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厦门,总是心神不宁,不知是这几天是不是在春天的大豪宅里住习惯了还是怎么了,总觉得那狭隘的出租屋不是我该待的地方。

    一直以为十几平米,一个人,就是一个家,可是现在想想这怎么能算个家?我那不争气的老爸都有了我这么个儿子,我堂堂一个准研究生,不至于活得还不如他吧?

    何况这一阵,一袭蓝裙的杜雅清含着泪面在我的梦中乱入,她在梦中轻轻呼唤着我,想让我和她在一起,说她喜欢我。

    一连好几天,总是同样换汤不换药的梦,让我白天也产生了对这个初恋翩翩幻想,几乎睡觉就会做梦,但是像这个梦一样记得这么清晰的,还从未有过,好似就像现实生活中发生过一样,让我纠结了好几天,终于做了一个决定,我还是回去吧,有的事情还是需要亲身处在哪个位置才能体会出来,光靠一个梦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收获。

    我和社长喝了最后一次酒,他哭得稀里哗啦地把欠我的四个月工资给我结算了,还吩咐我一定要带着老婆孩子回厦门看他。

    我笑着答应了他,但是我有种预感,我这次回去,很可能就在那原本不愿意待下去的地方要扎根了。

    处理完厦门的所有闲散事情,正好是十一月初,回去还能赶上一直记在心里的杜雅清的生日,但是前提是我能顺利地遇见她。

    回去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去春天,她见我终于决定回来了,高兴得就像是在大学时,我给她买个布娃娃一样,表露无遗;可是当她听到我是为了杜雅清回来的时候,便像我想象中那样地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才违心地笑着说:“那就赶紧去找她吧,不要又被别人占了先机。”

    我笑着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抱了一下她。她掏出一张名片,上面印着她唐龙集团某公司总经理的职称,让我以后有事就去找她。

    工作她也提前给我安排好了,是一家不是很景气的杂志社,挣得不多,但也够我这一阵过度了。

    本想回去和阿姨一起住的,可是想想,也不太合适,所以还是在南郊租了一间还算是宽敞的房子,厨房卫生间都有,比起厦门那间来说,好多了。

    几次冲动,都想去电视台直接找杜雅清的,可是总觉得现在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就这样一穷二白地去寻回几近十年未联系的人,是不是会很唐突,所以心里那种惯有的自卑感,又一次成功地抑制住了我的冲动。

    杂志社比春天说的不景气还要不景气,和我在厦门的单位简直是天壤之别,几个所谓的领导,也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每天就是聊聊天,斗斗地主,看看闲着无聊的我,也倒是和蔼,说让我去考个驾照,别在这里把时间都浪费了。

    想必这些个人也是受了春天家的恩惠,对我挺好的,每天没活干,还照样给我发工资。既然他们喜欢放羊,那么我就当羊吧,让我出去玩,我就出去玩吧,考驾照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现在这社会,也离不开这东西,兴许要比我的学位证都要有用。

    至于杜雅清的事情,我想要是有缘分的话,终究还是会碰见的,要是真没缘分,就看看春天那几个闺密吧,凑合着也要比一个人强。

    似乎春天结婚之后,我也开始渴望有一个家,有个妻子,未来还会有个孩子之类的。

    科一对于我来说基本上小菜都算不上,很快就过了,开始练习科二。

    有天天气很冷,我在杂志社和他们聊了一会,到驾校去练车。

    教练是个爱爆粗口的中年人,对于我来讲,压力还是蛮大的,本来我这方面就有点笨,加上他在一边的谩骂,我更是难上加难,都怀疑我这科二要谱写一段传奇。

    那天很冷,但是练车的人一点都不少,三三两两地扎着堆,排队等待上车练习,开始我也没注意到在场的某个人,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生。

    教练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意图,让我朝着那三个女生那里开,我本来也没在意,可是看到那个穿白色羽绒服,带着帽子的女生时,不知道心里哪来的意识,觉得那个女生就是杜雅清。

    我能听见教练嘴里屋里哇啦地叫着让我踩刹车,可是脑子里只是在想着这个女生就是杜雅清,脚下根本没有动作,幸好车上没挂油门拉绳,我一直开着把那白色羽绒服女生放到机盖上时才刹住车。

    那女生生气地扭过了头,我的心像是要爆炸一样地狂跳,真的是杜雅清。

    我相当紧张,下意识地下了车,万分关心地去看她有没有事,听她和教练对我的指责。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走到她身边,帮她弹去身上的尘土,尽量不表露相思之情地和她说了声对不起。

    似乎我的对不起让她并不满意,还是在不依不饶地挖苦我,我紧张到了极点,只好掏出一根烟点上,捋了捋思绪,故作平静地说:“杜雅清,几年不见,你的脾气现在不小呀?都会为难人了啊。”

    当我叫出她名字的时候,她脸上露出了好奇的表情,看来她确实认不出我来了。

    我心里盘算着着,不能太早告诉她,要不这难得缘分就太不值当了,怎么说也要和她一起吃个饭,为下一次见面打好基础,所以我故意吊起她的胃口,并没有告诉她我是谁,让她练完车等我一起吃饭。

    回到车里,才在后视镜里看到自己邋遢的样子,后悔今天早上没有洗脸刮胡子,也没记得换身干净的衣服,就这样像乞丐一样,出现在自己日思夜想十多年人的面前,确实有点丢人。

    等她练完车,已经快到中午饭点了,害怕她会因为我的纠缠而尴尬,特意在驾校门口等她,看见她四处找我的神情,心里暗自窃喜。

    看来脾气变得再大,好奇心还是没变的,心里大概很想知道我是谁吧,当时身上也没装太多钱,手机也没电了,只好在一家我常去的小餐馆里请她吃了顿饭。

    开始,她还有点不安的感觉,后来我把身份告诉她的时候,俩人才愉快地回忆起了初中年代的事情,和她在一起时,我感觉我又回到青春期时的活泼,嘴巴不停地和她说话,完全不像是这几年的我,甚至和她在一起是,感觉比和春天在一起时的话都要多。

    俩人告别后,我回到出租屋,给春天打了个电话,说我遇到杜雅清了,她并没有像我想得那样不开心,用做妹妹的语气吩咐我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一定要收拾好自己,不要让人家看不起。

    听完她交代我的话,心里感觉暖暖的,或许她也开始正视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了,开始支持我和杜雅清的情缘。

    此后,每天我都会去练车,每次都把脸洗得干干净净,胡子刮好,特意理了头发,换着比较新的衣服,期盼能见到杜雅清。还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次见到她时,她的表情明显有点惊讶。

    期间,我们俩人练车的进度也基本一致了,经常在一起的时间也多了,一起吃饭之类的交集也有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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