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日。
班主任李向华带着一众男生去了政教处领新书，剩下的女生留在班上，炸了锅一般闹哄哄，叽叽喳喳聊着天。
“唉，下课我们去办公室看隔壁班数学老师吧，听说就是表白墙上那个大帅哥！”
“不是吧，他真的留在了高中部啊？！”
“嗯嗯，也不知道三中什么本事，竟然能留下清北毕业的老师！”
“不过好可惜，他被分去教隔壁三班，天啊，为什么我不在三班！”
“谁让三班是好班呢，唉，有那么帅的老师教我数学，我次次考试一百三以上好吧，光看照片都帅得不行，我还是第一次期盼快点开学，好一睹他芳容。”
“我也是第一次觉得上学是件享受事，毕竟以后路过三班或是去老师办公室，说不定能看见他！”
……
不同于往常，开学话题从娱乐八卦、暑期生活统一换成了“隔壁班数学老师”，温窕只挠了挠耳朵，又重新趴下，准备再补一会儿觉。
不巧这时徐琳欢风风火火地跑来，一巴掌拍在她肩上：“窕窕！”
温窕吓得一激灵，猛地抬起头，看见是徐琳欢才松了口气，皱起眉：“干嘛啊，一惊一乍的。”
徐琳欢摇着她胳膊，嘟着嘴撒娇：“下课陪我去办公室呗。”
温窕早猜到她会想去凑热闹：“你也要……”
“哎呀，”徐琳欢红着脸打断她，“去嘛去嘛，就陪我去吧好不好？”
“好好好，”温窕也是实在困得不行，想快点摆脱她，“你快回位置上去。”
“好嘞，”目的达成的徐琳欢很识趣地松开她，“那你好好睡，下课我叫你啊。”
-
“小孟啊，还习惯我们这儿吧？”高二三班的语文老师捧着个冒热气的保温杯走近孟斯琛。
她是个教龄很长的女老师，姓周，叫周静茹，快退休的年纪，戴着副红色细框圆形眼镜，气质极佳，整个人带着股疏离清冷的温柔感。
孟斯琛忙不迭从座椅上起身，双手交叉叠在身前，微笑颔首：“当然是习惯的。”
“你见我也不用这样紧张，”周静茹莞尔一笑，“你习惯就好。”
“周老师就别吓人家啦，”隔壁桌的男老师探出头来打趣，他是四班的地理老师，叫吴江昊，小年轻，也才二十七岁，性格开朗幽默，“小孟老师，我看你也要上第四节课，不如放学一起食堂？”
孟斯琛笑着应下：“好。”
门外不断有熙熙攘攘的学生搬着书路过，不一会儿下课铃响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喏，我说是吧，学生领完新书差不多就下课了。”
孟斯琛刚坐下，四班班主任李向华就进来了。
他快五十岁，这个年纪的老教师大多都爱教育学生，他也喜欢把人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讲鸡汤，不过他算和蔼，爱笑，满脸皱纹。
李向华坐下，喝了口水：“这升了一个年级就是不一样啊，书都多了一倍。”
周静茹：“很累吧？”
“可不么，”李向华注意到桌上一张纸，拿了起来，“这个是上学期期末的成绩表？”
周静茹：“是，年级里刚印出来的。”
三中的习惯就是把上个学期期末的分数放到下个学期开学来讲，所以一般期末考完就放假，分数在开学时才会公布。
李向华捻着那张纸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啧，我们班这成绩还是不行啊。”
吴江昊：“李老师别这么说嘛，还有时间呢，慢慢来吧，四班很聪明的。”
“聪明个屁，”又仔细端详了一遍的李向华生起气来，“这数学还是这么烂，平均分才五十，又是年级倒数第一，他们迟早把我气死，喏，你看这温窕，数学才十一分，怎么考的，我在答题卡上踩两脚都不至于才十一分！”
吴江昊尬笑了两声：“温窕同学只是数学稍微差了点，其他还是很好的，地理她就不错，五十四分呢。”
“哼，”李向华还在气头上，“这姑娘就是针对数学，她要是把数学搞好了至于班上倒数第一？”
忽然——
“李老师，方便给我看一下成绩表吗？”
李向华寻声望去，是坐他旁边、数学组新来的老师，孟斯琛。
他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敛了敛怒色，递出那张薄纸：“方便，你看吧。”
“谢谢。”
孟斯琛的视线从表格最上方滑下去，停在表格最下方的名字上。
温窕：语文87，数学11，英语66，历史68，政治34，地理54，总分320，班级第50名，倒数第一，年级文科第571名，也就是倒数第四。
——惨不忍睹。
孟斯琛面色凝重，目光似乎黏在了对方数学那一栏成绩上。
11。
这个数字属实刺眼又扎心。
他实在没办法忽视，就像听到李向华对她的吐槽，一样没办法置之不理。
孟斯琛原本想说“别对她失望”或是“她没有那么差”诸如此类的话，可惜卡在喉咙里，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在外人看来，他盯着一张纸入了迷，不可自拔似的。
