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湛蓝，日光和煦。
沈陌心从不曾觉得日光竟如此刺眼。
刚拉开房门，她下意识用手挡着光线，暖黄的日光下，更衬得她面色苍白，唇色惨淡。庭院里极安静，只是较平日少了一个人，生活便是天翻地覆。
回身关上房门，沈陌心神色木然地往庭院去，轻薄的绣鞋踩在榆木楼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庭院中无人，堂屋里也空落落的，许是都去了广济寺。
她打了盆井水，刷了牙齿，抹了把脸，便出门去了。
街道上往来的人不少，想来因着近几日京里开始实行宵禁，人们都赶着在白日里将手头的急事处理干净。
沈陌心管不上这许多，径直去了朱雀大街上顶有名的同福楼。
同福楼是座茶楼，平日里请了几个说书人，讲讲志怪话本，或是传奇传记。只这几日，楼里的客人不再甘心听这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或事迹，只因这短短几日间，京里发生了两件大事，耸人听闻得很。
“昨日入了夜，你可听见什么动静？”邻桌一个中年汉子压低声音问着他的同伴。
另一人作文人打扮，衣袍虽洗得发白，倒也还干净。他呷了口茶，这才点头道：“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在搜捕人犯。”
沈陌心自斟了一杯茶，并不饮，她向来不喜欢饮茶水。
“那人犯还不曾寻到？”中年汉子叹道，“他倒是逍遥法外，却平白让咱们夜里不得出行。”说着，他又问道，“这宵禁是否要待到人犯落网才得解？”
那文人点了点头，回道：“自是如此。”
中年汉子见他态度敷衍，有心卖弄，道：“你前几日可见过城墙上那光景？”
那是什么样的光景呢？沈陌心回想。
那是一个封闭的石室，伸手不见五指，石室内只她一个人，静谧得可怕。
当石门打开的声音传入她耳中，低沉而又震动人心。
那日她伤心过度，身子太过虚弱，听到声音猛然坐起身，头昏沉得紧。
玄衣背着光走入石室，将一个身着锦袍，手脚被缚，嘴里塞着破布的男子推搡到地上时，她终于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紧紧盯着那狼狈的男子，整个身体因为强烈的恨意而轻轻的颤抖着。
她杀了他，以最痛快的方式。
翌日，京畿卫副指挥使、安乐侯嫡子的尸首便被发现悬吊在朱雀门下。他下身血迹斑斑，当胸一剑也极是凶残狠绝。
面色惨淡，血迹干涸，竟已气断多时。
守城兵将尸首放下，驱散等待入城的围观民众，立马回报了上峰。
守城官还未起身，闻之惊得一个激灵：在自己值守时发生如此大案，只怕要担个守城不力的罪名。
守城官匆忙到了城门下，官服尚且不整，待到瞧见那尸体，登时骇得魂不附体。
虽说那时天才微露白，映衬得尸体更灰白可怖几分，却也比不上这人的身份更让人惊骇。
原来这守城官早先与沈墨有过几面之缘，只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身份。强忍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立马遣人通知京畿卫及安乐侯府。
卯时，安乐侯夫人亲自至城门敛尸。
待回了侯府整理遗容之时，众人才惊觉，这堂堂七尺男儿，朝廷命官，竟在死前惨遭宫刑。
此事一时震惊朝野，谋杀朝廷命官，且手段如此狠辣，如何不使上位者肝胆俱裂。
京城巡查更是严密几分，本朝首次推行了宵禁。全城顿时陷入一片风声鹤唳之中，人人自危。
自那日过后，沈陌心只要一闭上眼睛，耳边仿佛就能听到匕首刺入沈墨下/体时，他痛苦的嚎叫声；手中也能感受到自己夺过玄衣的长剑刺破他的皮肤，穿过肌肉，剑刃在肋骨间摩擦，狠狠扎入心脏的触感……
她虽曾多次拿起过手术刀，划破皮肤，分离组织，割开肌肉，驾轻就熟。从来没有过现今这种感受，只要一看到右手，一闭上眼睛，她仿佛就回到自己亲手将长剑送入沈墨体内的那一刻。
那种手感，至今都让她觉得一阵阵毛骨悚然。但她不能后退，卿卿还在看着呢，她必定让欺辱过卿卿的人，都付出代价。
“虽不曾亲眼见过，但也听说过。”中年文士的话音拉回了沈陌心的思绪。
中年汉子摇头啧啧叹道：“真是惨烈，死后都没了全尸，至今都没能寻到那玩意儿呢。”
说着，他又突然想起些什么似的，“前日夜里，教坊司中那个命案似是也没了那玩意儿？”
中年文士摇了摇头，道：“你这是打哪儿听来不尽不实的消息，那位是马上风去的。”
沈陌心把玩着茶盏，嘴角噙着冷笑。这个消息倒是没错，那位确实死于马上风，更死于一场精心的布局。
她忽而想起昨夜师父让她跟着药铺采购的商队去江南寻余老继续学习的提议。不管师父是不是猜出了什么，她都不能离开。
毕竟，这座城里头，还有一个该死的人，尚未死呢。
