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溪想到了沈汀舟报复她的很多种行为，只是没想到是最让她无语的一种。
看着一早领导发给她的调职声明，她气得恨不得直接把手机扔了。
冷静下来后，想想还是算了，手机挺贵的，她没钱。
深呼吸一口气后，她重新打开声明，一字一句研读起来，好半天才接受这个事实，就因为一场谈判，她昨天刚升为市场部经理，现在被调去行政部了。
想到这里，她觉得头疼得要命。
这通知是群发的，没过多久，外头的夏宛也推门进来，气得抱怨连连。
“常姐，这领导也太狠吧，您昨天才升上来啊，就一场谈判就这么对您，好歹您为公司做了那么多年，现在这样也太欺负人了吧。”
“本来就是我不对，去行政部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还是个经理。”常溪揉了揉太阳穴两侧。
夏宛嘟了嘟嘴，“可是行政部干好多杂事呢，而且就算是经理也没有像现在这么舒服，还是得和其他员工一起挤工位。”
常溪抽了抽嘴角，嘴硬道：“挺好的，方便交流同事感情。”
夏宛继续补刀，深怕她不够痛，“常姐，那您叫我帮忙申请的咖啡机，还要吗？”
常溪终于忍不住了，蹭的一下站起来，向外走去。
“唉常姐，您要去哪儿啊？去行政部报道也不用这么快吧？”
常溪咬牙切齿。
“我要去问清楚，对我的这个处理，是公报还是私仇。”
徒留夏宛一个人在办公室疑惑不解。
“奇怪，没听说常姐和领导有事啊，怎么还扯上私仇啦？”
来到领导的办公室，常溪敲了敲门。
“进。”
常溪拧了门把手，走进去。
“赵总，我有点事想问清楚。”
来人看清是常溪，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常经理啊，坐吧。是来问调职的事儿？”
常溪立刻点了点头。
“赵总，我今年三十岁了，这个年龄我想您应该也明白，在职场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昨天是我三十岁生日，我很感谢公司对我的信任，让我成为市场部的经理，但是我这个市场部经理才做一天就要挪窝，这是不是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如果有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您可以和我直接说。”
赵总喝了口茶，“常经理这话说得够冲，你说你三十了，你也在公司干了这么久，但我现在看来，你问题好像确实挺大，看来还是沈总眼光毒辣，和常经理才接触片刻，就知道什么决定才最适合你。”
常溪咬了咬唇，“果然是他吗？”
“诶，可不敢这么说。”赵总急忙摆手，“沈总那是什么人物，岂是咱们可以随便议论的？”
眼见常溪更加生气，赵总打起了太极。
“常经理啊，你听我说，现在至少没降你职就已经很不错了，公司就是看在你多年辛劳的份儿上，才这样做的。你想想啊，行政部也没什么不好啊，怎么，难道常经理看不起行政部？这我可替行政部的同事们不答应啊。”
赵总看到常溪还僵持着不动，也不说话，于是下了最后通牒。
“常溪，公司不是没了你就不行了，你可别不知好歹，现在整个公司都知道你要去行政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收拾收拾，我准你一天假，你明天去行政部报道，要么，你就去财务那边算清楚工资，你自己选吧！”
“如果……”常溪垂下眼，手指垂在裤子旁，不安地抠了抠。
“如果我让沈总撤了对我的这个决定呢？”她微微抬头，坚毅地和赵总对视。
赵总被她问得有些回答不上来，随即哈哈大笑。
“如果你真有这本事，那算你厉害行吧？”赵总顿了顿，挑衅地笑道，“不过，沈氏集团的大门，你进得去吗？光说大话谁不会？假如你办不到，你就权当为公司做牺牲，认了这次，毕竟沈总发话了，非对你如此，这次合作才能成。”
常溪没有回答他，径直转身，潇洒离去。
沈氏集团楼下。
常溪给自己打气了很多次，才昂首挺胸走进大厅，来到接客前台，前台是个长相端美的女孩。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女孩笑脸盈盈问她。
“额，您好，我是华延企业的市场部……经理，常溪。”常溪这样说的时候有些犹豫，毕竟不知道明天，她这个市场部经理还能不能继续坐稳位置。
前台女生点了点头，“好的，请问常经理有什么事吗？”
“我司与贵司昨天有过谈判，近日也有相关合作，我想是不是可以见沈总一面？”常溪忐忑不安地说出来。
