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乔大人好！”
“哟！雅克齐？怎么，你不去伺候你家主子，跑来找我做甚？我这儿的山楂丸可都要被你吃完了，再要可得回紫禁城才有喽！”乔其年正写着上奏大格格病愈的折子，见雅克齐进来便放下手中的笔，将桌案下的炭盆踢到一旁，熟练地从盆中拨弄出两个番薯来。
眼见大格格痊愈，他盘算着正巧赶着这年尾回京城同家人团聚，心中高兴，嘴上便也能同这个蒙古来的小宫女戏谑几句。
乔其年因着大格格出痘出宫在其身边随侍已一月有余，离京来南海子时装的满满当当的一匣药材，如今已是用个底掉，药材本便是宫中的，用起来是一点儿也不心疼。除去了大格格的天花，他又帮忙治好了南海子这帮贫穷太监宫女们的小毛病。
同好心情的乔大人不同，一月前欢天喜地的雅克齐今日却是精神萎顿耷拉着脑袋，说话也极小声。
“乔大人，山楂丸我那里还有。我是为了别的事情来找大人的。”
乔其年听她说话面色虚浮，眼下泛青，有气无力，声如蚊蚋，便知又是一病号。
“来来来，我给你号号脉。”
雅克齐心中犹豫，她心怀一件关于主子的怪事，不知能否同乔大人说说。
雅克齐同主子玩耍时，常常是她说一句大格格随即重复一句。初时，雅克齐还以为大格格在同雅克奇闹着玩，后来大格格越发离谱，开始不分尊卑胡乱说话。
实在是没有办法，雅克齐这才下定决心，她同乔大人相处月余，本能的感受到乔大人是个心地善良医术高超的医生，比草原上那些蒙古大夫好上许多。可是这是事关主子的事，她又隐隐预约觉得若是这事被旁人知晓对主子不是一件好事。
“呦，瞧你这小小年纪，忧思不轻啊！怎么了？带不动小公主了？”乔其年虽尚未娶妻但家中弟弟众多，尤其知道对待这刚会走路的小孩儿是不能讲理的，他们头脑尚未发育，只能由着动物本能的反应去探索这个世界，这难免会令大人们烦躁小孩子的无法沟通。
乔其年正欲提笔写方子，随后又掷笔在一旁，思索了一下，道：“诶呀，出宫的时间确实有些太久了，想给你开付安神补脑的方子，想了几种都没有药了，还是要先回宫取药才行。”
“您要回宫？什么时候？您还会回南海子来吗？”雅克齐听到乔御医回宫的消息即是一喜，心中的疑虑也暂时消解，只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大格格的病已经无碍，既如此少不得要先回宫当面向皇后娘娘复命。至于时间，自然是越快越好。之后是否还由我来看管照料大格格的病情恢复，还要由皇后娘娘定夺，这便由不得我自己的主意了。”乔其年一一回复。
“瞧你那高兴劲儿，想回宫？”
雅克齐刚想点头，又随即摇头。
自已作为一个粗使宫女出宫已有月余，想必这次回宫必然能凭借照料大格格康复有功，可如今大格格这副神神叨叨的模样，若是回宫可怎么向张庶妃交待啊！
雅克齐一想到临出宫之前张庶妃那涕泗横流要死要活的样子，脑瓜子就嗡嗡的。事不宜迟，趁乔御医还没回京，赶紧让他看看大格格的脑子。
“乔大人，求您快帮帮我吧，”雅克齐凑到乔其年的耳朵边小声说道。
瞧着这架势，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乔其年面上不显心下忖度。
就这么着，雅克齐把近日大格格是怎么一句一句学她讲话、又自己反复说同样的话的事情描述给了乔其年。
嗬！这不和他自己刚进太医院学着怎么和蒙古大夫交流一模一样嘛！就这么着，他也没学个大概，后面工作一忙就完全放弃了和这些蒙古来的同事进行交流。这次还是因为尊贵的病号身边只有这么一个雅克齐拥有超强免疫力，只能硬着头皮又将一些常用的蒙古话重新学上一遍。好在雅克齐的语言相对简单，重复率高，容易理解，一些日常对话也能半蒙半汗的应付过去。
他仔细一想，自从第二批宫中来的侍从又一波团灭后，确实大格格身旁只剩下这么个蒙古来的小宫女。这四岁的小孩一向折腾，又加之语言不通，没人同她讲话怎么受得了。
