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是曾大父食言,没有做到晚上不喝咖啡和少食,所以明天曾大父要原地踏步一炷香的时间运动一下。”

    嬴夏走进帐篷,无视了曾祖父的不满和白起的震惊,随意往案几旁一坐。

    “另外孙儿刚刚送了荀夫子过来,夫子要在秦国培养儒家老师,经费由曾大父承担。”

    秦王摇头:“不行,你一次只能提一个要求,原地踏步和出经费,你选一个。”

    白起:“......”照他以往的想法现在他就该告辞了。

    可是有人送了他几本《为臣的自我修养》,上面说偶尔展示私人的一面,或者了解上级私人的一面,能让上级更信任他。

    而且秦王并没有让他走,嬴夏还把他们的咖啡换成了白水。

    于是白起咬牙停留,观看上级的耍赖现场。另一方面,他也相信他们不会为了经费吵架。

    嬴夏也不介意秦王的耍赖,甚至能给她留一个要求已经很不错了。

    但她目前有几件事要说,得想办法讨价还价。

    嬴夏皱眉沉思,稚气的面庞十分沉重,似乎在认真思考秦王的话。

    但嬴夏最终遗憾摇头:“曾大父欠的要求太多了,孙儿又常年在外奔波,一年到头都提不了几个要求。不过孙儿现在要说一下对咸阳学宫的安排。”

    嬴夏从怀里拿出一份计划表:“前天工部给孙儿来信,说学宫的一应要求都已修建好。孙儿也找齐了儒、墨、农等家的相关夫子,但是夫子们的生源数量、招生方式,会有些差别。比如儒家学生肯定多,会墨家研究的就不多了,所以为了生源质量,孙儿做了明确的考核规定。”

    秦王翻看计划表。

    上面列有儒家分仁、义、礼、智、信、廉、耻等课程,墨家则是逻辑学、数学、物理、化学等课程,还有农家的农学,扁鹊派的医学,法家的法学,每个课程分不同等级的班级,升班等于晋级,需要考核,也可以同时学多门课程,毕业会发毕业证和相关学位证。

    但是入门要求很高,要求会秦文秦语,要通过相关班级的考核,通不过塞钱也不行。

    其中儒家和法家的考核最难,而墨家、农家和医学相对宽松,甚至可以不会秦文秦语,只要有天赋,还包吃穿住行。

    但这三家还有些硬性规定,入学后不管退学还是毕业,必须留在秦国发展,听从秦国的人才调遣。

    听起来苛刻,不过对当下百姓来说,其实是学会一门技术后,现实阶级跨越了。何况秦国用人本来就是只看能力、不问出身的。

    此计划前期老师不多,学宫也只有一所,加上条件也是为了限制学生数量。

    等上三四年,各家第一批优秀学生就可以出师、带学生、做研究、搞建设,之后再逐步增加秦国各地的学宫、医馆等基础设施。长此以往,秦国的政|治和城市面貌将焕然一新,也可逐渐消除军功爵的后患。

    不过这得是十多年之后统一的事,到时所有人都得卷生活质量的发展,现在只是打个基础。

    当然,秦王是务实的,要不是当下秦国粮仓翻了一倍,人都吃不饱饭,嬴夏的计划也通不过。

    所以秦王边看边赞叹:“不错,在六国的招生事项我会让蔡泽去办。”

    嬴夏纠正:“是七国,尤其是墨家和医家的考核题,先在秦国人手过一遍,肯定有相关人才。”

    秦王思考了一会,点头答应了:“好,就一起交给蔡泽。”

    蔡泽是刚来的秦国丞相。

    他在正史上口才了得,说服了之前的丞相范雎,让范雎把他举荐给了秦昭襄王,接替相位。秦王与他见面后也相谈甚欢,蔡泽就接过了丞相的一应事务,包括秦国连接六国的信息网。

    现在范雎已在准备回乡养老,正史上他忌惮白起,设计杀害的事,也因时间和事件线的变化没有发生了。

    嬴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划掉一个数字“1”。

    “好,曾大父少了一个要求。”