前台女生依旧笑着和她说话，“请问您找沈总有什么事吗？”
“就是，昨天的谈判还有些细节需要当面和他沟通。”常溪低下头，撒着谎。
前台又问：“那常经理和沈总有预约吗，我这边为您查一下。”
“事出突然，没有预约，不过只要你和他说一声，他应该会同意我上去见面的。”常溪想，他会的吧，他会同意的吧？
结果前台直接笑眯眯拒绝她的要求。
“不好意思常经理，如果没有预约，是不可以让您进去见沈总的。”
常溪连忙解释，“不是，昨天的谈判他也有去，而且他认识我的，真的，你相信我，你就让我进去见他一面吧！”
“既然常经理和沈总认识，不妨打个电话先说一声，这样我这边也好做个记录。”前台的工作做得实在很到位，让常溪不禁佩服，这就是沈氏招得人吗，前台也这么厉害。
常溪搅了搅手指，好半天才闷闷说：“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其实她有的，她曾经有过，后来，沈汀舟换手机号了，她也是。
她甚至记得，在换号之前，旧的手机里存了一箩筐沈汀舟对她的甜言蜜语。
可惜，那个手机型号老旧，最后坏得彻底不能用了，尽管这样，她也还是没有扔，好几次搬家，它都跟着她。
前台没空陪她回忆，表情有些冷淡了。
“常小姐，很抱歉，如果是这样，那我没办法帮您通知总裁秘书。”
“真的不可以吗？”常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前台小姐微微一笑。
“抱歉。”
常溪失魂落魄地离开沈氏集团，终于明白赵总为什么那么笃定她会乖乖认命。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会失败，只是真正面对时，还是挺难让人接受的。
常溪抬头望了望天空，烈日炎炎，照得她晃神。
呆呆地坐在沈氏集团大楼外的花坛上，常溪觉得有些饿，想了想，她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有吃东西。
可是现在已经顾不上吃了，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能见到沈汀舟？
常溪想了好半天，耳边突然被一声汽车的轰鸣惊了一下，她回头，发现有汽车缓缓开进沈氏集团的停车场。
停车场……
常溪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兴奋地站起来，朝着停车场快步走去。
当看到守在停车场的保安亭时，常溪有些头疼，怎么沈氏集团哪里都有人看着啊，是什么金饽饽不成？
算了，那么有钱，确实值得多派人手。
常溪再一次感叹贫富差距是如此现实，她只好默默蹲守在一旁，静静等待。
过了半个小时，保安亭似乎到了轮班时间，上一波保安走去吃饭，下一波保安还没来，常溪连忙抓住这个空档，偷偷溜进停车场。
她就不信，她来个守株待兔，还见不到沈汀舟！
可是沈汀舟到底什么时候会来，常溪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蹲在停车场某一处，为了不被保安发现，腿都麻了，而且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沈氏集团的停车场好大，还分了好几个区，什么ABCD的，每一个区也都大得要命，沈汀舟是哪一辆车，她根本不知道。
时间久了，常溪发现自己手机也快没电了，而且她好饿……
就在常溪偷偷在角落里的一辆车屁股后打盹时，耳边突然听到巡逻的两个保安在聊天。
她清醒几分，竖起耳朵偷听。
“要我说啊，咱们那个回国没多久的沈总可真够拼的啊，这都几点了，还在工作。”
“可不是嘛，整个一工作狂啊，要是我当总裁，直接躺平算了，还管什么KPI？”
常溪听到这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是这种人也能当总裁，那她也能。
“诶，咱们用不用再去沈总的车位看看？”
“下班前再看一眼吧，不然等会出了什么差错不好。”
常溪听到这里，两眼放光，连忙准备跟上去。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看来她命不该绝。
她刚起身，结果因为蹲太久了，眼前一阵眩晕，腿也麻得很，缓了好一阵子才觉得好转，眼看两个保安就要到拐角处去下一个区了，常溪怕错过机会，于是狠狠掐了一下大腿，一边感慨自己果然是老了，一边悄摸摸地跟上去。
