怕不会是最后一次,可自己除了治病救人也无能为力,他作为旁观者,都如此可惜,更别说她的家人了。突然一张笑脸在一跌一撞中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叔叔你在这里干什么呀?”糖糖好奇的问。

    糖糖因为木子不在,正无聊地到处找之前给她送饭的叔叔,她一路走到了这个黑乎乎的地方,本来不想进来的她,看到好像有个人在哪里,就壮着胆子进来看看,想顺便问问他,他认不认识孙宇辰叔叔。

    孙宇辰弯了弯腰,将站不稳的的糖糖扶着站好,因为天台上原本就不平整,还有很多小石子,这小石子在大人看来没什么。但在这小孩脚下总是滑来滑去的。就在孙宇辰扶她时,也看清了糖糖的面容。

    孙宇辰蹲了下来,双手搭在糖糖的肩上惊讶地问:“唐糖?”

    糖糖听见个陌生叔叔在喊她的名字,小脸先是一阵困惑,然后一只小手开始挠自己圆圆的脑袋,边挠边问:“叔叔,你怎么知道糖糖的名字的呀,你见过我吗?”

    孙宇辰看着小孩的样子,心里明白这小人已经不记得自己了。只能伸出一只手揪着她可爱的小鼻子。问:“说!跑到这里干什么?你妈妈呢?”

    糖糖有些疼,呀呀的叫,边叫边用两只小手去抓孙宇辰的那只大手,试图从大手中解救出自己可怜的鼻子。

    孙宇辰看着小团子,光叫了,压根没有说出话来,就放开了她。

    糖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对着孙宇辰说:“坏叔叔,你赶快告诉我,你认不认识孙宇辰医生。”

    孙宇辰听到这话有些奇怪,回答:“认识啊,你找他干嘛?”

    糖糖紧接着问:“那他在那里?”

    孙宇辰看着小人,不回答他的问题,光问他,就说:“小孩,你最好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要不然叔叔可就又要揪你的小鼻子了。”

    糖糖听见孙宇辰的话,连忙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鼻子,还防备往后退了一步。并说:“木子妈妈,有事回单位拿卷宗了。”

    孙宇辰看着这滑稽的一幕,不由得笑出了声说:“哈哈,那你妈妈就放心把你一个人扔在医院里?”

    糖糖听到这里心虚的回答了一声“嗯”。

    孙宇辰听着糖糖弱弱的语气就知道这小孩在骗人,就佯装举起一只手说“说不说实话,嗯~”。

    糖糖看着那只朝自己袭来的大手,连忙蹲下身,将自己小脸埋进胳膊里,心里别提自己多后悔进来这里了。不甘的回:“木子妈妈,以为我睡着了,她这几天因为我推积了很多工作,每天都要趁我睡着,才去干工作,所以我今天特意早点睡了。”

    孙宇辰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眼里思考了一下合理性,就接着问:“那你怎么在这里?”

    糖糖低低的说:“我睡不着,听木子妈妈说医院有一个她认识的叔叔,叫孙宇辰,我才来找找看的。”

    孙宇辰听到木子告诉糖糖他们是同学,也没觉着不对,理当如此的,只是心里暗暗得想,甚至是朋友身份都没有吗,再接着问:“你妈妈告诉你,她在医院里有个同学叫孙宇辰?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找他干嘛?”

    糖糖不敢怠慢一一地回答:“木子妈妈没告诉我这个叔叔叫什么,是我问护士姐姐,护士姐姐说的,因为木子妈妈说要我谢谢叔叔,可是没有见到叔叔,所

    以我想找叔叔谢谢他。”

    孙宇辰听完,觉得这事可能跟他送的饭有关系,想了想就伸手将糖糖抱了起来,往楼里走去,天台风大,这小孩也不知道轻重,手术就算很成功,也拆了线,但那也不能再和感冒撞在一起。

    糖糖战战兢兢地回答完,就觉得自己脚下空空的,一双很有力地手将自己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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