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上，董亚娣喝得酩酊大醉，最后一个远方亲戚把祝熙三人送回家。
家里漆黑一片，祝父还没回家，今晚应该又是加班至通宵。
董姨趴在沙发上抹着泪哭诉着自己嫁给卓卓父亲跟没嫁一样。
我天天替他伺候好家里长短——
他倒是天天出门打牌——
醉生梦死……
他们笑我卓卓啊
笑我啊……
还好我遇见了祝言生啊……
……
够死咯，祝言生也没个人影
……
董亚娣东摇西晃，泪水肆意大颗大颗往下掉，脸颊挂着两条明显的泪痕。
董姨今日破天荒在脸上涂抹了点东西。
卓卓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闷声。
祝熙鼻子一抽，眼睛边缘有些润，她急忙进厨房调一杯蜂蜜水。
卓卓听到了厨房的声响，转头，祝熙递了一杯蜂蜜水过来，“给董姨喝点，不然会很难受的。”
话语戛然而止，泪珠顷刻落下。
面前的大男孩慌了神，试探开口：“姐……”
“妈她不是针对叔叔……”
“她只是——”
“我知道，”没等卓卓说完，祝熙接了上去：“我是心疼董姨。”
心疼她一人背井离乡，
一人将卓卓抚养成人，
一人上厅堂入厨房，
勤劳能干，
让人心疼。
一人……
祝熙想起她的妈妈，
此刻，独自一人的她，会不会孤单了。
少年的眼睛迅速通红，捂着眼睛克制地宣泄着情绪。少年的背不停抖动，祝熙轻轻抚摸着卓卓的头发。
当年来到家里的小孩子，
如今已经长大了。
董亚娣已经在沙发上倒头就睡，嘴边咿呀乱语渐渐转为细长的鼾声。
--
--
--
一整个早读，祝熙都在捶着脖子背后，一重一轻。
昨晚后半夜，卓卓靠着她的脖颈睡着了，她自己也不知何时睡着了，醒来脖子一阵酸痛。
林镐在后面伸长脑袋，“你脖子怎么了？”
“昨晚没睡好。”祝熙潦草带过。
碰巧前桌林可音回头，看到两只脑袋几乎挨着。吓了一跳，非常识趣回过头。
：！！
：……
：……
祝熙捶脖子的动作一顿，
林镐不自然地把头缩回去。
下课铃响起，祝熙从书包拿出一盅细长的塑料装瘦肉粥，今早董亚娣酒没醒，两个孩子直接在路上买点吃的。
她慢慢一勺一勺喝下去。祝熙不扛热，什么东西她都要等到温热才吃。
“祝熙，我回头了喔～”林可音拖长尾音。
“嗯”祝熙点头：“准了。”
林可音回头，扑闪着她的狐狸眼，这小姑娘还有点小幽默。
“祝熙，我和你说！贺桯有新女友了！你猜是谁？”林可音故作神秘，留足悬念。
“罗敏琪吧。”祝熙温吞道。
林可音瞬间破功，悻悻道：“你听说了呀……”
“我是昨天看到罗敏琪，她们说和贺桯去吃饭来着。”祝熙不紧不慢回答。
“是吧！昨天也有人看到贺桯和罗敏琪在S中那边！然后今天早上！”林可音停顿一下，娓娓道出：“贺桯破天荒提前捉迟到的半个小时就到校门口了，而且是和罗敏琪一起！”
“可是他俩怎么会有交集呢？一个大学霸和一个半个学期没来过学校的人，真是奇怪……”林可音摸着下巴嘀咕。
祝熙想起几个月前，曾从贺桯口中听到罗敏琪的名字。
也许，没那么多因果缘由，只是年级榜上的一刹，就足以让少年念念不忘。
数学课前，班长戴星捷把分科意向表发下来。
“大家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或者也可以到办公室和我探讨，然后填好，下周三前班长收齐”给我。”文理分科的话题戛然而止，老刘直接进入课堂。
下课铃响起——
“对了，”老刘转向昏昏欲睡的学生，“今晚开文理大会，晚自习等广播，然后星捷就领大家下去。”
