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好像被什么东西罩住了,让人喘不过气,抬头看着天空深邃的黑色,更让人觉得莫名的畏惧,我也忘了有多久没有这么放松过,生活中出现的琐碎事情总是轻易打破人的积极性。

    “沈希灵,你也回来了啊!”

    我转过身环顾四周,看到多年未见的林毅茗就站在路灯下,灯光把他的身影拉的好长,就像高二那年,林毅茗站在人来人往的校道边上,高高瘦瘦的他也是这样的从容淡定,脸上挂着让人心里痒痒的微笑。

    “林毅茗,是你啊。”我边说边走着,虽然内心很激动,但我还是强制压抑内心的情绪。

    “小屁孩,还是那么孤单啊!”林毅茗微笑着,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就像电流穿过,让人浑身忍不住颤抖一下。

    “谁是小屁孩啊,我这都已经是老阿姨了好吧,嗯,你也是回来看老师的吧?我看到微信群发的消息了,就过来看看老师,还没进去呢,就碰到你了。”我不安地捏着手指头,看着林毅茗俊俏的脸庞。

    “我也看了微信群,刚好今天有时间,就过来看看。”林毅茗的手上还提着水果,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林毅茗,你还是没变。”我踮起脚尖,伸手拍了拍林毅茗肩膀上的落叶,灯光映射的脸依旧干净的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距离我们的青春,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距离和林毅茗的上次见面,也是六年前那个春节,这一切是怎样随着时间变化的,跨越了时间和空间,都在哪里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人无力也无法抓住什么,来宣泄心中的郁闷。

    “小屁孩不也没变嘛,个子还是好矮啊!”林毅茗裂开嘴笑的时候,真的让人无法抵抗,这个世界上一定没有人告诉他,笑起来的模样像极了电影里的男主角。

    “你有点欠揍啊,林毅茗!”我嘟哝着嘴巴,话音刚落,林毅茗抬起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眼神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意思,看不透,也猜不着。

    “走吧,老师家里应该也来了同学,只是不知道都有谁,别让大家久等了,我们一起进去吧。”林毅茗顺势搂着我的肩膀,腿脚也不听指挥,就跟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路上的学生不多,大概晚自习时间,教学楼的每个窗户都亮着灯,依稀可以看见一楼的教室,有学生调皮的伸长脖子往外看。

    他们是在看我们吗?因为年轻躁动的心,按捺不住好奇,想看着窗外的我们在干什么对吧?我也在看着这些青春期的学生,他们是我们的曾经,那时候,活泼好动的我也总是扒着窗看外面偶尔走过的人。他们现在的年纪,只是烦恼着学业和考试,偶尔烦恼着朋友的关系,也有人为家庭琐事而忧心忡忡。在我看来,这些曾经的烦恼,都太渺小了,因为年纪尚轻,并不是真的着手解决成人之间的事情。总的来说,还是有很多快乐,很多值得珍惜的东西。

    我抬头看着林毅茗,彼时的我们29岁了呢,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谈对象没有,好像很长的时间,我们都没有联系了,不过是忙碌工作完,在喝咖啡的瞬间,想起了陪在身边初尝咖啡的那个人,那个人还好吗?我们不得而知,甚至不想随便打扰到对方的生活。

    “想什么呢?都想出神了啊!”林毅茗侧着脸看向我,慌乱中来不及整理表情。

    “我我,我想起以前读书的日子了!”我赶紧转过头,看着黑漆漆的树丛。

    “小屁孩的脑瓜子总是有很多奇怪的想法啊,是不是我搂着你,你不习惯了。”林毅茗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笑,眼睛盯着前方的教师宿舍楼。

    “没有,我没有。”我紧张的两只手不知道放哪里好。

    “读书的时候没这么害羞啊,长大了怎么羞答答的,变得像女孩子一样了。”林毅茗突然停下脚步,把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也放下来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林毅茗,你为什么不联系我?”这大概是我这些年最想问的问题了,我充满期待的眼神也吓到林毅茗了吧,他躲开我的眼神,看向别处。

    “你也没有联系我,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主动的人。我听说,你谈恋爱了。”林毅茗没有看着我,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这些话,我听不出来伤心或者惋惜,只觉得是很淡的祝福,一种不想打扰的祝福。

    “是,我谈了,也分开了,可是你也没有问过我。”我像个固执的小孩,缠着父母要糖果却得不到的小孩。

    “不说这个了,进去吧,太晚了会影响老师休息的。”林毅茗转过身,不再看我,开始迈着小步往前走。

    得不到答案的我,楞在原地好几秒,我赶紧追上去,跟在林毅茗的身后,他穿着休闲裤,还是深蓝色的,这样穿衣服显得他的腿特别好看,笔直修长,就像从动漫里走出来的男生。这一路上,除了脚步声,还有草丛里小动物的声音外,再也没有交谈的声音,周围的一切好像按下了禁止交谈的按键,大家都不再作声。

    “希灵,我有女朋友了。”林毅茗突然停下脚步,可是依旧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就这样笔直的挺着身板,准确来说,是僵硬的身板。

    “哦。”一时半会,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就好像怎么回答,都是苍白无力的。

    “哇,我就说嘛,你们怎么可能不来啊,快,快进来啊!”陈洛站在宿舍楼门前,激动地对着我们挥手,那样子恨不得跑过来拉着我们走似的。

    “陈洛,好久不见。”林毅茗低垂的脑袋一下子抬起来,把身后的我吓一跳。

    “别墨迹啊,沈希灵你走快点,我服了你这孩子,快点!”陈洛往前快走几步,一把拉开林毅茗,伸手就要来抓我了,我识趣地加快脚步。

    “今晚不用带小孩吗?我看你的朋友圈说小孩不舒服了,有没有看医生啊。”我伸手挽着陈洛的胳膊,已经不像从前的苗条身姿,身上多了为人母亲后的臃肿。

    “管他呢,孩子他爸今晚不加班,就让他帮忙看着了,我总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孩子吧,我跟你说,希灵你还好是没结婚,啊哟,真的事多死了,每天各种事,烦的要死。”陈洛扭着腰,就像拉着我去超市抢特价商品一样,急匆匆的步伐让我想起读书那会,超市有活动,也是这样拉着我往前走,有些东西感觉变了,可是又感觉,什么都没变。到底是什么在空间催化,我们不得而知。

    “我,我,还没结婚的打算。”我刚把话说完,陈洛就一副要杀人的模样看着我。

    “说什么呢,这肯定是要结婚生子的啊。”陈洛轻轻掐了一下我的胳膊,但这却是我真实的内心想法,找到对的人结婚,谈何容易。

    我常常在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看着光打在墙壁上的时候,想起去世十多年的奶奶,时间也就像这一道明媚的阳光,灿烂却又透露出一丝丝无力感,一种无法更改什么的无力感。

    曾经,我以为林毅茗是带给我那一束光的人,毕竟高中时候的记忆,一点点保存在我脑中,它不吵不闹,等待着,又不知道为何等待,也许没有结果和定论的事,总让人念念不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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