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洐背人背到一半,停住步伐,把人给放了下来,声音不温不淡道,“自己走着去医务室。”

    “做戏得做全套。”周楷文拽住他的手臂,右手挽着他的肩,直接把重心往他身上靠。

    都在所有人面前丢脸了,演都演了一半,哪能演到一半就放弃。

    “真能耐。”裴之洐冷哼一声。

    下一秒重新把人给背了起来。

    “打算一辈子都这般见不得光?”裴之洐问。

    “总不能见光死吧。”周楷文回。

    怕她知道,更怕她不见,她的人生好好的,自己没必要去参合一脚,看着她过的好就好。

    她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便心安。

    忘记他了没关系,就当她记性差,原谅她了。

    裴之洐刚想说他,后一秒就听见周楷文说,“我就像个小偷一样,在黑暗处透着光,偷窥她的人生。”

    “给自己一次机会,哪怕……”失败了也没关系,裴之洐停顿了,后面这几个字哑在了嘴里。

    周楷文有多骄傲他不是不知道,失败这个词用在他身上不合适,“算了,你跟着你那股劲儿过一辈子。”

    懒得说他了。

    操场上,关于周楷文摔倒的这件事儿动静儿有点儿大喔。

    时寅晟跑到终点后,纪世爱拿来了一条白色毛巾跟一瓶矿泉水,一手递水一手递毛巾。

    蓝晚晴提前回了教室,所以没有看到她哥拿第一。

    时寅晟抓起她左手帮自己额头擦汗,她挣扎了下,被他抓的更紧,气息不稳道,“跑的命都快没了,也没见你为我欢呼,不是说我跑了第一你会更开心?”

    “捡来的胜利没有任何意义。”纪世爱低垂着眼眸,淡淡一句,听不出语气。

    “夸我一下,你会死?”时寅晟弯腰,双手捧起她的脸,让她跟自己对视。

    纪世爱面无表情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把手里的矿泉水塞在他手上,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时寅晟长腿迈步跟上她,声音带着一丝丝的沙哑。

    看的出他有点儿紧迫感。

    “你想我记起什么?”纪世爱忽然停了下来,侧头看向他,眼神有点儿冷淡,语气也有点儿冷喔。

    “没什么。”时寅晟心虚的避开她的视线,打开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大口,水漏了一些出来,洒在了他身上。

    “你最好没什么事儿瞒着我,不然……”后面的话纪世爱没说出口。

    即便她没说,他也懂。

    她走在前面,他跟在后头,她一个回头就能看到他。

    站在她身后的人,只能是他时寅晟,哪怕她记起了什么都晚了。

    医务室,治疗间。

    “帅哥,一周内别碰水,记得按时擦药,要是内骨疼的话,建议你去医院拍下片子。”女医务人员帮周楷文清理了下膝盖磕破的伤后,叮嘱了句,就出去了。

    “谢谢老师。”周楷文道了声谢,准备喊人进来时。

    看到裴之洐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轮椅,直接推到他面前,冷不丁的,“上车吧,少爷。”

    “你有病?”周楷文面色不太好看,骂了他句。

    他还没严重到坐轮椅这个地步吧?

    裴之洐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说的有理有据似的。

    周楷文大爷似的坐着不动。

    “你怎么这么难伺候。”裴之洐咬牙切齿道。

    他为了得到这个破轮椅可是花了好大功夫。

    结果呢,他大爷似的给嫌弃了。

    过了好一会儿后,也不知道裴之洐怎么哄的周楷文坐上了轮椅,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周楷文坐上了轮椅。

    出了医务室,裴之洐便推着周楷文在学校走,篮球场,足球场,棒球棒,食堂,教学楼,小树林,宿舍楼,图书馆,操场等等地方。

    能转悠的地方都转了一圈,周楷文直接社死。

    运动会早就落幕了,所以路上有很多同学。

    裴之洐不以为然,报复心极强,路过的同学会暖心的问候几句,“周会长,你这都坐上轮椅了,腿没事儿吧?”

    “摔的这么严重的嘛,天。”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膝盖骨裂开了。”裴之洐则是一本正经的瞎说话。

    周楷文恨不得弄死他,好几次想下去,裴之洐这家伙就推的快些。

    到达高二教学楼楼下时,刚好看见纪世爱单肩背着一个包,手里拿着一本课外书,时寅晟紧随其后。

    世爱跟寅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两人。

    时寅晟把女孩肩上的包提在手上,女孩想去抢,听见他说,“从小追在你后边帮你提书包,都提成习惯了。”

    两人的身影映在了地上,影子被落日拉的修长,两人越走越远,看吧连影子都很般配,很锲合的配成了一对儿。

    周楷文坐在轮椅上,手在扶手上抓的狠,心是酸的,“裴之洐,你故意的?”

    裴之洐是贱的慌,就连时间都很凑巧。

    “这就眼红了?”裴之洐反问他。

    “楷楷,我都跟你说过了,是你不听,以后他两要是结婚了,那你呢?你怎么办,你怎么一个人熬过后半辈子。”

    “三年了,她都不记得你是谁,你不心寒我都替你心寒。”

    “你看你哪次在她面前出现,她有正眼瞧你?”

