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挺大的。

    “啊念,我先走了,我爸在校门口等我。”许南娇收拾着书包要往门外走。

    沈星念点点头嗯了一声。

    雨还大,刚好可以把今天的那个数学大题做完。

    不知过了多久,雨声渐渐小了,沈星念揉揉发涩的双眼,收拾收拾后出了教室门。

    这时走廊上早已没什么人了,沈星念左拐下了楼梯。

    她撑开手中的伞,打算离开。

    “喂。”

    声音清晰而好听。

    沈星念顿了会儿,四周没人,那就是叫她呗?

    她转头指了指自己,“你...你叫我吗?”

    “这儿除了你还有别人?”

    沈星念“……”好像还真是。

    不管了,她还是撑伞走了几步。她当然知道那人是谁,是他们南泽一中的小霸王,她自然也不想惹,只想做个小透明,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江骆舔了舔后槽牙,眯眼看那雨中瘦小的背影。

    看着挺乖的,脾气还挺辣?

    “喂。”江骆当然不允许自己会被人忽视,要不然还当什么小霸王?“借我躲个雨。”

    沈星念认命地闭了闭眼,然后转身,露出一个标志的微笑,“你没朋友来接吗?我的伞很小的。”

    “朋友在校门对面便利店,你把我送去那就行。”其实江骆想说,叫你给我躲个雨就躲个雨,哪来那么多废话?但他憋回去了,毕竟人家是个小姑娘。所以,想出了个还行的说辞。

    “哦。”沈星念只好打着伞回去。

    走是走过去了,心里却一百个不愿意!

    江骆一整个人都钻进了伞里,空间一下子就变得窘迫起来。少年身上的味道清晰地飘进她鼻子里,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洗涤用品的味道,但她居然还觉得好闻。也许是空间太小,江骆半弯着腰,呼吸声一遍又一遍地扫在她的脖颈处,痒痒的。沈星念拿着伞把,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点。

    江骆抓过她的书包,往他那带,“干嘛呢?我中午刚洗的头发,不能淋雨,再说了,我这么帅可不想淋雨。”

    “……”还挺自恋。

    江骆虽然性子野,但却生得一副好皮囊。特别是那双眼睛。眼睛是内双,眼尾微微上挑,感觉能把人吸进去。但他这么不要脸地说出来,有必要吗?搞得谁不知道他帅一样。

    沈星念微微把伞往他那挪。

    “同学,你有点矮。”他把伞接过,“我拿吧,便宜你了。”

    江骆轻笑着,看着底下的人。

    沈星念的耳尖早已微微泛红,感觉还挺可爱的。

    这小姑娘是不禁逗啊?

    “我妈说还会长的。”沈星念没什么底气地反驳他。

    “哦。”江骆拉长尾调,像个妖精,“这样啊。但你都高二了,这……”

    “闭嘴!再说话就不给你躲雨了。”

    江骆“……”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

    “小同学,知道我是谁吗?”

    “江骆。”

    江骆提了提她肩上的书包,笑着说,“原来知道啊。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居然这么吓唬我,我都害怕了。”

    沈星念有点后悔给他躲雨了,早知道跑掉了。她干脆不回答了,她怀疑江骆这人有毒。

    空气就一度安静了……沈星念也懒得理他,自己默背着今天的知识点,一不小心脚踩小水沟里去了。她蓦地往江骆那跳,两只脚全踩在江骆的鞋子上了,手也顺势环住了他的腰,别说,还挺细的。

    ?!

    江骆打着伞看着跟个树懒似环在自己身上的人,然后慢慢开口,“小同学,就这么喜欢占我便宜啊?”

    沈星念这才反应过来,放开手,拉拉书包肩带,然后站直了。

    “不...不好意思。”她的脸红得发烫,像红透的西红柿。

    然后头顶就又传来轻笑声。

    “小同学。”然后他又微微弯下腰,对上她的视线,慢慢开口,“你挺会啊。”

    桀骜不驯的。

    记不得太多了。沈星念只知道自己顶了个大红脸,把人送到后立马走了。

    她感觉和江骆在一起会窒息。

    姜衍给烟点上火,吸了一口,“哟,年级第一都给你打伞了,咱们啊骆挺厉害啊。”

    这话大多带着戏谑的意思。

    姜衍又说,“没想到我们的年级第一挺漂亮的,以前没见还以为是个眼镜妹。”

    江骆捻捻手中的烟,看向远处的背影,“是挺漂亮的。”

    他还感觉还挺可爱的。

    “三班那个还揍不揍了?”姜衍把烟灰抖了抖。

    “过几天吧,这几天我奶奶不太舒服,我得先照顾她。”

    姜衍:“行。江叔不回来看看?”