托那两个保安的福，常溪终于找到了沈汀舟的车。
一辆长尾的黑色轿车，造型非常漂亮，果然看人就要看车，车品即人品，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常溪摸了摸车身，触感很好，她再次感慨金钱的魅力，然后蹲在一旁。
就这样等啊等，常溪都快怀疑沈汀舟今晚要住办公室时，沈汀舟和助理终于出现在停车场。
此时是晚上九点，停车场里，沈汀舟穿着黑色风衣，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
“华延那边把事办得怎么样了？”忙了一整天，他现在下班了才有空去过问昨天自己托常溪公司办的事。
他一边问，一边和助理大步走近自己的车位。
助理还来不及回答他，只听一个女声哀怨给了他答案。
“多亏了沈总，我被调职了呢。”
助理吓得三魂不见七魄，抱着公事包吱哇乱叫跳得老远。
“哇啊啊啊！有鬼啊！！！”
沈汀舟站定，一脸冷意，静静看着常溪从暗处站起来。
“常经理的爱好挺特殊啊，有门不走？”
“我人微言轻，这不是见不到您，才这样做吗？”
常溪知道自己的行为看起来很神经质，但是要不是沈汀舟逼她，她何必行此险招？
“谢谢沈总一声常经理啊，只是昨天是市场部，明天是行政部，这经理的含金量还是有点差别的。”
沈汀舟听到这里，满意笑了笑。
“你们公司办事效率很不错，这点很合我胃口。”
常溪守了他一天，累都累死了，此刻也没空和他唇齿交锋，只是理了理头发，默默拿出自己出公司时打印成纸质版的调职声明。
她挺直腰板，努力不让自己的气势输他一头。
“长话短说吧，沈汀舟，咱们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真的很想要市场部经理的位置，你要怎么样直说吧。”
沈汀舟玩味问她，“怎么，昨天不是常经理说的，让我公事公办，沈某还以为，你会很喜欢我的所作所为。”
常溪觉得胃里一阵一阵绞痛，她脸色开始有些发白，却还是强撑着自己。
“你这是公事公办？你这是公报私仇。”常溪身体不舒服，嘴上也渐渐不太客气。
这句话让沈汀舟有些不爽，“私？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了，不如常经理给我解答一下，我们之间，有什么私？”
他踏着皮鞋，一步步靠近她，几年不见，他似乎又长个了，当他逼近她时，仿佛一道高大的黑影将她笼罩起来。
常溪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感受到萦绕身侧的夜晚寒意。
“是私事？还是……”他微微弯腰，在她耳畔，如恶魔低吟，“私情。”
一瞬间，常溪浑身上下都打了个冷战。
以前的沈汀舟表达感情都是浓烈而直白，什么时候，他竟也学会这些弯弯绕绕了？
常溪此刻居然有些怕他，默默后退了一步，手里死死捏着那张调职声明。
沈汀舟见状，直起身子，也退了一步，与她重新拉开距离。
他为她解惑刚才的问题。
“这样吧，常经理不妨求求我，说不定求我求得高兴了，我就让你官复原职。”
助理站在沈汀舟身后，也忍不住恶寒了一把，他跟了自家老板有段时间了，今天才知道，原来老板还有这种恶趣味。
沈汀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他知道，从前的常溪最是坚毅，像根小草一样的倔强，他清楚她的个性，才更想这样羞辱她，他就是要看看常溪会难堪到什么地步。
没想到，常溪顿了顿，抬起头时，整张小脸显得煞白，但眼中毫无波澜，没有他想要的愤怒，也没有任何委屈和不满。
“好啊，沈总开口了，那好，我求你，算我求求你，沈总，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个小平民，好吗？”
常溪扯着自以为很好的笑意，其实比哭还难看，“这样沈总满意吗？我还要求吗？用不用我跪下来？如果你想要，也不是不可以。”
她说这句话时，一直直视他，未曾有过半分退缩。
反倒是沈汀舟脸色难看，像咽了只苍蝇一样浑身不舒服。
好半晌，他才开口质问她。
“你就这么没出息？区区一个市场部经理而已。”
常溪心想，区区？他懂这几年她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能够到达他口中这个区区的地步吗？
他不会懂，正如当初她知道，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他从来就没懂过。
