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约大教堂（一）
深夜孤寂的亡灵们，生前没来得及表达的种种情感，还有一个漂泊在外的她——他们的故事又何尝不是她的故事呢？这也是亡灵广播站存在的意义吧。
就这样，慕歆成为了亡灵广播站的一名成员。
另外自从希普利老师找慕歆谈话之后，慕歆发愤图强，上课不再打瞌睡，书上也密密麻麻地记满了笔记。她的转变让菲娅很高兴：“克莉丝，我原来还很担心你。我们都很不容易，才能来到这里上学。过去那种可怕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等我们成为光明神的学徒，就可以一起参加神降仪式了！克莉丝，你信仰光明神吗？”菲娅面上流露出憧憬的神情。
慕歆心想：党员不能信教，而且她也并不想信。然而在表面上，她只能违心道：“我信。”一来，她现在毕竟在神学院中学习，避免说些惹人怀疑的话；二来，她也不想打击菲娅的积极性。
努力是有回报的。除了神学成绩显著提高外，慕歆也发现了一些之前没注意到的事。由于神学教材中含有大量知识点，几乎没人会仔细去看配图。而慕歆一旦留意，就觉得它处处充满了违和感，比如上面的插画人物表情奇怪，动作诡异……整个画风非常阴间，令人观看后产生不适感。然而除了慕歆意外，似乎没人对此感到奇怪。
有一次，慕歆指着插画对菲娅说：“你不觉得这本书上的配图有些奇怪吗？”
菲娅耸耸肩：“是有点怪。以前也有人指出过，后来学校和社会重新审查了一遍教材，既然通过了审查，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慕歆还是觉得不对劲。教材从设计、审查到出版，中间需要经历多少环节，竟无人发现配图的奇怪？
菲娅的话打断了慕歆的思考：“对了，贝约大教堂这周六是面向所有人的开放日，外人也被允许进入，你要跟我一起去吗，顺便拜访一下戴维神父？”
“好呀。来了这么久，我还没去过贝约大教堂呢。”虽然慕歆的神学基础还算扎实，但周围的同学都很努力。神学成绩与任务成功与否直接挂钩，她不敢掉以轻心。而且与其一天到晚在题山题海中埋头苦读，不如实地考察，切身感受教堂中浓厚的神学气氛。
周六那天，睡梦中的慕歆被人声吵醒。公共卫生间隔音很差，学生的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是几个女生在卫生间旁若无人地聊天：“我们学校里死人了，家属在西门闹事呢。”
“谁死了？”
“黑暗神分学院的人。说是跳湖自杀，家人非要说是被人推下去的。”
“可最近不是还有小学生来参观学校吗，学校老师不赶人？”
“学校派老师劝了半天，他们也不肯走。唉，也是可怜……”
听到这些话，慕歆再也睡不着了，索性起床洗漱。
贝约大教堂离学校不远，步行十五分钟左右就能到达。
虽说身在神学氛围浓厚的神学院，慕歆已经习惯了大家吃饭祈祷、睡觉祈祷，高兴祈祷，不高兴也祈祷……反正干啥都祈祷，但菲娅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
作为光明神的候选学徒，如果不是慕歆拦着，她一定会一步一拜，一直拜到贝约大教堂。不过这天去往教堂方向的人很多，菲娅没法做到一步一拜，作为代替，她念了一路的经文。像有一只可恶的蚊子不停在慕歆耳边嗡嗡作响，听得她头都大了，但慕歆也不好让 菲娅闭嘴，只是在心中暗暗发誓：下次她再也不来了！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巴洛克式建筑，上方是色彩艳丽的壁画，彩色玻璃好似拼接而成。阳光透过天窗，照在前排的神像雕塑上。
慕歆注意到那些神像和其他地方不同。在普通教堂中，神像一般是面朝人们的，而在贝约大教堂中，它们背朝人群。
唱诗班渺远的歌声像从穹顶上飘落，白衣主教正在传教，坐在长椅上的人们屏息聆听，菲娅和慕歆也加入其中。
传教结束后，戴维神父主动向她们走过来：“菲娅，你和你的同伴来祷告吗？”
菲娅显然常来这里，她向神父介绍慕歆：“戴维神父您好，这是我的同学克莉丝。”