    “我在帮你。”

    “你当物理课代表跟学生会会长不就是为了她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周楷文交物理作业得去另一栋楼,恰巧她就在那栋楼二楼,物理老师办公室在一楼,每次都是绕到她那间教室,然后下一楼,再从一楼上二楼,就为了能多看她几眼。

    她的座位靠窗,总是撑着下巴看外面,风吹起她的发,吹乱了他的悸动。

    裴之洐说的再多,周楷文也都归类于废话文学屏蔽。

    学校空荡荡的只剩门卫跟他两。

    黄昏的照射下,周楷文坐在轮椅上,裴之洐站在他身后推着他。

    影子重叠,天空的积云是晚霞渲染的绯红色,美的像副油画。

    纪世爱回到家,直接洗漱完在床上躺尸。

    周楷文在琴房练琴。

    夜晚的天,月亮跟星星在营业。

    十一点时分,市中心地段,蓝调别墅区,一栋废墟独栋别墅里传来了琴声。

    门牌号A栋1017号,纪。

    这栋别墅早在两年前被一场大火给烧了,以前的勃勃生机变成了寸草不生,破烂的大门摇摇晃晃的随时都要倒地一样,门口处放着一块立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禁止入内’。

    因为有人路过的时候总是听到别墅传来的钢琴声,很刺耳,好像有人还听到了小女孩的哭泣声,这栋被称之为‘蓝调第一凶宅’无人敢靠近。

    别墅原本的样貌变成了乌漆嘛黑,听说以前这里住着很有修养的一家三口,父母恩爱有加,小孩顽劣聪颖,院里还种着一棵会开花的梨树,每到春天都会开出很漂亮的花来。

    时寅晟十一点半抵达蓝调,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穿着睡衣,踩着一双拖鞋,手上还拿着手机,右手推开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走进别墅内,清晰的听见钢琴声,声音是从二楼传来的,脚踩在丑陋的楼梯上,迈步抵达二楼口处。

    整栋楼房都是黑的,阳台处,放着一架破烂的白色钢琴,音律有点刺耳,上面放着一本被烧毁的琴谱,泛黄的扉页,音符模糊不清,地上还放着一本泛黄的日记本,日记本只剩一半,烧没了一半,钢琴凳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侧对着外面,月光照在了她的身上,透露出她的半边脸,显得她清冷,身上穿了一件紫色吊带长裙,白嫩的皮肤,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舞动,弹奏一曲又一曲,不知道弹了多久。

    停下的那刻,抬起头刚好看到了楼梯口处的时寅晟,还没等她开口说话,时寅晟长腿迈步走来,步伐急切,上前直接把人给抱在了怀里,头埋在了女孩的肩膀上,语气低沉,“小爱,别总是半夜偷跑出来,外面坏人多,不安全。”

    起初,时寅晟晚上的时候没吃晚饭,肚子饿的难受,从床上爬了起来,打算去楼下弄点吃的,刚从卧室走出来,就看到纪世爱的房门是开着的,卧室里的灯还亮着,房里无人影。

    时寅晟知道,她又偷偷溜出去了,衣服都没换就直接冲出了家门。

    看到她在月光下弹奏的样子,好像回到了比赛那年,她坐在灯光聚焦的舞台上,弹奏的是德国著名音乐家贝多芬先生的《C小调第五交响曲》,那年她十四岁,天赋异禀,是块钢琴家的料子。

    之后的之后,舞台上再也没有她的影子。

    纪世爱的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嘴里叼着的烟坠落在了地板上,女孩毫无波澜的神色,眼泪悄无声息的滴落在了少年的肩,砸在了他的心上。

    “我睡着了的,做了个噩梦,梦见有人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他们把我关在了一个小房子里,那里阴暗潮湿,看不到光,只有一张小床跟一面镜子,镜子里倒映出了一个影子,我看见他了,高高瘦瘦的,是个男生,没有看到脸,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他的影子逐渐模糊,我醒了就躲在这儿来了。”

    “时寅晟,我以前有遇到过其他人吗?”

    宁静的夜晚,空荡的房子里,是女孩平淡如水的嗓音,颤抖的身子,她在讲,他在听。

    “没有,小爱,你以前不爱交朋友,身边就只有我跟晚晴两个人。”时寅晟手掌抚摸着女孩的发,另一只手轻拍女孩的背,在安抚着她的情绪。

    时寅晟撒谎了,是不愿在她面前提起,还是不愿面对事实?

    纪世爱双手抓紧他的衣摆,眼泪不停的掉,那道影子在她脑海里挥散不去,她却什么都记不起,不可能,怎么会记不起来。

    “不可能,脑海里明明有他的影子,时寅晟,你骗我。”女孩把他推开,把琴谱砸在他的身上,大声吼道。

    女孩哭的溃不成军,指尖泛白,每次发疯都会弄伤自己。

    纪世爱跪在地上拿起日记本,翻找她想要得到的答案,日记只有一半,一句话,一段文字,永远都凑不出完整的答案,泛黄的扉页带着烧焦的颜色。

    纪世爱疯了,不,她只是短暂的生了一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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