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见了没有?!真的是他!”

    随着这一声激荡而开,九龙台上上下下,一片哗然,众人无不惊叹,在这之前,谁也不曾想到,这合该伏罪者,竟然就是八门之首的长门门门主若离!莫不道他看似淡泊无闻,竟然隐藏如此之深,行事如此龌龊之极,真是人不可貌相。

    祭天台上,公孙极也是暮然起身,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晴见情势失控,立即朝者祭天台飞身而去。而与此同时,飞身轻落在祭天台上的,还有一人。

    正是了虚,他躬身道:“宗主不信我,总要信这天意,如今天命难违,还请宗主三思而行,莫要以小失大”

    若晴抬首间,见公孙极眼中一沉,便心知事情已无回旋的余地,立于一旁请命道:“宗主,不知眼下如何计议?”

    公孙极沉闭了双眼,道:“既是天命难违,该如何便如何吧”

    长云台上,若离青衫狂乱飞舞辗转,他凝望着公孙极,一言不发,眼中似荒漠般游离。

    “我等与修此等鬼术者不共戴天!杀了他!”

    一个刺耳的声音朝着长云台破空而去。

    一时间,人群中云集响应。

    “对,既是神谕所昭,乱世之徒,人人得而诛之!”

    “杀了他!”

    “杀了他!”

    如玉三步上前,一手掀了若离的左襟,朝台下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鬼印是黑色的! 若离身上的,是红色印记!”

    “哼!那有如何!那印虽不是一般的黑色咒印,看着却更加邪门,或是与极恶之鬼缔结的契印,我们孤陋寡闻也未可知!”

    “对!我猜也是这样的”

    如玉浑身颤抖,道:“或许,你猜?你们裁判生死竟全凭臆想,这般儿戏!”

    “那又怎样,鬼契之事事关神谕,非同小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你们疯了!“

    一边如玉和台下云云论战,一边若晴再次执破云鞭而来,缓落长云台上,沉道:“若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若不想死,就好好说”

    若离轻道:“不必”

    若晴愠怒道:“你难道是不想活了吗?!”

    “无所谓”

    “你!”若晴差点气急败坏,顿了顿,又沉道:“看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机会我已经给了你,你若自己不想活,那我便只能公事公办了,请吧”

    这时如玉却张了手臂,一把拦在若晴身前,问道:“你要把他带去哪里?!”

    “祭天”

    这两个字从若晴嘴里云淡风轻地说出来时,如玉眼中一震,紫霞剑锃地一声出了鞘来,剑间已经抵上了若晴的脖颈,他愤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当年要不是若离保你!你这个无妄宗的叛徒,恐怕早就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被挫骨扬灰了,哪里还有你今日的一呼百应!”

    “哦,是吗?”若晴说着,两指轻轻在颈下的剑刃上一掸,那剑身铮铮震颤,一股真气沿着剑刃向剑柄流去,倏尔,如玉便像握着个烫手山芋一样,一把将剑丢了出去。

    若晴上前两步,朝着如玉欺身而去,阴恻恻道:“小少年,你真的认为这个人曾经真心待过你么?”

    此话一出,如玉一怔,脚下猛的踉跄着后退两步,道:“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以为两年前,他是为什么同意把你这样一个要天赋没天赋,要秉性没秉性,人人都觉得累赘的包袱收进自己门下?若晴晲了如玉一眼,顿了顿,又煞有意味地道:“你该不会以为他是大发慈悲吧?”

    如玉胸膛剧烈的喘息着,愤怒,羞耻,惊惧,直教他无处可逃。

    “哈哈哈,看你这样子,必定是自己也猜到了几分,又何必自欺欺人呢?他同意收留你,不过是因为你可有可无,他毫不在意罢了!你还真以为他是菩萨心肠,爱你心切呢哈哈哈哈“

    如玉眼中顿时燃起两团黑煞,沉凝半晌,他才突然抬起了头,阴戾间一拳朝着若晴挥去:“那又怎么样!老子乐意!!!他再无情,跟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忘恩负义的东西比,也高尚无数倍!“

    因为太过猝不及防,若晴竟然冷不丁生生挨了一拳,她啐出一口血和牙,冷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事了”

    如玉刚想挥剑再战,一个身影瞬移而来,将他手中的剑一把击下,铮铮坠地。

    “退下,这件事非你我之力可以化解”如风沉喝道。

    如玉望向若离,见他始终无动于衷,一股钝怒油然而生,道:“哼!若晴说得也没错!这无情之宗,着实是没一点意思!”利剑闷哼一声入鞘,愤愤止了声息。

    若晴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冷削了如玉一眼,朝若离道:“走吧”旋即,二人便落于祭天神台之上。

    祭天台上,了虚朝者公孙极耳语了几句,公孙极便御风而去了。

    若离的眼神随着公孙极或停留或追逐,此时心中生出一股无垠的荒凉之感,在冰冷的绝望中垂眸而闭。

    “开始吧,若晴”了虚道。

    话落,若晴一个捻诀,便见她手中那条破云鞭一个腾空甩起,立时幻作三丈之长,鞭行之处,裂空的强劲风声在周围空气中激荡开来。

    啪地一声,一道鲜红溅落!

    顿时之间,云云沸议复又炸裂开来。

    “怎么回事?”

    “到底何方神圣,竟然徒手。。。接了破云鞭!!”

