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瑶萱有些气闷,信了他个鬼,难不成她没来的时候,他夜不能寐?

    这般想着拽出旁边的的枕头朝他一掷,软枕精准砸中尉迟砚,她裹紧被子背对他睡去。

    尉迟砚揉揉鼻子,啧,逗过头了?

    屋内一时寂静,尉迟砚试探:“戚瑶萱?”

    没人搭理。

    他自顾自道“每年秋季,瞿萨旦那都要集体采玉,官府会先为王室采,而后才能平民采,我带你去彩玉呗?”

    “一言为定。”戚瑶萱的应答声干脆响起 。

    尉迟砚一看人还闷在被子里,忍不住闷笑,财迷。

    采玉又分为捞玉和捡玉,地点在玉龙喀什河和喀拉喀什河。

    两河之水主要靠昆仑山冰雪消融补给,夏季高温,河水暴涨,高山上的原生玉矿经风化剥蚀成为玉石碎块,被冲入停积在河床和河滩。

    气温转凉,河水渐渐落下去,王宫内会有专门的采玉人去采。

    选的都是家世清白的老实人,要是被抓到私藏玉石是要受鞭刑。

    只有在官府规定的采石日,平民才可以按照登记去采,获得的玉石可以自家使用,亦可以通过与胡商交易达到二次买卖。

    这个东西全凭运气,有的人捡的成色好,有的坏。

    翌日卯时,戚瑶萱正睡得迷迷糊糊,尉迟砚掀开纱帐,推了推她。

    戚瑶萱正逢起床气漫上来,本不欲理会,谁知道作乱的那只手使劲的晃她。

    她眼皮一睁,眉间戾气十足,“啪”一声打在了尉迟砚的手上。

    被子蒙过头继续睡觉。

    尉迟砚:“喂,醒醒,带你采玉去。”

    戚瑶萱坐了起来:“现在什么时辰?”

    “还未日出。”

    戚瑶萱闻言又要躺下,尉迟砚眼疾手快的把她抓了起来:“别睡,我带你看个东西去。”说完尉迟砚抓起一旁的杯子凉凉的放在她脖子上。

    戚瑶萱被冰的一激灵,作势要打他。

    临出门前,尉迟砚抓过厚厚的大氅把她裹入其中,毛茸茸的领子围着刚刚睡醒的,带着点呆意的小脸。

    让人看的想掐一把。

    尉迟砚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果不其然,戚瑶萱“啪”又一声拍上了他的爪子:“别怼搭我,小心剁了你的狗爪。”

    嗤,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波斯猫。

    二人飞身从屋顶溜过,碰到了永远在屋顶隐藏的闻昭,闻昭看了一眼他们二人,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尉迟砚带着戚瑶萱从王宫的围墙上翻出去。

    戚瑶萱:“这是我第一次不走正道。”后面四个字咬牙切齿。

    天际的鱼肚白微微隐现,缭绕在空气中的晨雾还未散去,微微发暗的天空还有未散去的星辰。

    尉迟砚头发未编起,微卷的长发半扎在身后,鬓角散落微长的刘海,整个人背对天际,属于少年清朗疏正的英气迸发在空气中。

    “那敢情好,跟着我也算是头一回体验。”尉迟砚言语间带着些高昂的雀跃。

    早上起的急,戚瑶萱并未绾发,只一根玉簪松松的绾在脑后,余下青丝在晨暮间的微风里飘散。

    尉迟砚的眼神变得幽深了起来。

    “怎么了?”戚瑶萱瞧着他不说话的样子,好奇的问。

    他咧开嘴笑,把冰凉的手放到她脖子里。

    戚瑶萱生气的追着打他。

    不远处的树下栓着两匹马,尉迟砚利索的翻身而起。

    “这马是哪里弄来的?”戚瑶萱摸了摸皮毛。

    “昨晚跟暗卫通了声,提前备好的。”尉迟砚拉住僵绳。

    戚瑶萱也翻身而起,红色大氅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

    “你们中原的女子都像你这般英姿飒爽吗?”

    “自然不是,中原女子大多柔顺端庄,我只是不愿意那样而已。”戚瑶萱回答。

    “说的有理,柔顺端庄确实无趣,驾。”二人一同策马朝着昆仑山方向而去。

    经年覆雪的冰山孤独又神秘的矗立在天际,玉龙喀什河仿佛一块巨大的蓝玉,镶嵌在白绸里,晨暮间,二人策马靠近滩涂,周围除了噔噔的马蹄声,有着难以言喻的神秘和寂静。

    二人到的时候,天际第一缕阳光冲破云层,洒在雪山顶,云雾缭绕间,霞光暖色给冰冷的山巅披上一层仿佛火焰般燃烧的外衣,在蓝的近乎纯净的天空下,美到了极致。

    戚瑶萱静静地看着这震撼的一幕,风吹起她鬓边的发丝,双眸柔软,久久无言。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尉迟砚道。

    “什么意思?”戚瑶萱转头问。

    “日照金山不是每次来都能看到的,有时候天气不好就不会有。”

    “真美啊,我在中原的时候从未看过这般奇景。”戚瑶萱感叹。

    “这有什么,西域这边好玩儿的多了去了,我慢慢带你玩儿。”

    “玩物丧志。”戚瑶萱提醒他,嘴角笑意却是不减。

    “走,我带你去采玉。”尉迟砚拉起戚瑶萱的手臂,小跑着往前走。

    河水落下,浅浅的溪流从雪山流下,大量圆润滋蕴,光洁平滑的玉石躺在河床上。

    有的色如凝脂,有的浓墨深沉。

    戚瑶萱捡起一块黑色的墨玉,放在空中,透过阳光浓墨色的玉石透出了丝丝的暗绿。

    “是绿色的。”戚瑶萱说。

    尉迟砚捡了一块白色的玉:“照着这个捡,这个卖的贵。”

    戚瑶萱探头去看:“这是和田?”