“祝熙，你选文还是理呀？”林可音兴致勃勃端详着意向表。
“我选理。”祝熙合上数学课本，“你想选什么？”
“我？我…我都行啦。主要看我爸妈吧，我妈想我选文，以后跟她去她单位，她是研究文物的；我爸吧，想我选理，以后好找工作。看他俩最后谁妥协，我就选谁。”
“你自己没想法吗？”祝熙后排林镐打了个哈欠，看着林可音。
“我能有什么打算？学什么对我来说都是学，我倒没觉得没什么不同。”林可音轻描淡写。
祝熙挺享受学校举行各种大会，倒不是说指望领导能说出什么改变她一生的经典语录，或者揪一撮金粉点亮她的脑子。只是可以难得放松，不用考虑密密麻麻的题目，对着今天的学习计划说一句“抱歉，学校有要求，今天我放假”。
有时候，生活还是需要一些缺口的。
林可音和她隔壁班的朋友下午放学后在小食街搜刮了一个小时。回到三班门口时，左右手已经塞不下任何东西。
“祝熙！待会咱们下去一起吃薯片、虾条！嗯……还有我买了两杯奶茶，这瓶可乐给林镐吧，还有太妃糖、泡芙、巧克力……”
文理大会在露天大舞台举行，班级序列从一班开始，从左到右。
级领导在舞台上嚷了半个小时，命令各个班级坐下又起立调整，下面怨声一片。
“各个班级都给我安静下来！！！”
“红色班牌那个是几班！你是要和你隔壁班合并吗！给我右移五步！”
舞台下面熙熙攘攘，乱哄哄一片。不停有学生见到熟悉面孔，打了个招呼发现整个班级队伍不见了，祝熙见到八班班长一人踮着脚尖挥动班牌，孤立无援。偌大的操场有无数个红色的班牌支起来，大家都不知道领导口中的红色班牌属于哪一班，自觉代入自己的班级，于是下面乌泱泱一群抱着凳子移动。
“停停停！我叫那个红色班牌的班移动！其他人动个什么家伙！！！”
麦克风电流不稳，传出刺耳的声音。祝熙顿时觉得耳膜不保。
“到底谁动啊！我们们班也是红色班牌啊！”林可音埋怨。她身上的口袋鼓鼓的塞满了零食，艰难抱着凳子行动。
“前面的停停！我们快走到九班了。退回来！！”班长戴星捷在后面大喊。
“好嘛！我们快了六个班。”林可音自嘲。
她们刚想往后挪，舞台上的秃子领导拿起麦克风：“好！停！各个班级落座！保持安静！”
“what？！”林可音不满地瞪着舞台上的地中海肥胖领导，“我们还没回到位置呢！”
祝熙环视四周陌生的面孔，迷茫杵在原地。
班长从前面赶来，“林可音你还站着干嘛，快坐下！”
“不是，班长！这不是我们班的位置吧。”林可音费力抽出她的巧克力。
戴星捷蹲在林可音旁边，语速飞快：“老刘说就这样坐着，也没影响，主要是我们班走得太快了，不好再挪，不然待会被通报批评……”
“还有，把你那玩意先放好，待会学生会过来检查。”戴星捷瞄了一眼她的巧克力。
“又不是手机……”林可音嘟囔着把她的巧克力塞回去。
众人落座，领导又开始调整座位宽度，前面一直往后挪，祝熙也不断往后搬凳子。
“我知道我们夹着哪两个班中间了。”林可音气若游丝，但难掩激动。
祝熙还没问出口，她就看见了离她越来越近的贺桯。
他今日难得穿了整套校服，额前的碎发被胡乱抓过，七斜八歪地往上翘，嘴角存留着淡淡笑意。
他们班插进了六班和七班之间。
“我好像要和他并排。”林可音的八卦之心涅槃重生，“肯定能听到什么八卦。”
越神秘，林可音越感兴趣。
“嘿！朋友！”熟悉的卷毛男生朝祝熙招手，“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祝熙挪着挪着挪到了卷毛身边。
“你好。”祝熙机械微笑。
佟文凡恍惚，以为自己在和高级机密工作人员交谈。
“上头有什么指示？”佟文凡一脸严肃，凑近祝熙。
