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好看的！
冷不丁的一句话，瞬间浮现在她洛莉莉脑海里的不是奋斗的日日夜夜，而是高三一模出成绩的大课间——
洛莉莉正拿着一百分的试卷开开心心的花式拍照。
就听得咚咚的敲门声，她一抬眸就见许天翔倚靠在门框上，向来肃穆紧绷的神情难得有些松弛感。
还穿着简单的衬衫和西服裤。
在必须穿校服的高、压线下，许天翔这身装扮算得上绝顶好学生的标配了——要拍宣传照。
哪怕凑近了看，很普通的，甚至还有些粗劣线头，泛着肥皂水香气的正装，但因为许天翔长得好，因为许天翔成绩好，愣是把普普通通的衣服传出足以媲美私人高定的高级感。
“帅啊！”洛莉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艳，带着些紧张看了看自己课桌里的两个保温杯。
秋天快要过去了，冬天到了，送个保温杯最最合适不过了。
毕竟亲手织围巾什么的，太难为洛大小姐了！
许天翔闻言矜持笑了一声，问：“成绩多少？”
“你看，一百分！我及格了！”洛莉莉双手郑重无比的捧起数学试卷，双眸带着佩服：“从初一到高三，我算得上数学第一次及格了！”
“小许老师，给我个奖励啊！”
听得这声直白又炽热的要求，许天翔笑了笑，舌尖的一声“好”还没有应下，便眼尖的发现一本与高三格格不入的杂志。
当即面色一沉，“洛莉莉，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情，不是给我学的！”
边说，许天翔带着些急迫入内，抽出夹在一堆教辅中的杂志。
当撞见封面上那光看着便精致昂贵的项链，他眼眸黯了暗，面无表情的将杂志往不远处的垃圾桶一丢，“都高三关键时期了，你还看这些与学习无关的东西？你想不想考大学？”
厚厚杂志“咣当”一声入垃圾桶，震的其他同学都回眸。
但介于丢垃圾的人是大名鼎鼎的年级第一，又是洛莉莉聘请的“小老师”，因此周围的同学纷纷颇有眼色的自顾忙碌。
洛莉莉都顾不得同学们的眼神，急得想扒垃圾桶：“我好不容易让助理给我抢到的亲笔签名！我崽的亲笔签名！”
“亲签啊！”
“…………我也给你写个亲签，好好学习行不行？”
猝不及防听得这话，洛莉莉看着神色带着些肃穆，可耳根似乎有些羞红的许天翔，有那么一瞬间心跳怦然加快跳动起来。
有个问题，她迫不及待想要问出口，缺……却看着一身正装的许天翔，忽然间心生了怯意，想说也说不口。
毕竟，对她来说或许是勇敢的一句——“你是不是吃醋”，可对于许天翔来说，若是早恋被抓了，那……那或许就会影响到保送了。
所以，所以当时小霸王一个，从来不知隐忍为何物的洛莉莉带着些笑意，声音都带着自己察觉到的故作矫情，道：“好！”
许天翔望着眉眼里竟是自己的洛莉莉，侧眸看了眼垃圾桶，像是要遮掩住自己先前那一丝的心绪与羞愧，转过头，闷声问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此话一出，洛莉莉当即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最最最秒的表扬，赶紧弯腰从自己的课桌里翻出保温杯来。
“星宝宝福袋，我们一人一个！”
“对了，赶紧尝尝！”
边说，洛莉莉飞快拧开了保温杯，带着些不容抗拒往许天翔怀里一递。
许天翔垂首瞥了眼漂浮的不明物体，眉头紧拧：“这什么？”
“我爸爸命厨师给我准备的十全大补汤！”洛莉莉道：“我这不是最近熬夜补课吗？他心疼，给我补一补。我家阿姨每天都熬一大锅，我给小花他们也带你，你作为我老师也帮我分担一些吧。”
“…………”许天翔嗅着带着些香甜气息的汤味，眉头舒展了片刻，又拧紧：“你的确需要补一补，但我不需要。”