    “是。”尉迟砚干脆回道。

    “王宫的采玉得过两天才开始,这里和田的成色要好一些,这两天我们提前跟胡商交易,能卖个好价格。”

    戚瑶萱:“那若是每年都提前采,岂不是就能形成固定的流水线。”

    “确实是这样,因每年好的玉都被官府采走,流入王宫和上供给中原皇室,百姓和胡商手里玉的成色好的不是很多,价格炒的很高。”尉迟砚解释。

    戚瑶萱没想到来一趟收货这么大。

    二人拿着出门前背的小篓子,开始捡,戚瑶萱把看着像的往篓子里装,挑的都是顶好的成色。

    河水刺骨的冰冷,顺着骨头钻入缝隙,大早上的,戚瑶萱的脚浸在河里,又冻又疼,都快无知觉了。

    她时不时的在石头上跺几下,恢复知觉,很快寒气入体,小腿和腰腹都隐隐作痛。

    尉迟砚也察觉了现状,他转头把戚瑶萱单手拦腰抱起,迸发的力量使得胳膊的肌肉隆起。

    “你做什么?”戚瑶萱凌空蹬了几脚。

    “疏忽了,河水这么冷,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还是别下来了,等到明天穿一双防水的皮靴出来。”尉迟砚言语间带了些懊恼。

    戚瑶萱没想到他想的这般细致,微微红了脸,乖乖的被他抱到了一个大石头上,他把外面的大氅脱下来披在戚瑶萱身上。

    远远看去,娇小的姑娘被裹的厚厚的。

    “我不冷。”戚瑶萱有些不自在。

    “小心些总没错。”说完拎着篓子继续下河采玉。

    戚瑶萱就坐在石头上,裹着带有尉迟砚气息的大氅安心看着他采玉。

    等到日头渐渐刺眼,气候也热了起来,戚瑶萱脱掉了大氅,看着尉迟砚拎着满满两大篓子的玉石回来。

    在日光下,满篓子的玉石剔透圆润,戚瑶萱忍不住拿了一个在手里把玩,还未雕琢的玉石带着天然的棱角,有的却被打磨光润。

    握在手里质感极好。

    戚瑶萱仿佛看到了哗啦啦的银钱向她飞来。

    “喜欢的话,挑几个我给你打磨几个首饰。”尉迟砚看着她爱不释手的样子。

    “你还会打磨首饰?”戚瑶萱惊奇问。

    “闲着无聊,学了些,走吧,差不多该回去了。”

    戚瑶萱应声,湿答答的靴子穿着很不舒服,风一吹更有些冷。

    更糟糕的是她感觉身体不大好。

    腹部有些坠痛,怕不是葵水来了?

    尉迟砚察觉到了她脸色不好,手贴在她额头上:“怎么了?不舒服?”声音中夹杂着弄弄的担忧。

    “没有。”戚瑶萱不欲多说,快步向前走。

    她看着远处的马犯了些难,如今来了葵水,在马上颠簸,属实不大行。

    可是这边离王宫相距甚远,她只得硬着头皮上。

    许是她的脸色实在不好,尉迟砚路途中亦未多言,只是陪着她放缓了速度。

    到寝殿时,戚瑶萱提着裙子快步进入内殿,门一关,差点碰到尉迟砚的鼻子。

    尉迟砚摸着鼻子腹诽,啧,翻脸不认人。

    他在外间踱步。

    等了好些时候,门姗姗而开,戚瑶萱的面色有些苍白,嘴唇没了血色,神情还有些恹恹。

    “怎么了?”尉迟砚凑上去紧张地问。

    “没事,给我把玛依叫过来。”戚瑶萱面色有些古怪,似乎是奇怪尉迟砚为何如此上心。

    然后戚瑶萱又进了内寝,裹着被子闷过头。

    没一会儿,尉迟砚把玛依唤进来了,没一会儿玛依又出去了。

    然后端着些衣物进去。

    他拉住玛依问到底怎么了。

    玛依脸色微红,吞吞吐吐的告诉他:“王后是来了葵水。”

    这下,尉迟砚知道怎么回事了,许是早晨的河水太冷,泡的身子弱了。

    玛依急匆匆的走了,趁着尉迟砚发呆的期间端了碗红糖水塞给他:“君上不若把这水送进去。”

    “啊,好!”呆愣愣的模样不由得让玛依掩嘴笑。

    尉迟砚闷声端着红糖水进去,戳了戳戚瑶萱。

    戚瑶萱拉下被子,露出张气恹恹的面庞,懒得纠结他怎么还在这里,拿过红糖水小口饮。

    喝完后,抱着被子半阖着眼,尉迟砚欲言又止,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嗯…抱歉,我不知道…你…嗯…多喝热水。”

    戚瑶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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