由此乔其年便心中有数，先不答反而发问道：“雅克齐，你的家乡在哪里，父母尚在否？家中可有弟弟妹妹？”
雅克齐不懂，为什么会问上这些，但还是老实地一一回答。
“我家在察哈尔，阿布（蒙语父亲）还在，额吉（蒙语母亲）已经去世了，家中只有我一个。我阿布他在苏鲁克给皇上看牧场。乔大人，您问这些做什么？”
乔其年看着她睁圆了的眼睛，并不打算过多解释，只道：“大格格身边只有你一个侍女，又不曾学过蒙语，况且大格格还是小孩子，对语言充满好奇心很正常，这是好事嘛！”接着乔其年又调侃了自己一句，“可别像我这样，等入了太医院才开始学蒙语，已经是连半吊子水平都学不到了。”
“小孩子的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等过些时日想必就又有其他玩耍的主意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乔其年宽慰着雅克齐，“对了，你在牧场长大，你阿布在的牧场可有马？”
“当然，我阿布是个养马的好手，他还会识马辨马，您可知道蒙古有一句谚语？”
“千里疾风万里霞，追不上百岔的铁蹄马。”
“对，就是这句，您也知道？”雅克齐很兴奋，乔大人竟然答对了她的提问。
“马通人性，我喜欢马，总是听说蒙古马的厉害之处，自然也就记下来了。”
“那请您以后一定要来苏鲁克的牧场，我请阿布为您套上一匹牧场上最好的蒙古马供您骑乘。”
“好，一言为定。”
“对了，大格格身体刚刚痊愈，脸上痘痕也渐渐消弭，可带大格格出门玩耍，免得在屋子里又闷出病来。”
此话说罢，乔其年觉得不妥，又补充道：“待我同南海子这边的太监总管说上一说，再叫上几个老太监跟着伺候，免得你一人无法在外照料大格格。”
雅克齐连连称是。
乔其年心中思量，京中人人惜命，想当年当今皇上也是3岁患痘出宫，及至先皇去世，才被匆匆接入宫内继位。想必此次大格格在宫外没待上个两三年是回不去的。
“哟！雅克齐？怎么，你不去伺候你家主子，跑来找我做甚？我这儿的山楂丸可都要被你吃完了，再要可得回紫禁城才有喽！”乔其年正写着上奏大格格病愈的折子，见雅克齐进来便放下手中的笔，将桌案下的炭盆踢到一旁，熟练地从盆中拨弄出两个番薯来。
眼见大格格痊愈，他盘算着正巧赶着这年尾回京城同家人团聚，心中高兴，嘴上便也能同这个蒙古来的小宫女戏谑几句。
乔其年因着大格格出痘出宫在其身边随侍已一月有余，离京来南海子时装的满满当当的一匣药材，如今已是用个底掉，药材本便是宫中的，用起来是一点儿也不心疼。除去了大格格的天花，他又帮忙治好了南海子这帮贫穷太监宫女们的小毛病。
同好心情的乔大人不同，一月前欢天喜地的雅克齐今日却是精神萎顿耷拉着脑袋，说话也极小声。
“乔大人，山楂丸我那里还有。我是为了别的事情来找大人的。”
乔其年听她说话面色虚浮，眼下泛青，有气无力，声如蚊蚋，便知又是一病号。
“来来来，我给你号号脉。”
雅克齐心中犹豫，她心怀一件关于主子的怪事，不知能否同乔大人说说。
雅克齐同主子玩耍时，常常是她说一句大格格随即重复一句。初时，雅克齐还以为大格格在同雅克奇闹着玩，后来大格格越发离谱，开始不分尊卑胡乱说话。
实在是没有办法，雅克齐这才下定决心，她同乔大人相处月余，本能的感受到乔大人是个心地善良医术高超的医生，比草原上那些蒙古大夫好上许多。可是这是事关主子的事，她又隐隐预约觉得若是这事被旁人知晓对主子不是一件好事。
“呦，瞧你这小小年纪，忧思不轻啊！怎么了？带不动小公主了？”乔其年虽尚未娶妻但家中弟弟众多，尤其知道对待这刚会走路的小孩儿是不能讲理的，他们头脑尚未发育，只能由着动物本能的反应去探索这个世界，这难免会令大人们烦躁小孩子的无法沟通。
乔其年正欲提笔写方子，随后又掷笔在一旁，思索了一下，道：“诶呀，出宫的时间确实有些太久了，想给你开付安神补脑的方子，想了几种都没有药了，还是要先回宫取药才行。”
