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便动身吧,我可精神了!”身边的仙子们散开,谢芜紧紧握住炽蓼的手,惹得炽蓼笑起来。

    “那可说好了,只看一眼!”炽蓼走在前面,身后拖着的飘带轻轻扬起,谢芜感觉她下一秒便真如小说中的神仙那般飞到天上去了。两人走进云雾中,炽蓼让谢芜放空心思闭眼,谢芜照做。

    再睁眼的时候,谢芜的视线便被一颗从她面前飞过的星星夺去。

    一颗宝蓝色的小球。

    小时候的她,很喜欢看天上的光点。她觉得,那些光点,是来自宇宙的思念,到了极致便发出光芒来,进入她眼底,叫她看见。长大了些,她知道那些星星原是巨大的,可是因为距离太远,才变成一个点。

    谢芜只是想,如果她是星星,有了思念的心,怕吓到思念的人,才会把自己变成一个聚在对方眼中的点。

    银湾的星星是小小一个的,悬在空中,有的停着,有的再转。往远处看看,是繁复的星海,璀璨迷人眼。

    这里没有建筑,炽蓼比了个嘘的手势,拉着谢芜凑近了说:“这儿一般是不给人来的,我们没到银湾的中心,自然这儿显得会有些空。”谢芜却未曾移开自己定在这漫天星河上的视线。

    “不。”

    这儿的星星都是发光的。

    炽蓼看着谢芜的脸被一颗一颗流过去的星星照的忽明忽暗,眼中流转的光华却是动人。她好像完全沉浸在这片天地之中了。

    此行不亏。

    “谢芜下次就可以自己来这儿了,心中只想着银湾二字,便可以到这里来了。”

    谢芜目不转睛,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便回去吧,不要在此处多逗留,被人发现了可就不好啦。”在炽蓼的再三劝说拉扯之下,谢芜终究还是被拉开了这片沉浸着浪漫的天地。

    谢芜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去银湾了。

    她还是回了头,不舍地瞥了一眼那一整片的星幔。

    “我喜欢银湾。”声音从谢芜的鼻腔里嘟囔着出,炽蓼没回头,只拉着身后人的手没入了缱卷着的白里。

    云雾拥簇,水汽迷人。

    该说天界不愧是天界,真有这么美丽的地方。和谢芜曾经在现实当学生时的遐想重叠,又很少有人来打扰,她已经打算把这个地方当做是自己的小天地了。若是遇到了银湾的人,解释不行就跑呗。

    “太晚了……炽蓼,你不睡觉的吗?”

    “睡觉?这种事,还是让凡人干去吧。”炽蓼嗤了一声,眉毛一挑,显出一副傲气来。“神仙的时间是很宝贵的,怎么浪费在睡觉这种事上?若真是因为熬着坏了身体,去寻访渡世花,也能不费什么力气就好起来。”

    “渡世花?”

    炽蓼本是扬着的眉又垂了下来。

    “谢芜竟然不知道渡世花?”

    她那手捏了捏眉心,眼尖带谢芜抢到了一处石椅坐下,谢芜认真看向炽蓼。

    “传说世界上只有五朵名为‘渡世花’的奇种,仙与魔自两族诞生的原初就战争不断,难分胜负。第一次战争的时候,仙族略胜一筹,便要了三朵渡世花,魔族则拿到剩下两朵。

    “渡世花该说不愧是奇种,只在身体里生根发芽,作为载体的身体死亡了种子才会出现。我没见过渡世花的种子,听知情的仙说通体金色,还有悬浮于空中的能力,是在那容器死后从胸腔里缓缓升起,穿透骨肉,就这么飘起来。

    “种了渡世花的神仙,法力会变成花的养料,日复一日,会被蚕食成与凡人并无二致的存在。但是这是他们应得的。因为渡世花会回馈给他们能够治愈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伤痛的能力,而他们自己,像个囚笼里的雀,说是保护,却比□□还不如。”炽蓼说到这,又是嗤了声。

    “总之,好处和弊端都明摆着呢。”

    她忽然看向谢芜,“我上次说到的那位美人,似乎就是渡世花的容器之一呢。”忽的捏起一个笑来,像个狐狸似的,眉眼弯弯撩人。

    “是吗?真想认识她。”谢芜笑嘻嘻,“可是,你们真的不用睡觉吗?”

    “睡的啦,傻。”

    谢芜点点头,只告诉炽蓼要早睡,别了炽蓼转身就传回了心间。

    既然是自己心中筑出来的天地,那调个时间也应该是可以的。她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心间就成黑夜模样了。

    真是方便。谢芜满足地倒在床上闭了眼。

    一夜无梦。

    谢芜差点忘记自己还要开花,猛然惊醒。掏出碧玉的怀表,还差几分钟便过了该开花的时间,少女刚从床上下来,着凉薄春衫,头发披散着垂落在身后,来不及梳妆,急急出门去,一跃跳进刚刚施法展开的传送阵中。下一秒,身上穿着的是花神的衣服,头发看来还是得自己扎,飘飞在身后,坠入传送的隧道里了。

