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宾客聚在莫兰徳庄园的客厅。

    “和心爱之人说再见总是很困难的,多年前我们在这里送别了我的妻子海伦娜、女儿玛丽安和她的丈夫乔治。今天,我们再次聚在一起纪念他们的女儿——勒薇娜·桑德森。”查理一身西装笔挺站在宾客前,“薇妮生前一直想去岛外看看。我还记得那次她刚看完《杰克与魔豆》,里面有一颗魔豆发芽后可以长出高及云端的枝茎。她就一直盼望着拥有一颗魔豆,顺着枝茎爬到空中去探索。”

    “但可惜的是,现实里没有这样的魔豆。”查理拿出魔杖,半空中出现一颗胖乎乎的粉红色豆荚,“不想让她因此而失落,我送了她一颗泡泡豆荚的种子,至今我还记得她收下时惊喜的表情。虽然不是故事中的魔豆,但勒薇娜依然悉心照顾它,期待它发芽结果。”

    查理用魔咒把豆荚分离,里面的豆子漂浮进身旁的棺材,棕色的桃花心木闪烁着光泽,白丝绒内饰承托住女孩娇小的身躯,黑色薄纱罩在她的脸上。亮晶晶的豆子落在勒薇娜指尖,接触到惨白肌肤的瞬间开出花——希望你的人生如鲜花绚丽绽放。

    查理发言完毕,宾客陆续上前献花表示哀悼。

    “库默斯先生,请您节哀,我是赫尔伯特·斯普林,代表古费先生而来。最近巫师界动荡,黑色事件频发,魔法部叫他去处理这些相关新闻。古费先生很抱歉没办法亲自前来,并让我代他向您问候。”赫尔伯特对查理说道,“我和玛丽安生前在《预言家日报》的医学咨询专栏共事过一段时间。玛丽安的文字如她本人一样亲切友善,抚慰人心,她帮助了很多人。她的女儿也一定是非常棒的孩子,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她们的。”

    查理向赫尔伯特点点头表示谢意。一位脸颊消瘦的男人向他们走近。莱尔·卢平先是对查理表达了悲痛哀悼,待赫尔伯特离开一段距离,他环视四周确认没有别人注意之后才压低着声音说道:“库默斯先生也许您还记得我,莱尔·卢平,在乔治和玛丽安的葬礼上,那天宾客很多,我们只简单地打过招呼没来得及交谈。”

    “我有印象,如果没记错的话您是乔治以前在英国魔法部的同事。”查理看向莱尔脸上明显的疲态,看来这几年这位卢平先生过得并不好,如果不提名字,他真的认不出来是同一个人。

    “是的,您还记得,太好了。我知道乔治和玛丽安生前所遭遇的事情,乔治当时为了从一个狼人手下救一个孩子被咬而变成了狼人,之后玛丽安就一直在为他研制药物直到……抱歉我不应该再次提起的,但他们去世后有个狼人咬伤了我的儿子——莱姆斯变成了狼人,他那时才4岁。每当满月过后看着他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样子,我的心也像被撕碎了。而令我们担心的还有他的未来,狼人总是受到排挤的。为了隐瞒住莱姆斯的事情,我们不得不频繁搬家。但随着年龄增长,我们逐渐控制不住他,两天前的满月他撞破了房门差点跑到镇上,我们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了。只是想到乔治,或许玛丽安在去世前有留下些什么?”

    莱尔迫切的目光让查理有一丝动容,他也曾经历过。

    “玛丽安确实有在研究,但自从乔治过世之后就没有再继续了。所以并没有留下任何可喜的成果。”查理没有提到玛丽安的笔记本。那本笔记里的确有玛丽安的研究记录,但最终乔治还是去世了,玛丽安也因此困在自责愧疚的阴霾中走不出来。他不认为把这些记录交给濒临绝望的莱尔是正确的事情,有时过于执着追逐渺茫的希望反而会把一切导向绝境。

    查理继续对莱尔说道:“我很抱歉没有帮上您,但作为有同样遭遇的人,我想请您和家人一定把握好当下的生活,只要人还活着总是会看到希望的。”

    莱尔苦笑着向查理道谢后退到角落,阴影之下难掩失落神情。

    “查理我的老朋友,你还好么?很遗憾你经历的一切,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头发花白的胖胖男人大步走过来给了查理一个拥抱。

    “谢谢你埃菲亚斯。”查理脸上难得露出微笑,抬头看了眼钟表,“时间不早了,我们先送别勒薇娜,等结束后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单独商量一下。”埃菲亚斯了然地向查理点点头。

