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也不应由自己告诉他真相,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听了些他的自言自语:“若早时些我用功读书,能混上些官饭吃吃也是好的,果然女子都喜欢.......罢了罢了,冬日征兵来时,我自会应征,不知那时,你可等我?”

    林晚一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句闹红了脸,见对面少年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似是下了天大的勇气....绕是两世为人,也颇有些手足无措...

    没一刹,想了想这少年的性子,又想到聂父聂母,顿时暗了眸子,认真答道:“并非所有女子都如你想的那样,不然怎会有如你哥和你嫂子那般的伉俪情深?我曾亲眼见过富家女子爱上路边乞儿,最后终成眷属。可见刚才所言也不能以偏概全的,你的想法虽好,却也过于偏激,倘若你未来的意中人只留念悠然南山之好呢?”

    聂聪嗫嚅了下,说着:“那自是好的,可以和爹娘作伴,我在前线拼杀,博些战功回来,她也会脸上有光的....\"

    \"自是相爱之人,为何不能相知相守呢?若非你只是想娶妻生子,安放家中,那何谈来的两情相悦,连相悦都做不到,和旁的那些又有何不同?”

    聂聪不敢再看林晚了,低了头,半天回了句:“我知这样讲不甚好,我家风轻松你也见着,娘亲和嫂子遇着大事,还是得听我父亲和大哥的,征兵这事,放谁家也是看得开的,真到那时.....\"

    林晚知他讲的真理,却生气的很,虽自己对这毛头小子并无半分想法,按着前世的年纪,他也只能算作自己小辈,是以颇有些大人口吻:“若是得闲,多去四方游历,若能寻得你刚才所说的心爱之人,倒是好的,寻不着了,也能拓宽眼界,这四海涯涯,不由着只剩征兵一条出路,拓宽些眼界,自有良人来协...”

    聂聪见她三言两语的,竟是把自己撇了个干净,心下也知了,便有些难为情了,没走两步便借口着家中还有事,骑马回程去了。

    林晚心中不免感叹,生在旧世,遇着现世里面的高知男人还是太不现实了,聂聪说的话虽不中听,却又是妥妥的正理。她虽有着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鲜灵魂,却终究抵不过旧社会的洗礼,若非是现下隐入山林自由自在,倘若投了那些普通人家,现下怕自己也早已随波逐流般过上了夫唱妇随的日子。

    一边想着,一边赶路,聂聪的话竟勾起了她现世的丝丝回忆。

    初来郡国时自己原是带着记忆的,不过这些年过去了,尤其是在那些血色夜晚,每日每夜的噩梦压着她喘不过气,久而久之竟连那些现世的梦境也再不曾入过了。

    回来旧居这半年,身心放松了些,竟时常想起那些日子,看了那许多的重生文,当时也是有些慷慨激昂的,真放在自己身上,却一心只想当只米虫,若是可以,那十年都自不必,可惜事与愿违,罢了罢了...

    林晚想着这些年的过往,竟生出些壮士暮年的情绪,不免有些好笑。

    似乎记起些旧事,年少时的自己也曾懵懂的憧憬爱情,爱慕着班上的某位同学,只记得早操时每每留意着他的背影,作业本上他的字迹回家都能模仿一遍又一遍,可她少时是个别扭性子,早熟又腼腆,终是一直未将那些话说出,后来的后来啊,那些青葱岁月也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磋磨掉了,等再见那少年,已是多年后隔着数张酒桌的遥遥一瞥。

    若当时的自己也有聂聪这般勇气,那上世是不是会有不同结局呢?

    想到这儿,林晚不免觉得自己刚才语气太过强硬,泰然一笑,罢了,早已不是年少时那别扭性子,很多事情,少去拐弯抹角反倒是个好事,也不让那少年走些歪路子。

    回到旧居这些日子,竟是第一次在这古代自由的一回。

    她愈发觉着以后的日子有些盼头了,以后万事也与自己过活。

    这样想着赶着路,竟觉得景色也美了起来,连带着阿奇也跑的欢快,她摸了摸阿奇的头,骑在马背逆风对着它喊道:“阿奇,以后我们一人一马就居在这山林,以后我给你筑了路,想什么时候来这平原就什么时候来,定要活着肆意洒脱些!”

    阿奇也不知听没听懂,只知是回家的路,便跑的更欢了。

    时下因着脚程快些,竟还未到傍晚便赶到那日歇脚的河畔树林。想着那群狼和那熊瞎子,不免有些后怕,便瞧着日头又赶了些路,总归觉得有些东西跟着自己,野物不比活人,惯会隐匿气息,又藏在丛林,耐她林晚如何警觉,还是捉摸不透那些野物的位置。

    只知那视线从河畔树林起便跟着了,林晚颇有些紧张,不怕火的狼群她还是头一次见,两方第一次照面那狼群就胆大的很,她很是不解,现下大山中生机盎然的很,好食的野兔幼鹿也是多如牛毛,这狼群何苦紧盯着她这巴掌点的肉不放呢?

    虽无法判定这次回程的狼是否还和上次一般,但林晚的第六感显然已经确定,果不其然,又听见那怪异的狼叫声,此时太阳也下山了。

    她一边赶路一边心急起来,因这狼群离旧居太近,且记得没错,狼群都有领地,自己那片住地怕是就在它们范围,若现下急赶着回家怕是要“引狼入室”了。

    便缓了脚步,寻了处空地陡坡,坡上就一棵歪脖子树,坡下是处溪流,那狼群就隐在远处丛林中,不敢前来。

    就近拾了好些柴火,又舀了碗溪水煮着,在坡下堆了好几处火堆,林晚准备着打持久战了,便卸了阿奇身上的包袱,马鞍也下了。喂了水和吃食,阿奇这货倒是悠哉的很,趴下便睡了起来。

    难以想象在帕尔奇草原初遇阿奇时的场景,辽阔草原上群马奔腾,阿奇领在最前面,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自从跟了她,一人一马性子倒是愈发像了,林晚不由笑了笑,手中小刀削着树枝,余光瞥了眼远处蠢蠢欲动的狼群。

    是了,更危险的时候都过去了,既来之,则应之。

    这狼群反而没有急着进攻的样子,三两成群的聚在远处丛林,时不时向这边张望。

    林晚的箭矢也削了好些根,又灵机一动挑了些未削的,在箭头圈了些易燃的羊毛——因现下不是产羊绒的季节,聂大娘便拿给她些往年处理好的旧毛,林晚想到来时匆忙,准备的些腊肉腊鱼一多半都进了狼嘴,自己可是两手空空过来,本想着在渔村的时候顺手买些,遇到苏灿之后她便有些愁眉不展,是也竟忘了这事。

    走时聂大娘将两个包袱装的快比人高了,真是自愧不如,便临走前借着装水的功夫,将两锭银子藏在了柴房。

    想到这得之不易的羊毛现下竟就这样祸祸了,林晚心中大痛,皱眉望了望远处,那狼群似乎散了些。

    她也不敢掉以轻心,手中的弓箭随时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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