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一
铁棍即将抡在身上第三下的时候，桦林宛如巨大黑布包裹的夜晚忽然破开了一道口子，暗黄的光线由远及近，晃悠悠的投射进裂口缝隙。
额上的血顺着鼻骨流进眼里。
秦山颤抖着羽睫，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傅卫军。无声的，锋利的面庞上垂下一道极为冷淡的视线，视线融进手电的暗色光芒，与她那双血眸对上。
她阖动唇角，疼痛只能让她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带我……医院……”去医院。
直到视野彻底堕入黑暗，直到鼻息的气流再也无法支撑起她多说一个字。
秦山闭上眼。
眼前那张脸依旧无声沉默，无动于衷。
秦山醒来之前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在那晚没能挺过来，梦见父亲冷漠的替她收尸，梦见自己的尸骨横在桦林的暴雪里，然后梦境几番辗转骤然陷入白昼，白昼里有傅卫军，傅卫军冷淡的视线糊上一层笑，伸手救她于水火，最后白昼转为暗夜，暗夜破开裂缝。
秦山睁开眼。
眼上压着没有边际的白色天花板，苦涩的消毒水味渐渐没入鼻腔，紧随着的是一个结结巴巴的语调。
“军军，哥!”中分男伸出五指在秦山眼前晃悠几下，“这这，姑娘，醒醒了醒了!”
病房里却没有第二个声音响起。
秦山来不及猜测眼前的中分男是谁，断骨的疼却已经反应过来席卷心肺，她吸一口凉气，右脚没有知觉是被打了石膏，脖子以下被固胸带死死绷住，肋骨断了三根，头上挂彩缠了绷带，但纱布下的鼻骨没折，只擦了道血印子，所有疼痛堆在一起后，秦山就疼的麻了。
“你你还，挺厉厉害的。”中分男扬扬垂散的耳发，掏出兜里的手对着她竖拇指，再接着瞅过去才发现床上的女孩表情是茫然的，他又说，“你你，身板这么薄，没没想到，还还，挺抗揍的。”
秦山张张嘴，才发现嘴这块儿不疼。
但她还没开口，隋东又仰起头看过去，突然说了句，“我我不不饿，要不问问这这姑娘吧。”
中分男复又低头，问她。
“你饿不饿？”
秦山扯着脖子歪歪头。
才知道那人也在。
昨晚那道让她印象深刻到入了她的梦的视线骤然出现，秦山这次看的清了，眼尾有些细长又极其锐利，像长期保持警觉的野生动物，鼻梁挺拔，唇瓣微抿，散着一股又生又野的兽性。
她六岁时跟着母亲第一次去动物园，动物园里有一只假冒狼匹的野狗，她觉得这个人就像那只野狗。
“不饿。”
秦山收回目光，问中分男。
“你们是谁？”
“你你你，忘了？!”
中分男惊恐！
“我问你们名字。”
秦山默然，看见那人倚在窗棱上，黑白运动服外套了件黑色西装褂，这时侧过头正看她。
“我叫隋东。”隋东指指对面，“他，他叫傅卫军儿。”
“军哥耳耳朵不好使，也不能说话，所以你说话，他听不见。”隋东笑笑，面上乐呵呵的，话锋却突转，“你你看你都躺这两天天了，医药费咋整？”
秦山躺在床上动不了，面无表情的，只有一张嘴灵活就业，“缺钱吗？”
“正好我也动不了，不如你们俩就当我护工，照顾我，直到我康复怎么样？”
隋东冷的笑了一下，对于秦山这句还未说完的话，他一副这女孩脑子可能也摔稀碎的表情，就连前面傅卫军的脊背也支楞起来，秦山看见他摸了摸左耳，上面带了个不太合尺寸的助听器。
“开，开什么玩笑？”
“一天我给你们俩二百怎么样？”
“好好人做做到底，送佛佛送，到西。”
隋东立即答应下来，“这事成了！”
傅卫军习惯性的摸摸左耳，手上支起一连串的动作，“疯了？她哪来这么多钱？”
“不相信我？”
她看得懂手语，但只包括些简单的。
“我昨晚上背的那书包里面有钱，你们数数，肯定够一个星期的工钱了，医药费你们别管，我自己掏。”
傅卫军抿着的唇松开，倏忽一笑。
开什么玩笑？
于是掀起两条长腿欲离开，隋东一把抓住他胳膊。
隋东打手语，“这笔买卖不亏，你相信我。”
傅卫军依旧不妥协。
长发盖住隋东半张脸，他忽然问，“不不是，姑姑娘，你没父母啊？”
额上的血顺着鼻骨流进眼里。
秦山颤抖着羽睫，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傅卫军。无声的，锋利的面庞上垂下一道极为冷淡的视线，视线融进手电的暗色光芒，与她那双血眸对上。
她阖动唇角，疼痛只能让她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带我……医院……”去医院。
直到视野彻底堕入黑暗，直到鼻息的气流再也无法支撑起她多说一个字。
秦山闭上眼。
眼前那张脸依旧无声沉默，无动于衷。
秦山醒来之前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在那晚没能挺过来，梦见父亲冷漠的替她收尸，梦见自己的尸骨横在桦林的暴雪里，然后梦境几番辗转骤然陷入白昼，白昼里有傅卫军，傅卫军冷淡的视线糊上一层笑，伸手救她于水火，最后白昼转为暗夜，暗夜破开裂缝。
秦山睁开眼。
眼上压着没有边际的白色天花板，苦涩的消毒水味渐渐没入鼻腔，紧随着的是一个结结巴巴的语调。
“军军，哥!”中分男伸出五指在秦山眼前晃悠几下，“这这，姑娘，醒醒了醒了!”
