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程耀宗特意赶来，连身上那件脏兮兮的紫色袍子都没换，孟卿卿皱眉，“你打架了？”
宽宽的牙缝，露出风，把腰杆一梗，“我是担心你们摔的，你好没良心。”
一听这话，孟卿卿又想哭了。
戴玉藻去找秦天柱，并未多说，只说了句，“皇家的秘密，你该知道怎么做。”
秦天柱的八个心眼子再次在肚子打转，吩咐心腹后，便继续去忙。
孟卿卿回去时，是在戴玉藻一再要求下，被一众的侍卫护送下回去的。
孟夫人早从袁崇时那得了信，担忧半天的心，总算放下。
再多的话，在一张疲累的脸上，也噎了回去。
只说了让立夏好好服侍，晚上再来叙话，孟卿卿感激她的没唠叨，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回房沐浴睡觉。
**
戴玉藻回宫后顾不上许多，直接去找他哥。
见到弟弟回来，戴玉珏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他把戴炳坤说的秘密，再次复述一遍，一脸担忧地问，“会不会是真的？”
戴玉珏示意他喝茶，“总算三两脑髓长出半斤，知道拿撒尿掩饰。”
见他还能有心调侃，戴玉藻心生一紧，自己大哥听到这爆炸消息，可不应该是这个态度。
那，便是真的了。
自己父皇果真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
只是，大哥知道，却怎地不告诉他？
而那位没认的兄还是弟，又在哪里？
孟卿卿因意外，被允许休沐三天。
戴玉藻尽管心里揣着天大的秘密，为了趁机会巩固付出代价得来的机会，他也不顾什么身份的顾忌，成天都往孟府跑。
只是，现在他长了教训，不在那么大张旗鼓，而是偷偷摸摸的。
骑马太张扬，他不干。
选了辆府里最不起眼的，只带了侯崽子一个人，和马车夫，径直往孟府后角门那去。
他发现，这个门，离孟卿卿的南苑，最近。
知道出事前，周凛松把家里的书拿出来给她用，他也不示弱，直接找了些关于西戎的孤本出来。
他倒要看看，是周家的书珍贵，还是皇宫的书更好。
哪知，还真让他猜到了，闲下来的孟卿卿，正在把周凛松从家里拿出来的书，和那张一直藏在身上的配饰临摹，一一对照看。
哪知，这些已经明显泛黄的书里，只提到西戎的风物人情，关于文字和图饰一类的，一张都没见到。
四本书，本本如此。
后角门小厮见过戴玉藻，只需一个银锭子，便顺顺利利地让他进。
孟卿卿早上起来，一直在琢磨，蓬头垢面，在房里转圈。
她想，应该直接去问廖琛的，毕竟现在是他在协审戴炳坤的案子，只要闻到关于毒虫刺青，一定能知道，那块配饰的作用。
可万一，那另外的人没有呢？
岂不是就和这所有案件都毫无关联么？
正在踟蹰间，小厮来报，戴家小爷带宝物求见。
这么称呼说话的，还能有谁？
孟卿卿犹豫半分，让立夏去询问一番。
哪知，倾尔，立夏便带着一身杭绸白袍的戴玉藻，摇头晃脑的进来了。
故意不去看她凝蹙的眉，让侯崽子把包袱皮打开：一摞关于西戎的书，让她眼前一亮。
顾不上别的，她一本本先看封皮，确实，和周凛松送来的完全不同。
更旧，更老，甚至，有些边角，已经翘起发毛。
显然被翻看过无数次。
戴玉藻也不客气，见她兴冲冲翻书，他直接仰躺矮榻，让立夏给他送凉茶来。
只是越翻发现不对劲，这些书，按道理，不应该都归于大内书库么？怎么会被戴玉藻找到？
果真，皇家把关于这一类的书，都隐藏起来了？
“你哪找到的这些书？”
“我哥书房，我偷拿的，”朝她挤眼，“厉害吧？”
孟卿卿将他的得意之色四下打量，苦叹道，“有可能这里面就有皇家的秘密，你倒好，随便就拿出来。”
心里正揣大秘密的他，一骨碌坐起，随她手指方向瞧，“哪里？哪里？”
“···这，···还有这···”指着用笔划过的字，戴玉藻一瞥，只见那些字上，有些用朱笔画着圈，有些用炭笔画着横线，而有些用墨汁打着黑点。
