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以澜没有半点害怕，手指抚上云音剑刃，他语气中的嘲讽又盛了几分，“未曾想，你如今会落到这个田地，地位比不得当年也就算了，还如此自甘堕落，你这把云音，是用来要我们这等人的命的？”
叶见云抬剑，剑刃朝着他的脖子不断贴近：“云音剑下，不分贵贱。”
莫以澜闻言淡定地垂下手：“是么，这样看来，我确实说错了，你不适合待在这个地方。”
宋宁意旁观二人的动作，看他们两个谁也不让谁，难得做一回和事佬，起身将叶见云手中的剑拨开：“若是真的问不出什么东西来，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如果天气晴好，我们一早就会动身离开这个地方。”
“你真的不管这里的事情？”
“我为何要管？”
莫以澜忽然起身，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些纸片碎屑来，摊在宋宁意面前，一一指了道：“看上面写的东西，你不觉得熟悉？”
宋宁意借着外面照进来的光，看见上面拼凑好的纸上零零碎碎写着几个字。
“霜……岛……柏言……治病……云……”
字迹不算潦草，只是缺失太多，具体写了什么难以分辨出来。
宋宁意若有所思，伸出一只手指将那些拼凑好的碎片搅乱，然后将“云”字单独挑出来，走到屋外举着碎片对着牌匾比对了一下。
“云——”
云什么，看起来像一个人名。
宋宁意将碎片放回原处，莫以澜道：“霜江岛出事，说不定和这字条的主人有关。”
“霜江岛……”宋宁意低眉，“这事不归我管，要先通知徐少主一声，看他如何定夺。”
莫以澜指着老乞丐：“他白天神志还算清楚，天亮之后再问他，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来。”
宋宁意抬眸，目光里有几分不解：“你对霜江岛的事情很感兴趣？那你白日里为什么不问他？还是说，你和这件事有关，所以——”
莫以澜辩解：“这是我今晚刚刚发现的。”
宋宁意敷衍点头，叶见云此时拿过那些碎纸片，出声道：“这件事情会交给霜江岛处理，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他拉着宋宁意向外走，莫以澜疾步挡在他们面前：“所以你们还是要走？”
“……”
叶见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又恢复之前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的眼中有暗潮涌起，莫以澜一只手撑在门框上，被他盯得发怵，于是装作不在意地捂嘴轻咳一声，然后撒手：“算了，要走就走吧，看你们这模样，明天要是走不了，到了晚上恐怕真的就要有麻烦了。”
他自言自语，走进屋里面再回头，门口两个人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老乞丐神神叨叨地蹲在地上，莫以澜默默看着他，即便知道他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这里死去的人，是不是被心魔折磨而死？”
“魔？什么魔？没有心魔？只有人变的魔，我就是魔。”
莫以澜无奈低笑，卸下浑身的力气，靠在椅子上，道：“心静者看见的是佛，心乱者看见的是魔，我看这里安详得很，你拿那些吓唬我没用。”
--
宋宁意和叶见云回到他们安顿的地方，正巧碰上汤敬元和冯英架着杜久思往屋里走。
杜久思的那匹马还在外面踱步，徐灵风披了衣服出来，揉着眼睛睡眼朦胧：“发生什么事情了？”
冯英拧眉，指着宋宁意和叶见云道：“问他们，我们听见一声惨叫，出来就看见这个人倒在门口。”
“我也不清楚……”宋宁意嘀嘀咕咕走上前，试了试杜久思的脉搏，确定没什么事情之后，将他推回汤敬元的身上，“这小子私下溜出来，要是被杜城主知道了，免不了一顿教训。”
“知道自己回去会被教训，他恐怕是抱着一走不回的决心来的。”叶见云沉吟片刻道。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冯英问。
宋宁意用下巴点了点那一匹马：“快马加鞭赶来，花的时间肯定比我们要少，嘉清河难过，他应该是猜到我们会走逐月镇，所以来碰运气。”
“这小子——”
冯英哑然而笑。
一行人里只有这么几个人醒着，汤敬元没有叫醒薛无常，知道杜久思的身份之后，只一言不发地将他安置好，然后和宋宁意等人聚在一起，询问：“二位夜里外出，可是遇见什么奇怪的事情？”
宋宁意心中盘算着，至今也只有杜久思的遭遇有些奇怪。
而莫以澜发现的那些字条，既然和千山阁没什么关系，那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的好。