“这甜的，还挺好喝的。”洛莉莉看着的紧绷着脸的许天翔，声音轻柔了几分，带着些谨慎：“你……你总不能让我真补猪脑子补脑吧？”
望着整个人傻乎乎，小可怜巴巴的洛莉莉，许天翔无奈：“大家基本上都是喝咖啡。不是求补身体，而是为了提神延长学习时间。我们大多是普通人，只能考卷。每天五点醒晚上十二点睡。”
“睡眠不足这种事情，除却睡觉外没法补的。”
身体上的劳累，不仅仅是他，几乎他们整个班级都是如此。但是每个人沉浸在学习中散发出来的精神，不是16班这种后进班能懂的。
边说，许天翔目光横扫过其他人五花八门，几乎无关学习的课桌，而后视线定定的看着洛莉莉的课桌。
望着人堆积如山的课本，许天翔眼里带着些笑意，目光难得带着些强烈的侵略性，直勾勾的看着洛莉莉，语调郑重：“你爸爸也是苦过来的，所以你也应该能吃苦对不对？”
====
回忆戛然而止，洛莉莉听得似乎还萦绕在耳畔的质问声，不由得苦笑一声。
望着洛莉莉眉眼间带着些苦涩，顾景鸣没有出声，只是借着镜头静静的看着。
洛莉莉离镜头的距离不远不近，恰恰好一张脸蛋完完全全的在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看得见洛莉莉睫毛又卷又翘的，此刻轻轻颤动，仿若蝴蝶在翩飞。
透过颤栗的睫毛，他顾景鸣能够看得见洛莉莉略微的眼眶，还有些熬夜留下的红血丝。很显然是因为落水进警局处理的事情，忙碌操心着，还有些后遗症。连眼圈都有些淡淡的黑眼圈痕迹。
扪心而论，洛莉莉这一刻很憔悴，甚至或许因为回忆过往，还有些沧桑脆弱感。
可莫名的，他有觉得像是破茧而出的蚕蛹。
下一秒洛莉莉还是会在阳光下绽放夺目的光彩，就好像他们相亲宴会初遇的那一幕，神采飞扬……
感慨戛然而止，顾景鸣侧眸再一次看着自己手边堆积如山的资料，脑子里突兀的出现一个念头，渐渐的这个念头愈发强烈，让他忽然间就明白一句话——男人的占有、欲，是天生的！
不用人教，无师自通！
他顾景鸣喜欢漂亮的。
洛莉莉真的是相亲中最好看的。
他看上了，那就是他的！
逻辑就这么简单粗、暴！
可让洛莉莉如何心甘情愿的属于他……
思绪偏飞着，顾景鸣轻咳一声，带着催促，问：“怎么，不能分享吗？”
顿了顿，他一本正经道：“作为顾域的合法妈妈，你需要用自身案例教育顾域不能早恋的！”
如此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还理由正当的话语说完，顾景鸣飞快的眼眸一闪，身形都不自禁端坐了些。
他……他谈判，用点直奔重点的，了解过往的手段，很正常的！
听得这声声带着些焦虑的话语，恍若一个六神无主的老父亲害怕自家叛逆崽误入歧途，洛莉莉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爸爸。
或许爸爸在知道他早恋后，私下也如此忐忑不安，六神无主，想要直说却又害怕把他们父女两关系搞僵，因此各种小心翼翼，谨慎至极，只敢私下派人偷偷跟着，害怕她一不留神做出些后悔终生的事情。
感慨着，洛莉莉颇为认真的道：“分享，自然是可以。只不过这件事我细细捋起来，得从我原生家庭开始说起。”
“那就慢慢说，我当睡前故事听。”
洛莉莉闻言一愣，还没回过神就见镜头一转，看见了电动泡脚桶。
“…………你这是？”洛莉莉讶然当看着穿着西装革履的顾景鸣。
这看起来很高冷的……贵公子啊。
直接镜头一转泡脚，算什么？
“养生。”顾景鸣矜持道：“泡脚促进血液循环，有助睡眠，好处多多。是最简单的养生之道。我常年坚持，身体倍儿棒！”
带着重音强调了一番，顾景鸣展望未来。
他活着。
他看中比鹦鹉还好看的洛莉莉也活着。
吵吵闹闹，开开心心的，到老也挺好。
浑然不知自己目前限定期限的合法老公在脑补未来养生养老场面了，洛莉莉佩服的点点头：“行。我就权当睡前故事说给您听。”
