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了,外面有点热。

    教学楼门前散落的丁香树正盛开着,一串串的淡紫色,温婉又忧伤,斑驳的树影下,空无一人。

    这可真是——与众不同呢。

    可不嘛,本班的,其他班的,能走进他眼里的也就这么一个,偏偏几首小诗就雷霆震怒了,她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看样子脾气倒是挺大的,要伤脑筋了呢!

    纪云庭转身穿过教学楼走廊,走到教学楼后面。

    后面是一片高高的白杨树,有光从斜上方透下来,偶尔有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走到这里,心也不知不觉地跟着静了下来。

    树林中间零散的或坐或站着几个别的班级的学生,有的看书有的低语。

    稍远处有一个被树干挡住一半的身影,隐隐的能看到长发披肩的——不是肖程还会是谁呢!她——她竟然靠着大树发呆!

    心里不由得长叹一声,“唉!”她终究还是那个肖程。

    纪云庭双手插兜,穿过树林绕过食堂,又转回教学楼门前,回到教室。

    周一中午,班长顾连生就把两天前同学们在大青山上拍的照片和底片分发给同学们。

    同桌前后桌之间相互传换彼此的照片,遇到喜欢的也会要过来据为己有,有底片呢,再洗一张呗!大家一时间还是很开心的。

    他们高二了,有些好奇心表现出来也是正常的,而有一些情绪被人为地藏起来也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看看吧,教室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李奕霖,你看咱两这照片拍的,太帅了!”左成辉把头凑到李奕霖旁边,拿着照片给李奕霖看。

    李奕霖瞥了左成辉一眼:“那是,必须帅!”

    这张照片是那天李奕霖爬山之后还没歇一会儿左成辉就拉着他拍的,他那会儿汗还没下去呢!满脸通红,头发被汗浸的湿乎乎的,有一绺头发还贴在额前,有什么可帅的!左成辉到是拍的挺帅!

    “纪云庭,让我看看你的照片!”袁展过来了。

    他的事情他都毫不隐瞒的告诉纪云庭了,可是当他问纪云庭的进展时,纪云庭竟然告诉他:没进展!

    没进展?谁信呢?他和李曼的速度可是很快的,到纪云庭这里他说没进展?他能信吗?

    袁展决定自己来找一找蛛丝马迹,想瞒过我?!

    纪云庭微笑:“我自己还没看呢。”你是来刺探情报的吧!

    袁展坏坏的笑斜睨着纪云庭:当然是刺探情报的,不刺探情报我就不来了,不过让你看出来了,还是稍稍有点不好意思的,哈哈哈...

    袁展伸手拿过纪云庭手里装着照片的小纸袋,往书桌上一倒嘴里说着,“你也没少照啊!”

    袁展仔细地一张一张的翻看纪云庭的照片,不时还品评两句。

    “这张不错,这表情有内涵!”

    纪云庭看过来:不就是那张双手插裤兜的单人照么,山风徐徐,吹起他额间碎发,他站在一棵松树下,看向远方,想起了肖程......

    “哎!你看你这两张咋拍的?”

    纪云庭抬眼一看,一张他的单人照片的一角是吴天雯坐在草地上说着什么,坐在旁边的肖程认真地听着,神情专注。

    另外一张是爬山比赛的场景,李奕霖安汇正奋力向前,稍后一点的肖程右手还拽住身旁的一簇比较高的草。

    “哦!不知道。”我能告诉你说我是故意的吗?当然不能。

    纪云庭漫不经心地一张张的翻着袁展的照片。

    “你咋样?”纪云庭问袁展。

    袁展抬眼看纪云庭:“当然是发展势头良好!极好!”袁展说着还忍不住黑黑的笑了几声。

    袁展的脸笑出了一朵花,他恨不得在胸前配上一朵大红花。

    纪云庭当然知道袁展的心思,他只是没话找话而已。

    “你有啥情况?”

    纪云庭轻轻摇头,“没有情况。”

    袁展看着纪云庭,这面无表情的样子,上次问他,他就说没情况,现在还没情况?为什么还没有情况?不应该啊!