李向华摸不准他什么想法，犹豫着要不要打断他。
“外面好多女学生，大概都是来看孟老师的。”
“可不是么，总不能是来看你的吧。”
“哈哈哈，我倒是想。”
吴江昊和另一名年轻女老师的对话让李向华的注意力不自觉地飘去了门外。
果然拥了很多探头探脑的女学生。
李向华皱着眉，怒气又上来：“一个个的，成何体统！”
人群里挤出两道瘦小的身影。
学生没什么事是不能随意进教师办公室的，所以女生们只敢挤在门口张望。徐琳欢留了个心眼，利用班长的职务之便，收起了暑假作业书，让温窕帮忙搬一半，给李向华送来，就可以“顺便”看看传说中的美男子。
两个人顺利进入办公室。
“老师，我们送暑假作业来了。”
李向华点头，侧身给她们让出道，看温窕的眼神有些复杂。
李向华隔壁桌，站着的男人蓝白格衬衫包进熨帖得当的黑色西装裤里，身形颀长，气质隽拔，侧脸线条硬朗流畅，棱角分明有度，骨骼清奇的手捻着薄纸，神色专注。
徐琳欢把书堆到李向华办公桌上，顺势抬眼看他。
整个人呆住了。
心里顿时炸开了烟花。
温窕：？？？
所以，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数学老师是……是他啊？！
不是吧！！
这个现实打得温窕措手不及，像一道闷雷，突然从碧蓝云层中劈下来，毫无征兆地将天空撕成两半。
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大脑空白却又莫名心慌，不想再多揣测什么，只想趁他还没看见自己的时候赶紧跑。
所以温窕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扯了扯徐琳欢衣袖，拽着她就往外走。
好死不死——
李向华：“温窕，你等一下。”
温窕：“……”
欲哭无泪。
看着徐琳欢走远的背影，第一次那么渴望自由。
孟斯琛闻言抬头。
撞上少女胆怯带着试探的目光。
四目相对。
他浅茶色的瞳仁一如既往地平和，静得如山涧水，没有一丝波澜，看不出喜怒。
可仅仅这样，也让她慌不择路地收起视线，红着的脸滚烫。
“温窕，”李向华盯着垂头的小姑娘，“你知道自己上个学期期末分数吧？”
温窕不敢抬头：“嗯。”
第一次好怕挨李向华的骂。
依照李向华的音量，他不可能听不到。
她是真的好怕，好怕在他面前丢脸。
李向华没好气地瞥她一眼：“那你告诉我你数学那十一分怎么考的？温窕，你底子不差，我看过你中考成绩，是我们市里前一百名的好苗子，怎么上高中之后就变了呢？一落千丈啊，我相信你要是好好学，肯定是能考出好成绩的……”
李向华一顿噼里啪啦的鸡汤砸下来，温窕没听进去半个字。
她甚至眼都不敢抬。
在这里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时间又走得如蹒跚学步的孩童，实在是慢。
不知过了多久，上课铃终于打响。
李向华叹了口气，无奈终止这次谈话：“先去上课吧。”
“好。”
温窕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走。
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走廊上恢复了安静，路过的教室传来吵闹声。温窕甚至没来得及去想那个新来的数学老师的事，就听背后一声喊。
“温窕。”
她回头。
孟斯琛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两三本教辅，阳光洒在他脸上，将碎发和笑容渡上金边。
他似融进了夏天，那么炽热耀眼。
温窕心都化成一滩水。
“舅舅。”
孟斯琛朝她走来，带起一阵风，穿堂过。
“小温窕，”孟斯琛弯腰揉她脑袋，眸光将她缓缓笼入一片温柔乡，“你真的很好。”
温窕眸子一动，长睫微颤。
他面色坚定，笑容诚挚，仿佛下一秒他说世界末日，我也信，任凭他。
可他没有说世界末日。
他说：“温窕很好很好。”
-
后来温窕细想，他这样说，大概是在办公室听见李向华批评她后想安慰她，却又觉得直说会伤她自尊，所以就说她好。
可是她好吗？
她不好。
抽烟喝酒，打架旷课，坏事做尽。
她明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差生。
温窕从不觉得自己好。
包括身边所有人，没有谁对她说过那样热泪盈眶的话。
可是孟斯琛说了。
所以她记一辈子。
班主任李向华带着一众男生去了政教处领新书，剩下的女生留在班上，炸了锅一般闹哄哄，叽叽喳喳聊着天。
“唉，下课我们去办公室看隔壁班数学老师吧，听说就是表白墙上那个大帅哥！”
