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鸢与挤在一起的眉眼,抬手将桂花酿移近了些,再不护着,怕要被鸢与喝光了:“当然想,特别想。”

    鸢与听到满意的答复,总算放下心来。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开口:“别担心,我那日,只是看到了魑魅魍魉,被吓坏了,凑巧也不知怎的拘来了黑无常。”

    “黑无常?”鸢与略显有些惊讶。

    其实我也很惊讶,没想到被贬,仙力竟少了这么多,拘鬼都没了准头。

    正在我为自己几千年所修来的仙力就这么少了一半感到可惜的时候,鸢与问:“那黑无常叫什么名字?”

    “黑无常难道不是叫黑无常吗?”我奇怪。

    “那不过是凡间传闻,传着传着,便成了品阶,如同你一样,名炽翎,位列孟婆。”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当时,我也不知道他是黑无常,这是后来听旁的小鬼议论的。”

    鸢与走后,我将她带来的几坛桂花酿埋在孟婆殿外彼岸花旁,想着等她下次得空来看我可以共饮,佳酿配好友,再合适不过。

    刚刚埋完,银烛就现身在眼前,一身素衣,手持卷宗。

    想来是来的急,发丝有些凌乱。

    不等她开口,我猜想:“可是来了恶灵?”

    银烛轻轻笑了笑弯腰低头,双手奉上卷宗:“仙子聪慧,这是恶灵卷宗,还请仙子过目。”

    银烛是个极其注重礼节的鬼侍,生前是凡间一户书香门第家的小姐,识文断字,三百年前被我带进这孟婆殿,也是这冥界里最爱称我为仙子的一位。

    我翻了翻卷宗,密密麻麻恶行满张,数了数,足足有上百个恶灵,一次比这三百年接的还要多。

    我吞了吞口水,我定是历届最胆小的孟婆。

    往常凡间亡灵都是银烛负责,只有偶尔来几个恶灵,才是我亲自出马。

    可这偶尔几个,还勉勉强强能应付,一下百来个,我这点微薄的仙法,怕也束不住那恶灵,我有些犯了难。

    银烛似乎看出了我的为难:“仙子不必担心,听说这次是无赦冥君亲自押送恶灵,有冥君在,仙子大可放心。”

    “无赦冥君?”不是我孤陋寡闻,实在是来到冥界,数数手指,见过的冥界之人也超不过一只手。

    “就是九幽宫的黑无常。”

    “原来他叫无赦。”我恍然,此时才知,那日问路的小鬼君,名讳为无赦。

    “正是,无赦冥君法术高强,□□恶灵,仙子无需劳心,尽管前去便是。”

    果然,银烛是最知我心的,只是她不知,我与无赦冥君早已是结下了梁子。

    我理了理衣袖,约莫了一下时间,现在正是戌时,恶灵在七日后寅时进入忘川河畔,于是吩咐了句:“我先去补个觉,养精蓄锐。”然后直奔我的孟婆殿,扬长而去。

    为了方便,我把寝殿设在孟婆殿内室,宫殿冷清,除了我与银烛,再无他人。

    我这一觉睡得委实不舒服,具体怎个不舒服法,我也理不清楚,一直陷在梦魇之中。

    那梦魇中正是银烛今日提起得无赦冥君,梦里回到了初入冥界抱着他问路时。

    只见那无赦,丝毫不懂怜香惜玉,将我抱着他的双臂拉开,我抬头,正中他那吊梢着的凤眼当中,万千色彩,似乎都在这双眼睛里,真真是漂亮极了。

    我万分苦恼,真是美色误仙,只觉得自己定在原地瞬间动弹不得。

    不争气,不争气得很,我默念了一下清心咒,缓缓舒了一口气,想要后退一步,这才发现,我这双腿还是我的双腿,只是不听我使唤,这哪里是不争气,分明是这小鬼,趁我不备,给我施了定身术,阴险,阴险得很。

    “放肆!”未等我询问,小鬼君先下嘴为强,寒意四射。

    鸢与曾说过,人无完人,仙亦如是,此言不假,我看这位小鬼君美是美,可这脾气差强人意,明明是你给我施了定身术,怎么还说我放肆?

    我得与他说道说道,既是说道就必须拿出我仙子气势,我挺了挺胸,昂首毫不畏惧的直视那双眼睛:“小鬼君,何出此言?”

    不曾想那小鬼君架势更足,只用眼神撇了撇我的腰。

    我恍然明白,原是刚才我抱住了他的腰,使得这小鬼君害羞了。

    “哦,小鬼君不必害羞,本仙初下冥界,不识路,只想问个路,还望小鬼君告知。”

    小鬼君的声音有些低沉:“呵!本君竟然不知,仙子问路都是如此动手动脚得?”