沈陌心从不曾觉得日光竟如此刺眼。
刚拉开房门，她下意识用手挡着光线，暖黄的日光下，更衬得她面色苍白，唇色惨淡。庭院里极安静，只是较平日少了一个人，生活便是天翻地覆。
回身关上房门，沈陌心神色木然地往庭院去，轻薄的绣鞋踩在榆木楼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庭院中无人，堂屋里也空落落的，许是都去了广济寺。
她打了盆井水，刷了牙齿，抹了把脸，便出门去了。
街道上往来的人不少，想来因着近几日京里开始实行宵禁，人们都赶着在白日里将手头的急事处理干净。
沈陌心管不上这许多，径直去了朱雀大街上顶有名的同福楼。
同福楼是座茶楼，平日里请了几个说书人，讲讲志怪话本，或是传奇传记。只这几日，楼里的客人不再甘心听这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或事迹，只因这短短几日间，京里发生了两件大事，耸人听闻得很。
“昨日入了夜，你可听见什么动静？”邻桌一个中年汉子压低声音问着他的同伴。
另一人作文人打扮，衣袍虽洗得发白，倒也还干净。他呷了口茶，这才点头道：“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在搜捕人犯。”
沈陌心自斟了一杯茶，并不饮，她向来不喜欢饮茶水。
“那人犯还不曾寻到？”中年汉子叹道，“他倒是逍遥法外，却平白让咱们夜里不得出行。”说着，他又问道，“这宵禁是否要待到人犯落网才得解？”
那文人点了点头，回道：“自是如此。”
中年汉子见他态度敷衍，有心卖弄，道：“你前几日可见过城墙上那光景？”
那是什么样的光景呢？沈陌心回想。
那是一个封闭的石室，伸手不见五指，石室内只她一个人，静谧得可怕。
当石门打开的声音传入她耳中，低沉而又震动人心。
那日她伤心过度，身子太过虚弱，听到声音猛然坐起身，头昏沉得紧。
玄衣背着光走入石室，将一个身着锦袍，手脚被缚，嘴里塞着破布的男子推搡到地上时，她终于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紧紧盯着那狼狈的男子，整个身体因为强烈的恨意而轻轻的颤抖着。
她杀了他，以最痛快的方式。
翌日，京畿卫副指挥使、安乐侯嫡子的尸首便被发现悬吊在朱雀门下。他下身血迹斑斑，当胸一剑也极是凶残狠绝。
面色惨淡，血迹干涸，竟已气断多时。
守城兵将尸首放下，驱散等待入城的围观民众，立马回报了上峰。
守城官还未起身，闻之惊得一个激灵：在自己值守时发生如此大案，只怕要担个守城不力的罪名。
守城官匆忙到了城门下，官服尚且不整，待到瞧见那尸体，登时骇得魂不附体。
虽说那时天才微露白，映衬得尸体更灰白可怖几分，却也比不上这人的身份更让人惊骇。
原来这守城官早先与沈墨有过几面之缘，只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身份。强忍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立马遣人通知京畿卫及安乐侯府。
卯时，安乐侯夫人亲自至城门敛尸。
待回了侯府整理遗容之时，众人才惊觉，这堂堂七尺男儿，朝廷命官，竟在死前惨遭宫刑。
此事一时震惊朝野，谋杀朝廷命官，且手段如此狠辣，如何不使上位者肝胆俱裂。
京城巡查更是严密几分，本朝首次推行了宵禁。全城顿时陷入一片风声鹤唳之中，人人自危。
自那日过后，沈陌心只要一闭上眼睛，耳边仿佛就能听到匕首刺入沈墨下/体时，他痛苦的嚎叫声；手中也能感受到自己夺过玄衣的长剑刺破他的皮肤，穿过肌肉，剑刃在肋骨间摩擦，狠狠扎入心脏的触感……
她虽曾多次拿起过手术刀，划破皮肤，分离组织，割开肌肉，驾轻就熟。从来没有过现今这种感受，只要一看到右手，一闭上眼睛，她仿佛就回到自己亲手将长剑送入沈墨体内的那一刻。
那种手感，至今都让她觉得一阵阵毛骨悚然。但她不能后退，卿卿还在看着呢，她必定让欺辱过卿卿的人，都付出代价。
“虽不曾亲眼见过，但也听说过。”中年文士的话音拉回了沈陌心的思绪。
中年汉子摇头啧啧叹道：“真是惨烈，死后都没了全尸，至今都没能寻到那玩意儿呢。”
说着，他又突然想起些什么似的，“前日夜里，教坊司中那个命案似是也没了那玩意儿？”
中年文士摇了摇头，道：“你这是打哪儿听来不尽不实的消息，那位是马上风去的。”
沈陌心把玩着茶盏，嘴角噙着冷笑。这个消息倒是没错，那位确实死于马上风，更死于一场精心的布局。
她忽而想起昨夜师父让她跟着药铺采购的商队去江南寻余老继续学习的提议。不管师父是不是猜出了什么，她都不能离开。
毕竟，这座城里头，还有一个该死的人，尚未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