    相对男生,女生的照片多一些。

    那边李曼和李书彤凑到一起,李曼一张张的翻看着自己的照片,不时露出满足的笑意。

    李书彤怪怪的感觉,这么开心吗?我怎么没有!这么多的笑容?这么夸张做什么!

    肖程的照片很少。

    肖程一张单人照。站在苍翠的松树下,脸上余热还没退去,额前的碎发被黑色的发夹夹到头顶露出宽宽的额头,额头和鼻尖有汗的地方有点发亮,白净的脸上还透着粉红,嘴角微微向上,这张平时沉静的脸此刻在阳光下更显生气。

    还有一张和吴天雯的合照,一张和夏立扬李书彤的合照,再一张就是全班同学在这次大青山上的合影。

    肖程把照片放到日记本胶套的夹层里,脸色淡了下来,想起日记本肖程就郁闷得不行。

    吴天雯扭头对着肖程笑:“一大早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呀?怎么了你?

    “没事。”肖程嘟哝着也不看吴天雯。

    没事才怪呢,吴天雯想。

    “肖程,你知道吗,袁展和李曼好上了。”吴天雯神秘地凑到肖程耳边小声说。

    “没听说呀,你咋知道的?啥时候的事啊?”

    肖程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了。

    袁展和李曼都是住校生,她也是住校生,没道理别人都知道的事,她还不知道呢。

    肖程自己也没想想:别的女同学无论做什么都是一伙一伙的,上个厕所都得拽一个陪着,只她这一个独来独往的,别人哪会上赶着跟她说这种事啊!

    “张文举和我说的。”吴天雯凑到肖程耳旁小声说。

    张文举也是她们班的。

    张文举家和吴天雯家住的很近,上学放学常常一起走,一起走着当然就会闲聊,聊到班里的同学以及同学们背后的事情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所以说,在某些时候,通校生的消息比住校生的消息更灵通。

    日记本上记载她开心,失落,感慨,思索,和感悟,甚至肖程记得每篇的格式布局;也记得那留下的字迹,洒脱也张扬。

    如果袁展和李曼好上了,剩下的那几个人里,是谁?肖程肯定那字不像是丁成旭和常森的,那一定是纪云庭的字了,他......

    第二天,早上五点左右,肖程就去了教室。

    肖程每天五点左右都会准时出现在教室的。她直接走到自己的座位,拿出昨天没做完的语文卷子。

    咦!这卷子上怎么还有一串丁香花呢,下意识的回头,后面坐着纪云庭。

    这教室里只有纪云庭和她!这是什么意思?谁来告诉她该怎么操作?

    这花都跑到她书桌里来了,啊?!啊?!——

    一想始作俑者就在后面,也有可能此时正在注视着她,她就想把花甩到他脸上,啥意思你!为啥是我呢?这对我来说是个陌生的领域!陌生的领域懂不懂?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我还没有准备好呢!别人是怎么做的,谁能给我提供一个模板?我搬过来抄袭一下?

    她整个人都变得焦躁不安,再也无心看书了。

    她多希望她能平平淡淡地,安然地,没有喜悲地度过每一天,和身边的同学们和睦相处,不求有多亲密只要淡淡如水的就好。

    可为什么这么低的要求都无法实现呢?为什么总是有人跑到她面前给她出难题让她伤透了脑筋还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呢?

    一直以来,她都奉行着与人为善的原则,可是,这哒哒的跑到她前面的这个人,她要既不伤他面子又可以不动声色的拒绝,那么她该怎么处理好呢?怎么处理好呢?

    她最讨厌处理这些令人头疼的人际关系了。

    翻脸吧,你说她跑到那人面前人不管不顾的咔咔地一顿说把人给伤了,大家都在一个班里,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有多尴尬,这肯定不是她所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肖程自己做不到,这已经严重地扰乱了她的心绪了,她怎么装得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呢?退一步说,就算她能够勉为其难的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他呢?他能就此罢手吗?万一他咄咄逼人非要一个结果怎么办?她还能够粉饰太平吗?

    她真的很为难,她好为难啊!

    肖程一时间想不出她该怎么办,索性一甩袖子回食堂吃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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