慕歆说：“很荣幸见到您，戴维神父！上次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戴维神父向她点点头：“我记得你，克莉丝。你们有什么疑惑，欢迎和我交流。”
没想到戴维神父居然还记得她。
来到教堂的菲娅像是回到了自己家，她把平时自己对于神学的思考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戴维神父为她一一解答。
慕歆一开始还在认真听，听到后来有些犯困，身体逐渐委顿。
戴维神父转向旁边一言不发的慕歆：“克莉丝，你有什么疑问么？”
慕歆抹了抹因打哈欠而冒出的泪花：“您和菲娅的对话令我触动，我也甘愿奉献自我，成为光明神最虔诚的学徒，可是以我现在的成绩……”她为难道，“戴维神父，请问有什么办法提高神学成绩吗？”慕歆知道戴维神父不会喜欢这么“功利”的问题，但谁叫神父偏要点到开小差的她呢？
戴维神父果然皱起眉头：“学习是没有速成法的，只能靠平时积累。”看到慕歆失望的表情，他又说，“当然，如果你信仰神，且心足够虔诚，神会满足你的心愿。”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从神父那里讨教学习经验果然是行不通的。
这么想着，慕歆见到有两个少女走入远处侧边的小房间，她不禁问：“那里是干什么的？”
戴维神父道：“那里是招待室与忏悔室。招待室是招待贵宾的；至于忏悔室，只要说出自身所有的罪恶，神便会宽宏大量地原谅你。”
菲娅十分上道：“我也有许多罪过……戴维神父，我也要去那里，请求神的原谅。”
慕歆提醒她：“再去忏悔室就赶不上学院的门禁啦！”
菲娅郁闷地点点头：“也是哦。”
怕她再说什么，慕歆决定主动掌控话题方向：“神父，你如何看待黑暗神与光明神呢？”
戴维神父回答：“黑暗神看重个人能力。不论你品德高尚与否，人际关系是否融洽，资历是否深厚，信不信仰黑暗神，只要你的力量为黑暗所用，黑暗神就会庇护你。”
“光明神则相反，只要你信仰光明神，光明神就会庇护你。”
是吗？
不等慕歆仔细思考，他们已经到了教堂门口。戴维神父为她们送别：“你们不是快要考试了么？赶紧回去复习吧。忏悔的事什么时候都可以，神会体谅你们的。”
他挥了挥手：“神降日那天，希望你们能来。”
慕歆和菲娅一起发誓：“我们一定能成为神的学徒！”
临走前，慕歆看到教堂前的广场上有cos成天使的小女孩，她背后贴着白色的翅膀，拿着魔法棒跑来跑去，还有觅食的白鸽在地上蹦蹦跳跳。
阳光明媚，天气晴好。
从教堂回来的时候，慕歆她们从西门经过。死者的亲人不再大喊大叫，旁边劝说的老师，围观的学生也离开了。太阳很大，那些人的眼睛被光刺得睁不开，汗水顺着头发丝流下来，他们仍然站在太阳底下，举着横幅，像是无声的控诉。
慕歆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她的耳边响起菲娅的话：
“没有用的。黑暗神学分院的人跟学校签订了生死契约，从那一刻，他们的生命就不属于自己了。没人在意他们的死活，他们的案子也不会成立，更不用说上审判庭。这一切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选择分院的日子到来了，所有新生按入学顺序排序，依次站到代表光明和黑暗能量的水晶球前，当他们把手放上去时，水晶球会有所显示。
慕歆把手放在代表黑暗能量的水晶球上时，球体上浮现一层淡淡的光晕，她又把手放在代表光明能量的水晶球上，球体迸射出明亮的光。
两个水晶球居然都亮了！身份可以造假，但体内的能量却不行。
最终，结合成绩等因素，慕歆和菲娅被分到了光明神学分院。
离考试越近，慕歆心里就越没底——尤其是对于那些需要动手实操的内容。
说实话，光明神学和黑暗神学两座分院所学的知识完全不同，但各有所长，不一定在考试中都能用上。
慕歆认为，既然她能够让代表黑暗能量的水晶球发光，那她也可以学习区别于光明神学体系之外的内容。慕歆掌握的知识和技能越多，任务的赢面就越大，也有助于她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
慕歆和班级同学关系还行，但他们毕竟是竞争关系，她不希望别人在“成绩”与“同学情谊”间为难；慕歆和亡灵广播站的成员不太熟悉，每个人的广播时间都是岔开来的，除了她入社那天，彼此就再也没见过，全凭事先排好的人员顺序进行广播。