“啊？”祝熙一头雾水，怔怔望着佟文凡。
两三秒后，佟文凡捶着大腿乐呵呵。
“七班那个卷毛！你扎到屁股了吗！站起来又哭又笑什么意思！”
“你再站多一秒钟！我立刻拿剪刀给你剃了这头发！”
“……我已经强调了很多次了哈！在这里的每一个学生，你们的一言一行、仪容仪表都代表着Z中……”
佟文凡脸色黑一片紫一片，出奇的难看。
林可音捂着嘴偷笑，笑得肚子疼。
“喂，”佟文凡迈开左脚轻轻碰上祝熙的帆布鞋，“你朋友好像挺开心啊。”他手揽着前面的贺桯，直勾勾盯着斜前方的林可音，冷不伶仃丢下一句。
林可音立刻安静，大气不敢出。
贺桯方才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此刻回头，没什么情绪：“别欺负人家。”
祝熙不经意间对上了那双星星眼。倏忽之间，眼前只剩下零星重影。
“我……我哪有欺负她……”佟文凡忿忿不平。
“哎！妹子，那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不过为了补偿我，你那块巧克力得是我的。”佟文凡挑眉。
他倒是对那巧克力没兴趣，只是方才瞥见这姑娘对它爱不释手，他只是心血来潮想瞧瞧她吃瘪的模样。
果然，林可音的小脸写满了委屈，“呐，给你。”
佟文凡接过巧克力，“谢谢你啊，小美女。”他勾起唇角，漾开笑容。
林可音红了脸。
“你叫什么名字？”佟文凡吃完巧克力，四周已经渐渐躁动起来。
晚会就是，领导说领导的，学生玩学生的。
“林可音。”林可音猛吸一口奶茶。“她叫祝熙。”她拍拍祝熙的小脑瓜。
“这个我知道，”佟文凡意味深长瞅了一眼前面的贺桯，“听说了。”
“所以你们认识吗？”林可音朝祝熙挤挤眼，不怀好意地笑。
“那是！祝熙同学是这位帅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没等祝熙回答，佟文凡抢过话头，拍拍前面的少年的背，又朝祝熙露出他的大白牙。
林可音瞠目结舌，瞪圆眼睛注视祝熙。
“小美女深藏不露呀。”她贴着祝熙的耳垂细语，语气得意。
贺桯一直埋着腰看手机，突然抬头，转身问佟文凡：“打牌不？”
“打什么？”佟文凡伸了一个懒腰，微微擦到了祝熙的后脑勺。
“UNO。”贺桯道。
“那个好玩，”佟文凡两眼发亮。“但人多才好玩吧，有谁玩啊。”
贺桯瞄了眼手机，“就阿虎和李一宁在后面，要不多叫几个？”
“这不是有两个妹子吗？”佟文凡扫视旁边两人。
“哎，祝同学，还有林什么……林可音，你俩玩UNO吗？”佟文凡凑脑袋过去。
“我行呀，祝熙你呢？”林可音满脸激动。
“我……不会玩。”祝熙不太好意思。
她连UNO这个词都是第一次听说，更别说玩了。
佟文凡一听，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害！没事，贺桯玩得老好了，让他教你，很容易上手的。”
祝熙心想那还是算了吧。她有些害怕贺桯，她捉摸不透这个人的情绪，往往避而远之。
谁知，下一刻
贺桯抬眸，开口道：“我教你。”
舞台下方的灯昏暗朦胧，少年清秀的脸庞在明暗两处，眉间蜿蜒，鼻骨直挺；流星粒粒坠入双眸，在夜里散发着微弱晶莹的光，扰乱了清风。
风似有若无缠绵祝熙的发丝，贺桯的目光让祝熙本能地避开。风停了，她说：“好。”
祝熙走到草坪后面，才发现别有天地。队伍的尽头已经里舞台很远了，不少同学一圈圈扎堆在后面，开着手电筒打牌、摇骰子。祝熙旁边一个圈圈里的男生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当众倒立，身后一阵起哄。
