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学神的脑子里都有一个理论物理学家的美梦,里面有能量,宇宙,虚粒子和无法想象的执着。

    费西原觉得再陪着张仲景无休止的讨论这种问题下去,他离去神经科不远了。

    昨晚张仲景在真空衰变和如果发生真空衰变会怎么样做了N多个新奇的假设,拉着他讨论宇宙的运行机制。

    费西原先前还有意思的陪他了解人类文明,就当睡前科普,后来张仲景探索感越燃越旺,简单的求知已无效,从真空能谈到最低能量态,从对撞实验谈到了世界末日。

    早上四点才睡,一觉醒来中午,连课都省了。

    费西原启动简单粗暴式□□服务,踹醒了张仲景。

    张仲景呆滞地半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了几分钟,这才不紧不慢地从枕头下面拿出眼镜戴上,嗓音沙哑:“几点?”

    费西原瞥了一眼时间,淡定地说:“十二点。”

    在他又淡又冷的声线,张仲景瞳孔缩啊缩,露出了满满不可思议。

    从不旷课的人旷课了,感觉就像天塌了下来,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啊……这么晚了,这下可遭了。”

    费西原的情绪没张仲景这么丰富,只啧了一声,懒懒的拉了下嘴角,把白色背心脱下,换上黑色的打底衫,翻身下床。

    等他刷牙洗完脸,张仲景还坐在床上,唉嘘短叹,没从残酷的现实中醒来。

    费西原拉开柜子往头上喷了点啫喱水,用手抓了几下定型,关上柜子懒懒地瞥了他一眼:“不就旷了节课至于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你不懂。”张仲景神情恍惚,脚步虚软的爬下来,喃喃自语:“这种感觉像失恋了一样。”

    费西原白了他一眼,神经病吧。

    他刚套上外套,胖子推门进来,四处看了看:“你们醒了?徐页说打不通你们电话,让我过来叫你们去吃饭。”

    费西原不置可否:“他有钱吃饭?”

    “月底了,照理来说他的口袋比和尚头还光,不过,他说到了你就会请他吃饭。”

    胖子想不通归不通,还是把徐页跟他说的几句话汇报的一字不漏。

    费西原双手环在胸前,冷眼旁观:“他脸呢。”

    胖子默默的附和,心想:徐页敢你这么大言不惭,装逼遭雷劈吧你就。

    “老三,那去不?”

    费西原无声地扫了一眼:“去啊,看他憋了什么屁。”

    张仲景从卫生间出来,拿着眼镜布擦着镜片:“要出去吃饭吗,那我带本书。”

    ……

    三个人骑着自行车来到学校附近的饭馆,因为是中午,到处都是跑出来吃饭的人。

    三人把车停好,上完锁,拍了拍手上上锁带来的灰。

    胖子再冷风中哆嗦,手指着一个方向:“就那家店,徐页说在店里等我们。”

    费西原头一转:“走吧。”

    徐页早就跟迎宾小姐似的站在门口,看到他们过来,连忙上前:“卧槽大爷的,你们终于来了,等你们老半天了。”

    费西原抬眼看了眼店名字,也不知道是吃什么,手插进口袋,兴致缺缺地说:“就吃这个?”

    “椰子鸡,很火的。”徐页就顺便给他们科普起来:“这家店汤底用三个椰子和矿泉水调的,鸡都是用海南的文昌鸡,汤里还有红枣和花胶,食疗滋阴,固肾培精啊。”

    徐页说得头头是道,科普得十分认真,费西原听了觉得好笑,很直接地说:“你肾虚了?”

    胖子跟着“哦哟”了一声,不得了。

    徐页怕他们误会他真不行,也不拖泥带水了:”哎呀,你们进去就知道了,不要说兄弟不给面子,进去你就明白了兄弟的良苦用心。”

    胖子和张仲景一头雾水,费西原听见这骚里骚气的话起了身鸡皮疙瘩,摇摇头说:“正常点,别神经兮兮。”

    四人进店,徐页特意把人往一个固定地方带,他的意图明显,费西原是完全不知情。

    走进店里没多久,徐页还在旁边字字铿锵,费西原眼一抬,眼神轻轻略过时,再餐馆靠玻璃的位置认出了沈星和她对面坐着的路嘉明,两个人单独再吃饭。

    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他眼神轻飘飘看了徐页一眼,以示警告让他别再多嘴。

    徐页压根没看见,又特别戏精地重重“咳”了一声,声音拔高了说:“来来来,这里有位子,我们就这里吧。”

    与此同时,沈星听见动静下意识转头,毫不意外地看见了站在过道中间的费西原,他穿着黑色的风衣,身形修长,几簇短发在额间微微垂下,格外引人注目,她眼神错愕地盯着他,惊觉着该死的缘分。

    费西原滚了滚喉结,找位子坐下。

    张仲景和胖子都认识沈星,虽然觉得此刻的气氛像叙利亚战场,硝烟四起,勉强同她打招呼。

    沈星朝他们点点头,也有点心不在焉。

    路嘉明转身往后看了眼,问:“你同学?”

    他转头那会费西原已经朝他侧身坐下,所以没看见。

    “不是。”沈星悄悄看了眼费西原的背影,囫囵地回答。

    费西原脑袋仰在沙发背上,闭着眼懒洋洋的。

    徐页和胖子眼对眼,鼻对鼻,胖子先开口:“我觉得你药丸。”

    徐页大手一挥叫了声“服务员点菜”,随后又正儿八经道:“怎么可能,我帮老三殚精力竭做这么多,怎么就药丸了!”

    胖子想,这就是智商的参差吗?

    费西原睁开眼睛,拿了牙签罐,不自觉下手摁断了几根!