她面色如常，道：“我们也是听见他的动静才出来查看，暂且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有什么事情，等他醒来问他吧。”
“柳叶姑娘原来还会医术……”
汤敬元听言，回想她刚才的动作有些佩服。
宋宁意愣住。
她一时失神，忘了自己现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件事情。
叶见云替她打圆场：“我生病数年，她替我寻医问药，耳濡目染下学了一些本事，不过都是一些浅显的东西，还不能替人治病。”
“原来如此。”
宋宁意胳膊紧贴在叶见云胳膊上，低头拨弄着衣服上的配饰，身子有意无意的左右摇晃着。
她想应该先把莫以澜那边的发现告诉徐灵风，但是汤敬元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汤敬元虽然看着五大三粗，魁梧奇伟，实际上心思细腻，大半夜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被吓晕的人，剩下来的时间他估计都会提高警惕。
宋宁意暗戳戳抬头，给了徐灵风一个眼神，徐灵风懵里懵懂猜她有话跟自己说，灵机一动，问：“白日淋了雨，现在感觉头脑有些发热，你上次治病的药还有么？顺便来给我看看，是不是还需要些其他的药。”
他带着宋宁意朝另一间屋子走去，进了门，宋宁意见那些霜江岛跟来的弟子还在休息，于是只站在门口小声对徐灵风道：“我们在白天那个疯乞丐的住处找到些碎纸片，上面似乎提到了岛上发生的事情，你看要不要留在这里再观望几日，或许能找到些有用的线索来。”
“疯乞丐？”徐灵风惊异不解，“等天亮了我先去瞧瞧，到时候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通知父亲他们来调查。”
宋宁意从身上掏出一个药瓶，塞到徐灵风手中：“我看这个地方确实有些奇怪，这药你们拿着，遇到危急情况或许能帮到你们。”
“这东西想必珍贵异常，我不能要。”徐灵风将药推回去。
宋宁意硬给不成，握着药瓶摩挲一阵。
这些药都是她从天洗门带出来的，当时情况紧急，她随便带了一些，有一小部分平时用不到，剩下来的一些也各有各的用处，能解幻的只剩下这一瓶。
外面的夜雾看起来有些不寻常，杜久思看见的东西他们并没有看见。
更何况从他嘴里可以得知他看见的那人早就死了。
能看见死去的人……
这倒像是产生了幻觉。
莫以澜也说看见了“小鬼”，如此她只能猜测凡是进入这个镇子的人都会陷入幻象之中，如果真的是受到什么东西影响，而产生了幻觉，他们一行这么多人，一旦全部中招，那将是一个大麻烦。
宋宁意从瓶子里倒出两粒药，抬手掷了掷瓶子，青色玉瓶在空中翻转两圈，最后稳稳落在旁边的干草堆上。
像是困倦的走兽回归自己的巢穴，易碎的瓶子安逸地躺在一边，瓶身散发出莹洁的光芒。
“我留这么些就够了，剩下来的你们拿着，记住，如果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就给他们服下这些药。”
徐灵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我们身上也带着些药，以备不时之需……这些药若是用不着，我会还给你。”
“三哥这么见外，和我倒不像是‘一家人’了。”
宋宁意原想拒绝，看见徐灵风的模样，忍不住调侃。
宋宁意对朋友不是小气的人，不会因为几瓶丹药就斤斤计较。
徐灵风闻言讪讪一笑，实在拒绝不了她这一声“三哥”的称呼，。
徐灵风自小生长在霜江岛，在徐守清的谆谆教诲之下一直是个谦逊有礼的性子，偶尔活气一些也仅限于身边之人。
他虽然不是一出生就在少主的高位，但是从小也是备受关注，所以一直都是对别人慷慨大方，极少拿别人的好处。
宋宁意比他小一些，一路走来却像个行走江湖的老手，对他们这些“新人”照顾有加，不仅是大多数的事情有自己的主张，遇见自己不该管的事情，也不会多问半分，会将决策的选择交给他们，如此干脆利落的女子世上不常见，但是没能让徐灵风尽到兄长的本分，难免让他心里有些落差和羞愧。
想着接下来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尽一尽兄长的职责。
宋宁意交代完了事情，又恢复平时寻常的模样。
转头变了一副脸色，一脸困意地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
“叶见云。”
她出门，看见叶见云站在对面看着她，于是昂着头故意一笑，哪也不看，只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叶见云抬剑，剑刃朝着他的脖子不断贴近：“云音剑下，不分贵贱。”