    已经69岁的秦王,听着这稚嫩的童声笑了笑。

    嬴夏接着道:“然后是学宫的管理者。譬如每位夫子会管理相对课程和学生,学宫也需要一位‘宫长’做统筹管理者,为国家输送人才。”

    秦王不假思索:“荀夫子之前不就是齐国学宫的‘祭酒’,让他来做‘宫长’也能很快上手吧。”

    嬴夏摇头:“齐国学宫是让百家争论,而不是承认每一家学说的优点和缺点,再系统地培养相关人才,为国家所用。所以荀夫子做‘宫长’就不合适了,只能做儒家学系的教导主任,培养儒家老师,留存儒家典籍和思想,同时还可掌管宫廷的礼仪事项。”

    秦王陷入沉思。

    他刚才听嬴夏特意强调,学宫里都是以后的各方面人才,只为秦国所用,这个感觉让他很熟悉,仿佛这个刚刚发育的学宫,就像一个小秦国朝堂。

    可是如果荀子不合适,还有什么人的威望比他大,可压住这诸子百说的学宫。

    秦王目光灼灼,却只能遗憾默叹。大能威望再大,也要有赏识的能主,王室的阶层也高过士大夫。

    可惜他已是迟暮之年,没法多管这处学宫,只能让人送上人才,他做最后面试。

    秦王叹道:“我出来这段时间,让蔡泽和太子监国,太子干得好,就把这事交给他。”

    嬴夏扁了扁眼:“曾大父,既然太子不在,你为何还说他吃得比你多?”

    秦王面不改色:“这还用看?不看我都知道。不信你就回去时自己看,你祖父饭量如何。”

    嬴夏抿嘴摇头:“曾大父今晚又喝咖啡又多食,必须记上一笔。”

    秦王赶紧拉住嬴夏的手:“夏儿今日劳累,没事赶紧回去歇息吧!”

    嬴夏笔尖一顿,想了想道:“如果祖父管理学宫,可否许祖父多带一位儿子帮忙?”

    秦王心里一沉。太子柱是嬴夏祖父,太子的诸多儿子里也有嬴夏的父亲。

    这几年来他放心让嬴夏办事,除了嬴夏的提议好用,也因为她从未推出自家阿父。

    秦王觉得她还年幼,不懂争斗,难道现在嬴夏就要帮父亲铺路了?

    秦王维持着和蔼的微笑:“夏儿认为,你哪位伯父合适呢?”

    他问的是伯父,不是太子的儿子,直接不包括嬴夏父亲。也希望从未让他失望的嬴夏,听懂了他的暗示。

    嬴夏天真道:“孙儿听说异人伯父去年从邯郸归来,十分不易,又担忧伯父回国不适,曾大父何不念其质赵有功,让异人伯父多陪陪祖父?”

    嬴夏的表情十分认真,秦王挑了挑眉,表示他有点意外。

    公子异人早年留在赵国做人质时,秦国便因上党郡与赵国发生摩擦,导致他在赵国的生存条件一度窘迫。

    好在那时嬴夏正好过来,看到秦国本地良田不多、水源紧缺的问题,及时对秦昭襄王提出针对不同土地的施肥法和储水法。但这些要推进的工程量也十分巨大,嬴夏当时并没有把握。

    还好秦昭襄王在政策上也颇具眼光,不然当年也不会同意蜀郡的郡守李冰,调动大量人力物力修了十年都江堰。

    那时的秦昭襄王,也看到了嬴夏这些方法背后对秦国的巨大好处。

    所以不用嬴夏劝,自动就撤了与赵国的摩擦,给打仗延期,先在全国普及针对土地不同的施肥法和储水法。

    两年后秦国粮食大增,第三年秦国粮富民强,嬴夏又提出她要造出海的船,为曾大父带回世界地图,以及更多新奇的东西。

    秦王一开始不同意,嬴夏在他眼里已经是宝贝曾孙了,宝贝孙儿怎么能放出去呢。

    嬴夏只好借梦境之名,天天在秦王耳边念外面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好玩的,甚至说如果她出去遇到危险,外面就会有人降雷保护她,当然,这个雷是她自制的火|药。