    “我们又不是没他不行,他和我妈每月都打生活费的,不用白不用。”江骆靠在墙上,低头把玩着打火机。

    姜衍不再说什么。

    江骆以前也挺幸福的,再后来江承旭和骆淑离婚了,他谁也没有选,跟奶奶一起生活着。奶奶老疼他这个宝贝孙子了。他以前也挺乖的,可有后来会慢慢做些坏事,比如打架什么的,因为这样就可以叫家长了。家长是叫了,可江承旭和骆淑从来没来过,都只是打电话批评他,每次都是奶奶来。他自然也慢慢失望了,那时候他想,反正都做坏事了,就一直做着呗,他们爱回不回。

    有一天他就问江奶奶,“奶奶,爸爸妈妈为什么要离婚啊?不能好好在一起吗?”

    那时他才读小学。

    江奶奶宠溺地看着他,揉揉他的头柔声说,“啊骆呀,这种事是一辈子的事,你爸爸妈妈分开了,说明他们都选择错了,有各自的理由。但好在给我生了个你这么一个小孙子,奶奶可开心了。”

    江骆乖巧地点点头。

    的确也是,这种事明明就是一辈子的事。谁离开都有各自的理由,也应该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思绪拉回来。

    “再拿根烟来。”

    姜衍抽出根烟递给他,“刚刚那根不还没抽?”

    江骆接过后点火抽了起来,“捏碎了。”

    “浪费可耻啊,注意点。”

    江骆抬脚踢他,“今天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姜衍无奈地耸耸肩,“被许南娇感染了吧,她那嘴巴每天叭叭可以说一堆废话。”

    江骆,“你这自我免疫力不行啊。”

    “……”就很无语。

    沈星念回到了家。

    “念念回来了啊?快洗手吃饭了。”沈母何明惠从厨房探出个头说道。

    沈星念在玄关处换着鞋,应了声。“爸爸呢?”

    “在书房呢。你去喊他吃饭了。”

    沈星念拖拉着她的小拖鞋,来到书房敲门,“爸,吃饭了!”

    “好嘞。”

    书房里传来关上电脑的声音,一阵阵拖鞋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传来。

    沈星念去拿碗筷,一家人总算吃饭了。

    今天因为江骆,她心情就莫名有点不美丽了,就只埋头扒饭,话格外少。

    “念念今天怎么不说话啊?不舒服吗?”沈父沈耀山问。

    沈星念抬起头,摇了摇头,“应该是今天数学作业的那道大题没做出来,有点烦。”

    可她做出来了,现在就是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

    “没事啊,吃饭。”沈耀山夹了块肉给她。

    “但还有一年就高三了,能做咱就做,不会就多问问同学老师啊。”何明惠说。

    沈星念点头嗯了声。

    洗漱好后,沈星念坐在书桌前,打算把今天的知识点都复习一遍。毕竟古人说过温故而知新嘛。

    她的书桌前是窗户,可以看到路下的景象。现在天已经黑了不少,路灯也亮了起来,照在路上。因为下过雨,路灯照在小水洼上,折射出亮亮的光芒。

    低头继续整理笔记。

    “姜衍,死哪去了?我奶奶的药还没买。”

    沈星念的思路被这声音打断,还有点耳熟。

    好吧,是江骆。

    她往外望去。江骆靠在路灯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烟,一条腿半屈着靠在路灯上,低着头,刘海挡住了眼,再加上路灯照得昏昏的,看不出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听他还时不时爆几句粗口,心情应该不太美丽。

    沈星念放下笔,烦躁地挠挠下巴,想伸手把窗户关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点用力了,她放在窗台的小多肉顺势掉了下去,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她下意识打开窗户,站起来往外望。

    掉在她家院子里了,还好没砸到人。

    江骆似乎也听见了,抬头望了过来。

    ……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短地交汇了几秒。沈星念觉得有点尴尬,立马挪开眼。

    江骆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抬头看向那个只露出半个头顶的窗户。

    小姑娘还挺害羞啊?也不知道道个歉。

    江骆把烟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找姜衍去了。

    等沈星念再望向窗外时,那个路灯下早已没人了。

    蒙头就睡,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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