“嗯。我也会干些其他事情，所以你不用那么肃穆，张口闭口您，想到哪里就讲哪里。”顾景鸣说着，却在镜头之外的地方拿笔。
打算好好做备注。
看看他跟前男友一号二号三号，要什么区别。
得到随意的要求，洛莉莉再看看似乎也的确有些随意，在忙着干其他事情，仿若对打视频这件事十分自然的顾景鸣。
想了想，便从自己父母的经历开始聊。
“我爸十五岁就和我妈在一起了。他们那个时候穷，也没有上初中的机会，所以就出来打工赚钱。他们摸爬滚打，吃苦耐劳的，等到三十岁，才有了我哥。可惜我那个哥哥命薄，六个月生病去世了。”
“自打这事发生后，我爸我妈就愈发拼命赚钱。”
“等我爸三十五岁了，才有了我！”
“有我的时候，家里已经算小富水平的。可好景不长，我妈妈拼命，累到在工地上。那年我才五岁。”
没有妈妈后，她的记忆里爸爸就越发疼她宠她，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捧在她面前。
可与此同时也问题来了——
洛莉莉说着黯然垂首：“很多人，包括洛家发达后攀附过来的亲戚，包括我爸爸的朋友们，都在劝我爸再找一个。”
“可我不一样啊，我是小公主，我是看着童话故事穿着公主裙，被爸爸妈妈口口声声说小公主长大了，所以我最害怕的就是后妈了，我害怕自己变成卖火柴的小女孩。我就学会了一哭二闹三上吊！”
“可以理解。”顾景鸣尝试调整自己的思维，去理解一个幼年失母的小姑娘孤苦无助，“那你爸爸跟你沟通过吗？”
“我爸爸跟我说他要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这样就可以用钱再延续我妈妈的命，不会让我妈妈累倒了。”洛莉莉说着，抬手不自禁摸了摸顾家的资料：“他们一穷二白的，什么信息都得靠自己去捕捉。那时候我爸还是包工头，承包的都是别人不要的地方。经常一离家就是一个月。”
没错过洛莉莉的动作，顾景鸣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打个优。
顾家的家世背景，还是很不错的。
感谢老祖宗们支持不肖子孙能娶媳妇！
自我点评后，不肖子孙望着眉眼间带着忧愁，像极了自家妈妈喜欢的黛玉调调，柔弱中透着些忧伤。
淡然开口，“一个月很正常。作为商人，必须满世界跑，否则哪里来的钱。语文必修八上册第三单元《琵琶行》就说了商人重利轻离别。”
因提及过往有些伤感的洛莉莉听得这熟悉的句式“必修X说了”的话语，有瞬间的讶然：“这……这好像顾域的腔调吧？”
“这分明是论文最基本的引用格式。”顾景鸣纠正道。
洛莉莉默默竖起个手指头，表示佩服后，便继续道：“我爸为了赚钱，把我送进寄宿制的私立小学，私立初中。这时期，他只有钱到位，人没有到位。可他跟我说想爸爸了，就买买买，就炫富！”
声音带着些喑哑苦涩，洛莉莉眼角泪珠滑落：“那个时候我信了，我炫了，我各种炫富，一个家教老师我听不懂我就换一个。可得到的却是老师的不喜欢，某些同学的羡慕嫉妒，还有家里的亲戚好友，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们总会说我是败家女，催促我爸赶紧再找一个。”
“不找个小老婆也没事就再生一个。洛家那么大的家产，总要有人要继承。”
回想着自己经历过的所谓阖家团圆的佳节，洛莉莉嗤笑着：“小时候别人喜欢过年，我是最讨厌过年，因为过年我就打架！”
“虽然我成绩差，可是男女平等，还是懂的！”
“但我爸不一样，他有钱了，就真的琢磨过再生一个男的，好继承香火！”
闻言，顾景鸣心中一个咯噔，看向眼里没有恨意，甚至双眸都带着悔恨，整个人脆弱的就好像水中月镜中花一样的洛莉莉，刹那间有些紧张：“洛莉莉，怎么了，你别急也别伤心，慢慢说，咱们总会把问题解决掉了。”