“贺桯！文凡！”不远处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朝他们挥手。走近一看，祝熙认出是昨日球场众人中的一员。
“有点小帅。”林可音不着痕迹努嘴。
祝熙点头附和。
另一个男生铺上了一条野餐布，边上有几瓶……啤酒。祝熙倒吸一口气。
“今晚就不喝酒了。”贺桯也看到了边上的酒，不过已经习以为常。“有两位女同学。”
“行，这往常女生也不少啊，也没见你说不喝。”男生把啤酒放回背包。
祝熙几人坐着等了一会，高大魁梧的男生又领来几个男生，都是昨日和祝熙有过一面之缘的。几人见了祝熙，有些惊讶，但没说什么。
“阿虎，人够了吧。”佟文凡反手叉在草坪上，仰头看星星。
“都齐了。”被唤作阿虎的高大男生应声，开始发牌。贺桯简单和祝熙说了规则之后，她慢慢渐入佳境。晚会被领导扯到了晚自习课下课前三分钟，牌局结束后林可音依旧意犹未尽，路上和祝熙叽叽喳喳又谈论了很久。
当晚放学回家，祝父难得在家，直接在意向表上签了字。祝言生从不干涉女儿的选择，她自己选定的路，他便尽可能为她减轻负担。董亚娣不太懂选文理之间的如何不同，只是听说理科对女生来说比较吃力。见祝熙选了理，连连夸姑娘脑子聪明，不然怎么选了理科。
“卓卓要向姐姐学习呀。”董亚娣热情道。
意向表完成它光荣的使命，乖乖躺在教室课桌的抽屉里。
家里漆黑一片，祝父还没回家，今晚应该又是加班至通宵。
董姨趴在沙发上抹着泪哭诉着自己嫁给卓卓父亲跟没嫁一样。
我天天替他伺候好家里长短——
他倒是天天出门打牌——
醉生梦死……
他们笑我卓卓啊
笑我啊……
还好我遇见了祝言生啊……
……
够死咯，祝言生也没个人影
……
董亚娣东摇西晃，泪水肆意大颗大颗往下掉，脸颊挂着两条明显的泪痕。
董姨今日破天荒在脸上涂抹了点东西。
卓卓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闷声。
祝熙鼻子一抽，眼睛边缘有些润，她急忙进厨房调一杯蜂蜜水。
卓卓听到了厨房的声响，转头，祝熙递了一杯蜂蜜水过来，“给董姨喝点，不然会很难受的。”
话语戛然而止，泪珠顷刻落下。
面前的大男孩慌了神，试探开口：“姐……”
“妈她不是针对叔叔……”
“她只是——”
“我知道，”没等卓卓说完，祝熙接了上去：“我是心疼董姨。”
心疼她一人背井离乡，
一人将卓卓抚养成人，
一人上厅堂入厨房，
勤劳能干，
让人心疼。
一人……
祝熙想起她的妈妈，
此刻，独自一人的她，会不会孤单了。
少年的眼睛迅速通红，捂着眼睛克制地宣泄着情绪。少年的背不停抖动，祝熙轻轻抚摸着卓卓的头发。
当年来到家里的小孩子，
如今已经长大了。
董亚娣已经在沙发上倒头就睡，嘴边咿呀乱语渐渐转为细长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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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早读，祝熙都在捶着脖子背后，一重一轻。
昨晚后半夜，卓卓靠着她的脖颈睡着了，她自己也不知何时睡着了，醒来脖子一阵酸痛。
林镐在后面伸长脑袋，“你脖子怎么了？”
“昨晚没睡好。”祝熙潦草带过。