显然不是因为好玩才画的。
“这本书里的字，全部连起来的话，应该是一封信。”
孟卿卿迅速把书名四个字的书关上，“我只看了第一页，你赶紧收起来，哪里拿的还哪里去，不然有祸端。”
如果是平时，戴玉藻才不会管，照样让她瞧，可现在不同，因为有秘密，他不敢随意任性。
不死心又翻了两本，什么都没有，全是不认识的字。
据孟卿卿说，是西戎文字。
他也曾在那配饰上瞧见过。
她也不敢再随意翻看，把书全部用包袱皮包好，让戴玉藻赶紧回去。
本来是献殷勤，反倒又弄了个秘密在身，戴玉藻别提多烦躁。
有这么多秘密干什么？为人就不能像他这样坦荡一点？
兴冲冲来，忧戚戚去。
孟卿卿也不想在找那配饰上的什么答案，万一牵扯上大秘密，可不好。
何况，父亲又不在。
乖顺一些保平安。
本想着不找麻烦，哪知麻烦来找她。
休沐三日满后，孟卿卿神清气爽去上值，迎来同僚不少善意的问候。
其间，也夹杂一些对她不顺眼的言论。
还没等议论平息，便迎来一道吏部升职认命，从小吏认命成为大理寺司务的从九品小官，虽然也是最末流的，可好歹也算正经官职了。
这下，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孟卿卿并不在意议论，相反，对自己得了小官，倒还是挺高兴的。
午饭时，周凛松神情憔悴从外面回来。
这抓捕戴炳坤后续的案子，程平体谅她受了惊吓，并未交待与她，所以她也不便去多问。
只是牵挂如果那配饰能够被抓捕的人认出，这一谜题，她也就无需记在心里。
半月后。
近期京城安静的很，孟卿卿轻松不好。
这都得益于戴炳坤的案件，让圣上加强京城的管控。
私下里，有同僚悄悄议论，她也悄悄去听一嘴：戴炳坤杀头，全家流放五千里，家产全都充公。
至于他手下的那帮人，全都一个都没逃脱。
问过廖琛一次，关于那配饰的结果，他说了句很隐晦的话，孟卿卿吓得便不敢再问。
“在官场，该你知道的自然会有人告诉你，不该知道的知道了，便会有噩运来临。”
大概牵扯到她这个小小官的界别无法知道的，那就不查便是。
她也隐隐知道：自己的存在，多少影响到一些同僚的表现。
这个案子，本从头开始都是亲自参与的，到了后来，居然就完全把她排除在外。
廖琛这话，便是对自己的一个提醒。
不让她参与便不参与，她也乐得清闲。
闲坐无事时，孟卿卿发现，戴玉藻居然好多天都没露面了。
再加上周凛松在忙，程耀宗都玩的不见人影，难得的清净。
孟天祥写了信回，在外一切安好，孟夫人高兴的，一脸好几天脸上都带着笑。
孟卿卿觉得，如若一直这样下去，她便辞了大理寺的职，毕竟有些事，上司也没安排她去做。
何必尸位素餐，白拿俸禄，让人不待见。
哪知，当晚周凛松便直接敲了她家的大门，让值夜小厮告诉她，发生大案件，要她赶紧出去，他在外头等。
看了眼更漏，不到三更天。
孟卿卿的脑神经瞬间被唤醒，等走到大门口，不到一个时辰。
并不多言，直接上了他的马车。
他扯上的车帘全都打开，在星子点点中，还有微凉的风吹来，混沌大脑，瞬间变得清明。
“在城东的羊杂巷，一箱笼的脑袋，全都生蛆，身子却没看到，程大人让我叫你去。”
孟卿卿皱眉，正值夏天，脑袋搁在箱笼里，不生蛆才怪。
也许，这正是故意为之，只是不让查出死的是谁罢了。
到达城东羊杂巷，孟卿卿才发现，戴玉藻身边的侯崽子，正皱紧眉头和廖琛说着什么。
见孟卿卿下马车，侯崽子立刻上前，那张本来就不白的脸，此刻更黑了。
苦脸瘪嘴，一副委屈样，“卿卿姐，你可来了。”
廖琛显然也是被从家里叫醒，官帽不仅是歪的，即便是官服，有一只衣袖，还蜷在袖里没扯出来。
孟卿卿嚅嚅，最终还是没有提醒，随他进入。
一众衙役已经将偌大的宅院，团团围住。
在漆黑的夜，每人手上的灯笼，将这里照的宛如白昼，即便是院墙上端嵌入的尖尖铁藜，也是密密麻麻，根根分明。
整个院子，全都是修缮一新，走过前厅和前厅花园，穿过月洞门，到达长长的廊庑，即便是廊庑的柱子，也全部都是粉刷的新油漆。