    秦王相信了她不会有危险,就举全国之力造了几十艘大船,储存了几百人够吃一年的粮食,又派三百护卫送她远航,对外则宣称秦国有仁慈的神童公主,为天下百姓寻求更好的粮种而冒险出海。

    从来没有哪一位秦王为“野蛮秦国”正过名,这还是第一次,秦王用大量信息网宣扬秦国的正面形象。

    于是嬴夏的船只经过六国流域时畅通无阻,甚至受到百姓夹道称赞。

    但等嬴夏一走,秦赵立即开始摩擦,一年后爆发长平之战。

    此战持续两年,直到赵国廉颇将军受了秦国的离间计,被换下,秦军才于第三年秋季取得长平之战的胜利。

    可秦国得胜后准备继续攻打赵国邯郸,这让赵王大怒,让赵国士兵去拿留赵为质的秦王孙,嬴异人开刀。

    幸好那时公子异人已经与赵国富商吕不韦结识,受他帮助后早已在策划离赵之路。

    吕不韦也提前与秦国王室接触,帮异人上下打点。终于在秦军得胜后的赵国混乱期,公子异人在吕不韦的掩护下,两人一起逃离赵国。

    秦王对此也不在意,他当年也是质子,回来就回来了。

    质子作为国家之间的牵制筹码,能活下来本身全靠命大,能回到秦王宫继续认太子为爹是他福大,还能认太子最爱却没有子嗣的华阳夫人为母,更是他福大。

    但现在嬴夏提到公子异人,秦王有点意外。

    据他所知嬴夏没有和异人接触过,不知道华阳夫人给异人取了新名字,现在公子异人该叫公子“子楚”。

    “夏儿心善。”秦王想到嬴夏以前要教人识字的举动,感叹,“不过你的伯父‘子楚’有太子和华阳夫人看护,你不用担心。”

    嬴夏震惊:“伯父改名了么,为什么叫子楚,难道是华阳祖母改的?”

    华阳夫人是楚国贵族,子楚认她为母,代表楚国外戚势力已经打算扶持他,往下一任秦太子的路上走了。

    嬴夏思考道:“孙儿原本以为,子楚伯父只有吕不韦一个朋友,会很寂寞。不过咸阳学宫是为秦国所建,子楚伯父也是秦王室,又有眼光独到的吕不韦帮忙,曾大父不如给他一个机会?”

    秦王却微微摇头。

    嬴夏心里一咯噔,就差直说曾祖父啊,你这个孙子已经够惨了,现在他回来肯定不止要立身之本,还要冲未来储位去的,与其让别国势力扶持,不如我们自己扶持一下,他行让他上,不行再换。

    秦王接着道:“太子可带子孙,人让他自己选。你三岁时父亲带了自家哥哥出去玩,没带你都觉得不服气,现在你直接指定,让你的其他伯父怎么服气。”

    秦王暗暗离间了一下嬴夏和父亲,又委婉地同意了她的提议,毕竟华阳夫人肯定劝太子柱带上子楚,秦王也可以考察太子和子楚的能力。

    嬴夏表示她受教了,听话地划掉了一个数字“1”。

    但嬴夏同时道:“可这里只有曾大父、白起将军,和我。其他伯父远在咸阳。孙儿相信曾大父不说,沉默了一晚上的白起将军也不会说的。”

    白起突然一僵,目光瞥向微笑的秦王,和天真的嬴夏。

    沉默了一晚上的白起:“......”我都不清楚你们在说啥,为什么突然要办学宫?又和太子和公子子楚有什么关系?

    白起抬手糊了糊脸,靠,他果然该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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