碰巧前桌林可音回头，看到两只脑袋几乎挨着。吓了一跳，非常识趣回过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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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熙捶脖子的动作一顿，
林镐不自然地把头缩回去。
下课铃响起，祝熙从书包拿出一盅细长的塑料装瘦肉粥，今早董亚娣酒没醒，两个孩子直接在路上买点吃的。
她慢慢一勺一勺喝下去。祝熙不扛热，什么东西她都要等到温热才吃。
“祝熙，我回头了喔～”林可音拖长尾音。
“嗯”祝熙点头：“准了。”
林可音回头，扑闪着她的狐狸眼，这小姑娘还有点小幽默。
“祝熙，我和你说！贺桯有新女友了！你猜是谁？”林可音故作神秘，留足悬念。
“罗敏琪吧。”祝熙温吞道。
林可音瞬间破功，悻悻道：“你听说了呀……”
“我是昨天看到罗敏琪，她们说和贺桯去吃饭来着。”祝熙不紧不慢回答。
“是吧！昨天也有人看到贺桯和罗敏琪在S中那边！然后今天早上！”林可音停顿一下，娓娓道出：“贺桯破天荒提前捉迟到的半个小时就到校门口了，而且是和罗敏琪一起！”
“可是他俩怎么会有交集呢？一个大学霸和一个半个学期没来过学校的人，真是奇怪……”林可音摸着下巴嘀咕。
祝熙想起几个月前，曾从贺桯口中听到罗敏琪的名字。
也许，没那么多因果缘由，只是年级榜上的一刹，就足以让少年念念不忘。
数学课前，班长戴星捷把分科意向表发下来。
“大家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或者也可以到办公室和我探讨，然后填好，下周三前班长收齐”给我。”文理分科的话题戛然而止，老刘直接进入课堂。
下课铃响起——
“对了，”老刘转向昏昏欲睡的学生，“今晚开文理大会，晚自习等广播，然后星捷就领大家下去。”
“祝熙，你选文还是理呀？”林可音兴致勃勃端详着意向表。
“我选理。”祝熙合上数学课本，“你想选什么？”
“我？我…我都行啦。主要看我爸妈吧，我妈想我选文，以后跟她去她单位，她是研究文物的；我爸吧，想我选理，以后好找工作。看他俩最后谁妥协，我就选谁。”
“你自己没想法吗？”祝熙后排林镐打了个哈欠，看着林可音。
“我能有什么打算？学什么对我来说都是学，我倒没觉得没什么不同。”林可音轻描淡写。
祝熙挺享受学校举行各种大会，倒不是说指望领导能说出什么改变她一生的经典语录，或者揪一撮金粉点亮她的脑子。只是可以难得放松，不用考虑密密麻麻的题目，对着今天的学习计划说一句“抱歉，学校有要求，今天我放假”。
有时候，生活还是需要一些缺口的。
林可音和她隔壁班的朋友下午放学后在小食街搜刮了一个小时。回到三班门口时，左右手已经塞不下任何东西。
“祝熙！待会咱们下去一起吃薯片、虾条！嗯……还有我买了两杯奶茶，这瓶可乐给林镐吧，还有太妃糖、泡芙、巧克力……”
文理大会在露天大舞台举行，班级序列从一班开始，从左到右。
级领导在舞台上嚷了半个小时，命令各个班级坐下又起立调整，下面怨声一片。
“各个班级都给我安静下来！！！”
“红色班牌那个是几班！你是要和你隔壁班合并吗！给我右移五步！”
舞台下面熙熙攘攘，乱哄哄一片。不停有学生见到熟悉面孔，打了个招呼发现整个班级队伍不见了，祝熙见到八班班长一人踮着脚尖挥动班牌，孤立无援。偌大的操场有无数个红色的班牌支起来，大家都不知道领导口中的红色班牌属于哪一班，自觉代入自己的班级，于是下面乌泱泱一群抱着凳子移动。
