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到了下午六点,他在大楼间飞跃,引起路人的惊呼。

    “什么东西过去了?”

    “好像是个人?”

    “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快的速度?”

    飞坦到达女性衣物店的时候店里人不多,导购相当专业地询问他要买什么。

    他不知道宁宁应该穿什么尺寸的衣服,只能把看上去合身的都买了一件,包括内衣和底裤。

    临走时销售员还贴心地提醒:“所有贴身衣物都要洗过才能穿哦!”

    真麻烦。他想。

    飞坦拎着一堆衣服回去的时候,身上被宁宁溅上的水已经干了,但他还是需要洗个澡。

    当飞坦推开门,门内的景象让他松了一口气。没有四处乱扔的杯子碎片,没有泼了一地的水,宁宁还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听见门开的声音就转过头看他。

    “飞坦,宁宁。”她炫耀似的说着,脑袋跟随飞坦的移动而转动,一直盯着他。

    她是想要夸奖?

    飞坦把东西放下,本想揉揉她的头,又想起来她的头发几乎是全湿的,只能拍了拍她的肩膀。

    “来吹头发。”他把宁宁按在沙发上,用刚买回来的吹风机吹干。

    期间头发打结、烫到头皮等意外不断出现,最后宁宁头发全干的时候飞坦觉得仿佛过了好几个小时。

    宁宁不安分地想拨弄自己的头发,但手被飞坦捉住,防止她弄乱刚梳好的头发。

    “不要乱动,宁宁。”飞坦不熟练地扎起她的头发,“你在卧室躺一会,我洗完衣服就过去陪你。”

    宁宁睁着茫然的眼睛看了看他,亦步亦趋地跟上。

    “你,坐在,床上。”飞坦一字一句地重复。

    “你,飞坦。”宁宁笑了,“飞坦!”

    然后在飞坦再次前往浴室时,她从背后抱住他的胳膊,俨然一副怎么也不放手的样子。

    飞坦无奈地为她紧了紧浴巾:“好吧,你想跟着就很着,但是不许捣乱。”

    获得了他的首肯,宁宁在浴室的隔间外获得了一席之地,扒着磨砂玻璃门,试图看清里面飞坦在干什么。

    流水声持续了十几分钟,飞坦将自己收拾好才打开了反锁的浴室门,扑面而来的热气顿时让宁宁后退了一步。

    她好像很怕热,都不愿意靠近刚出来的飞坦了。

    这对目前着急洗衣服的飞坦来说是件好事,至少在他把所有宁宁需要的衣服都扔进洗衣机的时候,宁宁根本没呆在他身边两米内。

    洗好烘干,又哄着她穿好,飞坦终于躺在了床上,疲惫地怀疑自己把她带回来的决定。

    不会说话,没有常识,看起来像个傻子,空有一具少女的身体,大脑的发育程度恐怕只有一两岁吧?

    他随意捏住宁宁的尺骨,结合念判断了一下她的年龄——最多15岁,应该还没过15岁生日。

    他也才18岁而已,在法律上刚刚成年,就给自己找了个女儿。

    虽然法律对蜘蛛来说约等于无,但一想到自己已经开始养小孩了,飞坦就很不悦。

    ——嗯,不过养的小孩是宁宁,也不是不可以。

    “快睡。”他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一只手覆上了宁宁的眼睛,强迫她闭眼。

    卧室的灯已经关了,只留下一盏床头灯散发着昏黄的暖光,这是他住进来以来第一次用这盏灯。

    “宁宁,飞坦。”宁宁想把他的手挪开,结果双手被飞坦的念束缚住,不高兴地在床上乱滚,滚进了飞坦怀里。

    “希望你明天就能学会说话。”飞坦衷心期盼着能和她正常交流,而不是像个特殊儿童一样只会念名字。

    这是个美好的愿望。

    第二天,宁宁还在呼呼大睡,飞坦已经认命地起床准备早餐了。

    按照昨天的情况来看,她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今天应该会早早饿醒。

    正常人是应该按时吃三餐的吧?飞坦皱了皱眉,来自流星街的他并不清楚“正常人”的作息,但显然宁宁不可以跟他一样。

    简单来讲,就是宁宁这种看上去就不好养的类型饿几顿说不定就死掉了。

    飞坦当然是不会做饭的,之前都是在便利店解决,厨房的冰箱里塞满了饮料,一根菜都找不到。

    那么宁宁应该吃什么呢?

    他穿好衣服,决定去早餐店帮她买回来。

    事实证明飞坦的未雨绸缪相当正确,当他拎着两人份的早餐回到家,宁宁已经开始满屋子找他了。

    “你饿了吧?”飞坦把早餐放在餐桌上,“过来吃。”

    “饿……”宁宁含糊不清地说着,坐在了椅子上。

    飞坦坐在她旁边,塞给她一把勺子,生怕她直接上手抓。

    她似乎比昨天聪明了一点?飞坦观察了一会,她不止理解了“饿”的意思,还会有样学样地使用勺子了。

    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学习速度,没几个月就可以正常对话了。

    预估到这个场景,飞坦突然感到自己任重而道远。

    想教宁宁说话,就必须多跟她聊天;他本身又不是话多的类型,干巴巴地憋不出几句,可是说得少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学会交谈……

    他想到了库洛洛经常看书,那么给宁宁读儿童故事书没问题吧?