    祭天神台之上,只见白茉一身白衣,左掌之中,紧攥着破云鞭,掌心腕上,一道深长的血痕,皮肉翻开。

    “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否认?这样的宗门,留在这里是等死吗?”

    白茉沉声朝身后质问道。

    若离睁开双眼,冷哼一声,道:“走?去那里?”

    白茉心中一沉,喝道:“你难道连自己是死是活,都无动于衷吗?”

    若离嘴角一个轻笑,道:“这是我的事情”

    白茉道:“是吗?那我今天也管定了!”说完,一个捻诀,便在眼前祭起了一道风阵。

    若晴心中一凛,道:“原来如此,水火化风,竟是两行绝杀,你究竟是何人?!”

    白茉戾声道:“放了他,不然今日休怪我不手下留情!

    若晴道:“他是天诛之人,今日难逃一死!”

    “天诛?你确定你们要找的人就是他?”

    话落,白茉朝着若晴信步而去,虽是半招半式也没用,却无疑对于眼前的若晴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压迫,若晴魂眼惶惶,不自觉间竟然朝后败退了好几步。

    “你什么意思?” 若晴瞳中一震。

    下一刻,人群中一石激起千层浪。

    “你们看!那是什么?!”众人凝神朝台上人细看而去,顿时惊警异常。

    只见白茉左眼之中,顿时一暗,就像变成了一个幽黑无底的深洞,一缕缕黑烟从中飘逸而出,而后沿着她左侧的面颊,脖颈,一路深爬而下。

    倏尔,她从肩部退下自己的左襟,露出了左心之前墨染一般的一片黑色鬼印。雪白的玉肤之上,一记清晰的齿痕,亦随之曝于日下。

    九台之上,无极殿前,一片哗然。

    然而,弟子们见此,无不是讪讪撇开了头,一面清规戒律正定心神,一面愕然胆寒。

    “她到底是谁?”

    “这又是怎么回事?神谕所指,到底是他们中哪一个?”

    白茉朝那神谕上看了一眼,朝若晴道:“如此,是否已证他清白?”

    若晴惊诧间回头看去,想看了虚作何反应,却见不知道何时,身后刃人竟然销匿了踪迹。

    这时,台下一个弟子惊呼道:

    “不能放过他们!”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两个人一起杀!”

    “对,他们肯定定是一伙的!

    看着底下人杀心暴走,白茉不禁心中一凉,这一幕宗门剿杀,不正与多年前自己所经历的那一出,同出一辙么。

    若晴上前两步,道:“你也看见了,今日我若是放你们离开,又如何跟他们交代?”说着,手中那把破云鞭又立即祭起。

    白茉侧过脸,沉声朝若离道,“不管你想不想活,今日,我必定带你离开”

    转而,手中猛一捻诀,身前风阵顿时大了数倍,正要朝那若晴推去之时,白茉突然感觉身后有人突然靠近,随之,落在肩头的衣襟,被牵起来,遮住了她胸前那抹触目惊心的咒印和齿痕。

    白茉心中不知一时该作何感想,却只听到耳边若离温声道:“今天怕是没那么容易”

    竟然没有听他说什么干她何事,白茉不禁心中一热,莞尔:“的确没那么容易,可也没那么难”

    若离上前两步,将白茉拦在了身后。

    若晴笑道:“怎么?英雄救美,若离门主这是突然之间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少废话“

    话音一落,只见若离身前已经祭起了一围冰刃阵。

    这个时候,九龙台上上下下,其他弟子也纷纷朝着祭天台一个个飞落而去。

    空旷的祭天神台之上,很快就挤满了四五百号人,将两人团团围住。

    而正此时,九龙台上空,突然刮起猎猎狂风,刮到似乎连那道神谕周围漫溢的炽热金光,一时间也稀薄了几分。

    弟子们不明所以,一个个在寒风中扎稳马步,纷纷捻诀,功力稍弱者,费劲全力,也才能在风中立定不倒。

    “你们看!”

    众人抬头望去,祭天神台之上,竟然开始飘落起白色的霜雪。而长天之上,还是烈日炎炎啊。

    若晴惊觉过来,愕然望向若离:“这是。。。上清境界。。。你究竟。。。什么时候。。。”

    若离沉道:“就在刚刚”

    竟然果真如此,若晴本来还只是猜测,因为这整个无情宗內,就连宗主公孙极,修道四十年,也才入到上清境第二层。若离晋升玉清境第二层,也才是短短两年前的事情。一个人怎么可能短短时间,就垮了两层,直接飞升至上清境,这简直匪夷所思!一般人恐怕更加愿意相信烈日飞雪,也绝难相信这世间存在这般修道奇才。

    绝对实力差距的威慑下,众人围着他们的距离被谨慎渐渐拉开,包围圈越来越大。

    倏尔,若离一个捻诀,漫天飞雪便云集而来,一阵冰晶般的窸窣脆响后,在他身后结起厚厚一道冰墙,霎那间将白茉整个人包吞了进去!

    白茉被杀了个猝不及防,迅速抬手捻诀,想要破墙而出,却发现空间太过逼仄,就连手都抬不起来。

    白茉喊道:“若离,放我出去!”

    却发现发出的声音似乎被憋在一口闷鼓里面,亦是难以穿墙而出。不过转而她便消寂了声音,因为就在这时,她看到了更令她胆战心寒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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