听得耳畔传入的声音，洛莉莉看着自己手机里慌张的，似乎要透过镜头来安抚自己的顾景鸣，笑着感谢：“我知道。”
“我就是回忆跟我爸关系最僵的时日，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我十五岁的时候知道我爸想要个弟弟，我就越叛逆，跟我爸打起来。但他最终还是疼我的，没有再娶，只是觉得私立学校不好，花了重金让我进入燕城高中。在燕城我遇到了好老师，就先前跟你提及过的老王，又遇到了许天翔……”
“我是在叛逆的时候遇到许天翔的，看起来跟我爸爸的翻版一样，目标明确，有野心有动力，又勤劳肯干。且还顾家。明明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可他宁可自己苦一点累一点，也没有让自己的妈妈去工地打工赚钱养家。”
“我那时候还挺羡慕，还脑补要是我爸爸就在小门口做点小本生意，该有多好啊。”
“你不会因此觉得自己能吃苦，还跑到许家的烧烤摊帮忙？”顾景鸣闻言，忍不住想要弯腰把自己的洗脚水咣当倒洛莉莉的脑子里。
他从前只听过脑子进水，这算头一次看见脑子进水的。
“哦，我这么说也不对。确切形容，许家的烧烤摊，甚至实验中学的美食街，那都是你洛莉莉哭闹着让你爸降租一半，又在学校设立奖学金，许家才有钱租赁下来。”顾景鸣面无表情道。
猝不及防听到如此细节的话语，洛莉莉面色一僵。
但想想往事，再想想小说中的细节描写——在许天翔眼里是道德绑架，是以权压人，她就忍不住想狠狠扇一巴掌从前的自己。
“对啊。”
“我那时候跟我爸闹别扭，可我又用着我爸的钱肆无忌惮的。”洛莉莉双眸都红了起来，眼泪克制不住的落下，带着后悔：“非得我爸事事顺着我的心意，才叫疼我爱我。要不是我遇到了一个好老师……”
带着感恩，洛莉莉环顾四周一圈，拿起纸巾擦擦脸颊，“说来说去，在我高中时期，我最庆幸是自己遇到了好老师！让我真的学会了共情，学会了去理解爸爸，学会了双向奔赴。”
“亲情也是需要双向奔赴的。”
笃定的开口诉说着，洛莉莉凤眸溢满了佩服，望着镜头里的顾景鸣，“顾总，我真的很佩服你。尤其是顾域跟我说您给他专门设立一个AI，就专门为他提供价值情绪，让他第一时间可以立刻跟您聊天。哪怕知道您很忙，或许不会第一时间到达身边，可是……可是能够听得自己爸爸的声音，尤其是受委屈的时候，每一个孩子都会很开心的。”
听得这番完完全全真情流露，就好像一个孩子诉说对顾域的羡慕，顾景鸣身形僵硬了一瞬，回眸望了一眼自己办公桌上堆积成山的文件。
他确切来说是“顾家”这个庞然大物，为了长效持久运转而生出来的第二方案。
小时候，作为继承人的备胎。
长大后，作为正儿八经嫡长继承人的执行人。
就好像圈子里私下嘲讽的“打工皇帝”。
会一辈子替人打工。
自己到手的利益有限。
可人的复杂，人比程序更复杂的情感就在于家。
在于亲情。
父母也尽可能的爱他，呵护着他，替他铺平道路。
大哥履行着长兄如父的职责，教导着他。
大嫂也温柔。
还有顾域，大哥大嫂的宝贝，可可爱爱的，跟个小尾巴一样爱黏在他这个小叔叔后面。
所以，他也愿意回馈家族，回馈亲友。
可现如今他也有个小家庭了。
顾景鸣屈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两下，喑哑着声道：“不哭。你若是表现好，我也给你设立一个AI，让你第一时间可以跟爸爸撒娇。”
你若是奔向我，我也可以专门给你设立个专属AI。
可以第一时间接听你的所有消息。
这两句话，顾景鸣看着沉浸在自己过往哀伤中，眼角泪光似乎都带着些绚烂光芒，耀眼无比的洛莉莉，在心里郑重而缓慢的诉说着。
说完，还附带一句点评——果然顾景鸣就是那么俗气的。
就是喜欢好看的！
洛莉莉正拿着一百分的试卷开开心心的花式拍照。