    想到这里,飞坦快速解决了自己的早餐,去书房找书。

    书是上一任屋主留下来的,他们家也有小孩,书柜里放着许多积灰的儿童读物。飞坦随便抽出来一本,准备一会给宁宁念。

    忽然,客厅传来了碗碟摔碎的声音,噼里啪啦的,还伴随着女生恐惧的呜咽。

    “怎么了?”飞坦冲出去,看见宁宁光脚踩在一堆碎瓷片中间,还伸手去捡。

    她大概是想把盘子端走(端到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但没拿稳,碗和盘子都掉了。

    这种情况一般只出现在很小的孩子身上,由于肌肉力量不足和肢体控制能力差,容易摔碎碗盘,没想到宁宁也是如此。

    看见飞坦从书房里出来,宁宁终于开始放声大哭。

    “别动。”

    飞坦在宁宁的手被锋利的碎瓷片划破之前将她抱了起来,鼻尖涌入淡淡的血腥味。

    她的脚被扎破了?

    意识到她受伤,比理智更先着急的是情感。明明见过了太多伤口和尸体,自己也受过更严重的伤,情感就是无法冷静。

    为什么没有提前帮她穿上拖鞋?为什么要放她一个人待在客厅?为什么没有收拾好餐盘再离开?

    第一次体会到自责,这种感觉陌生而怪异。为其他人的小小伤口而担忧,一点也不像那个冷漠残忍的旅团成员飞坦。

    宁宁被放在沙发上,飞坦仔细检查她的脚底——由于光脚踩在地上,脚底沾上了灰,还混着几块扎入其中的碎瓷片,血已经涌了出来。

    难怪哭那么厉害,这么柔弱的宁宁恐怕被擦破皮也会难过好久吧?

    飞坦不甚熟练地哄她:“没事没事,马上帮你处理,不会痛的。别哭,别怕。”

    这样的安慰无济于事,知道了有人在旁边担心自己,宁宁哭得更厉害了——何况真的很疼。

    飞坦以最快的速度拿到医药箱,打开检查里面的药品——上次补充的还整整齐齐摆在里面,给宁宁处理伤口绰绰有余。

    碎瓷片扎得不深,比起扎破更像划破,至少不用带她去医院打破伤风;伤口也不大,可以用绷带轻松缠住。

    唯一麻烦的是乱动的宁宁,她一直试图逃开飞坦的手,但脚腕一直被他攥着,只能在沙发上扑腾。

    碎瓷片已经全部取出来了,消毒上药的进程还一点都没动。

    眼看血越来越多,顺着小腿开始往下滴,飞坦没压住自己的脾气,低吼了一句:“不要动!”

    坏了。

    果然,被他凶巴巴的语气一吼,宁宁的眼泪落得更欢了。她哭得声嘶力竭,并乱蹬着双腿要下去。

    其实这句话一出口,飞坦就意识到自己竟然着急到了这种程度——并非不耐烦,而是不想看她继续疼痛,她的每一滴血都无比刺眼,令人焦躁难安。

    以往,鲜血只会令他更加兴奋,然而宁宁的血几乎令他头晕目眩,就像是之前见过她倒在血泊里的样子、从此希望她一辈子不会受伤一样。

    可他们明明昨天才第一次见面。

    所以想要快点处理好她的伤口,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吼她。

    宁宁自然不懂他的心思,她只觉得这个捡她回来的人开始凶她了,不仅让她的脚越来越疼,还不让她动。

    在飞坦想抱着她消毒的时候,她的眼中满是恐惧,拼命往后缩。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即使是飞坦也不免手足无措。

    不想被她害怕、厌恶,也不想让她躲闪,明明昨天还是信任他的,今天就用这种眼神看他。

    好过分的宁宁。

    他只能放轻声音,想把宁宁哄回来:“对不起,是我的错,不要怕。我帮你包扎,不然一直都会很痛。”

    道歉的话还是第一次说,但只要对着她就会莫名非常顺利,甚至有一种只要她高兴说什么都可以的感觉。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这么喜欢她,满脑子都被“快点哄好然后上药”占据,多看一秒那些血都会心痛得难以呼吸。

    她不该受伤,是他没有保护好她,都是他的错。

    在飞坦坚持不懈地温声诱哄和慢慢靠近中,宁宁终于不再躲他了,坐在他旁边看着他为自己上药。

    但也许是刚才真的被吓到了,现在的宁宁还在断断续续地抽噎着,擦脸的纸都用掉了好几张。

    飞坦相对顺利地完成了包扎,将宁宁抱在大腿上安抚:“宁宁真乖,现在不痛了,不要哭了。”

    不哭是不可能的,脚在止痛喷雾的作用下不痛了,但刚刚被凶的记忆还在,她仍然在轻轻发抖。

    飞坦暗骂自己没控制住情绪,此刻除了不断重复“宁宁乖”“不哭不哭”之外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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