甚至油漆的味道，还隐隐刺鼻。
刚刚修缮的宅子，怎么会藏有一箱笼的头颅呢？
“我主子这院子，是当初主子还未进宫前，和先皇一起住过一阵子的，几乎算是祖宅，本想着趁天热修缮一番留着，哪知刚才巡视这宅院的小厮发现有臭味，他不放心，便四处瞧，哪知就敲瞧到那···”
心有余悸的侯崽子，一只手颤抖蒙眼，一只手朝一处指，“就那，牡丹花坛前，那箱笼里····”
孟卿卿并没笑他的滑稽样，仍然是一本正经的发问，“那箱笼不是原来就在那的？是后来搬来的？”
“不是原来，咱们修缮房子，都没见到那箱笼，即便是前几天，都没人看到牡丹花坛那有箱笼。
谁缺心眼会把箱笼放那？要是让我知道了，还不拨了他的皮!耽误老子睡觉不说，还害得老子在主子跟前挨骂！”
侯崽子骂骂咧咧，从指甲缝往外瞧，见孟卿卿已经带人过去，他总算稍微松懈，蹲在墙角，嗷嗷乱吐。
在影影绰绰中，孟卿卿忍住让人作呕的味道，观察那突兀的箱笼。
果真，箱笼周围都是干净整洁的，即便一株野草没长，更是连虫蚁窝痕迹都没看见。
显然，这破旧到看不出是藤条还是木板的箱笼，确实是后来搬来的。
牡丹园这么显眼的一处花坛，不可能不被发现。
这也许只是故意来恶心这宅子主人的一个恶作剧，也许还有其他深意。
得要弄清楚动机才行。
廖琛本就为戴炳坤的案子，弄得焦头乱额，轻重度不好把握，让他对关于皇家的事，都有了抵触情绪，哪知，那案子还未完全了结，便又有了这么一出。
如果是百姓和其官员，都还好处理，左不过‘秉公’二字。
可眼下这事，谁也不清楚会不会再次牵涉到他们这些臣子不该知道，他很犯难。
干的好，能凭此升官。
干的不好，知道皇家秘密，便是被杀灭口。
忍住难闻的尸臭味，廖琛计上心头，“你来，孟卿卿，横竖也在家歇了好久，这件事全权交给你。”
孟卿卿浅怔后明白：这件事果真，是个烫手山芋。
宽宽的牙缝，露出风，把腰杆一梗，“我是担心你们摔的，你好没良心。”
一听这话，孟卿卿又想哭了。
戴玉藻去找秦天柱，并未多说，只说了句，“皇家的秘密，你该知道怎么做。”
秦天柱的八个心眼子再次在肚子打转，吩咐心腹后，便继续去忙。
孟卿卿回去时，是在戴玉藻一再要求下，被一众的侍卫护送下回去的。
孟夫人早从袁崇时那得了信，担忧半天的心，总算放下。
再多的话，在一张疲累的脸上，也噎了回去。
只说了让立夏好好服侍，晚上再来叙话，孟卿卿感激她的没唠叨，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回房沐浴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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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玉藻回宫后顾不上许多，直接去找他哥。
见到弟弟回来，戴玉珏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他把戴炳坤说的秘密，再次复述一遍，一脸担忧地问，“会不会是真的？”
戴玉珏示意他喝茶，“总算三两脑髓长出半斤，知道拿撒尿掩饰。”
见他还能有心调侃，戴玉藻心生一紧，自己大哥听到这爆炸消息，可不应该是这个态度。
那，便是真的了。
自己父皇果真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
只是，大哥知道，却怎地不告诉他？
而那位没认的兄还是弟，又在哪里？
孟卿卿因意外，被允许休沐三天。
戴玉藻尽管心里揣着天大的秘密，为了趁机会巩固付出代价得来的机会，他也不顾什么身份的顾忌，成天都往孟府跑。
只是，现在他长了教训，不在那么大张旗鼓，而是偷偷摸摸的。
骑马太张扬，他不干。
选了辆府里最不起眼的，只带了侯崽子一个人，和马车夫，径直往孟府后角门那去。