“停停停！我叫那个红色班牌的班移动！其他人动个什么家伙！！！”
麦克风电流不稳，传出刺耳的声音。祝熙顿时觉得耳膜不保。
“到底谁动啊！我们们班也是红色班牌啊！”林可音埋怨。她身上的口袋鼓鼓的塞满了零食，艰难抱着凳子行动。
“前面的停停！我们快走到九班了。退回来！！”班长戴星捷在后面大喊。
“好嘛！我们快了六个班。”林可音自嘲。
她们刚想往后挪，舞台上的秃子领导拿起麦克风：“好！停！各个班级落座！保持安静！”
“what？！”林可音不满地瞪着舞台上的地中海肥胖领导，“我们还没回到位置呢！”
祝熙环视四周陌生的面孔，迷茫杵在原地。
班长从前面赶来，“林可音你还站着干嘛，快坐下！”
“不是，班长！这不是我们班的位置吧。”林可音费力抽出她的巧克力。
戴星捷蹲在林可音旁边，语速飞快：“老刘说就这样坐着，也没影响，主要是我们班走得太快了，不好再挪，不然待会被通报批评……”
“还有，把你那玩意先放好，待会学生会过来检查。”戴星捷瞄了一眼她的巧克力。
“又不是手机……”林可音嘟囔着把她的巧克力塞回去。
众人落座，领导又开始调整座位宽度，前面一直往后挪，祝熙也不断往后搬凳子。
“我知道我们夹着哪两个班中间了。”林可音气若游丝，但难掩激动。
祝熙还没问出口，她就看见了离她越来越近的贺桯。
他今日难得穿了整套校服，额前的碎发被胡乱抓过，七斜八歪地往上翘，嘴角存留着淡淡笑意。
他们班插进了六班和七班之间。
“我好像要和他并排。”林可音的八卦之心涅槃重生，“肯定能听到什么八卦。”
越神秘，林可音越感兴趣。
“嘿！朋友！”熟悉的卷毛男生朝祝熙招手，“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祝熙挪着挪着挪到了卷毛身边。
“你好。”祝熙机械微笑。
佟文凡恍惚，以为自己在和高级机密工作人员交谈。
“上头有什么指示？”佟文凡一脸严肃，凑近祝熙。
“啊？”祝熙一头雾水，怔怔望着佟文凡。
两三秒后，佟文凡捶着大腿乐呵呵。
“七班那个卷毛！你扎到屁股了吗！站起来又哭又笑什么意思！”
“你再站多一秒钟！我立刻拿剪刀给你剃了这头发！”
“……我已经强调了很多次了哈！在这里的每一个学生，你们的一言一行、仪容仪表都代表着Z中……”
佟文凡脸色黑一片紫一片，出奇的难看。
林可音捂着嘴偷笑，笑得肚子疼。
“喂，”佟文凡迈开左脚轻轻碰上祝熙的帆布鞋，“你朋友好像挺开心啊。”他手揽着前面的贺桯，直勾勾盯着斜前方的林可音，冷不伶仃丢下一句。
林可音立刻安静，大气不敢出。
贺桯方才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此刻回头，没什么情绪：“别欺负人家。”
祝熙不经意间对上了那双星星眼。倏忽之间，眼前只剩下零星重影。
“我……我哪有欺负她……”佟文凡忿忿不平。
“哎！妹子，那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不过为了补偿我，你那块巧克力得是我的。”佟文凡挑眉。
他倒是对那巧克力没兴趣，只是方才瞥见这姑娘对它爱不释手，他只是心血来潮想瞧瞧她吃瘪的模样。
果然，林可音的小脸写满了委屈，“呐，给你。”
佟文凡接过巧克力，“谢谢你啊，小美女。”他勾起唇角，漾开笑容。
林可音红了脸。
“你叫什么名字？”佟文凡吃完巧克力，四周已经渐渐躁动起来。