    夕阳照在宁静的萨斯奎汉纳河,水面的树叶投射出金灿灿的光芒。岸上的人们注视着这一切,勒薇娜的棺木随着河流向南蜿蜒而行,留下波纹在水面上飞舞,水下一个巨大的黑影一闪而过。

    查理曾经带勒薇娜来过这河边散步,就在那件事情发生前。他记得那时是一个春风和煦的午后,蓝铃花开得很漂亮,勒薇娜在花丛间跑来跑去就像穿梭在其中的蓝色蝴蝶......一阵风吹过,查理胸前的水晶瓶吊坠轻轻摇晃。回过神的查理低声喃喃道:“希望你可以拥有五彩缤纷的人生,薇妮。”

    河面上的棺木跟随着落日的脚步一起坠入水平面,与宾客们一一道别过后,查理和埃菲亚斯回到庄园书房。

    书架的一层摆满了照片,库默斯夫妇的合照、玛丽安的单人照、桑德森夫妇的合照、勒薇娜婴儿时期的照片。照片中的他们都带着笑容,真实又生动。

    埃菲亚斯拿起勒薇娜婴儿时期的照片说:“勒薇娜笑起来和海伦很像,一边脸颊这里有个酒窝,她没有再大一点的照片吗?”葬礼上的勒薇娜也是罩着一层黑纱,对于她长大后的样子埃菲亚斯只有一个非常模糊的印象。

    查理手指轻轻摩擦水晶瓶吊坠面带微笑道:“勒薇娜长大后身体不太好就没有再拍照了,不过她的确和海伦长得很像,尤其是笑的时候眉眼和酒窝。”

    埃菲亚斯放下手里的照片走到书桌前坐下,犹豫了一下问道:“那她有继承到海伦的天赋么?”

    “没有。”查理敛去笑意,左手指习惯性地放在沙发椅的扶手边缘,并不打算继续刚才的话题,“幸好有你在信中提醒我埃菲亚斯,果然如你所预料到的,就在我收到信的第二天,有一位叫埃文·罗齐尔的巫师,自称是维达·罗齐尔的侄子顺着她的巫粹党名单找到我,试图说服我加入食死徒。”

    埃菲亚斯惊讶道:“梅林,那帮食死徒居然真的找到你了。其实那封信是阿不思让我寄给你的,他猜到那个神秘人会从曾经的巫粹党成员开始下手,拉拢他们或者他们的家人加入食死徒。你知道的,他们的目标几乎一致。”

    “帮我谢谢邓布利多先生。不仅是名单而已,埃文似乎还知道海伦和普赛克家族的事。他们要的是普赛克家族天赋,所以在我说明境况——就剩我一个孤苦伶仃、与世隔绝、一无是处的老头之后,他应该就失去兴趣了。”查理自嘲道,不过这也是他当初毅然搬到这个岛上并切断与外界联系的原因。

    “别这么说查理,他们不知道,但我们都清楚你所做的一切。作为曾经的国际巫师联合会代表,又要潜伏在格林德沃身边给我们传递情报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埃菲亚斯非常不认同查理对自己的评价,“普赛克家族的天赋并不是个秘密,即使知情的人不多。如果没有海伦,我想很多人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包括我在内,我们都很感激她。但这也让她成了众矢之的。”埃菲亚斯继续说道,“阿不思很抱歉,他没能兑现和你的承诺保护好海伦。”

    “都过去了埃菲亚斯,都过去了。”查理其实心里明白海伦的死不能怪在邓布利多身上,他怪自己。那时对海伦的想念伴随着自责和悔恨铺天盖地而来,他备受煎熬但还不能倒下。也许他只是需要某个人去责怪去恨,心里才能好过一点。但已经27年过去了,查理逐渐学会放下,只是思念从未停止。

    黑夜让神秘升温,河水即将汇入海洋,棺木在水面上平稳地飘向大西洋。一个人影突然出现站在棺木上,掏出魔杖掀开棺木盖子。

    勒薇娜平躺在棺材中,双手交握在身前,手执豆荚花,毫无血色的肌肤冰冷僵硬,黑纱依旧覆盖在脸上随着水波起伏。

    河边的树林发出轻微的响声,准备冲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一个长约20米的黑影逼近棺木,形似马一样的硕大脑袋冲出平静的湖面搅碎了月亮,额头的三道疤痕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狰狞。

    “该死,马形水怪怎么会出现在这!”棺木上的黑影咒骂出声,他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反应的勒薇娜,仍在犹豫。但水怪的嘶鸣就在耳边了,黑影立刻一个躲闪消失在棺木上。

    水怪见那人离开,低下头靠近棺木,鼻息掠过勒薇娜全身,接着它抬起头转身用尾巴卷起棺木扎进水里游向大西洋,朝阳跃出海面,河边的树林也回归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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