他发现，这个门，离孟卿卿的南苑，最近。
知道出事前，周凛松把家里的书拿出来给她用，他也不示弱，直接找了些关于西戎的孤本出来。
他倒要看看，是周家的书珍贵，还是皇宫的书更好。
哪知，还真让他猜到了，闲下来的孟卿卿，正在把周凛松从家里拿出来的书，和那张一直藏在身上的配饰临摹，一一对照看。
哪知，这些已经明显泛黄的书里，只提到西戎的风物人情，关于文字和图饰一类的，一张都没见到。
四本书，本本如此。
后角门小厮见过戴玉藻，只需一个银锭子，便顺顺利利地让他进。
孟卿卿早上起来，一直在琢磨，蓬头垢面，在房里转圈。
她想，应该直接去问廖琛的，毕竟现在是他在协审戴炳坤的案子，只要闻到关于毒虫刺青，一定能知道，那块配饰的作用。
可万一，那另外的人没有呢？
岂不是就和这所有案件都毫无关联么？
正在踟蹰间，小厮来报，戴家小爷带宝物求见。
这么称呼说话的，还能有谁？
孟卿卿犹豫半分，让立夏去询问一番。
哪知，倾尔，立夏便带着一身杭绸白袍的戴玉藻，摇头晃脑的进来了。
故意不去看她凝蹙的眉，让侯崽子把包袱皮打开：一摞关于西戎的书，让她眼前一亮。
顾不上别的，她一本本先看封皮，确实，和周凛松送来的完全不同。
更旧，更老，甚至，有些边角，已经翘起发毛。
显然被翻看过无数次。
戴玉藻也不客气，见她兴冲冲翻书，他直接仰躺矮榻，让立夏给他送凉茶来。
只是越翻发现不对劲，这些书，按道理，不应该都归于大内书库么？怎么会被戴玉藻找到？
果真，皇家把关于这一类的书，都隐藏起来了？
“你哪找到的这些书？”
“我哥书房，我偷拿的，”朝她挤眼，“厉害吧？”
孟卿卿将他的得意之色四下打量，苦叹道，“有可能这里面就有皇家的秘密，你倒好，随便就拿出来。”
心里正揣大秘密的他，一骨碌坐起，随她手指方向瞧，“哪里？哪里？”
“···这，···还有这···”指着用笔划过的字，戴玉藻一瞥，只见那些字上，有些用朱笔画着圈，有些用炭笔画着横线，而有些用墨汁打着黑点。
显然不是因为好玩才画的。
“这本书里的字，全部连起来的话，应该是一封信。”
孟卿卿迅速把书名四个字的书关上，“我只看了第一页，你赶紧收起来，哪里拿的还哪里去，不然有祸端。”
如果是平时，戴玉藻才不会管，照样让她瞧，可现在不同，因为有秘密，他不敢随意任性。
不死心又翻了两本，什么都没有，全是不认识的字。
据孟卿卿说，是西戎文字。
他也曾在那配饰上瞧见过。
她也不敢再随意翻看，把书全部用包袱皮包好，让戴玉藻赶紧回去。
本来是献殷勤，反倒又弄了个秘密在身，戴玉藻别提多烦躁。
有这么多秘密干什么？为人就不能像他这样坦荡一点？
兴冲冲来，忧戚戚去。
孟卿卿也不想在找那配饰上的什么答案，万一牵扯上大秘密，可不好。
何况，父亲又不在。
乖顺一些保平安。
本想着不找麻烦，哪知麻烦来找她。
休沐三日满后，孟卿卿神清气爽去上值，迎来同僚不少善意的问候。
其间，也夹杂一些对她不顺眼的言论。
还没等议论平息，便迎来一道吏部升职认命，从小吏认命成为大理寺司务的从九品小官，虽然也是最末流的，可好歹也算正经官职了。
这下，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孟卿卿并不在意议论，相反，对自己得了小官，倒还是挺高兴的。
午饭时，周凛松神情憔悴从外面回来。
这抓捕戴炳坤后续的案子，程平体谅她受了惊吓，并未交待与她，所以她也不便去多问。
只是牵挂如果那配饰能够被抓捕的人认出，这一谜题，她也就无需记在心里。
半月后。
近期京城安静的很，孟卿卿轻松不好。
这都得益于戴炳坤的案件，让圣上加强京城的管控。
私下里，有同僚悄悄议论，她也悄悄去听一嘴：戴炳坤杀头，全家流放五千里，家产全都充公。
至于他手下的那帮人，全都一个都没逃脱。
问过廖琛一次，关于那配饰的结果，他说了句很隐晦的话，孟卿卿吓得便不敢再问。