莫以澜闻言淡定地垂下手：“是么，这样看来，我确实说错了，你不适合待在这个地方。”
宋宁意旁观二人的动作，看他们两个谁也不让谁，难得做一回和事佬，起身将叶见云手中的剑拨开：“若是真的问不出什么东西来，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如果天气晴好，我们一早就会动身离开这个地方。”
“你真的不管这里的事情？”
“我为何要管？”
莫以澜忽然起身，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些纸片碎屑来，摊在宋宁意面前，一一指了道：“看上面写的东西，你不觉得熟悉？”
宋宁意借着外面照进来的光，看见上面拼凑好的纸上零零碎碎写着几个字。
“霜……岛……柏言……治病……云……”
字迹不算潦草，只是缺失太多，具体写了什么难以分辨出来。
宋宁意若有所思，伸出一只手指将那些拼凑好的碎片搅乱，然后将“云”字单独挑出来，走到屋外举着碎片对着牌匾比对了一下。
“云——”
云什么，看起来像一个人名。
宋宁意将碎片放回原处，莫以澜道：“霜江岛出事，说不定和这字条的主人有关。”
“霜江岛……”宋宁意低眉，“这事不归我管，要先通知徐少主一声，看他如何定夺。”
莫以澜指着老乞丐：“他白天神志还算清楚，天亮之后再问他，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来。”
宋宁意抬眸，目光里有几分不解：“你对霜江岛的事情很感兴趣？那你白日里为什么不问他？还是说，你和这件事有关，所以——”
莫以澜辩解：“这是我今晚刚刚发现的。”
宋宁意敷衍点头，叶见云此时拿过那些碎纸片，出声道：“这件事情会交给霜江岛处理，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他拉着宋宁意向外走，莫以澜疾步挡在他们面前：“所以你们还是要走？”
“……”
叶见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又恢复之前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的眼中有暗潮涌起，莫以澜一只手撑在门框上，被他盯得发怵，于是装作不在意地捂嘴轻咳一声，然后撒手：“算了，要走就走吧，看你们这模样，明天要是走不了，到了晚上恐怕真的就要有麻烦了。”
他自言自语，走进屋里面再回头，门口两个人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老乞丐神神叨叨地蹲在地上，莫以澜默默看着他，即便知道他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这里死去的人，是不是被心魔折磨而死？”
“魔？什么魔？没有心魔？只有人变的魔，我就是魔。”
莫以澜无奈低笑，卸下浑身的力气，靠在椅子上，道：“心静者看见的是佛，心乱者看见的是魔，我看这里安详得很，你拿那些吓唬我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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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宁意和叶见云回到他们安顿的地方，正巧碰上汤敬元和冯英架着杜久思往屋里走。
杜久思的那匹马还在外面踱步，徐灵风披了衣服出来，揉着眼睛睡眼朦胧：“发生什么事情了？”
冯英拧眉，指着宋宁意和叶见云道：“问他们，我们听见一声惨叫，出来就看见这个人倒在门口。”
“我也不清楚……”宋宁意嘀嘀咕咕走上前，试了试杜久思的脉搏，确定没什么事情之后，将他推回汤敬元的身上，“这小子私下溜出来，要是被杜城主知道了，免不了一顿教训。”
“知道自己回去会被教训，他恐怕是抱着一走不回的决心来的。”叶见云沉吟片刻道。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冯英问。
宋宁意用下巴点了点那一匹马：“快马加鞭赶来，花的时间肯定比我们要少，嘉清河难过，他应该是猜到我们会走逐月镇，所以来碰运气。”
“这小子——”
冯英哑然而笑。
一行人里只有这么几个人醒着，汤敬元没有叫醒薛无常，知道杜久思的身份之后，只一言不发地将他安置好，然后和宋宁意等人聚在一起，询问：“二位夜里外出，可是遇见什么奇怪的事情？”
宋宁意心中盘算着，至今也只有杜久思的遭遇有些奇怪。
而莫以澜发现的那些字条，既然和千山阁没什么关系，那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的好。