就听得咚咚的敲门声，她一抬眸就见许天翔倚靠在门框上，向来肃穆紧绷的神情难得有些松弛感。
还穿着简单的衬衫和西服裤。
在必须穿校服的高、压线下，许天翔这身装扮算得上绝顶好学生的标配了——要拍宣传照。
哪怕凑近了看，很普通的，甚至还有些粗劣线头，泛着肥皂水香气的正装，但因为许天翔长得好，因为许天翔成绩好，愣是把普普通通的衣服传出足以媲美私人高定的高级感。
“帅啊！”洛莉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艳，带着些紧张看了看自己课桌里的两个保温杯。
秋天快要过去了，冬天到了，送个保温杯最最合适不过了。
毕竟亲手织围巾什么的，太难为洛大小姐了！
许天翔闻言矜持笑了一声，问：“成绩多少？”
“你看，一百分！我及格了！”洛莉莉双手郑重无比的捧起数学试卷，双眸带着佩服：“从初一到高三，我算得上数学第一次及格了！”
“小许老师，给我个奖励啊！”
听得这声直白又炽热的要求，许天翔笑了笑，舌尖的一声“好”还没有应下，便眼尖的发现一本与高三格格不入的杂志。
当即面色一沉，“洛莉莉，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情，不是给我学的！”
边说，许天翔带着些急迫入内，抽出夹在一堆教辅中的杂志。
当撞见封面上那光看着便精致昂贵的项链，他眼眸黯了暗，面无表情的将杂志往不远处的垃圾桶一丢，“都高三关键时期了，你还看这些与学习无关的东西？你想不想考大学？”
厚厚杂志“咣当”一声入垃圾桶，震的其他同学都回眸。
但介于丢垃圾的人是大名鼎鼎的年级第一，又是洛莉莉聘请的“小老师”，因此周围的同学纷纷颇有眼色的自顾忙碌。
洛莉莉都顾不得同学们的眼神，急得想扒垃圾桶：“我好不容易让助理给我抢到的亲笔签名！我崽的亲笔签名！”
“亲签啊！”
“…………我也给你写个亲签，好好学习行不行？”
猝不及防听得这话，洛莉莉看着神色带着些肃穆，可耳根似乎有些羞红的许天翔，有那么一瞬间心跳怦然加快跳动起来。
有个问题，她迫不及待想要问出口，缺……却看着一身正装的许天翔，忽然间心生了怯意，想说也说不口。
毕竟，对她来说或许是勇敢的一句——“你是不是吃醋”，可对于许天翔来说，若是早恋被抓了，那……那或许就会影响到保送了。
所以，所以当时小霸王一个，从来不知隐忍为何物的洛莉莉带着些笑意，声音都带着自己察觉到的故作矫情，道：“好！”
许天翔望着眉眼里竟是自己的洛莉莉，侧眸看了眼垃圾桶，像是要遮掩住自己先前那一丝的心绪与羞愧，转过头，闷声问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此话一出，洛莉莉当即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最最最秒的表扬，赶紧弯腰从自己的课桌里翻出保温杯来。
“星宝宝福袋，我们一人一个！”
“对了，赶紧尝尝！”
边说，洛莉莉飞快拧开了保温杯，带着些不容抗拒往许天翔怀里一递。
许天翔垂首瞥了眼漂浮的不明物体，眉头紧拧：“这什么？”
“我爸爸命厨师给我准备的十全大补汤！”洛莉莉道：“我这不是最近熬夜补课吗？他心疼，给我补一补。我家阿姨每天都熬一大锅，我给小花他们也带你，你作为我老师也帮我分担一些吧。”
“…………”许天翔嗅着带着些香甜气息的汤味，眉头舒展了片刻，又拧紧：“你的确需要补一补，但我不需要。”
“这甜的，还挺好喝的。”洛莉莉看着的紧绷着脸的许天翔，声音轻柔了几分，带着些谨慎：“你……你总不能让我真补猪脑子补脑吧？”
望着整个人傻乎乎，小可怜巴巴的洛莉莉，许天翔无奈：“大家基本上都是喝咖啡。不是求补身体，而是为了提神延长学习时间。我们大多是普通人，只能考卷。每天五点醒晚上十二点睡。”
“睡眠不足这种事情，除却睡觉外没法补的。”
