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当时眼睛就红了,虽然她妈妈考虑的也有道理,可是真的让她分手,她还是有点不舍,一年多的感情了,袁展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的,说分就分了?

    她多么希望袁展在某一天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捧着她的脸把她亲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温柔的告诉她说:小曼,所有的问题我都解决了,你就安心的等着我来娶你吧!

    可是,什么都没有,袁展再也没有来找过她,她被袁展遗忘了。

    纪云庭朝着肖程离开的方向追去。

    山路弯弯。

    远远的前面,那是肖程的身影踽踽前行。

    近了,更近了。

    纪云庭在肖程的后面不远处坠着,一声不吭。

    肖程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地走着,走着,越走越慢,最后终于在路旁的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呆呆的坐着,如傀儡一般,没有一点神采,没有半分灵动。

    这时大约上午九点左右,天上的浮云一大朵一大朵的,轻快地向东飘去,去参加什么盛宴一般一拨又一拨的络绎不绝,微风轻轻,宛若情人的手,温柔的轻抚着肖程那微微渗出细汗的瘦削的脸颊,一遍又一遍。

    纪云庭也在后面停下了脚步,走向路旁的松树下,木然地注视着肖程。

    肖程坐在石头上发愣。

    以后该怎么办呢?她被人家嫌弃了呢!

    她还等吗?她真的有勇气面对他家的嫌弃吗?

    为什么她的妈妈和别人家的妈妈差别那么大?别人家的妈妈从来都是把孩子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用心的呵护,为什么她的妈妈是这一款?

    她出生的时候张玉勤和肖志凯从来就没有征求过她的意愿是否愿意做她家的孩子,而是简单粗暴地就把她生下来,她不想来啊!

    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躺平,不努力了,太艰难了!就像别人一样随波逐流吧!

    可她不甘心!她是那么的不甘心!她有什么错啊?!啊?为什么她被分配到这样不堪的家庭呢?

    肖程每每看到别人的妈妈都会生出羡慕之心,眼巴巴的羡慕,就算是家庭条件很不好的孩子过得都比她快乐,比她幸福!更何况张玉勤作为一名师范毕业就正式参加工作的老师,她的工资供两个孩子读书及生活费用也是足以轻松应对的;张玉勤不是没有钱给肖程,她是没有心情给肖程,没有心给肖程!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那么多人偏偏她遇到这样的事?

    肖程越想脑子越乱,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心酸,她不愿意的啊!

    妈妈--!你在哪啊?妈妈--!你在哪里呀?眼泪噼噼啪啪的掉下来,最后终于哭出声。

    “啊——”肖程歇斯底里的仰天长嚎,这哀嚎盘旋在这起起伏伏的山坳山顶,然后慢慢飘散......

    纪云庭就在不远处的树下注视着肖程,他有什么办法呢?一面是养了他十八年的父母带着殷殷的期望不错眼珠的盯着他,他不能让他们伤心失望;一面是她放在心底想牵手一生的女孩,他也不想让她伤心失望,天平的两端,一样的重,谁能告诉他应该怎么办?!

    肖程的喊声一声比一声弱,一声比一声哑,到最后扯着沙哑的嗓子嚎啕不止。

    纪云庭也忍不住落下泪来,他缓缓地走了过去,蹲到肖程的脚边,把手放到肖程的膝盖上,轻轻地抚着,默默无语。

    直到肖程的哭声渐小,再小声地抽泣;纪云庭从兜里掏出一包纸,撕了一块;然后一只手抬起肖程的头,一只手帮她擦眼泪和鼻涕。

    肖程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一双核桃似的红肿的眼睛就剩下一条缝,鼻子也红红的,脸上满是泪痕,一道道的泪痕使得她的脸上的皮肤一道道的发紧,额上贴着几绺碎发,哭得满头是汗。

    肖程就那样看着纪云庭,也不说话。

    看着看着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纪云庭心里能不酸吗?

    “你给我时间,好不好?你等着我,好不好?不要就这样放弃了,好不好?我努力去改变他们的决定,你给我时间好不好?”他眼巴巴的看着肖程。

    别说他看到肖程这么伤心他心痛,就算他看不到肖程伤心的样子他也心疼她;可他想不出别的办法,也只能和肖程商量,只能商量肖程抓住他的手别放弃,商量她等着他和他一起走这一生。

    肖程看着纪云庭,她目光呆滞仿佛是个傀儡就那样面无表情地毫无生气的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她默默地看着他,连希望都没有了,再谈什么都是虚无。

    纪云庭把肖程拉进怀里,抱着,拍着,抚着,肖程还是不说话。

    心里空了,原来所有的美好梦想忽然都破灭了,努力的方向没了。

    “分就分吧!”近似耳语。

    纪云庭没动,仿佛没听见一般。

    这是肖程当天在山路上对纪云庭说的第一句话。

    不分还能怎么样?让她顶着他父母不喜的目光过日子?肖程从小就顶着张玉勤那不喜的审视的目光,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小心翼翼,到头来什么都没改变。

    “纪云庭,我不愿意分开,我不甘心。”

    这是肖程在山路上对纪云庭说的第二句话,声音很小很小,纪云庭却听见了;但他还是一动不动仍旧紧紧地抱着肖程不撒手。

    她太累了,累得都要忘记自己的喜悲。

    之前,她只能在孤独无人的角落里悄悄地轻抚自已伤处,暗自神伤,然后给自己打气:肖程你要做给他们看!