    她祈祷能赶上时间,自己的身体还在穿梭的洪流之中往前挣。

    “到了!”她猛地一扎,滚落在缭香阁前堆砌的花瓣上。身旁有视线投来,她看都没看一眼,只顾着往里跑了。裙子有些碍事,她便提起来由身体将这些重叠的纱往前耸,身下像是飘着一朵云。

    她头发全散在身后,随着跑动的颠簸像是海浪。

    似乎是少女汹涌的青春快意。

    她赶着挂上牌子,这才听见有人在叫她。

    “这位姑娘,跑的如此之急,也听不进别人说话,着实是有个性。”朗朗男声,夹杂着少年特有的洋溢又含着沙哑的音色,说出来的话却让谢芜只觉得他是在阴阳怪气。“我开花要迟到了。”她向那声音之源转过头,看见炽蓼领着一个男子往她这边走来。

    “昨日听说妹妹对银湾念念不忘,我便给你找来了银湾的仙。”

    这话让谢芜整个人僵住,机械地往那男人看去。

    男人给谢芜的第一印象便是秀气。眉毛不是很粗,谢芜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眼睛。眼尾上挑,眼里含着一股子柔柔的秀色,让谢芜想到抒情诗。鼻梁不高,山根也不突兀,整张脸是由弧线和弧线聚在一块儿的,没有一点攻击性。谢芜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帅哥,眉头一拧。“刚刚的话是在下唐突了,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在下没有攻击你的意思,只是鲜少看到有神仙想进银湾的。”

    不应该啊,银湾风评那么好,怎么会没有神仙想进去呢?

    “恕在下直言,您看起来年岁挺小,而在银湾任职,工作量会很大,在下只是生怕姑娘对一个不了解的地方心存执念,若是真到了银湾,会有一股巨大的落差。”

    他可真会说道。谢芜正值叛逆期呢,哪会屈服于他的这番劝解。

    “那我偏不。劝我的话不必说了,你先报上名来,然后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进银湾。”

    炽蓼在一旁苦笑。果然是年轻气盛,虽然炽蓼看起来没比谢芜大多少,但是她自己心里清楚,哪怕是比谢芜再小,她也不会说出这种话语。

    “在下失礼了,忘记告诉姑娘在下的名字。在下名为司煜。进入银湾得拿到文武双试的前十。”

    听这话,竟然是考进去的。

    “那好,司煜,你且告诉我这文武双试是考些什么?”

    听司煜讲了一大通,谢芜渐渐懂了。不就是写作文和打架吗!写作文这事在中考之前老师带着谢芜和同学们一起写了好几篇,谢芜自己也练了很多,至于打架……这事儿说不准,她只想问更详细的规则,然后钻规则的漏洞获胜。

    “那司煜作为往届参赛选手,有什么可以传授的吗?”司煜笑道:“自然是努力。”

    说了等于没说。

    谢芜白了他一眼,“就这?”

    司煜点点头,“就这。”

    炽蓼看两人聊得气氛快活,自然也不用她来活跃,默默离开了。

    炽蓼前脚刚走,司煜便扯了谢芜衣袖,把她拽过来,小声道:“你是新来的花神?”

    谢芜茫然。“跟你有什么关系吗。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司煜连忙放开谢芜,“是我抱歉。你就说是不是嘛?~”

    谢芜眉毛一跳,感觉事情不对劲。“是。”“看你的年纪也不是很小,是不是凡人飞升上来的啊?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获得法力时是什么感觉?”谢芜快被他问晕了,连忙摆手。“没感觉。就,莫名其妙地会用了。”司煜一脸认真地听着,谢芜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

    “问我没法子,我也不清楚,糊糊涂涂来到这里,糊糊涂涂当了个花神。”

    “若是想要进银湾,得苦练武义和文学的。这样吧,既然我司煜已经交了你这个朋友,不能不讲义气,你晚上来银湾边界找我,我带你去图书馆,借几本书给你看,你得好好保存,到时候我还得还回去呢。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司煜的声音远没有刚才炽蓼在的时候压得那么平静,现在讲的是眉飞色舞,就差一顿鼓掌了。

    “我觉得你挺适合说书的。”谢芜忍不住吐槽。司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好像有点讲过头了,炽蓼那个疯丫头,上哪捡到你的?”

    他比自己更加了解炽蓼,听他的话,炽蓼和更熟识的人在一起,会远比昨晚要“疯”。

    谢芜笑出声来。

    “我也是。”

    司煜故作一副为难模样,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又认识了一个有趣的朋友呢。还有,关于打架,你总不能赤手空拳地上吧?武器也是肯定要准备的。但是这方面,我不熟……我有个特能打的朋友,我叫他来给你挑吧。”谢芜两眼放光,这是撞了什么好运?

    “看你那么想进银湾,我就推你一把了。将来若是我逃课被师傅抓包,还得劳烦你帮我收拾收拾。”

    这人竟然想的这么远了?谢芜有些无奈,又看着他诚恳的眼神,拒绝的话又咽在了喉口。

    “有恩必报。”她只说。

    司煜咧开嘴一笑。“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嗯,说不准什么时间,入夜了以后总会等到的。你没到我等你,我没到你等我。”

    “那要等多久啊……行吧。”谢芜撇了撇嘴。

    司煜转身功夫便消失,谢芜回过神来地上只留下传送阵痕迹。“这也太熟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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