身体上的劳累，不仅仅是他，几乎他们整个班级都是如此。但是每个人沉浸在学习中散发出来的精神，不是16班这种后进班能懂的。
边说，许天翔目光横扫过其他人五花八门，几乎无关学习的课桌，而后视线定定的看着洛莉莉的课桌。
望着人堆积如山的课本，许天翔眼里带着些笑意，目光难得带着些强烈的侵略性，直勾勾的看着洛莉莉，语调郑重：“你爸爸也是苦过来的，所以你也应该能吃苦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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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戛然而止，洛莉莉听得似乎还萦绕在耳畔的质问声，不由得苦笑一声。
望着洛莉莉眉眼间带着些苦涩，顾景鸣没有出声，只是借着镜头静静的看着。
洛莉莉离镜头的距离不远不近，恰恰好一张脸蛋完完全全的在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看得见洛莉莉睫毛又卷又翘的，此刻轻轻颤动，仿若蝴蝶在翩飞。
透过颤栗的睫毛，他顾景鸣能够看得见洛莉莉略微的眼眶，还有些熬夜留下的红血丝。很显然是因为落水进警局处理的事情，忙碌操心着，还有些后遗症。连眼圈都有些淡淡的黑眼圈痕迹。
扪心而论，洛莉莉这一刻很憔悴，甚至或许因为回忆过往，还有些沧桑脆弱感。
可莫名的，他有觉得像是破茧而出的蚕蛹。
下一秒洛莉莉还是会在阳光下绽放夺目的光彩，就好像他们相亲宴会初遇的那一幕，神采飞扬……
感慨戛然而止，顾景鸣侧眸再一次看着自己手边堆积如山的资料，脑子里突兀的出现一个念头，渐渐的这个念头愈发强烈，让他忽然间就明白一句话——男人的占有、欲，是天生的！
不用人教，无师自通！
他顾景鸣喜欢漂亮的。
洛莉莉真的是相亲中最好看的。
他看上了，那就是他的！
逻辑就这么简单粗、暴！
可让洛莉莉如何心甘情愿的属于他……
思绪偏飞着，顾景鸣轻咳一声，带着催促，问：“怎么，不能分享吗？”
顿了顿，他一本正经道：“作为顾域的合法妈妈，你需要用自身案例教育顾域不能早恋的！”
如此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还理由正当的话语说完，顾景鸣飞快的眼眸一闪，身形都不自禁端坐了些。
他……他谈判，用点直奔重点的，了解过往的手段，很正常的！
听得这声声带着些焦虑的话语，恍若一个六神无主的老父亲害怕自家叛逆崽误入歧途，洛莉莉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爸爸。
或许爸爸在知道他早恋后，私下也如此忐忑不安，六神无主，想要直说却又害怕把他们父女两关系搞僵，因此各种小心翼翼，谨慎至极，只敢私下派人偷偷跟着，害怕她一不留神做出些后悔终生的事情。
感慨着，洛莉莉颇为认真的道：“分享，自然是可以。只不过这件事我细细捋起来，得从我原生家庭开始说起。”
“那就慢慢说，我当睡前故事听。”
洛莉莉闻言一愣，还没回过神就见镜头一转，看见了电动泡脚桶。
“…………你这是？”洛莉莉讶然当看着穿着西装革履的顾景鸣。
这看起来很高冷的……贵公子啊。
直接镜头一转泡脚，算什么？
“养生。”顾景鸣矜持道：“泡脚促进血液循环，有助睡眠，好处多多。是最简单的养生之道。我常年坚持，身体倍儿棒！”
带着重音强调了一番，顾景鸣展望未来。
他活着。
他看中比鹦鹉还好看的洛莉莉也活着。
吵吵闹闹，开开心心的，到老也挺好。
浑然不知自己目前限定期限的合法老公在脑补未来养生养老场面了，洛莉莉佩服的点点头：“行。我就权当睡前故事说给您听。”