她面色如常，道：“我们也是听见他的动静才出来查看，暂且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有什么事情，等他醒来问他吧。”
“柳叶姑娘原来还会医术……”
汤敬元听言，回想她刚才的动作有些佩服。
宋宁意愣住。
她一时失神，忘了自己现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件事情。
叶见云替她打圆场：“我生病数年，她替我寻医问药，耳濡目染下学了一些本事，不过都是一些浅显的东西，还不能替人治病。”
“原来如此。”
宋宁意胳膊紧贴在叶见云胳膊上，低头拨弄着衣服上的配饰，身子有意无意的左右摇晃着。
她想应该先把莫以澜那边的发现告诉徐灵风，但是汤敬元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汤敬元虽然看着五大三粗，魁梧奇伟，实际上心思细腻，大半夜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被吓晕的人，剩下来的时间他估计都会提高警惕。
宋宁意暗戳戳抬头，给了徐灵风一个眼神，徐灵风懵里懵懂猜她有话跟自己说，灵机一动，问：“白日淋了雨，现在感觉头脑有些发热，你上次治病的药还有么？顺便来给我看看，是不是还需要些其他的药。”
他带着宋宁意朝另一间屋子走去，进了门，宋宁意见那些霜江岛跟来的弟子还在休息，于是只站在门口小声对徐灵风道：“我们在白天那个疯乞丐的住处找到些碎纸片，上面似乎提到了岛上发生的事情，你看要不要留在这里再观望几日，或许能找到些有用的线索来。”
“疯乞丐？”徐灵风惊异不解，“等天亮了我先去瞧瞧，到时候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通知父亲他们来调查。”
宋宁意从身上掏出一个药瓶，塞到徐灵风手中：“我看这个地方确实有些奇怪，这药你们拿着，遇到危急情况或许能帮到你们。”
“这东西想必珍贵异常，我不能要。”徐灵风将药推回去。
宋宁意硬给不成，握着药瓶摩挲一阵。
这些药都是她从天洗门带出来的，当时情况紧急，她随便带了一些，有一小部分平时用不到，剩下来的一些也各有各的用处，能解幻的只剩下这一瓶。
外面的夜雾看起来有些不寻常，杜久思看见的东西他们并没有看见。
更何况从他嘴里可以得知他看见的那人早就死了。
能看见死去的人……
这倒像是产生了幻觉。
莫以澜也说看见了“小鬼”，如此她只能猜测凡是进入这个镇子的人都会陷入幻象之中，如果真的是受到什么东西影响，而产生了幻觉，他们一行这么多人，一旦全部中招，那将是一个大麻烦。
宋宁意从瓶子里倒出两粒药，抬手掷了掷瓶子，青色玉瓶在空中翻转两圈，最后稳稳落在旁边的干草堆上。
像是困倦的走兽回归自己的巢穴，易碎的瓶子安逸地躺在一边，瓶身散发出莹洁的光芒。
“我留这么些就够了，剩下来的你们拿着，记住，如果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就给他们服下这些药。”
徐灵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我们身上也带着些药，以备不时之需……这些药若是用不着，我会还给你。”
“三哥这么见外，和我倒不像是‘一家人’了。”
宋宁意原想拒绝，看见徐灵风的模样，忍不住调侃。
宋宁意对朋友不是小气的人，不会因为几瓶丹药就斤斤计较。
徐灵风闻言讪讪一笑，实在拒绝不了她这一声“三哥”的称呼，。
徐灵风自小生长在霜江岛，在徐守清的谆谆教诲之下一直是个谦逊有礼的性子，偶尔活气一些也仅限于身边之人。
他虽然不是一出生就在少主的高位，但是从小也是备受关注，所以一直都是对别人慷慨大方，极少拿别人的好处。
宋宁意比他小一些，一路走来却像个行走江湖的老手，对他们这些“新人”照顾有加，不仅是大多数的事情有自己的主张，遇见自己不该管的事情，也不会多问半分，会将决策的选择交给他们，如此干脆利落的女子世上不常见，但是没能让徐灵风尽到兄长的本分，难免让他心里有些落差和羞愧。
想着接下来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尽一尽兄长的职责。
宋宁意交代完了事情，又恢复平时寻常的模样。
转头变了一副脸色，一脸困意地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
“叶见云。”
她出门，看见叶见云站在对面看着她，于是昂着头故意一笑，哪也不看，只朝着他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