就这样，慕歆成为了亡灵广播站的一名成员。
另外自从希普利老师找慕歆谈话之后，慕歆发愤图强，上课不再打瞌睡，书上也密密麻麻地记满了笔记。她的转变让菲娅很高兴：“克莉丝，我原来还很担心你。我们都很不容易，才能来到这里上学。过去那种可怕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等我们成为光明神的学徒，就可以一起参加神降仪式了！克莉丝，你信仰光明神吗？”菲娅面上流露出憧憬的神情。
慕歆心想：党员不能信教，而且她也并不想信。然而在表面上，她只能违心道：“我信。”一来，她现在毕竟在神学院中学习，避免说些惹人怀疑的话；二来，她也不想打击菲娅的积极性。
努力是有回报的。除了神学成绩显著提高外，慕歆也发现了一些之前没注意到的事。由于神学教材中含有大量知识点，几乎没人会仔细去看配图。而慕歆一旦留意，就觉得它处处充满了违和感，比如上面的插画人物表情奇怪，动作诡异……整个画风非常阴间，令人观看后产生不适感。然而除了慕歆意外，似乎没人对此感到奇怪。
有一次，慕歆指着插画对菲娅说：“你不觉得这本书上的配图有些奇怪吗？”
菲娅耸耸肩：“是有点怪。以前也有人指出过，后来学校和社会重新审查了一遍教材，既然通过了审查，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慕歆还是觉得不对劲。教材从设计、审查到出版，中间需要经历多少环节，竟无人发现配图的奇怪？
菲娅的话打断了慕歆的思考：“对了，贝约大教堂这周六是面向所有人的开放日，外人也被允许进入，你要跟我一起去吗，顺便拜访一下戴维神父？”
“好呀。来了这么久，我还没去过贝约大教堂呢。”虽然慕歆的神学基础还算扎实，但周围的同学都很努力。神学成绩与任务成功与否直接挂钩，她不敢掉以轻心。而且与其一天到晚在题山题海中埋头苦读，不如实地考察，切身感受教堂中浓厚的神学气氛。
周六那天，睡梦中的慕歆被人声吵醒。公共卫生间隔音很差，学生的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是几个女生在卫生间旁若无人地聊天：“我们学校里死人了，家属在西门闹事呢。”
“谁死了？”
“黑暗神分学院的人。说是跳湖自杀，家人非要说是被人推下去的。”
“可最近不是还有小学生来参观学校吗，学校老师不赶人？”
“学校派老师劝了半天，他们也不肯走。唉，也是可怜……”
听到这些话，慕歆再也睡不着了，索性起床洗漱。
贝约大教堂离学校不远，步行十五分钟左右就能到达。
虽说身在神学氛围浓厚的神学院，慕歆已经习惯了大家吃饭祈祷、睡觉祈祷，高兴祈祷，不高兴也祈祷……反正干啥都祈祷，但菲娅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
作为光明神的候选学徒，如果不是慕歆拦着，她一定会一步一拜，一直拜到贝约大教堂。不过这天去往教堂方向的人很多，菲娅没法做到一步一拜，作为代替，她念了一路的经文。像有一只可恶的蚊子不停在慕歆耳边嗡嗡作响，听得她头都大了，但慕歆也不好让 菲娅闭嘴，只是在心中暗暗发誓：下次她再也不来了！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巴洛克式建筑，上方是色彩艳丽的壁画，彩色玻璃好似拼接而成。阳光透过天窗，照在前排的神像雕塑上。
慕歆注意到那些神像和其他地方不同。在普通教堂中，神像一般是面朝人们的，而在贝约大教堂中，它们背朝人群。
唱诗班渺远的歌声像从穹顶上飘落，白衣主教正在传教，坐在长椅上的人们屏息聆听，菲娅和慕歆也加入其中。
传教结束后，戴维神父主动向她们走过来：“菲娅，你和你的同伴来祷告吗？”
菲娅显然常来这里，她向神父介绍慕歆：“戴维神父您好，这是我的同学克莉丝。”
慕歆说：“很荣幸见到您，戴维神父！上次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戴维神父向她点点头：“我记得你，克莉丝。你们有什么疑惑，欢迎和我交流。”
没想到戴维神父居然还记得她。