“嗯。我也会干些其他事情，所以你不用那么肃穆，张口闭口您，想到哪里就讲哪里。”顾景鸣说着，却在镜头之外的地方拿笔。
打算好好做备注。
看看他跟前男友一号二号三号，要什么区别。
得到随意的要求，洛莉莉再看看似乎也的确有些随意，在忙着干其他事情，仿若对打视频这件事十分自然的顾景鸣。
想了想，便从自己父母的经历开始聊。
“我爸十五岁就和我妈在一起了。他们那个时候穷，也没有上初中的机会，所以就出来打工赚钱。他们摸爬滚打，吃苦耐劳的，等到三十岁，才有了我哥。可惜我那个哥哥命薄，六个月生病去世了。”
“自打这事发生后，我爸我妈就愈发拼命赚钱。”
“等我爸三十五岁了，才有了我！”
“有我的时候，家里已经算小富水平的。可好景不长，我妈妈拼命，累到在工地上。那年我才五岁。”
没有妈妈后，她的记忆里爸爸就越发疼她宠她，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捧在她面前。
可与此同时也问题来了——
洛莉莉说着黯然垂首：“很多人，包括洛家发达后攀附过来的亲戚，包括我爸爸的朋友们，都在劝我爸再找一个。”
“可我不一样啊，我是小公主，我是看着童话故事穿着公主裙，被爸爸妈妈口口声声说小公主长大了，所以我最害怕的就是后妈了，我害怕自己变成卖火柴的小女孩。我就学会了一哭二闹三上吊！”
“可以理解。”顾景鸣尝试调整自己的思维，去理解一个幼年失母的小姑娘孤苦无助，“那你爸爸跟你沟通过吗？”
“我爸爸跟我说他要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这样就可以用钱再延续我妈妈的命，不会让我妈妈累倒了。”洛莉莉说着，抬手不自禁摸了摸顾家的资料：“他们一穷二白的，什么信息都得靠自己去捕捉。那时候我爸还是包工头，承包的都是别人不要的地方。经常一离家就是一个月。”
没错过洛莉莉的动作，顾景鸣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打个优。
顾家的家世背景，还是很不错的。
感谢老祖宗们支持不肖子孙能娶媳妇！
自我点评后，不肖子孙望着眉眼间带着忧愁，像极了自家妈妈喜欢的黛玉调调，柔弱中透着些忧伤。
淡然开口，“一个月很正常。作为商人，必须满世界跑，否则哪里来的钱。语文必修八上册第三单元《琵琶行》就说了商人重利轻离别。”
因提及过往有些伤感的洛莉莉听得这熟悉的句式“必修X说了”的话语，有瞬间的讶然：“这……这好像顾域的腔调吧？”
“这分明是论文最基本的引用格式。”顾景鸣纠正道。
洛莉莉默默竖起个手指头，表示佩服后，便继续道：“我爸为了赚钱，把我送进寄宿制的私立小学，私立初中。这时期，他只有钱到位，人没有到位。可他跟我说想爸爸了，就买买买，就炫富！”
声音带着些喑哑苦涩，洛莉莉眼角泪珠滑落：“那个时候我信了，我炫了，我各种炫富，一个家教老师我听不懂我就换一个。可得到的却是老师的不喜欢，某些同学的羡慕嫉妒，还有家里的亲戚好友，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们总会说我是败家女，催促我爸赶紧再找一个。”
“不找个小老婆也没事就再生一个。洛家那么大的家产，总要有人要继承。”
回想着自己经历过的所谓阖家团圆的佳节，洛莉莉嗤笑着：“小时候别人喜欢过年，我是最讨厌过年，因为过年我就打架！”
“虽然我成绩差，可是男女平等，还是懂的！”
“但我爸不一样，他有钱了，就真的琢磨过再生一个男的，好继承香火！”
闻言，顾景鸣心中一个咯噔，看向眼里没有恨意，甚至双眸都带着悔恨，整个人脆弱的就好像水中月镜中花一样的洛莉莉，刹那间有些紧张：“洛莉莉，怎么了，你别急也别伤心，慢慢说，咱们总会把问题解决掉了。”
