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窑算是落成了,离地两尺高,防止雨水倒灌。

    里面分了三间屋子,大门左侧一扇大大的土窗,现下只用布帘隔着,白天都束着,光线极好。

    正对门进去便是堂屋,左右两侧便是一间小房,小房各有一扇窗户临着土炕。这布局倒跟她的小茅屋一样,只是这土窑更大更明亮了。

    大磊叔还怕她不知那土炕是何物,解释了番,林晚便做茅塞顿开样,啧啧称奇,适时还提些问题,大磊叔便只是年轻时跟着师父游学看过,现下多少年过去了,当年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只依稀记得个大概。

    “这床下连炤台?”大磊叔眉头紧锁,考虑了会儿觉得这想法也颇新奇,对林晚那“脑洞大开”的想法也在考虑实施的难度。

    便思虑了一夜,在地上写写画画,终是没两日,便依着林晚的设想,将临窗的两个土炕都安上了炤台。

    连续露宿了快大半个月,今日终是住进了土窑洞。

    早早的拿艾草里外熏了番,太阳还未落山便将几扇布帘窗户都遮了起来防止蚊蚁进入。

    因前几日露宿时大磊叔便紧赶慢赶的制出一张竹凉席给林晚睡,他们几人却是就地铺了竹篾凉席睡觉。

    是以现在那边虽已有了土炕,却也不够四个人睡,便又在屋子里放了那张竹凉席给李醒。

    原大磊叔却是不肯上炕的,却拗不过李醒。这几日相处,李醒和那少言寡语的阿土却是渐渐熟悉起来。

    见大磊叔时时刻刻照顾着儿子,不免想起自己父亲来,又想起诸多往事,是以生出些许感叹。

    林晚便和单狄住一块儿,那土炕也还算大,给他整理了下床铺他便乖乖的趴下睡了。

    接下来几日,虽林晚心里总是忐忑着,但眼看着好不容易土窑做完了,还是劝大磊叔休沐几日。

    大磊叔便带着阿土回了莲花村,这下小屋就剩三人了。

    林晚还是老样子去开垦荒地。

    那荒地就在这小院的坡下,因每次下去都要先从右边院门绕一大圈,是以今天林晚决定将这竹篱朝正面的这头开个档口,修几个土梯,好方便上下。

    便没让李醒帮忙,也给他休沐几日,那单狄还要粘着她,林晚便吩咐他们个任务,就在附近转转,钓钓鱼也行。

    单狄自然很喜欢在这树林寻些稀奇,奈何林晚一直很忙,也没时间带他转悠,当下却是大好机会,却和那李醒又不甚熟,正踌躇犹豫之际,便见李醒已经熟门熟路的拿了锄头挖起蚯蚓来。

    林晚忙着挖那土梯,记得小时候干农活,是有见过铁锹的,现下集市里只有卖基础农具,什么锄头、斧子、这类也算比较常见,但是笨重有余,也不够锋利。

    不过还好当时大磊叔造土窑洞,不知拿的什么器物,见着像以前刷墙用的小铲子,却要更大,用来铲平墙面和地面真是好用至极。

    当下三下两除二的将土梯形状弄好了,在那处竹篱开了个口,也没装门,便又顺着这坡下去开垦那荒地了。

    院子坡下这荒地树木也不算多,稀稀拉拉的长着,林晚先前已经花了些时间将那些胳膊粗细的砍掉了,只留些个树桩,用锄头也连根拔起,就这项活计也做了好几天。

    现在下面的土地都清空的差不多,只余一棵不知名的大树,树叶茂密层层叠叠的长着,大有遮住这一大片空地的趋势。

    这树要伐太有难度了,林晚得找个功夫去村里喊人请教。便先留着它在那,人工锄着地,翻了一遍又一遍,去找那些没被挑拣出的树根。

    就这样锄锄铲铲,就到了晌午,太阳毒辣了起来,林晚抹了把汗,便停下手里的活计,去地窖里拿了几个红薯,原先的那片红薯地都被挖出来,留了一半在地窖,还有一半已经种在小溪边的菜园子里了。

    她在地窖里翻了翻,除了前些天在莲花村顺带买的些农货瓜果,连个水果都没看到,话说水果,苹果梨这类的林晚倒是很少见着,只记得小时常吃,想来应是娘亲在外猎取野物时得来。