“不是吧，他真的留在了高中部啊？！”
“嗯嗯，也不知道三中什么本事，竟然能留下清北毕业的老师！”
“不过好可惜，他被分去教隔壁三班，天啊，为什么我不在三班！”
“谁让三班是好班呢，唉，有那么帅的老师教我数学，我次次考试一百三以上好吧，光看照片都帅得不行，我还是第一次期盼快点开学，好一睹他芳容。”
“我也是第一次觉得上学是件享受事，毕竟以后路过三班或是去老师办公室，说不定能看见他！”
……
不同于往常，开学话题从娱乐八卦、暑期生活统一换成了“隔壁班数学老师”，温窕只挠了挠耳朵，又重新趴下，准备再补一会儿觉。
不巧这时徐琳欢风风火火地跑来，一巴掌拍在她肩上：“窕窕！”
温窕吓得一激灵，猛地抬起头，看见是徐琳欢才松了口气，皱起眉：“干嘛啊，一惊一乍的。”
徐琳欢摇着她胳膊，嘟着嘴撒娇：“下课陪我去办公室呗。”
温窕早猜到她会想去凑热闹：“你也要……”
“哎呀，”徐琳欢红着脸打断她，“去嘛去嘛，就陪我去吧好不好？”
“好好好，”温窕也是实在困得不行，想快点摆脱她，“你快回位置上去。”
“好嘞，”目的达成的徐琳欢很识趣地松开她，“那你好好睡，下课我叫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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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孟啊，还习惯我们这儿吧？”高二三班的语文老师捧着个冒热气的保温杯走近孟斯琛。
她是个教龄很长的女老师，姓周，叫周静茹，快退休的年纪，戴着副红色细框圆形眼镜，气质极佳，整个人带着股疏离清冷的温柔感。
孟斯琛忙不迭从座椅上起身，双手交叉叠在身前，微笑颔首：“当然是习惯的。”
“你见我也不用这样紧张，”周静茹莞尔一笑，“你习惯就好。”
“周老师就别吓人家啦，”隔壁桌的男老师探出头来打趣，他是四班的地理老师，叫吴江昊，小年轻，也才二十七岁，性格开朗幽默，“小孟老师，我看你也要上第四节课，不如放学一起食堂？”
孟斯琛笑着应下：“好。”
门外不断有熙熙攘攘的学生搬着书路过，不一会儿下课铃响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喏，我说是吧，学生领完新书差不多就下课了。”
孟斯琛刚坐下，四班班主任李向华就进来了。
他快五十岁，这个年纪的老教师大多都爱教育学生，他也喜欢把人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讲鸡汤，不过他算和蔼，爱笑，满脸皱纹。
李向华坐下，喝了口水：“这升了一个年级就是不一样啊，书都多了一倍。”
周静茹：“很累吧？”
“可不么，”李向华注意到桌上一张纸，拿了起来，“这个是上学期期末的成绩表？”
周静茹：“是，年级里刚印出来的。”
三中的习惯就是把上个学期期末的分数放到下个学期开学来讲，所以一般期末考完就放假，分数在开学时才会公布。
李向华捻着那张纸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啧，我们班这成绩还是不行啊。”
吴江昊：“李老师别这么说嘛，还有时间呢，慢慢来吧，四班很聪明的。”
“聪明个屁，”又仔细端详了一遍的李向华生起气来，“这数学还是这么烂，平均分才五十，又是年级倒数第一，他们迟早把我气死，喏，你看这温窕，数学才十一分，怎么考的，我在答题卡上踩两脚都不至于才十一分！”
吴江昊尬笑了两声：“温窕同学只是数学稍微差了点，其他还是很好的，地理她就不错，五十四分呢。”
“哼，”李向华还在气头上，“这姑娘就是针对数学，她要是把数学搞好了至于班上倒数第一？”
忽然——
“李老师，方便给我看一下成绩表吗？”
李向华寻声望去，是坐他旁边、数学组新来的老师，孟斯琛。
他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敛了敛怒色，递出那张薄纸：“方便，你看吧。”
“谢谢。”
孟斯琛的视线从表格最上方滑下去，停在表格最下方的名字上。
温窕：语文87，数学11，英语66，历史68，政治34，地理54，总分320，班级第50名，倒数第一，年级文科第571名，也就是倒数第四。
——惨不忍睹。
孟斯琛面色凝重，目光似乎黏在了对方数学那一栏成绩上。
11。
这个数字属实刺眼又扎心。
他实在没办法忽视，就像听到李向华对她的吐槽，一样没办法置之不理。