常溪被他的话，他夹杂着的不屑，惹得恼火，她把调职声明扔在他身上，就像发泄一样。
“沈总，咱们再打个商量，我求你也求了，你满意就放过我呗，咱们就当不认识，不管是私事还是私情，以后咱们各走各道，行吧？”
沈汀舟终于被气得发笑。
“你说什么？”
常溪不为所动，但沈汀舟的助理都快吓疯了，他好像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私情是什么鬼啊？！
助理觉得，这比见鬼还要让他害怕，怎么办，他会不会哪天就被BOSS给噶了……
沈汀舟低头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调职声明，于是弯腰捡起。
他在常溪平淡的眼波中，动作优雅，笑意匪浅，常溪从前就知道沈汀舟有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指关节如白玉，手指修长，形状可人。
她一度认为他有这样一双手，合该去弹钢琴，结果这厮愣是拿去打篮球，她还暗地里吐槽过他暴殄天物呢。
也是今时今日，这样一双完美的手，当着常溪的面，慢条斯理，一点点将那张声明撕得不成样子。
常溪终于因为他的动作有了动摇，她吃惊地看着他。
“常溪。”
他不再装了。
“这些年，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辗转反侧，我都会问自己，我这辈子最讨厌什么。”
常溪的手在抖。
沈汀舟手中的声明已经撕得差不多了。
“后来我告诉自己答案。”
他将纸张碎片在手里叠得整整齐齐。
“我最讨厌滂沱大雨的夜，还有……”
“你。”
说完，常溪还未看清他的动作，已身体本能地闭上眼睛。
在一旁的助理却清楚看到，只见沈汀舟说完这句话时脸上笑意如潮水般瞬间褪散，紧接着，他轻描淡写把手里的纸全都不当一回事反扔回去。
常溪扔在他身上，他便回击般，只是更带羞辱意味地扔回到她的脸上。
闭上眼睛后，常溪只觉得脸上一疼，她睁开眼睛，眼前洋洋洒洒一堆纸碎片。
沈汀舟在漫天飞舞的背后，寒意森森地盯着她，那副金丝眼镜的背后藏着的是他忍不住倾巢而出的怒意。
常溪胃里一阵阵绞痛，在晕过去前只听到沈汀舟对她还说了一句话。
“常溪，我不懂事时以为你的出现是为了渡我，后来我想明白了，你其实是摊烂泥，差点害我也跟着万劫不复。”
看着一早领导发给她的调职声明，她气得恨不得直接把手机扔了。
冷静下来后，想想还是算了，手机挺贵的，她没钱。
深呼吸一口气后，她重新打开声明，一字一句研读起来，好半天才接受这个事实，就因为一场谈判，她昨天刚升为市场部经理，现在被调去行政部了。
想到这里，她觉得头疼得要命。
这通知是群发的，没过多久，外头的夏宛也推门进来，气得抱怨连连。
“常姐，这领导也太狠吧，您昨天才升上来啊，就一场谈判就这么对您，好歹您为公司做了那么多年，现在这样也太欺负人了吧。”
“本来就是我不对，去行政部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还是个经理。”常溪揉了揉太阳穴两侧。
夏宛嘟了嘟嘴，“可是行政部干好多杂事呢，而且就算是经理也没有像现在这么舒服，还是得和其他员工一起挤工位。”
常溪抽了抽嘴角，嘴硬道：“挺好的，方便交流同事感情。”
夏宛继续补刀，深怕她不够痛，“常姐，那您叫我帮忙申请的咖啡机，还要吗？”
常溪终于忍不住了，蹭的一下站起来，向外走去。
“唉常姐，您要去哪儿啊？去行政部报道也不用这么快吧？”
常溪咬牙切齿。
“我要去问清楚，对我的这个处理，是公报还是私仇。”
徒留夏宛一个人在办公室疑惑不解。
“奇怪，没听说常姐和领导有事啊，怎么还扯上私仇啦？”
来到领导的办公室，常溪敲了敲门。
“进。”
常溪拧了门把手，走进去。
“赵总，我有点事想问清楚。”
来人看清是常溪，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常经理啊，坐吧。是来问调职的事儿？”
常溪立刻点了点头。
“赵总，我今年三十岁了，这个年龄我想您应该也明白，在职场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昨天是我三十岁生日，我很感谢公司对我的信任，让我成为市场部的经理，但是我这个市场部经理才做一天就要挪窝，这是不是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如果有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您可以和我直接说。”