听得耳畔传入的声音，洛莉莉看着自己手机里慌张的，似乎要透过镜头来安抚自己的顾景鸣，笑着感谢：“我知道。”
“我就是回忆跟我爸关系最僵的时日，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我十五岁的时候知道我爸想要个弟弟，我就越叛逆，跟我爸打起来。但他最终还是疼我的，没有再娶，只是觉得私立学校不好，花了重金让我进入燕城高中。在燕城我遇到了好老师，就先前跟你提及过的老王，又遇到了许天翔……”
“我是在叛逆的时候遇到许天翔的，看起来跟我爸爸的翻版一样，目标明确，有野心有动力，又勤劳肯干。且还顾家。明明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可他宁可自己苦一点累一点，也没有让自己的妈妈去工地打工赚钱养家。”
“我那时候还挺羡慕，还脑补要是我爸爸就在小门口做点小本生意，该有多好啊。”
“你不会因此觉得自己能吃苦，还跑到许家的烧烤摊帮忙？”顾景鸣闻言，忍不住想要弯腰把自己的洗脚水咣当倒洛莉莉的脑子里。
他从前只听过脑子进水，这算头一次看见脑子进水的。
“哦，我这么说也不对。确切形容，许家的烧烤摊，甚至实验中学的美食街，那都是你洛莉莉哭闹着让你爸降租一半，又在学校设立奖学金，许家才有钱租赁下来。”顾景鸣面无表情道。
猝不及防听到如此细节的话语，洛莉莉面色一僵。
但想想往事，再想想小说中的细节描写——在许天翔眼里是道德绑架，是以权压人，她就忍不住想狠狠扇一巴掌从前的自己。
“对啊。”
“我那时候跟我爸闹别扭，可我又用着我爸的钱肆无忌惮的。”洛莉莉双眸都红了起来，眼泪克制不住的落下，带着后悔：“非得我爸事事顺着我的心意，才叫疼我爱我。要不是我遇到了一个好老师……”
带着感恩，洛莉莉环顾四周一圈，拿起纸巾擦擦脸颊，“说来说去，在我高中时期，我最庆幸是自己遇到了好老师！让我真的学会了共情，学会了去理解爸爸，学会了双向奔赴。”
“亲情也是需要双向奔赴的。”
笃定的开口诉说着，洛莉莉凤眸溢满了佩服，望着镜头里的顾景鸣，“顾总，我真的很佩服你。尤其是顾域跟我说您给他专门设立一个AI，就专门为他提供价值情绪，让他第一时间可以立刻跟您聊天。哪怕知道您很忙，或许不会第一时间到达身边，可是……可是能够听得自己爸爸的声音，尤其是受委屈的时候，每一个孩子都会很开心的。”
听得这番完完全全真情流露，就好像一个孩子诉说对顾域的羡慕，顾景鸣身形僵硬了一瞬，回眸望了一眼自己办公桌上堆积成山的文件。
他确切来说是“顾家”这个庞然大物，为了长效持久运转而生出来的第二方案。
小时候，作为继承人的备胎。
长大后，作为正儿八经嫡长继承人的执行人。
就好像圈子里私下嘲讽的“打工皇帝”。
会一辈子替人打工。
自己到手的利益有限。
可人的复杂，人比程序更复杂的情感就在于家。
在于亲情。
父母也尽可能的爱他，呵护着他，替他铺平道路。
大哥履行着长兄如父的职责，教导着他。
大嫂也温柔。
还有顾域，大哥大嫂的宝贝，可可爱爱的，跟个小尾巴一样爱黏在他这个小叔叔后面。
所以，他也愿意回馈家族，回馈亲友。
可现如今他也有个小家庭了。
顾景鸣屈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两下，喑哑着声道：“不哭。你若是表现好，我也给你设立一个AI，让你第一时间可以跟爸爸撒娇。”
你若是奔向我，我也可以专门给你设立个专属AI。
可以第一时间接听你的所有消息。
这两句话，顾景鸣看着沉浸在自己过往哀伤中，眼角泪光似乎都带着些绚烂光芒，耀眼无比的洛莉莉，在心里郑重而缓慢的诉说着。
说完，还附带一句点评——果然顾景鸣就是那么俗气的。
就是喜欢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