    以后,她会离开那个家到一个全新的环境创建属于自己的未来,她不会在依靠别人了,不安全!

    肖程轻轻地拍拍纪云庭的后背,纪云庭仍然没动,他仍旧紧紧地抱着肖程不撒手。

    “纪云庭?我要回家了,你也回吧!”肖程温柔地耳语。

    纪云庭慢慢地松开了手,又缓缓地站了起来。

    肖程也随着缓缓地站起来。

    她迟疑着抬起头看向站在她眼前的纪云庭,他脸上还能看见泪痕。

    肖程使劲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向她家的方向走去。

    肖程走出很远,在山路的下一个转弯处装作不经意的回头匆匆扫了一眼,纪云庭还立在那里,可他的身影已经变得很小很小。

    张玉勤和肖言开学了,只剩下肖程自己在家,她不出院门只是懒散的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转来转去。

    她更安静了。

    摘菜,做饭,收拾屋子,洗衣服。

    张玉勤把肖程开学所需的费用给了肖程后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好像在张玉勤眼里,即使什么也不说,肖程也会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好,再也不用她操心。

    张玉勤只要照顾肖言和自己就好。

    随着L大学开学临近,肖程把她能想到的需要准备的东西都陆续准备好了,她又抽空到派出所把她的户口从家里的户口本分户出来,这样在外地会很方便。

    肖程拿着崭新的属于她自己的户口本,翻开第一页,户主:肖程。她心情好多了,仿佛她已经斩断了过去所有的不快,以后她会有一个崭新的自己可以操作的开始,一个自己可以修订的故事及人生走向,以后不再有遗憾。

    肖程整理好她能想到的东西也整理好心情。就准备提着她的那已经用了三年的行李箱去学校报道了。

    常森和丁成旭来了。

    肖程很意外,平和而又友好的聊了一些在学校时候的事情。

    一转眼,三年都过去了,现在又各自有了新的去处,很是感慨。

    他们再也没有在学校时的扭捏害羞了,说起话来真诚又坦荡,仿佛相交多年的哥们。

    丁成旭说他和常森没考上,也在考虑是否再读一年。

    常森说他亲戚开工厂,他想去看看。

    快到中午了,肖程做了饭,留俩人吃了午饭。

    直到这两人走了,肖程也没弄明白,这俩人来干啥呢?常森,丁成旭和肖程纯聊天,也没问其他同学什么事情啊!肖程清楚地记得:在学校时她和这俩人说的话加起来总共也没超过十句,她和他们也不熟啊!

    纪云庭是明天晚上的火车,到S市是第三天一早,S大一整天都有大巴车在火车站接新生入学。

    袁展是下午到纪云庭家的。

    袁展进屋时,纪妈妈和纪爸爸正在厨房忙活呢!

    厨房里有点乱,灶台上,地下放着不少的食材。

    纪云庭要去学校了,纪妈妈就想多做点好吃的给纪云庭吃,虽然儿子已经长大了,但她心里就是不舍。

    纪云庭正在收拾行李箱呢!行李箱里面有纪妈妈给他买的三套衣服,带了一双鞋,S市气候宜人,冬天也不用穿厚厚的棉衣,行李箱也不必塞得鼓鼓的。

    第一次出远门,纪妈妈很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的仍旧不放心,最后纪妈妈给纪云庭的内裤上缝了个兜,用来装钱。

    纪妈妈的理由是:坐那么长时间的火车,车上的人既多又杂,第一次出远门没经验,别被小偷盯上,把钱给偷了。

    吃饭的时候,纪爸爸和纪妈妈显得心事重重的,好多的话又嘱咐了一遍又一遍,生怕纪云庭没记住,弄的袁展也压抑的不行。

    晚上,袁展留下来和纪云庭聊到大半夜。

    袁展问:“肖程不知道你明天的火车吗?”

    “不知道,我没告诉她。”纪云庭谈到肖程也是淡淡的。

    “你们怎么了?之前不是好好的吗?”袁展问。

    “之前是好好的,可后来她妈妈来我家闹得很不愉快,还把肖程给掐了,我爸妈就不同意我俩了。”纪云庭仿佛在回忆那天的事,无精打采的。

    “那你呢?你怎么想的啊?就这样放弃了吗?”袁展觉得有点惋惜,“你甘心吗?”

    一说起这事纪云庭就觉得堵得慌,“我也不知道啊!我不想放手,可我爸妈不同意,说肖程她妈以后要是动不动就来闹一场,大家都没法安生,日子也没法过了。”

    你是没看到肖程她妈,简直就是太彪悍了!太泼妇了!也太无情了!她对肖程没有一点的疼惜爱怜,她不配当妈妈!

    纪云庭越说声音越小,仿佛自言自语。

    “我舍不得她,可是他们不同意,他们辛辛苦苦把我养大,我不能让他们失望......”纪云庭流泪了,他痛苦地捂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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