来到教堂的菲娅像是回到了自己家，她把平时自己对于神学的思考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戴维神父为她一一解答。
慕歆一开始还在认真听，听到后来有些犯困，身体逐渐委顿。
戴维神父转向旁边一言不发的慕歆：“克莉丝，你有什么疑问么？”
慕歆抹了抹因打哈欠而冒出的泪花：“您和菲娅的对话令我触动，我也甘愿奉献自我，成为光明神最虔诚的学徒，可是以我现在的成绩……”她为难道，“戴维神父，请问有什么办法提高神学成绩吗？”慕歆知道戴维神父不会喜欢这么“功利”的问题，但谁叫神父偏要点到开小差的她呢？
戴维神父果然皱起眉头：“学习是没有速成法的，只能靠平时积累。”看到慕歆失望的表情，他又说，“当然，如果你信仰神，且心足够虔诚，神会满足你的心愿。”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从神父那里讨教学习经验果然是行不通的。
这么想着，慕歆见到有两个少女走入远处侧边的小房间，她不禁问：“那里是干什么的？”
戴维神父道：“那里是招待室与忏悔室。招待室是招待贵宾的；至于忏悔室，只要说出自身所有的罪恶，神便会宽宏大量地原谅你。”
菲娅十分上道：“我也有许多罪过……戴维神父，我也要去那里，请求神的原谅。”
慕歆提醒她：“再去忏悔室就赶不上学院的门禁啦！”
菲娅郁闷地点点头：“也是哦。”
怕她再说什么，慕歆决定主动掌控话题方向：“神父，你如何看待黑暗神与光明神呢？”
戴维神父回答：“黑暗神看重个人能力。不论你品德高尚与否，人际关系是否融洽，资历是否深厚，信不信仰黑暗神，只要你的力量为黑暗所用，黑暗神就会庇护你。”
“光明神则相反，只要你信仰光明神，光明神就会庇护你。”
是吗？
不等慕歆仔细思考，他们已经到了教堂门口。戴维神父为她们送别：“你们不是快要考试了么？赶紧回去复习吧。忏悔的事什么时候都可以，神会体谅你们的。”
他挥了挥手：“神降日那天，希望你们能来。”
慕歆和菲娅一起发誓：“我们一定能成为神的学徒！”
临走前，慕歆看到教堂前的广场上有cos成天使的小女孩，她背后贴着白色的翅膀，拿着魔法棒跑来跑去，还有觅食的白鸽在地上蹦蹦跳跳。
阳光明媚，天气晴好。
从教堂回来的时候，慕歆她们从西门经过。死者的亲人不再大喊大叫，旁边劝说的老师，围观的学生也离开了。太阳很大，那些人的眼睛被光刺得睁不开，汗水顺着头发丝流下来，他们仍然站在太阳底下，举着横幅，像是无声的控诉。
慕歆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她的耳边响起菲娅的话：
“没有用的。黑暗神学分院的人跟学校签订了生死契约，从那一刻，他们的生命就不属于自己了。没人在意他们的死活，他们的案子也不会成立，更不用说上审判庭。这一切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选择分院的日子到来了，所有新生按入学顺序排序，依次站到代表光明和黑暗能量的水晶球前，当他们把手放上去时，水晶球会有所显示。
慕歆把手放在代表黑暗能量的水晶球上时，球体上浮现一层淡淡的光晕，她又把手放在代表光明能量的水晶球上，球体迸射出明亮的光。
两个水晶球居然都亮了！身份可以造假，但体内的能量却不行。
最终，结合成绩等因素，慕歆和菲娅被分到了光明神学分院。
离考试越近，慕歆心里就越没底——尤其是对于那些需要动手实操的内容。
说实话，光明神学和黑暗神学两座分院所学的知识完全不同，但各有所长，不一定在考试中都能用上。
慕歆认为，既然她能够让代表黑暗能量的水晶球发光，那她也可以学习区别于光明神学体系之外的内容。慕歆掌握的知识和技能越多，任务的赢面就越大，也有助于她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
慕歆和班级同学关系还行，但他们毕竟是竞争关系，她不希望别人在“成绩”与“同学情谊”间为难；慕歆和亡灵广播站的成员不太熟悉，每个人的广播时间都是岔开来的，除了她入社那天，彼此就再也没见过，全凭事先排好的人员顺序进行广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