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甚”杨铭答了句,便也不理歪头思考的苏灿,随着那县丞一道去了。

    “咳....今日个,父老乡亲们甚是热情啊。”那县丞上了台,往下一看,一双双眼睛盯着他好不自在,偏这些人好多都和他熟识的,便听见有人在台下笑闹。

    往年也站这台子过,只稍那时民众大多站着,也不甚挤嚷,因着早些就知那结果,反正不出半时便全镇皆知的,是以每每也就走个过场,今日个还是头一遭人未至呢,便这么多人蹲坐在此处等候着了。

    便是一番陈词滥调的叙述,介绍起这日的三甲来。

    先是颁了丙等银两,那丙等也未至这么多人跟前,红着张脸拿了那银两连声告谢便下了台去。

    接着便是乙等,众人听到这便有些高兴起来,有人吆喝着,总算见着本人了,因那棋试只有终试才能见着复盘,午间便听着有人夸那黑子虽输了七目半,但棋法却是甚好的。

    便见单狄上了台,台下众人惊讶之声却盖了过去,转而交头接耳议论了些:“怎的生的这般白净,看着却像个外邦呢!”

    “是呀是呀,那眼珠子怎么看都不像郡国人。”

    单狄自然也听到这些议论之声,脸色越发惨白了,便听着后面那人哼了声,眉头轻皱了下,随即视线便见到台下距离甚近的众人,见着林晚朝他轻轻点了点头,他抿了抿唇,站直了腰背。

    县丞也未料到这出,因着平日里过来看这封赏的人也没今日的多,是以没料着会有这状况,他眼下便只想快快将这事了了,是以便草草讲了些嘉勉之话,央了人拿了赏金过来。

    岂料台下愈发争斗不休,便有人喊着:“凭甚这外邦人也可参与我们这乡试!”

    便有众人跟着附和起来,“是了是了,我们这学子少年苦读凭甚给他这外邦人腾着位子呢!”

    没成想便要闹起来了,那挤在台下一众衙内立马便上前喝止。

    林晚面上不显,看着台上那少年阴沉着脸,心里忍住上台的冲动,左右留下都是流言蜚语,这才是第一个坎吧,心下想着且忍住了。

    顾念念却是个急性子了,便撸了袖子要去后面吵,半夏急忙拽住了她。

    那苏灿便上台一步,折扇朝下面一挥道:“大家伙且息怒,我乃左御丰都史苏灿,却是有些话要说。”

    台下众人听了这名号,却是不懂,见那县丞在旁边点头哈腰的,知这应是大官罢,便霎时安静了些,听他说话。

    “此番来这丹霞镇,实乃应了那句:人杰地灵也,单这一次乡试,便让我见着了汴州这等青年才俊......”

    便是一通官腔说着,白之澜后些走来,正在台下呢,听了不误跟他讲后,眉毛一挑道:“这迟早便是要来的。”

    见着不远处杨铭正和那县令谈论些什么,便也决定先看看情况。

    人群听着渐有些不耐烦了,左右说来说去都是那通官话。

    却听这时,那苏灿大了声音道:“朝廷赐我这丰都史之职,便是有广开贸易之意,陛下圣明勇断,每年都还会和各众外邦棋试会晤,天子都不甚计较....”

    便说着,台下众人仍然无法息怒,嚷着:“那外邦就是外邦,竟还跑来我们郡国偷学棋技!”

    “就是了,且忘了十多年前的战乱,各国夷人见着我们都想生啖一口肉去,如今太平了,虽也有外史常驻,但让这外邦参与我们的棋试,还夺得名号,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去。”

    苏灿见着台下众人越聚越多,他一向笑脸盈盈的也沉了下来。

    便见着一旁的县令也走了上来。

    这些百姓还是欺生的,虽听着苏灿那左都御史的来头不小,大抵也是不识,此下见着自家久不露面的县令,便安静了些。

    “方才左都御史苏大人所言非虚,适才我也知了些事,便不久是要贴去告示的,现下既然众人都在此处,便就势说了吧,陛下广开贸易,便是在前些年的棋试会晤里,也曾有外邦友人相助才得以破局,现下南北商道皆在商榷,苏大人此行过来便是要与我商榷水运之事,日后若成了,那便是富强的好事,我们这地儿本就偏隅,若真成了此事,日后你们渔业也好,商贩也罢,都是好事......”

    便只听到这处,百姓们皆耳目交接着。

    那县令继续道:“以后无论是胡人或是蛮夷....怕是会更甚些的了,且我也听闻渠州便特设立了外邦友人的棋院,在那方以棋会友,我们汴州虽偏隅,却也不能落了后去给人费些口舌,这孩子年少聪慧,身世却极凄苦了,便是台下这少女可怜领了回来,算上去也是半个郡国人的.....”

    民众听到这里,那气焰便消了一半,也不继续闹下去,反而议论起刚才县令所说的水路一事。

    那县令交待完便下了场,临走和那县丞还交待了两句,县丞点头着应承,便将那十枚银元宝呈了上来,满当当一堆,说了些恭贺的话,便让单狄下去了。

    只那第一名却是没有来的,由着他婶子来代领,林晚见着那刘婶子在台上笑的脸颊透光,临下台时差点恍惚的都要摔下台去。

    李醒道:“那人估摸着是不敢上台来罢,我上次可没吃亏。”

    单狄抱着一盒银子朝这边走来,也没看林晚,脸色显得有些阴沉。

    顾念念上前一把搂住他便要吧唧一口,被单狄早有防备的躲开。

    “好小子,这随随便便就挣了这么些银两,姐姐我怎么更喜欢你了。”说着将那银两递给半夏收着。

    半夏瞪大了眼睛,看着这烫手山芋,又看看林晚也有些讳莫如深的脸,便将那银宝又递给了李醒。

    “你们且先回客栈吧,上次为单狄定的身衣物,我觉着那颜色还是太素了,带他再去看看比对比对。”

    半夏听了这话,连忙答应下来,拉着那方还没察觉出什么的顾念念,几人便回客栈去了。

    便在这花灯街上走着,单狄这张脸实在显眼的很,虽戴着玮帽,但那副容颜实在太过出挑了,偏旁一位,气质清冷卓群的女子跟着,在人群里也煞是引人睹目。

    便走了没会儿,林晚几次想找他说话,都被旁人打断了。

    “这莫不是今日棋试赢的乙等小公子嘛!天爷呀,之前听说着今年棋试人才辈出,好几个年不过十的稚子,我还不信呢!来来来,我这一串糖画拿去吃罢!”

    旁的小贩便要拿了吃食送。

    林晚便笑着替他接了。

    方才那台下众人议论之声二人都听闻过,只想着找处僻静地儿说事,但此时晚间正是热闹时候,处处人满为患,二人便走了一道,没成想那些人都热情的很,很多便认出单狄来,一路走来,怀里都满了。

    竟一个出来挑刺的都没有,这倒是林晚没想到了,想着那许煜该不会这么无聊,买通些人手过来,才闹了刚才那场事吧。

    没成想一直低头不作声的单狄轻轻笑了,林晚便在那处河边廊桥处停下,此时人也不甚多。

    她便在此处站定,见单狄那唇角还勾着,目光看向的是远处漆黑的河面,这一刻竟让林晚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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