赵总喝了口茶，“常经理这话说得够冲，你说你三十了，你也在公司干了这么久，但我现在看来，你问题好像确实挺大，看来还是沈总眼光毒辣，和常经理才接触片刻，就知道什么决定才最适合你。”
常溪咬了咬唇，“果然是他吗？”
“诶，可不敢这么说。”赵总急忙摆手，“沈总那是什么人物，岂是咱们可以随便议论的？”
眼见常溪更加生气，赵总打起了太极。
“常经理啊，你听我说，现在至少没降你职就已经很不错了，公司就是看在你多年辛劳的份儿上，才这样做的。你想想啊，行政部也没什么不好啊，怎么，难道常经理看不起行政部？这我可替行政部的同事们不答应啊。”
赵总看到常溪还僵持着不动，也不说话，于是下了最后通牒。
“常溪，公司不是没了你就不行了，你可别不知好歹，现在整个公司都知道你要去行政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收拾收拾，我准你一天假，你明天去行政部报道，要么，你就去财务那边算清楚工资，你自己选吧！”
“如果……”常溪垂下眼，手指垂在裤子旁，不安地抠了抠。
“如果我让沈总撤了对我的这个决定呢？”她微微抬头，坚毅地和赵总对视。
赵总被她问得有些回答不上来，随即哈哈大笑。
“如果你真有这本事，那算你厉害行吧？”赵总顿了顿，挑衅地笑道，“不过，沈氏集团的大门，你进得去吗？光说大话谁不会？假如你办不到，你就权当为公司做牺牲，认了这次，毕竟沈总发话了，非对你如此，这次合作才能成。”
常溪没有回答他，径直转身，潇洒离去。
沈氏集团楼下。
常溪给自己打气了很多次，才昂首挺胸走进大厅，来到接客前台，前台是个长相端美的女孩。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女孩笑脸盈盈问她。
“额，您好，我是华延企业的市场部……经理，常溪。”常溪这样说的时候有些犹豫，毕竟不知道明天，她这个市场部经理还能不能继续坐稳位置。
前台女生点了点头，“好的，请问常经理有什么事吗？”
“我司与贵司昨天有过谈判，近日也有相关合作，我想是不是可以见沈总一面？”常溪忐忑不安地说出来。
前台女生依旧笑着和她说话，“请问您找沈总有什么事吗？”
“就是，昨天的谈判还有些细节需要当面和他沟通。”常溪低下头，撒着谎。
前台又问：“那常经理和沈总有预约吗，我这边为您查一下。”
“事出突然，没有预约，不过只要你和他说一声，他应该会同意我上去见面的。”常溪想，他会的吧，他会同意的吧？
结果前台直接笑眯眯拒绝她的要求。
“不好意思常经理，如果没有预约，是不可以让您进去见沈总的。”
常溪连忙解释，“不是，昨天的谈判他也有去，而且他认识我的，真的，你相信我，你就让我进去见他一面吧！”
“既然常经理和沈总认识，不妨打个电话先说一声，这样我这边也好做个记录。”前台的工作做得实在很到位，让常溪不禁佩服，这就是沈氏招得人吗，前台也这么厉害。
常溪搅了搅手指，好半天才闷闷说：“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其实她有的，她曾经有过，后来，沈汀舟换手机号了，她也是。
她甚至记得，在换号之前，旧的手机里存了一箩筐沈汀舟对她的甜言蜜语。
可惜，那个手机型号老旧，最后坏得彻底不能用了，尽管这样，她也还是没有扔，好几次搬家，它都跟着她。
前台没空陪她回忆，表情有些冷淡了。
“常小姐，很抱歉，如果是这样，那我没办法帮您通知总裁秘书。”
“真的不可以吗？”常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前台小姐微微一笑。
“抱歉。”
常溪失魂落魄地离开沈氏集团，终于明白赵总为什么那么笃定她会乖乖认命。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会失败，只是真正面对时，还是挺难让人接受的。
常溪抬头望了望天空，烈日炎炎，照得她晃神。
呆呆地坐在沈氏集团大楼外的花坛上，常溪觉得有些饿，想了想，她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有吃东西。
可是现在已经顾不上吃了，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能见到沈汀舟？
常溪想了好半天，耳边突然被一声汽车的轰鸣惊了一下，她回头，发现有汽车缓缓开进沈氏集团的停车场。
停车场……