    徐页嘶了一声,心知不妙,马上用手肘朝胖子撞了两下,让他说几句。

    胖子茫然,用唇语:说啥啊?

    徐页见他靠不上,只能不道德的把话题往老张身上转:“老张,你怎么吃饭还带本书。”

    张仲景终于有机会说话,但是却并不想开口,只平静道:“学无止境。”

    胖子戳破了碗筷的薄膜,附和:“老张那是用功,你以为和我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样吗。”

    “也是也是。”

    尴尬的气氛就算这么带过了。

    服务员捧着菜单过来,刚说了一句“欢迎光临,本店特色……”立即就闭上嘴了。

    看到老同学,她有点尴尬。

    徐页手搭在沙发上,不可置信地说:“朱凝雪,你怎么在这打工?”

    明叫朱凝雪的女生“嗯哼”了一声,拔掉笔盖,拿起记单本:“是啊我的老同学吗,你要吃啥。”

    徐页理所当然:“当然吃你们店里的特色椰子鸡了。”

    朱凝雪没搭理他:“我又没问你,我问费西原。”

    碰了一鼻子灰,徐页悻悻地闭嘴。

    四双眼睛盯着他,费西原无语地勾了下嘴角,拿起菜单随意扫了一眼,随便点了几个特色菜。

    朱凝雪刷刷在纸上写:“饮料呢。”

    “随意,你看着拿吧。”

    “好,我知道了。”

    徐页刚才跟人累的够呛,这会早就口干舌燥,拉了拉朱凝雪工作服的袖子:“小朱美女,帮我拿瓶可乐,我喝可乐就行。”

    朱凝雪看在美女两个字的份上,在菜单本最后又写了可乐两个字。

    沈星的椰子鸡早就上了,因为鸡肉都是现杀现煮,从厨房煮十五分钟后放桌上还得再煮十五分钟。

    桌上弥漫着滚滚热气,散发着椰汁独有的甜香和鸡肉的鲜味。

    等待过程中,路嘉明从包里拿出一册黄金纪念钞,册子外头包装采用的是真皮,显得很高大上。

    他把东西递给她,“去出差底下的合作公司送的,就当抵饭钱吧。”

    沈星轻轻翻了两下,瞬间被里面的金色闪到眼睛。

    欣赏了一会,沈星把东西退还给他:“这是合作公司送给你的礼物,我饱饱眼福就够了。”

    “纪念钞这个东西属于投资型黄金产品,说实话收藏的价值和增值空间不大,就是图个纪念。”

    路嘉明没说谎,纪念钞的确不太值钱。

    沈星摇摇头,不想要:“但按发行的数量看,那还是很珍贵的。”

    路嘉明:“你拿着吧,这个我家里太多了。”

    沈星觉得此刻自己处境很悬乎,隔壁桌坐着前男友让她欲言又止,面前坐着梦里的顶头上司在炫富,心情实在跌宕起伏。

    沈星这边安静如鸡的吃着椰子鸡,费西原那边的菜也上了。

    朱凝雪把托盘上的可乐递给徐页,把另外大瓶装的椰汁放到桌上,故意插了一句:“喝可乐杀精,给你们拿了瓶椰子,你们三个倒杯子里喝吧。”

    “咳咳咳。”

    朱凝雪说的声音实在不小,沈星不想听到也不小心听到了,刚吃了片土豆还没咽下去就呛住了,连忙用纸巾捂着嘴咳。

    费西原趁她低头咳嗽的时候,匆匆看了她一眼,正好和路嘉明看过来的视线对上。

    路嘉明还记得他,甚至以为他是特意过来,很主动搭腔:“要不要换个位置?”

    费西原愣了一下,神情松散,而沈星低头再低头真想自己噎噎死算了,好在徐页这个打破了这个僵持的局面。

    “朱凝雪,你怎么打你们老板招牌啊,我都点可乐了,你当着我面说,故意的吧。”

    朱凝雪反唇相讥。“谁管你啊,你要是喝不够我再给你上。”

    徐页大叫:“哎喂,你可真是个坏心肠的女人。”

    朱凝雪回怼:“喝你的可乐吧。”

    张仲景再专心,再这个氛围下,实在看不进书了,他听着咕噜咕噜的汤底声,弱弱地问:“这鸡好了吗?”

    徐页摆手:“我母鸡啊!”

    费西原点了点桌上的告示牌:“没看见写着上桌需煮十五分钟。”

    徐页往隔壁桌望了眼,拉下身子偷偷对费西原说:“老三,那人你也认识?长得够一表人才的,不过一看就是校外人,这沈美人还认识这样的人,他们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

    费西原微抿起唇,目光往旁边逡巡一圈后,平静的说:“认识。”

    路嘉明,那个高中经常光顾她家小吃店,还请她吃饭的白脸男。

    “还真认识!”徐页吞了下口水:“所以他们是……”

    费西原慢条斯理地把筷子从纸套里取出来,在三双目光如炬的眼睛下,洒脱清醒:“有你们什么事,多读书,少八卦,吃你们的鸡,吃什么瓜。”

    徐页嘿嘿嘿:“老三开话就是强,这不还挺押韵的,是不老张。”

    张仲景:“我倒是觉得你口若悬河,更胜一筹。”

    胖子环着手,低着头没忍住笑出声来。

    费西原靠在沙发上,手斜斜地倚着桌沿,一条腿放在外面,挺痞:“现在换我问你了,今天这顿饭谁请?”

    徐页笑得格外灿烂,拍拍胸膛:“我请我请,就庆祝老三脱胎换骨,重塑金身。”

    “干杯干杯。”

    隔壁桌吃着挺有劲,显得沈星这桌安安静静的,路嘉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他,千思万绪过心头,不禁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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