    但她少时沉迷下棋,很少随娘亲外出,只那清水潭都是偶一次一家三人去钓鱼取乐才见得的。

    市井上从没见过,或是自己漏看了呢,西街巷倒是见过小贩卖的疑似水果类,但想想那价格林晚摇了摇头。

    取了些胡瓜、红薯,还有紫瓜,放在吊篮里拿去小溪里泡着,林晚拿了汗巾抹了抹脸,便决定在家四处走走,看能不能寻些野菜做个午饭。

    绕着自家院子这座小矮山附近逛了逛,还真给她找出些东西来。

    一大把野韭菜和野葱,其实那野菜多的去了,只林晚是一点都不识得,只凭着幼时的记忆,认出些当年娘亲带回来,她摘过的野菜。

    便做了道韭菜鸡蛋饼,胡瓜拍碎了放了盐和香油陈醋,茄瓜用盐掐出水了用猪油爆炒,又趁着后锅煮粥的功夫,在前锅下了油,兑了点面糊,已经醒发了一会儿,将葱花倒进去,用筷子下油锅。

    面糊太软导致不成型,和林晚想象中还是差了许多,不过那面糊湿度确是刚好,下了油锅很快就嘭起来,林晚试着炸了两个,呼哧着咬一口,确实外焦里嫩,口感酥脆,就是好像少了点什么,这才记起忘了放盐!

    待她这葱油饼炸的差不多时,李醒和单狄就寻着那炊烟回来了,还没进院门便闻到那葱花儿的油炸香味儿,两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炤台。

    林晚招呼着洗手洗碗,接过单狄怀里抱的鱼,就着桶里的水先养着。

    一顿饭吃的也快,林晚那葱油饼还想着多做点留着下顿了,得亏在那两小子下手之前抢下了几个,不然真就一个不剩了。

    不过半晌功夫,单狄就成功和李醒玩到一处去了,吃完饭两人叽叽咕咕的不知在说些甚,帮着把餐具洗完就出去玩了。

    李醒摇着蒲扇坐在石凳上朝他们喊着:“那篮子里头卧了胡瓜和红薯,拿路上吃。”

    远远就听李醒回了句:“好勒”

    林晚嘴边挂了抹淡笑,羡慕这群年轻小崽真是精力充沛。

    虽说这世的童年自己一直沉迷棋艺,除了爹爹的几个熟人外都不没有交过同龄伙伴,但前世的自己也是斗鸡遛狗的一把好手呢,自小在农村长大,被姥姥宠的无法无天的她,可是附近村落的孩子王。

    想到往事,林晚不觉弯起嘴角。

    虽这世自己还只有十八岁,堪堪花一般的年纪,却总是一副老人心态,有时一些冲动想法,转瞬就能被理智代替。

    尤记得从虎营出来,和阿奇兜兜转转寻回玉隐镇的那半年时间,林晚常对自己说,既这十几载的前半生已过,后半辈子随自己心意便好。

    现下也需步步敞开心扉才是,怎的做出自己想法后,又午夜梦回觉得不甚周全?

    摇着蒲扇随意扇了扇,这初夏的天已经热了,林晚这院子靠篱门处,那棵大槐树就扎在角落正茂密生长着,遮住了大半个院子,恰是乘凉好去处。

    阿奇的马厩就安在那一角,用竹篱厚实的围了一大圈,甚至还大费周章的将马厩正面全部用轻纱铺盖,白天敞开,晚上用艾草熏了,等阿奇卧下,就将那轻纱放下,里面遮严实。

    那轻纱可是按照她身上的衣料子买来的,够买好几件林晚身上这粗麻衣了,很是心疼了番。

    原想着替二两再做个驴棚呢,结果阿奇好像和这二两相处得不错,倒也省事,所以造马厩的时候林晚是造大了一点的。

    那笼兔子就放在马厩旁边,林晚甚少想起它们,倒是阿土,每日完工后必要来蹲在这里和两只兔子聊天、喂草,说些他们之间才会听懂的话,后来单狄来了,便是两人一起蹲。

    马厩旁是个简易的柴房,也是用竹子大概做出个支架,头上茅草盖顶,现下里面还空着,因这几天事忙,都是四周捡拾的现成柴火,林晚想到等大磊叔休沐回来就要开始动工房子了,到时肯定不缺木头。

    她平日这时都会午睡半晌,偏这今日总是想东想西,一会儿想着家里粮食还够不够,一会儿想着天热了那猪油也不能多放了。

    一件件琐事总是蹦跶在脑子里,想睡也睡不了,正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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