常溪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兴奋地站起来，朝着停车场快步走去。
当看到守在停车场的保安亭时，常溪有些头疼，怎么沈氏集团哪里都有人看着啊，是什么金饽饽不成？
算了，那么有钱，确实值得多派人手。
常溪再一次感叹贫富差距是如此现实，她只好默默蹲守在一旁，静静等待。
过了半个小时，保安亭似乎到了轮班时间，上一波保安走去吃饭，下一波保安还没来，常溪连忙抓住这个空档，偷偷溜进停车场。
她就不信，她来个守株待兔，还见不到沈汀舟！
可是沈汀舟到底什么时候会来，常溪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蹲在停车场某一处，为了不被保安发现，腿都麻了，而且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沈氏集团的停车场好大，还分了好几个区，什么ABCD的，每一个区也都大得要命，沈汀舟是哪一辆车，她根本不知道。
时间久了，常溪发现自己手机也快没电了，而且她好饿……
就在常溪偷偷在角落里的一辆车屁股后打盹时，耳边突然听到巡逻的两个保安在聊天。
她清醒几分，竖起耳朵偷听。
“要我说啊，咱们那个回国没多久的沈总可真够拼的啊，这都几点了，还在工作。”
“可不是嘛，整个一工作狂啊，要是我当总裁，直接躺平算了，还管什么KPI？”
常溪听到这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是这种人也能当总裁，那她也能。
“诶，咱们用不用再去沈总的车位看看？”
“下班前再看一眼吧，不然等会出了什么差错不好。”
常溪听到这里，两眼放光，连忙准备跟上去。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看来她命不该绝。
她刚起身，结果因为蹲太久了，眼前一阵眩晕，腿也麻得很，缓了好一阵子才觉得好转，眼看两个保安就要到拐角处去下一个区了，常溪怕错过机会，于是狠狠掐了一下大腿，一边感慨自己果然是老了，一边悄摸摸地跟上去。
托那两个保安的福，常溪终于找到了沈汀舟的车。
一辆长尾的黑色轿车，造型非常漂亮，果然看人就要看车，车品即人品，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常溪摸了摸车身，触感很好，她再次感慨金钱的魅力，然后蹲在一旁。
就这样等啊等，常溪都快怀疑沈汀舟今晚要住办公室时，沈汀舟和助理终于出现在停车场。
此时是晚上九点，停车场里，沈汀舟穿着黑色风衣，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
“华延那边把事办得怎么样了？”忙了一整天，他现在下班了才有空去过问昨天自己托常溪公司办的事。
他一边问，一边和助理大步走近自己的车位。
助理还来不及回答他，只听一个女声哀怨给了他答案。
“多亏了沈总，我被调职了呢。”
助理吓得三魂不见七魄，抱着公事包吱哇乱叫跳得老远。
“哇啊啊啊！有鬼啊！！！”
沈汀舟站定，一脸冷意，静静看着常溪从暗处站起来。
“常经理的爱好挺特殊啊，有门不走？”
“我人微言轻，这不是见不到您，才这样做吗？”
常溪知道自己的行为看起来很神经质，但是要不是沈汀舟逼她，她何必行此险招？
“谢谢沈总一声常经理啊，只是昨天是市场部，明天是行政部，这经理的含金量还是有点差别的。”
沈汀舟听到这里，满意笑了笑。
“你们公司办事效率很不错，这点很合我胃口。”
常溪守了他一天，累都累死了，此刻也没空和他唇齿交锋，只是理了理头发，默默拿出自己出公司时打印成纸质版的调职声明。
她挺直腰板，努力不让自己的气势输他一头。
“长话短说吧，沈汀舟，咱们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真的很想要市场部经理的位置，你要怎么样直说吧。”
沈汀舟玩味问她，“怎么，昨天不是常经理说的，让我公事公办，沈某还以为，你会很喜欢我的所作所为。”
常溪觉得胃里一阵一阵绞痛，她脸色开始有些发白，却还是强撑着自己。
“你这是公事公办？你这是公报私仇。”常溪身体不舒服，嘴上也渐渐不太客气。
这句话让沈汀舟有些不爽，“私？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了，不如常经理给我解答一下，我们之间，有什么私？”
他踏着皮鞋，一步步靠近她，几年不见，他似乎又长个了，当他逼近她时，仿佛一道高大的黑影将她笼罩起来。