病房里却没有第二个声音响起。
秦山来不及猜测眼前的中分男是谁，断骨的疼却已经反应过来席卷心肺，她吸一口凉气，右脚没有知觉是被打了石膏，脖子以下被固胸带死死绷住，肋骨断了三根，头上挂彩缠了绷带，但纱布下的鼻骨没折，只擦了道血印子，所有疼痛堆在一起后，秦山就疼的麻了。
“你你还，挺厉厉害的。”中分男扬扬垂散的耳发，掏出兜里的手对着她竖拇指，再接着瞅过去才发现床上的女孩表情是茫然的，他又说，“你你，身板这么薄，没没想到，还还，挺抗揍的。”
秦山张张嘴，才发现嘴这块儿不疼。
但她还没开口，隋东又仰起头看过去，突然说了句，“我我不不饿，要不问问这这姑娘吧。”
中分男复又低头，问她。
“你饿不饿？”
秦山扯着脖子歪歪头。
才知道那人也在。
昨晚那道让她印象深刻到入了她的梦的视线骤然出现，秦山这次看的清了，眼尾有些细长又极其锐利，像长期保持警觉的野生动物，鼻梁挺拔，唇瓣微抿，散着一股又生又野的兽性。
她六岁时跟着母亲第一次去动物园，动物园里有一只假冒狼匹的野狗，她觉得这个人就像那只野狗。
“不饿。”
秦山收回目光，问中分男。
“你们是谁？”
“你你你，忘了？!”
中分男惊恐！
“我问你们名字。”
秦山默然，看见那人倚在窗棱上，黑白运动服外套了件黑色西装褂，这时侧过头正看她。
“我叫隋东。”隋东指指对面，“他，他叫傅卫军儿。”
“军哥耳耳朵不好使，也不能说话，所以你说话，他听不见。”隋东笑笑，面上乐呵呵的，话锋却突转，“你你看你都躺这两天天了，医药费咋整？”
秦山躺在床上动不了，面无表情的，只有一张嘴灵活就业，“缺钱吗？”
“正好我也动不了，不如你们俩就当我护工，照顾我，直到我康复怎么样？”
隋东冷的笑了一下，对于秦山这句还未说完的话，他一副这女孩脑子可能也摔稀碎的表情，就连前面傅卫军的脊背也支楞起来，秦山看见他摸了摸左耳，上面带了个不太合尺寸的助听器。
“开，开什么玩笑？”
“一天我给你们俩二百怎么样？”
“好好人做做到底，送佛佛送，到西。”
隋东立即答应下来，“这事成了！”
傅卫军习惯性的摸摸左耳，手上支起一连串的动作，“疯了？她哪来这么多钱？”
“不相信我？”
她看得懂手语，但只包括些简单的。
“我昨晚上背的那书包里面有钱，你们数数，肯定够一个星期的工钱了，医药费你们别管，我自己掏。”
傅卫军抿着的唇松开，倏忽一笑。
开什么玩笑？
于是掀起两条长腿欲离开，隋东一把抓住他胳膊。
隋东打手语，“这笔买卖不亏，你相信我。”
傅卫军依旧不妥协。
长发盖住隋东半张脸，他忽然问，“不不是，姑姑娘，你没父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