“在官场，该你知道的自然会有人告诉你，不该知道的知道了，便会有噩运来临。”
大概牵扯到她这个小小官的界别无法知道的，那就不查便是。
她也隐隐知道：自己的存在，多少影响到一些同僚的表现。
这个案子，本从头开始都是亲自参与的，到了后来，居然就完全把她排除在外。
廖琛这话，便是对自己的一个提醒。
不让她参与便不参与，她也乐得清闲。
闲坐无事时，孟卿卿发现，戴玉藻居然好多天都没露面了。
再加上周凛松在忙，程耀宗都玩的不见人影，难得的清净。
孟天祥写了信回，在外一切安好，孟夫人高兴的，一脸好几天脸上都带着笑。
孟卿卿觉得，如若一直这样下去，她便辞了大理寺的职，毕竟有些事，上司也没安排她去做。
何必尸位素餐，白拿俸禄，让人不待见。
哪知，当晚周凛松便直接敲了她家的大门，让值夜小厮告诉她，发生大案件，要她赶紧出去，他在外头等。
看了眼更漏，不到三更天。
孟卿卿的脑神经瞬间被唤醒，等走到大门口，不到一个时辰。
并不多言，直接上了他的马车。
他扯上的车帘全都打开，在星子点点中，还有微凉的风吹来，混沌大脑，瞬间变得清明。
“在城东的羊杂巷，一箱笼的脑袋，全都生蛆，身子却没看到，程大人让我叫你去。”
孟卿卿皱眉，正值夏天，脑袋搁在箱笼里，不生蛆才怪。
也许，这正是故意为之，只是不让查出死的是谁罢了。
到达城东羊杂巷，孟卿卿才发现，戴玉藻身边的侯崽子，正皱紧眉头和廖琛说着什么。
见孟卿卿下马车，侯崽子立刻上前，那张本来就不白的脸，此刻更黑了。
苦脸瘪嘴，一副委屈样，“卿卿姐，你可来了。”
廖琛显然也是被从家里叫醒，官帽不仅是歪的，即便是官服，有一只衣袖，还蜷在袖里没扯出来。
孟卿卿嚅嚅，最终还是没有提醒，随他进入。
一众衙役已经将偌大的宅院，团团围住。
在漆黑的夜，每人手上的灯笼，将这里照的宛如白昼，即便是院墙上端嵌入的尖尖铁藜，也是密密麻麻，根根分明。
整个院子，全都是修缮一新，走过前厅和前厅花园，穿过月洞门，到达长长的廊庑，即便是廊庑的柱子，也全部都是粉刷的新油漆。
甚至油漆的味道，还隐隐刺鼻。
刚刚修缮的宅子，怎么会藏有一箱笼的头颅呢？
“我主子这院子，是当初主子还未进宫前，和先皇一起住过一阵子的，几乎算是祖宅，本想着趁天热修缮一番留着，哪知刚才巡视这宅院的小厮发现有臭味，他不放心，便四处瞧，哪知就敲瞧到那···”
心有余悸的侯崽子，一只手颤抖蒙眼，一只手朝一处指，“就那，牡丹花坛前，那箱笼里····”
孟卿卿并没笑他的滑稽样，仍然是一本正经的发问，“那箱笼不是原来就在那的？是后来搬来的？”
“不是原来，咱们修缮房子，都没见到那箱笼，即便是前几天，都没人看到牡丹花坛那有箱笼。
谁缺心眼会把箱笼放那？要是让我知道了，还不拨了他的皮!耽误老子睡觉不说，还害得老子在主子跟前挨骂！”
侯崽子骂骂咧咧，从指甲缝往外瞧，见孟卿卿已经带人过去，他总算稍微松懈，蹲在墙角，嗷嗷乱吐。
在影影绰绰中，孟卿卿忍住让人作呕的味道，观察那突兀的箱笼。
果真，箱笼周围都是干净整洁的，即便一株野草没长，更是连虫蚁窝痕迹都没看见。
显然，这破旧到看不出是藤条还是木板的箱笼，确实是后来搬来的。
牡丹园这么显眼的一处花坛，不可能不被发现。
这也许只是故意来恶心这宅子主人的一个恶作剧，也许还有其他深意。
得要弄清楚动机才行。
廖琛本就为戴炳坤的案子，弄得焦头乱额，轻重度不好把握，让他对关于皇家的事，都有了抵触情绪，哪知，那案子还未完全了结，便又有了这么一出。
如果是百姓和其官员，都还好处理，左不过‘秉公’二字。
可眼下这事，谁也不清楚会不会再次牵涉到他们这些臣子不该知道，他很犯难。
干的好，能凭此升官。
干的不好，知道皇家秘密，便是被杀灭口。
忍住难闻的尸臭味，廖琛计上心头，“你来，孟卿卿，横竖也在家歇了好久，这件事全权交给你。”
孟卿卿浅怔后明白：这件事果真，是个烫手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