孟斯琛原本想说“别对她失望”或是“她没有那么差”诸如此类的话，可惜卡在喉咙里，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在外人看来，他盯着一张纸入了迷，不可自拔似的。
李向华摸不准他什么想法，犹豫着要不要打断他。
“外面好多女学生，大概都是来看孟老师的。”
“可不是么，总不能是来看你的吧。”
“哈哈哈，我倒是想。”
吴江昊和另一名年轻女老师的对话让李向华的注意力不自觉地飘去了门外。
果然拥了很多探头探脑的女学生。
李向华皱着眉，怒气又上来：“一个个的，成何体统！”
人群里挤出两道瘦小的身影。
学生没什么事是不能随意进教师办公室的，所以女生们只敢挤在门口张望。徐琳欢留了个心眼，利用班长的职务之便，收起了暑假作业书，让温窕帮忙搬一半，给李向华送来，就可以“顺便”看看传说中的美男子。
两个人顺利进入办公室。
“老师，我们送暑假作业来了。”
李向华点头，侧身给她们让出道，看温窕的眼神有些复杂。
李向华隔壁桌，站着的男人蓝白格衬衫包进熨帖得当的黑色西装裤里，身形颀长，气质隽拔，侧脸线条硬朗流畅，棱角分明有度，骨骼清奇的手捻着薄纸，神色专注。
徐琳欢把书堆到李向华办公桌上，顺势抬眼看他。
整个人呆住了。
心里顿时炸开了烟花。
温窕：？？？
所以，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数学老师是……是他啊？！
不是吧！！
这个现实打得温窕措手不及，像一道闷雷，突然从碧蓝云层中劈下来，毫无征兆地将天空撕成两半。
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大脑空白却又莫名心慌，不想再多揣测什么，只想趁他还没看见自己的时候赶紧跑。
所以温窕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扯了扯徐琳欢衣袖，拽着她就往外走。
好死不死——
李向华：“温窕，你等一下。”
温窕：“……”
欲哭无泪。
看着徐琳欢走远的背影，第一次那么渴望自由。
孟斯琛闻言抬头。
撞上少女胆怯带着试探的目光。
四目相对。
他浅茶色的瞳仁一如既往地平和，静得如山涧水，没有一丝波澜，看不出喜怒。
可仅仅这样，也让她慌不择路地收起视线，红着的脸滚烫。
“温窕，”李向华盯着垂头的小姑娘，“你知道自己上个学期期末分数吧？”
温窕不敢抬头：“嗯。”
第一次好怕挨李向华的骂。
依照李向华的音量，他不可能听不到。
她是真的好怕，好怕在他面前丢脸。
李向华没好气地瞥她一眼：“那你告诉我你数学那十一分怎么考的？温窕，你底子不差，我看过你中考成绩，是我们市里前一百名的好苗子，怎么上高中之后就变了呢？一落千丈啊，我相信你要是好好学，肯定是能考出好成绩的……”
李向华一顿噼里啪啦的鸡汤砸下来，温窕没听进去半个字。
她甚至眼都不敢抬。
在这里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时间又走得如蹒跚学步的孩童，实在是慢。
不知过了多久，上课铃终于打响。
李向华叹了口气，无奈终止这次谈话：“先去上课吧。”
“好。”
温窕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走。
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走廊上恢复了安静，路过的教室传来吵闹声。温窕甚至没来得及去想那个新来的数学老师的事，就听背后一声喊。
“温窕。”
她回头。
孟斯琛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两三本教辅，阳光洒在他脸上，将碎发和笑容渡上金边。
他似融进了夏天，那么炽热耀眼。
温窕心都化成一滩水。
“舅舅。”
孟斯琛朝她走来，带起一阵风，穿堂过。
“小温窕，”孟斯琛弯腰揉她脑袋，眸光将她缓缓笼入一片温柔乡，“你真的很好。”
温窕眸子一动，长睫微颤。
他面色坚定，笑容诚挚，仿佛下一秒他说世界末日，我也信，任凭他。
可他没有说世界末日。
他说：“温窕很好很好。”
-
后来温窕细想，他这样说，大概是在办公室听见李向华批评她后想安慰她，却又觉得直说会伤她自尊，所以就说她好。
可是她好吗？
她不好。
抽烟喝酒，打架旷课，坏事做尽。
她明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差生。
温窕从不觉得自己好。
包括身边所有人，没有谁对她说过那样热泪盈眶的话。
可是孟斯琛说了。
所以她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