“您要回宫？什么时候？您还会回南海子来吗？”雅克齐听到乔御医回宫的消息即是一喜，心中的疑虑也暂时消解，只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大格格的病已经无碍，既如此少不得要先回宫当面向皇后娘娘复命。至于时间，自然是越快越好。之后是否还由我来看管照料大格格的病情恢复，还要由皇后娘娘定夺，这便由不得我自己的主意了。”乔其年一一回复。
“瞧你那高兴劲儿，想回宫？”
雅克齐刚想点头，又随即摇头。
自已作为一个粗使宫女出宫已有月余，想必这次回宫必然能凭借照料大格格康复有功，可如今大格格这副神神叨叨的模样，若是回宫可怎么向张庶妃交待啊！
雅克齐一想到临出宫之前张庶妃那涕泗横流要死要活的样子，脑瓜子就嗡嗡的。事不宜迟，趁乔御医还没回京，赶紧让他看看大格格的脑子。
“乔大人，求您快帮帮我吧，”雅克齐凑到乔其年的耳朵边小声说道。
瞧着这架势，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乔其年面上不显心下忖度。
就这么着，雅克齐把近日大格格是怎么一句一句学她讲话、又自己反复说同样的话的事情描述给了乔其年。
嗬！这不和他自己刚进太医院学着怎么和蒙古大夫交流一模一样嘛！就这么着，他也没学个大概，后面工作一忙就完全放弃了和这些蒙古来的同事进行交流。这次还是因为尊贵的病号身边只有这么一个雅克齐拥有超强免疫力，只能硬着头皮又将一些常用的蒙古话重新学上一遍。好在雅克齐的语言相对简单，重复率高，容易理解，一些日常对话也能半蒙半汗的应付过去。
他仔细一想，自从第二批宫中来的侍从又一波团灭后，确实大格格身旁只剩下这么个蒙古来的小宫女。这四岁的小孩一向折腾，又加之语言不通，没人同她讲话怎么受得了。
由此乔其年便心中有数，先不答反而发问道：“雅克齐，你的家乡在哪里，父母尚在否？家中可有弟弟妹妹？”
雅克齐不懂，为什么会问上这些，但还是老实地一一回答。
“我家在察哈尔，阿布（蒙语父亲）还在，额吉（蒙语母亲）已经去世了，家中只有我一个。我阿布他在苏鲁克给皇上看牧场。乔大人，您问这些做什么？”
乔其年看着她睁圆了的眼睛，并不打算过多解释，只道：“大格格身边只有你一个侍女，又不曾学过蒙语，况且大格格还是小孩子，对语言充满好奇心很正常，这是好事嘛！”接着乔其年又调侃了自己一句，“可别像我这样，等入了太医院才开始学蒙语，已经是连半吊子水平都学不到了。”
“小孩子的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等过些时日想必就又有其他玩耍的主意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乔其年宽慰着雅克齐，“对了，你在牧场长大，你阿布在的牧场可有马？”
“当然，我阿布是个养马的好手，他还会识马辨马，您可知道蒙古有一句谚语？”
“千里疾风万里霞，追不上百岔的铁蹄马。”
“对，就是这句，您也知道？”雅克齐很兴奋，乔大人竟然答对了她的提问。
“马通人性，我喜欢马，总是听说蒙古马的厉害之处，自然也就记下来了。”
“那请您以后一定要来苏鲁克的牧场，我请阿布为您套上一匹牧场上最好的蒙古马供您骑乘。”
“好，一言为定。”
“对了，大格格身体刚刚痊愈，脸上痘痕也渐渐消弭，可带大格格出门玩耍，免得在屋子里又闷出病来。”
此话说罢，乔其年觉得不妥，又补充道：“待我同南海子这边的太监总管说上一说，再叫上几个老太监跟着伺候，免得你一人无法在外照料大格格。”
雅克齐连连称是。
乔其年心中思量，京中人人惜命，想当年当今皇上也是3岁患痘出宫，及至先皇去世，才被匆匆接入宫内继位。想必此次大格格在宫外没待上个两三年是回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