晚会就是，领导说领导的，学生玩学生的。
“林可音。”林可音猛吸一口奶茶。“她叫祝熙。”她拍拍祝熙的小脑瓜。
“这个我知道，”佟文凡意味深长瞅了一眼前面的贺桯，“听说了。”
“所以你们认识吗？”林可音朝祝熙挤挤眼，不怀好意地笑。
“那是！祝熙同学是这位帅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没等祝熙回答，佟文凡抢过话头，拍拍前面的少年的背，又朝祝熙露出他的大白牙。
林可音瞠目结舌，瞪圆眼睛注视祝熙。
“小美女深藏不露呀。”她贴着祝熙的耳垂细语，语气得意。
贺桯一直埋着腰看手机，突然抬头，转身问佟文凡：“打牌不？”
“打什么？”佟文凡伸了一个懒腰，微微擦到了祝熙的后脑勺。
“UNO。”贺桯道。
“那个好玩，”佟文凡两眼发亮。“但人多才好玩吧，有谁玩啊。”
贺桯瞄了眼手机，“就阿虎和李一宁在后面，要不多叫几个？”
“这不是有两个妹子吗？”佟文凡扫视旁边两人。
“哎，祝同学，还有林什么……林可音，你俩玩UNO吗？”佟文凡凑脑袋过去。
“我行呀，祝熙你呢？”林可音满脸激动。
“我……不会玩。”祝熙不太好意思。
她连UNO这个词都是第一次听说，更别说玩了。
佟文凡一听，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害！没事，贺桯玩得老好了，让他教你，很容易上手的。”
祝熙心想那还是算了吧。她有些害怕贺桯，她捉摸不透这个人的情绪，往往避而远之。
谁知，下一刻
贺桯抬眸，开口道：“我教你。”
舞台下方的灯昏暗朦胧，少年清秀的脸庞在明暗两处，眉间蜿蜒，鼻骨直挺；流星粒粒坠入双眸，在夜里散发着微弱晶莹的光，扰乱了清风。
风似有若无缠绵祝熙的发丝，贺桯的目光让祝熙本能地避开。风停了，她说：“好。”
祝熙走到草坪后面，才发现别有天地。队伍的尽头已经里舞台很远了，不少同学一圈圈扎堆在后面，开着手电筒打牌、摇骰子。祝熙旁边一个圈圈里的男生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当众倒立，身后一阵起哄。
“贺桯！文凡！”不远处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朝他们挥手。走近一看，祝熙认出是昨日球场众人中的一员。
“有点小帅。”林可音不着痕迹努嘴。
祝熙点头附和。
另一个男生铺上了一条野餐布，边上有几瓶……啤酒。祝熙倒吸一口气。
“今晚就不喝酒了。”贺桯也看到了边上的酒，不过已经习以为常。“有两位女同学。”
“行，这往常女生也不少啊，也没见你说不喝。”男生把啤酒放回背包。
祝熙几人坐着等了一会，高大魁梧的男生又领来几个男生，都是昨日和祝熙有过一面之缘的。几人见了祝熙，有些惊讶，但没说什么。
“阿虎，人够了吧。”佟文凡反手叉在草坪上，仰头看星星。
“都齐了。”被唤作阿虎的高大男生应声，开始发牌。贺桯简单和祝熙说了规则之后，她慢慢渐入佳境。晚会被领导扯到了晚自习课下课前三分钟，牌局结束后林可音依旧意犹未尽，路上和祝熙叽叽喳喳又谈论了很久。
当晚放学回家，祝父难得在家，直接在意向表上签了字。祝言生从不干涉女儿的选择，她自己选定的路，他便尽可能为她减轻负担。董亚娣不太懂选文理之间的如何不同，只是听说理科对女生来说比较吃力。见祝熙选了理，连连夸姑娘脑子聪明，不然怎么选了理科。
“卓卓要向姐姐学习呀。”董亚娣热情道。
意向表完成它光荣的使命，乖乖躺在教室课桌的抽屉里。