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贵哥在家吗?”二花站在院门口,大着胆子喊了一句,喊完脸就红了,怯生生地站着。

    成贵忙从小厦间跑了出来,小跑到门口,打开门,说:“是二花啊,有什么事吗?来,进屋来说。”

    二花递过去一双鞋,红着脸说:“成贵哥,这一天比一天冷了,我给你纳了双棉鞋,也不知合不合脚。”

    成贵心中一跳,接过鞋刚要说话,就听东厢房里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成贵!回来!”

    成贵呐呐不敢言,二花硬了硬头皮,扬声道:“是婶娘在家吗?好几天没有见着婶娘出门了,我进去给您请个安吧。”

    屋里没有声音。成贵有些尴尬地站着,清了清嗓子说:“二花,我娘最近不太舒服……”

    二花一听便有些急了,忙说:“婶娘是哪里不舒服了?请大夫了吗?我去看看。”

    说着便挤过成贵往院内走去。

    “我没事。”东厢房里传出声音,毫无半点情感,但听着,说话的人应该站到门口了。

    二花抬头看向东厢房,就见吴老娘佝偻着站在阴影里。二花向前更进了一步,就见吴老娘微抬起头,用灰白色几乎没有瞳孔的眼睛“看”了她一眼,一脸的灰黑色的斑如同风干多年的腊肉,嘴角斜斜往上一扯,与其说是在笑不如说是狰狞的哭。二花吓得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成贵正背对着东厢房面向二花说话,二花这一瘫坐倒吓得成贵一跳。

    吴老娘似乎很满意二花的反应,又后退了一步,走到黑暗中,平平地说道:“成贵啊,送二花出门吧,别耽误了她干活。”

    成贵应了一声,就想搀扶起二花。

    东厢里又传来声音:“别动她,让她自己个起来吧。她是大姑娘了,成贵你要为姑娘家多考虑考虑。”

    成贵尴尬地看着二花。二花拍了拍狂跳的心,疑心自己刚看看花了眼,便又大着胆子又朝东厢房看了一眼,只有黑暗。

    吴老娘仿佛看清了她的心思,又传来苍老的声音:“二花,你是想进来陪老婆子吗?”

    那几个字仿佛是一把刀,一字字戳进了二花的心中,二花忙摇头道:“婶娘,我,我先回去了。”说完,挣扎着爬了起来,逃也似的离开了成贵家。

    “哎?”成贵看着二花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身关上院门,想了想,走进东厢。却见房里黑漆漆一片,外面明明阳光正好啊?再一瞧,原来窗子全用被子遮起来了,硬生生地将这屋子与世间隔绝了一般。

    “娘啊,这屋子忒黑了,我来帮你把窗子打开透透气吧。”成贵边说边走向窗子。

    “别动!”吴老娘语气严厉,吓得成贵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娘?”

    “娘老啦。”吴老娘慢慢地在摇椅上坐下来,轻轻摇动,说,“娘喜欢黑黑的,你别管啦。”

    成贵无奈地点了点头,正想转身出门,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说:“娘啊,我今天早上上街买米,街上都没什么人,一打听,说是咱们宿州城最近不太平,说是有个老太太半夜出来咬人,还吸血。被咬的人会发疯,再去咬别人。可怕得很哪。天刚刚擦黑就家家闭户不出。娘啊,你最近没什么事也别出门吧。”

    吴老娘在摇椅上轻轻摇动,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吱嘎嘎声,让人牙齿发酸,过了好一会,她才轻哼一声,说:“知道了。你忙去吧。”

    冯知府目光灼灼地看着赵二,又问了一遍:“少侠,此话可当真?”

    赵二呵呵一笑,说道:“当然是真的。我们……”

    李胡挤了过来,插在他和知府的中间,硬是弯腰半行了个礼,说道:“知府大人,我们兄弟俩虽年轻,但也知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当然是真的,昨晚我们已然交过手了。那妖婆子邪得很,定是妖魔邪祟,世间正道人士当人人而诛之。但我这里有封信,是秦州城的鲁知府托我们带过的。如果我们兄弟俩助您了那妖婆子,请您务必认真考虑秦知府的建议。”

    说完,从里衣里拿出一封信,双手高举过头顶,递给冯知府。

    冯知府听闻他这一番话,也不由得重视起来,接过还带着少年体温的信,郑重说道:“好,只要你们能除了那妖物,还我宿州平安,我承你一个大人情。”

    “好!”赵二击掌而笑。

    众人辞别了冯知府,回到酒楼,一路无话。

    进了房间,赵二瞧着李胡,李胡也瞧了赵二,两人同时问:“你有把握?”

    话一出口,两人神情俱是一惊,又同时问了一句:“那你为何那样说?”

    这下二人知道坏事了。李胡先拧眉骂道:“我就不该相信你,就那么贸贸然把信送了出去,要是我们办不成,不是坏了升阳小姐的大业吗?”

    赵二奇道:“我瞧你一直站在那里微笑有语,即便是他们在讨论那妇人如何厉害你也是老神在在的样子,难道不是你已经看出那妖妇的来历了吗?我就是瞧你笑得像只老狐狸,不,狐狸比你好,你,你笑得像只臭黄鼠狼!”

    李胡恨得双想冲上去掐赵二,赵二这次学机灵了,几个闪身便躲开了去,李胡跺着脚,恨恨地骂道:“人家知府在那里呢,我身负重任,用戏文里的说话,我就是个使者,代表了升阳小姐呢,我总不能一直愁眉苦脸的吧,没的让人看轻了!你呀你!我总算知道,明明你是师哥,为啥他们都不把事交待于你了,你,你就是那种没谱的人!”

    赵二听到这里,气得不轻,一拍桌子,喝骂道:“李古月!你别太嚣张!我是师哥,怎么和我说话呢?师父怎么交代的?让你多听我的话,你忘了吗?”

    “你不提师父还好!”李胡气拍了下桌子,红着眼睛回道:“师父他人家真是瞎了眼,怎么把你这个呆头鹅收到门下?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就一直对我说,让我看着你点,你一根直肠子到底,脑子还不会拐弯。这下可好,我怎么就相信了你这呆子?”李胡越说越火,眼泪终究是流了下来,他抹了把眼泪,张大嘴巴哭了起来:“师父啊——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师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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