常溪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感受到萦绕身侧的夜晚寒意。
“是私事？还是……”他微微弯腰，在她耳畔，如恶魔低吟，“私情。”
一瞬间，常溪浑身上下都打了个冷战。
以前的沈汀舟表达感情都是浓烈而直白，什么时候，他竟也学会这些弯弯绕绕了？
常溪此刻居然有些怕他，默默后退了一步，手里死死捏着那张调职声明。
沈汀舟见状，直起身子，也退了一步，与她重新拉开距离。
他为她解惑刚才的问题。
“这样吧，常经理不妨求求我，说不定求我求得高兴了，我就让你官复原职。”
助理站在沈汀舟身后，也忍不住恶寒了一把，他跟了自家老板有段时间了，今天才知道，原来老板还有这种恶趣味。
沈汀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他知道，从前的常溪最是坚毅，像根小草一样的倔强，他清楚她的个性，才更想这样羞辱她，他就是要看看常溪会难堪到什么地步。
没想到，常溪顿了顿，抬起头时，整张小脸显得煞白，但眼中毫无波澜，没有他想要的愤怒，也没有任何委屈和不满。
“好啊，沈总开口了，那好，我求你，算我求求你，沈总，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个小平民，好吗？”
常溪扯着自以为很好的笑意，其实比哭还难看，“这样沈总满意吗？我还要求吗？用不用我跪下来？如果你想要，也不是不可以。”
她说这句话时，一直直视他，未曾有过半分退缩。
反倒是沈汀舟脸色难看，像咽了只苍蝇一样浑身不舒服。
好半晌，他才开口质问她。
“你就这么没出息？区区一个市场部经理而已。”
常溪心想，区区？他懂这几年她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能够到达他口中这个区区的地步吗？
他不会懂，正如当初她知道，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他从来就没懂过。
常溪被他的话，他夹杂着的不屑，惹得恼火，她把调职声明扔在他身上，就像发泄一样。
“沈总，咱们再打个商量，我求你也求了，你满意就放过我呗，咱们就当不认识，不管是私事还是私情，以后咱们各走各道，行吧？”
沈汀舟终于被气得发笑。
“你说什么？”
常溪不为所动，但沈汀舟的助理都快吓疯了，他好像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私情是什么鬼啊？！
助理觉得，这比见鬼还要让他害怕，怎么办，他会不会哪天就被BOSS给噶了……
沈汀舟低头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调职声明，于是弯腰捡起。
他在常溪平淡的眼波中，动作优雅，笑意匪浅，常溪从前就知道沈汀舟有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指关节如白玉，手指修长，形状可人。
她一度认为他有这样一双手，合该去弹钢琴，结果这厮愣是拿去打篮球，她还暗地里吐槽过他暴殄天物呢。
也是今时今日，这样一双完美的手，当着常溪的面，慢条斯理，一点点将那张声明撕得不成样子。
常溪终于因为他的动作有了动摇，她吃惊地看着他。
“常溪。”
他不再装了。
“这些年，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辗转反侧，我都会问自己，我这辈子最讨厌什么。”
常溪的手在抖。
沈汀舟手中的声明已经撕得差不多了。
“后来我告诉自己答案。”
他将纸张碎片在手里叠得整整齐齐。
“我最讨厌滂沱大雨的夜，还有……”
“你。”
说完，常溪还未看清他的动作，已身体本能地闭上眼睛。
在一旁的助理却清楚看到，只见沈汀舟说完这句话时脸上笑意如潮水般瞬间褪散，紧接着，他轻描淡写把手里的纸全都不当一回事反扔回去。
常溪扔在他身上，他便回击般，只是更带羞辱意味地扔回到她的脸上。
闭上眼睛后，常溪只觉得脸上一疼，她睁开眼睛，眼前洋洋洒洒一堆纸碎片。
沈汀舟在漫天飞舞的背后，寒意森森地盯着她，那副金丝眼镜的背后藏着的是他忍不住倾巢而出的怒意。
常溪胃里一阵阵绞痛，在晕过去前只听到沈汀舟对她还说了一句话。
“常溪，我不懂事时以为你的出现是为了渡我，后来我想明白了，你其实是摊烂泥，差点害我也跟着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