    这原来是个极为洁身自好的小鬼,虽是无意冒犯,可却是我失礼在先。

    思前想后,定然不能说刚才只是害怕那魑魅魍魉,如今已贬至冥界,面子这东西,我也不甚在意,可我毕竟是个仙子,传出去怕是以后在这冥界也不好混。

    于是我态度极为诚恳,呵呵一笑认真解释道:“小鬼君怕是误会了,本仙一时不察,绊了一跤,不巧撞到了小鬼君,不巧的很啊!”

    小鬼君听了我的话也笑了,我望了望不远处的魑魅魍魉,在看看小鬼君,好好的美人,不,是美鬼!怎得笑的如此阴森?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冥界果然不适合我。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亦未听到他言语,只见他一个术法施下,我来不及反应,瞬间就已掉进第九层地狱的油锅当中。

    我似能听到那油锅中无数恶灵哀嚎,声嘶力竭,在腾腾滚油灼烧中,拉扯我的魂魄,撕咬我的躯体。

    我在无尽的恐怖之中奋力挣扎,想要呼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就在我以为,我的仙生才开始短短几千年,难道要就此陨落在这油锅当中时。

    然后一下便惊醒了,还好,还好,只是梦魇,真是太可怕了,身上竟都生出一身冷汗。

    回想起那日虽不似梦魇这般跌进油锅,可那冥君将我扔在忘川河边的老槐树上,足足两个时辰这定身术才解开。

    忘川河下魔气蔓延,我独自趴在枝头,瑟瑟发抖,幸得我仙根牢固,毅力坚定,没被魔气侵身。

    因为这一出,倒是结识了槐树老君。

    之后,除了去奈何桥上收拾一下恶灵,或是听那槐树老君讲讲冥界过往之外,我就再也没出过孟婆殿,也没见过无赦神君。

    我一向本着与人为善,以做个大度的神仙为宗旨,是以便不与他一般计较。

    只是兜兜转转,再次相见,不知无赦冥君的度量能否如我一般,不计前嫌,我需想个法子,让他在押送恶灵时护我周全。

    既想要他护着我,想来要先讨他欢心才是,这一欢心,自然也就看我顺眼些。这一顺眼,自然也会把我护上一护。

    我记得银烛曾为了给我解闷,搜罗过不少凡间的话本子,上面讨人欢心的法子不少,有投其所好,送奇珍异宝,还有抓人先抓胃,美食诱惑之,更有甚者,送个美人过去也不在话下。

    只是不知这凡间的招数到了冥界是否好使。

    我想了想,这奇珍异宝,真不是我说大话,自我降世这几千年,以我在天界招摇撞骗的本事,确实收集了不少。

    奈何被贬的匆忙,忘记带下来,此时应当正在天界的犄角旮旯里蒙尘。

    再说这美食,唉,还是别说美食了,我向来只会品尝美食,不懂烹饪术法。

    最后,只能靠这送美人了,这孟婆殿里只有我和银烛,看来,我只能靠银烛了。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我竟有点莫名的兴奋,这事还是第一次做,于是我便把银烛唤来。

    在我长吁短叹了一炷香时间后,银烛果然忍不住开口询问。

    “仙子,可是有何烦心事?”

    “唉!”我忍了忍,继续叹气。

    “仙子若是信得过银烛,不妨直说,银烛刀山火海也定为仙子解忧。”

    我有点心虚,三百年前,我初入冥界,一腔热血,行侠仗义在恶灵手下救了银烛灵体,之后便带进这孟婆殿成为鬼侍与我相伴三年,时间不长,却极为衷心。

    这让我踌躇半天,终是忍不住开口

    “银烛啊,我记得你曾说过,在凡间有一心愿未了,此事,我若帮你办了,你可愿也帮本仙一件事?”

    “仙子,此...此话当真?”银烛有些激动。

    “自然当真。”我十分肯定道。

    “仙子尽管吩咐,银烛愿听仙子差遣。”

    “其实,事情也简单,你知道的,我自下冥界以来,极少出这孟婆殿,修炼也很是勤勉,奈何这冥界阴暗,忘川水寒,我灵力没有丝毫长进。”

    “仙子,可是需要银烛寻找修炼之法?”

    “这修炼,非一日之功,这次恶灵恐极难制服,眼下还是需要找到应对这恶灵之法。”

    “仙子,您是知道的,银烛只是小小鬼侍,这在对付恶灵上,真是有心无力呀,这无赦冥君乃是冥界将军,向来一人可抵挡百万神鬼,定会协助仙子。”

    我拧着眉头,很是惆怅的望着银烛。

    “银烛啊,你不知,我与那无赦冥君早有过节,他不对付我,就谢天谢地了,何况让他主动协助我呢?”

    “这可如何是好?仙子可有其他办法?”银烛眉头跟着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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